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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食肆.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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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妖怪食肆
作者:三无斋主人
文案:穿成一只小狐狸,有个聊斋志异里的奇幻狗血出身不说,还要做童工豢养一只精分饕餮,然后就谈谈情,做做饭,捉捉妖,顺便找爸爸的故事。
小故事系列,会出现很多传统美食和小吃,走民俗风
排雷:看名字就知道是对古典志怪小说的拙劣“模仿”,好这一口的考据党们轻拍
文中美食摘编自《随园食单》《东京梦华录》《云林堂饮食制度集》《武林旧事》等,欢迎吃货们一起探讨。
编辑评价:
胡四郎是一个穿越人士,可别人都是穿越成高富帅,为什么他只是一只小狐狸?
有个奇幻狗血的出身不说,还要做各种美食豢养一只精分饕餮。
这是一篇神怪悬疑文,也是一篇美食文。
作者文笔流畅、人物刻画形象,软萌的四郎、霸道的饕餮都描绘的栩栩如生。
情节生动,在一个个悬疑小故事中穿插着各种美食,让你在紧张的氛围中也能领略美食诱惑。
☆、有味斋
雪沫乳花浮午盏,人间有味是清欢。
人总能平白生出许多妄念,煎炒烹炸的作料加多了,又怀念那平平淡淡味道。
不知哪朝哪月,汴京城里开了一家水酒铺子,开铺子的是一位年轻后生,姓胡,只说自己行四,街坊便唤他作胡四郎。做得一手好菜,气质亲和,风姿出众,因年岁不大,眉目中还有股子讨人欢喜的憨气,一双眼睛黑黝黝清凌凌的,笑起来弯成两道月牙儿,让人瞧着心里也高兴。虽说这位胡小哥儿是个买卖人,看着倒比牛角斜街的刘秀才还像个读书人,这十里八乡街坊邻里的小媳妇儿小姑娘哪个不爱偷偷的打望这俊俏的儿郎?更有那好男风的轻薄子弟,不知道偷偷在心里把这个俏生生的美人儿在床榻间搓弄过几回了。
你道这些轻薄子弟游侠儿为什么只能偷偷?这胡四郎虽说人亲和,看着憨实好骗又惹人,架不住他还有一个同住的异姓哥哥,生的足足九尺,气宇轩昂,一道浓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兼之虎体狼腰,豹头猿臂,颇具游侠秉性。虽然面相也俊,但是架不住一身煞气,从前也有一个色胆包天的纨绔言语挑逗过胡四儿,谁知恰恰被陶二听见了,当时就变了颜色,将其直接掼出了门外,此后又解决了几波上门挑事儿的流氓无赖,渐渐地凶名在外。
这一日清早,刚刚过五更,这入秋时节,天气还是湿湿凉凉的,草叶尖尖上凝聚的水气和台阶下的青苔叫过来的刘婆子脚下出溜的险些在门口摔个跟头。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梆梆梆的拍门,隔一会了木门吱嘎一声开了,家人槐大探出半边身子。
“三郎起了吗?赶晌午劳烦胡小哥儿送些果子并配些儿粥汤到街东头的李府,我家小少爷脾胃虚弱,烦请胡哥儿受累,做些清爽开胃的吃食。”刘婆子顾不得寒暄,紧着办主家吩咐的事。
也怨不得她一大早的扰人清梦,实在是主家出了糟心事。中秋过后不久,柳姨娘的兄弟送来了一筐子大闸蟹,几房都分了些,谁知柳姨娘生的哥儿脾胃生的弱,吃完便上吐下泻的,大少爷如今统共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全家自然待之如宝,连带着家人也都高看柳姨娘一等,忙忙的请医问药,谁知几副药下去,泻是止住了,又添了个下泄不通的症状。
这几日越发不思饮食,形容憔悴。好容易这一日想要吃这有味斋的果子,刘婆子哪有不忙着过来的,生怕晚了一刻,家里的小祖宗又不爱吃了。再者,这有味斋虽然十里八方都是有名的饭馆,可毕竟只略微比那分茶铺子好一点儿,一间四进的铺面,供那南来北往的跑商和行人一个落脚地头,并不如清风楼等大酒楼来的风光。
在她眼里,依自己主家身份,不用家里的厨子来这里叫食也是给胡四郎兄弟一个体面。
这头店面后头的小院子里,一边种着一颗大槐树,生的有些年头,枝干繁茂的遮了半个院子,一夜秋风过,地面铺了一层落叶,不时的有落叶从高树上闲适的往下飘落。一扇搪香方窗下面支开个木棍,晨光轻透窗纱,东边的高几上摆了一个香台,胡乱插着几柱香,也不知道供的哪路神佛。西边的四柱雕花大床上挂着青色的床帐,晨光熹微里只见床上竟然睡着一条狗样的凶兽,爪子里盘着一个毛茸茸的团子。
胡四郎昨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变作了原身,被条又像豺狼又像虎豹的家伙追着跑了5个山头,最后还是被逮住来了个泰山压顶。
胡四郎动了动,身为一只毛团的积习难改,用毛刺刺的小脑袋瓜子在凶兽掌心蹭了蹭。凶兽很快的睁开眼睛,慵懒的动了一下肩胛骨,把怀里的小毛团带的一个跟头翻了过去。细看这团子,原来是一只小狐狸,只是比一般的山里生养的成年狐狸小了一半,堪堪只到凶兽巴掌大,又比一般的小狐狸来的圆润,雪白的皮毛养的皮光水滑。这会子迷迷糊糊被带了个跟头,摊开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又睡了过去。
陶二起来化作了人形,看着睡着正香的小狐狸犹豫了半晌,看他睡得耳朵一动一动的,想着昨晚狠要了他几次,到四更天才抱他去洗洗歇下,最终还是没有叫他起来。穿好衣服出门提水时自己也嘲笑自己:倒好似自己养了个儿子。
这陶二原是个有来头的凶兽,盘踞在青崖山上。山里修炼的大小精怪也就认他做个一方的霸主,托庇旗下。陶二也不很理会这些小妖精。
谁知三十年前,山里修炼的天狐竟然垂垂欲死的抱回来一只小狐狸。陶二与这天狐也有些渊源,也是闲来无事,山中寂寞,也是得了天狐的一个大好处,便收下了这只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小狐狸,还费了诸多力气替他调养灵脉。本想着天狐也是天地灵兽。养几年待大了就吃了补补身子。
于是两个在这风物繁华的汴京城里开了一家有味斋,暂做个兄弟相称。
这边陶二哥出门奔灶间准备开店。家人槐大早早便出门去早市买些蔬菜瓜果并些儿好肉,去的迟了,一则价高,二则也不好了;剩了个槐二老老实实的在灶间看顾。
那边胡四郎在床上又赖了一阵子,总归记挂着前面店铺,也磨磨蹭蹭的化了人形坐在床边揉眼睛,一时清醒些儿了便自己穿好衣服。人家穿越都穿成个王孙公子大户小姐,再不济也是有爹有娘,唯独他,生下来就血统不纯也不知养不养的活,后面跟着娘亲千里逃亡,还被托付给了个会吃小孩的凶兽做监护人。
=皿=一能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天天面对一只对着你流口水的凶兽怎么破?要真是只小狐狸非被天敌吓尿不可。
前世自己研究生时学了个奇葩的民俗研究专业,毕业后没有关系,只能去了个小城市的博物馆。结果刚工作第二年,老父亲又得癌症去了,索性便回了老家继承了祖传的小吃店。三姑六婆总说他没出息,他自己倒是每天都乐呵呵的,日子虽不富裕到底自在。就是找对象上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困难,不过本来自家事自家知,倒也下了决心做个老光混,虽说可能老无所依,到底也不好去耽误人家姑娘。
现在看来,幸好自己也算家学渊源,加之闲来无事爱看个舌尖上的天朝,得空便琢磨琢磨祖传的菜谱,又爱找些个随园食单之类的自己动手考据一番,虽然不能跟国手神厨们相比,手上也颇有几分家传的功夫,很有些新奇的点子。
如今倒成了保命的手艺,靠这个喂好了凶兽,免得自己成为他人盘中餐,想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这头胡四郎打叠精神,粗粗的洗漱了一番,便打房间出来奔前面店铺去了。到了店里,见得窗明几净,昨晚做好的包子馒头已经热腾腾的出了屉,隔着水雾熏得店内暖哄哄的。槐二正在抽门板打算迎接八方食客。外头街上传来一阵阵货郎的叫卖声,声调悠长,尾音消散在在初秋的寒风里。
这些货郎沿街呼卖些菱角、鸡头,枣儿、葡萄,也有卖些楸叶,妇女儿童买了剪成花样配戴。这些行商都是一大早出门不及吃早饭。便来有味斋门口买些包子馒头。有味斋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槐二便热情招呼着进来歇一歇,也有些挑着担子进来喝晚热粥再配一碟糖蒜。
买菜的槐大也回来了,正在把新鲜的蔬菜瓜果往后厨中码。如今时节好,瓜果梨枣都是尽有的。鸡头也上市了,前几日青崖山还来人送了许多鸡头米并一大筐子秋蟹。
胡四和槐二两个把送来的鸡头米拣银皮子嫩的出来,用小新荷叶包了,糁以麝香,系个红小索儿,放在店里。果然不一会儿就有街坊陆陆续续的过来买。他家的鸡头米都是选的好料,经过胡四郎的简单炮制,价格又地道,一裹才十文,不说市井小民,就是那高门大户的,也有特意派小厮过来买的。
今年秋蟹肥,昨晚两个人说起来,别说大吃货陶二,就是胡四自己也有些馋了。青崖山送过来的螃蟹都是活的,个大膏肥,吃这样的美味,所有煎炒烹炸加作料,都是画蛇添足,糟践东西。
胡四郎只把螃蟹清洗了,什么也不加的上屉,囫囵蒸熟,端上桌来,又调了一叠子蘸料。捡了圆壳胖蟹叫一旁端着个架子瞪着眼的陶二自己亲手掰了吃蟹黄。陶二见了美食,哪里还有青崖山主的架子,那张高贵冷艳的脸也不端了,直吃的满嘴流油。
槐二看少爷一通忙活理顺了主人的毛。方敢上前禀报刘婆子的事。
四郎听得皱了皱眉。
李家商户人家,做的好大台面的生意,说是家财万贯也不虚。大少爷李有行年轻有为,娶了湖州长阳县知县的嫡出的二女儿,家里还有一房妾室。嫡出的官家小姐下嫁商户,就算这商户家里有钱,大少奶奶的腰杆还是挺得直的。可惜,虽说这大少奶奶为人端和,管家理事都是出挑的,颇有些贤名儿,却只一点不好,嫁进来6年并没有得一个儿子。现李大少爷膝下仅一个儿子,取个贱名唤作李发财的,乃是柳姨娘所生。这柳姨娘原是底下掌柜的女儿,因面相好生养,女眷走动时被大少奶奶相中了,便求了来给大少爷。此事过后,大少奶奶的贤名更甚,都说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除此外家里在没有别的妻妾,可算得是后院安宁。
前次端午前后,李家一众女眷去了城外大佛寺上香,路上在有味斋略坐了坐,吃了些茶点,又买了盒糖果子,谁知四郎做的水晶皂儿就得了李小少爷的意。
☆、蜜酿蝤蛑
发财小少爷点名要四郎做的水晶皂儿就是现代的水晶糕。
因山楂正当季的时节,便打算做个三色水晶皂儿。又有一样开胃健脾的好处。
因是做给小孩子吃,卖相便大大的重要。
四郎先把玉米菜加点水烧开,滚五分钟,捞出菜,菜变绿,水变玫瑰红。菜可扔了,留下的水便是天然无添加的染色剂,做山楂糕那一层时加进去。
四郎一个人不趁手,槐二便帮忙洗山楂,去核,又把要做第二层的南瓜准备好。
然后把山楂与玉米菜水放一起煮开。加饴糖,鸡蛋、糯米粉搅拌,这就靠的是师傅的手艺了,如今四郎有妖怪的技能点加成,手法更是快的叫人眼花缭乱。
打好了一碗山楂糊,放一边待其自然凝固后再如法炮制第二层和第三层,第二层用的是鲜牛乳,第三层用的是南瓜。之后便倒入一套糕饼模子上火。这又和端午前后的三色水晶皂儿做法不同,那时正值暑天,感应时节,是放入冰窖中冷冻。此时天气转凉便不宜多食凉品。
因当时有立秋吃“渣”的习俗,前几日便做了些豆沫和青菜做成的小豆腐。四郎便又做了一道香喷喷热腾腾的的麻辣豆腐脑儿。配着水晶皂儿,辛辣与酸甜相互中和,色泽明丽。
陶二便不客气的先于李家小少爷盛了一大碗又要去捡那水晶皂儿。
四郎见了忙挡了:“二哥,你刚吃了蟹。皂儿里又有南瓜。二者妨克,你也少吃些儿。”
陶二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只说“无妨,你二哥我石头都吃得,野生的也不知道囫囵吞过多少。你长的像个女人,怎么今日越发磨磨唧唧娘们儿似的?”
四郎好险没被他气疯。
将槐二摆好的篮子携了,甩帘子出门奔李府去了。
刚走到巷口,陶二又打后头跟了出来。
他在外面倒颇有一番青崖山主的样子。看着也是气宇轩昂,狷狂邪魅,十分酷炫。四郎小时被他外貌所惑,颇有些战战兢兢,久了也就知道这货凶起来六亲不认,但只要有吃的,顺毛起来也容易。吃得好了便如同条狗,饲主走哪跟哪。
两人很快便到了李府后门。后门种着好几株桑树。也不知道如何长的,枝干攀援着几乎长到了一块,因枝干太过繁盛,虽是到了秋天,后门这片地方依然显得凉沁沁的。陶二见了便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微微上前了半步,他人高马大,这样一来倒像是将胡四挡在了后头。
李府也是这南坊市间数得着的大户,殷实商户人家。虽是后门,也有一个老苍头守着。两人敲了门,那老苍头便将二人请到门房上暂歇,不一会儿,就有内院的丫鬟过来,谢过二人,径自取了食盒。
二人出得门来。
一直闷不吭声的陶二便道:“近日少接一些李府的活计。我看他家还有的乱。”
四郎笑道:“不妨事。做生意的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我按吩咐亲手送过来,别的自不与我相干。”想想又道:“就算有个攀扯不清的,我自有你做靠山。”说着来露出个狡猾狡猾的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还露出小虎牙。因做妖怪而言,年岁实在太小,眉宇风流间还有几分奶气。
陶二听了心下得意。忍不住想把面前的人整个吞下肚。但一想到吞了就再见不到这幅狡猾娇憨的模样,吃不到各种各样的美食,又强制忍下了蓬勃而出的欲念。
二人说笑着,很快便走到了有味斋门口。见门口停了架马车。马车边站着个年轻的哥儿,二十郎当岁,面目并不特别出众,但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顾盼仿佛多情,倒颇有些道不明的缱绻滋味,身姿颀长,身段儿间天然一段风流倜傥。
他身穿貂鼠大褂和皂靴,一手拿马鞭,正指挥他的跟班往店里搬东西。
此人四郎也是认得的。正是那位李府柳姨娘的异母哥哥,唤作柳从云的。
四郎见了,忙上前笑着招呼客人:“柳大官人来小店,可是要打尖?”
柳从云上下打量了四郎一番,半晌笑了笑:“听闻胡四郎姿容昳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陶二听了他这皮笑肉不笑的话,一双眼睛就瞪起来了。正打算一口吞了他。
四郎见他这模样便道不好,忙上前道“柳大官人谬赞,四郎不过是一介粗人。当厨子的只懂些做饭的手艺,哪里比得上柳大官人这样的读书人呢?”
柳从云听了这话,似乎怔了怔,面上就有几分意兴阑珊。
四郎见那跟班正在往店里搬一筐东西,里头满满一筐大个海蟹。便问道:“不知柳大官人这是何意?”
柳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有些儿奄奄的“李郎最爱吃蟹,可惜我的小侄儿脾胃弱却吃不得多少。打算让你做成个蜜酿蝤蛑,剩下的腌制个蟹糟,也可冬天吃。”
“是!明白了。”胡四郎点头。恭送那马车离开。
“你何必和那种东西废话?叫我一口吞了岂不干净?”陶二犹自愤愤。
四郎见他这犹如吃不到糖般的做派,配上那副江湖传言中的刀削斧凿般的脸,瞬间有种又好笑又崩毁的感觉。
“你也注意些吃相,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肚子里吞。我自替他们满足口舌之欲,报酬迟些早些,他们也都会付给你。”
陶二这才不做声了。
正午时分,店里客来客往,酒酣耳热,人声鼎沸,伴着街上的叫卖声,给这秋天的悲凉肃杀之气中添了几分鲜活气。
胡四郎在灶间忙里忙外,就是陶二,也被支使的团团转,里里外外送了好几回菜。至于那吃菜的客人被凶神恶煞人高马大的店小二吓退了几分食欲,却也没人得空理会了。
好容易忙完这一档子,太阳过了中天。有味斋里客人渐稀,只几个帮闲的还在就着黄酒数毛豆。西风吹来一阵阵小贩拉长的叫卖声,天高云淡。
四郎得了空在后院里拾掇那筐海蟹。仔细看这蟹却奇怪。按说都是上好的活蟹,可是背部却显出来土黄色,并不同一般的海蟹乃是青黑色的壳。
四郎想了想便没有动这筐蟹,而是让槐二搬了青崖山送过来的蟹。因是小妖们的供奉,自然都是上佳的螃蟹。被槐二用口大水缸养着。
他先挑出来几只用生姜桂皮紫苏和盐同煮,水一开就翻个,再一开,就能吃了。这煮蟹也是颇为讲究的,特别忌讳煮了好多吃不了,放柴了,就糟蹋了。
煮好的蟹不比蒸的蟹味淡,也不需要蘸料,热腾腾的与陶二烫一壶小酒,边剥壳边躲会儿懒。
待过了那阵子午困,四郎便起身做柳公子吩咐的菜色。
醉蟹颇费一番功夫,便先做蜜酿蝤蛑。
因这道菜讲究火候,四郎自己先守着锅子煮上。待海蟹一旦变色就捞出来,取出蟹脚和蟹身里的肉,蟹黄蟹膏也取出,单放。
陶二吃饱喝足了,变出了原身跟在四郎后头。吓得槐大槐二两股战战,几欲晕厥。
四郎见了也无奈,他自己前世是人,这世又半人半妖的,还是习惯人型多些。但比起人形,妖怪们自然觉得原身舒服,这与修为并没有多少关系。
如今在汴京城里开饭馆,自是比不得山里自在。好说歹说,又许诺了无数美食,终于哄得这个祖宗不要轻易变身。再使个障眼法儿,凡人就是看到他后头跟个动物,也只认是条大狗罢了。
陶二也是怪,明明一个凶名赫赫的大妖怪,偏偏爱跟在四郎后头寸步不离。四郎常常觉得他是把自己当成储备粮,才看的如此紧。
这不,他前脚去煮螃蟹,后脚就跟了过来。膀大腰圆的蹲在灶房门口,把门口堵得死死的。
四郎也只做菜,并不去管他了。
用鸡蛋黄和蜂蜜搅拌后码好蟹肉,上面再铺蟹黄蟹膏,上屉略蒸,鸡蛋一凝固,取出自己尝尝,果然非常鲜美。
先捡几个喂堵门口的陶二哥,反正他是吃货的祖宗,有个能吞天的胃。
刚做好了柳从云身边的跟班就过来,说是今夜主人要与李大少爷赏菊共饮,烦请再多做几个菜一并送去。
四郎便洗了手,又做了冷热各四样配菜并七八种糖果子油果子捡了装盒交给那小厮。
晚间掌灯时分,有味斋又热闹起来。
这酒肆堂管的消息最为灵通。四郎就听得几位消息灵通的客人在议论一件奇事。
原来李家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叫小少爷食了死蟹,上回的病症并没有好,这次又添了新的症候,请来归真堂顶顶好的大夫也没有用了,现只用参汤吊着一口气罢了。
听说老太太动了真火,今天下午就抬出来了两个下人。连深受李少爷宠爱的柳姨娘的兄弟也被打了一顿叫领回家去不许再上门了。
这大户人家的阴私事儿,历来就是街头巷尾三姑六婆好事之徒的最爱,不论真的假的,各有各的说法,提起来就各个精神抖擞,说的活像自己就在现场似的。
到底事不关己,大家闲话一通便渐渐散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有味斋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槐大槐二便收拾打烊。
此时后院的卧房中,大床吱嘎吱嘎的响动,青纱帐半遮半掩住一副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黑与白交缠着,下面的玉似的小公子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一点,极力忍耐的声音再也压制不住,流泻出小喵似勾人的声音。这实在是狐狸一族的天赋技能,怨不到四郎头上。
陶二温柔的吻去身下人儿睫毛上的泪珠,下身的却极不温柔的大肆征伐。
一时云雨止歇,胡四郎才发现又被这家伙哄着双修了好几回。最后几次更是连采纳功法都忘了用,幸好他是天狐一族,吸收阳精修炼乃是本能,陶二血脉高贵,出来的东西比龙液也不差什么。
人与妖的混血儿最是难以养活,但是若熬过了最初那段幼生期,既没被人类抓住烧死,又没被大妖怪当成点心进补,活下来的便在修炼上比妖怪容易些,在身体素质上又比人类好些。
他和陶二也说得上是各取所需。
忙活了一天,四郎也累的慌,为了防止这凶兽再作乱,陶二抱着他清洗的时候就变回原形睡了过去。
陶二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总是有种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吞下去的冲动。
只得强自忍耐,变回原形后用爪子拢住小狐狸。
似陶二这般的凶兽不需要睡觉,只是看着怀里小狐狸不时动动耳朵,砸吧砸吧嘴,渐渐也闭上了眼睛。
蜡烛渐渐烧尽了,月亮的清辉洒在两只毛团的身上。普通的一天又过去了,陶二却觉得自己无尽又悠长的岁月忽然变得慢了下来,门外,新的一天来了。
☆、蟹糟
这几日下了几场秋雨,天气又凉爽了许多。
这一日也是绵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有味斋多坐了些避雨的行人。
街西头的马婆子做的人伢子生意。这一日可巧也进来避雨。她年轻时是个不让人的,家务也做得,生意也做得,是一等一的利落人。老了做个人伢子生意,平时专门走家串户,与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惯熟的,大户人家卖个犯事的奴仆、买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她也帮着张罗,就是有些大户人家女眷偷偷求个子扶个乩,她也帮忙周旋。那大户人家的丫头,小户人家的姨娘,街坊里的年轻后生,也有惯称呼她做“干娘”的。
她进的店来便笑道:“好香好香。胡小哥儿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不知我老婆子可有口福?”
胡四郎便笑道:“您老要吃什么,尽管点,只要不是那龙胎凤胆,我都得弄来孝敬您老人家。”
四郎是知道这一等婆子在街坊邻里间威力极大,最是得罪不得。兼之她消息灵通,外来户要想在此地扎根,便与她很有些交好的必要。
陶二近日吃的好,早上又吃了四郎做的蟹黄包子,配着特地烤制出来下饭的脆皮猪肉,又喝了一大锅熬得米油都出来的山药糯米粥,此时变回了原型,正趴四郎脚边消食。尾巴还不老实的要去箍住四郎的脚踝子。
他这时心情好,听到四郎拿龙胎打趣,也只从鼻子里吭哧一下,权且表达一下青崖山主饕餮大神的不满。
这一下倒吓这马婆子一跳。
马婆子原是见着凶神恶煞的陶老二不在,才进来与胡小哥儿叨叨几句,猛不丁见着这么大一条狗,也是吓了好大一跳。
她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句“天杀的畜生。”
又对四郎笑道:“嗨,有味斋的东西不是我说,就是这十里八乡也没有你胡小哥儿做的地道。我老婆子今日说不得,就受用一番了。”说着老脸笑成了朵菊花。
四郎便去与她烫了一壶酒,取一块脆皮猪肉切的整整齐齐的装盘与她吃。
又去开前几日做的蟹糟。
胡四郎做的醉蟹也是一绝。吃来芳香无腥,蟹味鲜美 ,令人沉醉。
做这道醉蟹须得提前几日便将蟹洗刷干净,沥尽水。取那花椒一两,精盐一斤,下锅炒至出香,盛出凉透,称取四钱使用。
然后掰下蟹爪尖一个,从那蟹的脐盖上扎进去,待钉的牢牢的一整个,再放入小坛内。取酱油倒入坛内,再加上好的徽州风光酒、姜块、蒜瓣、冰糖,最后倒入高粱酒,用油纸盖坛口密封。
算算时日,自那日柳大官人送来海蟹后,已过去了7,8天,今日开坛,只见蟹色青微泛黄。
不知为何,柳大官人送来的那筐蟹做的蟹糟特别香,开盖后,这个酒肆的食客都望了过来。
一个黄姓行商也是位老饕,便闻香过来道“胡哥儿好手艺,也给我上这道菜。”
店里别的客人也说要的。
四郎为难道“这乃是一位客人订好的。我自家做的那坛还要稍等下才开得。”
客人也有明理的,都笑言过几日再来捧场。
唯独马婆子有些倚老卖老道:“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我不识的。不知是哪位客人订来?”
四郎正待答话,那边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几日不见,柳公子的气色更不好了。他本来身段儿风流,近几日竟然瘦了许多,显得有些形销骨立。
四郎忙迎上去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您的醉蟹糟好了,正说给您送去府上呢。”
离得近了,四郎便有些微微诧异。这柳从云本就生的极白,如今越发的没有血色,肤色白的发青,配着他的眉眼,又有种说不出的艳丽诡异在里头。
他也不像那日多话,只说“不敢劳烦。”
四郎问他是否挂在李家的账上,他也道不用,自与四郎结了工钱出门去。
待他出门去,马婆子才从鼻子里发出一点不屑的哼声,骂道“真是腌臜物儿!”
店里便有好事的问。
马婆子被众人一捧,又吃了几口酒,早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张口便道出一段惊天的内幕。
原来这柳从云的父亲是李家的大掌柜。因他娘做了李大少的奶娘,主家心慈,也许他娘将他带在身边,是故他与李大少打小儿玩在一块儿,交情颇深,不同于小厮书童之流。
可是这姓柳的却不是什么正经人,自甘下贱,勾引李大少爷。
按说此地民风开放,便有个契兄弟的,只要双方父母不反对,众人也没有多言的。
但是,这李家大少爷是要继承家业的长子,怎么能没有继承人?况且,这李大少爷的夫人出身高贵,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听过她一个不好。
这历来做小三的,不论男女,在老百姓朴实的先来后到观念中都是要打上耻辱的烙印。
也有行商不赞同道“这男人嘛。就讲究个三妻四妾。只要家中能生出来个儿子来继承家业。纵然柳哥儿与李大少要结个床榻上的知己,也是无碍的。”
马婆子骂他道“呸。长个是非根就骚的不知道姓甚名谁了。我看那等玩娈童的都不是好玩意儿。取了个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在家里放着,又要生孩子又要帮着操持一大家子孝敬长辈的,这等的好人儿偏不珍惜,什么腌臜东西也当个宝。儿子也不要了,家业也不顾了,父母也不顺了。”
那行商被泼辣的马婆子一骂,似有不服之意。可是好男不跟女斗,再说口舌上也斗不过,只得偃旗息鼓。
又有人不信柳哥儿会去自甘下贱做个娈童。
马婆子道:“开始我也不信。柳哥儿亲妹子就是李大少的姨娘,柳家历来掌着李家半边的生意,忠心耿耿,再想不到会出这样的孽障。”她喝口酒,见众人都听得认真,不由得意:“你们也知,我素来在大户人家的女眷面前有点体面。这次李家卖出来好几个奴仆。正是因为撞破了前几日李大少与姓柳的好事。”
槐二见马婆子就喝完了,便与她满上,又笑问道:“谁不知道您老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这历来男人只要能正经的生孩子继承家业,就算结个契兄弟,文人中还有引为美谈的不是?怎么这次老太太发这么大火,又是打人又是卖人的?”
马婆子瞪了他一眼,看在黄酒的份上没骂他:“那些个文人的事情我老婆子不懂。可这大户人家里面,什么事儿没有呢?这柳从云不仅做娈童,还害人子嗣。”
原来这柳从云往李家送的蟹看着是活的,可前几日厨房的人发现还在乱动的螃蟹养在水缸里居然不会吐泡泡。这不是妖物儿吗?怪不得小少爷吃了后便病的奄奄一息。这日他又借着与大少爷对饮的由头,把下酒菜里的蜜酿蝤蛑和发财少爷的果子点心换了,结果哥儿年纪小不懂事,身边的下人也没看住,一个不小心就吃了死蟹,这黑心眼子的还装些柿子,西瓜引着发财少爷吃。结果差点弄出人命。现在也只吊着一口气罢了。
众人听得也心有戚戚。骂一回,叹一回。
过一阵子雨停了。马婆子吃的醉醺醺,便打着饱嗝走了。
绵雨天街坊都关门早。
刚点上灯,槐大也早早的安上了门板。
四郎便在厨房熬一锅荠菜粥。
这荠菜粥大才子苏东坡就很爱吃,他曾说过:“夜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益胃。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妙不可言也。此皆著粥之有益如此。”就是说他晚上饿了,吃其他的总是睡不好,喝了荠菜粥后,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荠菜粥配着新槽的醉蟹,再加个熟的冒油的红心鸭蛋,几个爽口的小菜,四郎自己想着也觉得有些馋了。
那边陶二尽管保持着人身,也跟条狗似的蹲在窗台上往里打望。因为厨房狭小,陶二又看到什么都要吞,已经被四郎勒令不得进厨房了。
此时他百无聊赖的蹲在窗台上,要是被他的下属看见了,眼珠子怕都要掉一地了。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迅速一拂衣袖跳下窗台,动作行云流水。一秒钟完成由大狗模式向霸王模式转变,冷冷道“出来!”
他们买下来的这个后院颇大,院子里只有厨房这边灯火通明,便显得其他地方越发黑黢黢。天又绵着雨,却又有半拉月亮死气沉沉的挂着,印着那槐树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
似乎烦了来客的装神弄鬼。陶二手一挥,便抓散了院中一大片的阴气。几乎不用动手,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他挥退了阴气本就不打算再管了,该吃饭了么。
转头朝厨间一看,眼睛噌的亮了起来。
四郎的头顶冒出了两只白色的狐狸耳朵。
陶二 233333333萌萌哒
☆、养阴蟹
且不说那头四郎修为尚浅,遇有阴邪之气交感,便露出耳朵,陶二又如何与他歪缠。
这头却正当是浓情蜜意,暗伏杀机。
李有行也算是年少得意,进来却有些诸事不顺。先是宝贝的独生子生了病。再是不知如何添了个房事不顺的毛病,偏偏近日从云又常常与他歪缠,少不得要偷偷吃些壮阳的药材,听得清和苑有好鹿茸,好容易来回打点也捎带了些,吃了也见好,可自觉渐渐添了些头晕乏力的症候。
他与女子行房本就不顺,如今更是懒得在院中莺莺燕燕间流连,唯独对从云,这几日越发丢不开手。谁知前几日便被家人撞破了好事,直闹到老太太面前去。
这日下雨,他打店铺巡视一番回到后宅。去看了儿子一番,见柳姨娘正坐在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旁边,哄着发财吃药。人说贤妻美妾,他于女色一事上并不看重,家里只一个正妻,因无子,才取的一个柳姨娘。这柳姨娘虽然与柳从云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面相上反倒不如他出色。圆盘子脸,圆鼻头,两个鼻翼尤为明显,倒是一副好生养的面相。老太太想孙子想疯了,一见这柳姨娘便喜欢,李有行因她是从云的妹妹,又生的儿子,也多顾念几分。
这时见她因儿子生病,日日衣不解带的照看,熬得脸儿都发黄了。便少有的温言安慰几句。
这时便有少奶奶那边的婢女上来问在哪里摆饭。然而他也知那日的事闹得不好看,这几日总有些不愿意见大少奶奶。便道:“摆在书房吧,今日我在书房里歇。”
回到书房看了会账本,不知不觉便到了一更时分。窗外树影摇动,窗内烛火忽明忽暗。忽而有人轻叩门扉。李公子以为是端茶进来的婢女,便道;“放边上吧。”
半晌没闻声,抬头一见,尽是从云长身玉立在跟前。
这李有行先前见了柳姨娘,一时就想起了前几日被打出去的柳从云。这几日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他不好去看望,这几日只去找几个小子泻泻火,却总有些无滋无味的感觉,因而一发更思念从云。如今见了人在跟前,哪有不惊喜的?他喜道:“从云,你怎么来了?”
从云道:“怎么?你不敢来看我,我来见你也不行么?难道你也相信我会害你子嗣吗?”
李有行对从云倒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今日听他说的这样近似拈酸吃醋的话,哪里还有一份心思怀疑,赶忙表白一番。
从云听了便笑道:“那你是欢喜我多些呢?还是欢喜你那端庄贤淑的少奶奶多些呢?”
李有行生来是个多情种子,在他心里,从云是从小长大的竹马,是他丢不开手的知己,他有的几分爱意,便都赋予了从云,甚至愿意和从云的妹妹生下唯一的儿子。而大少奶奶却是亲爹为他求取来的。这几年对他是关怀体贴无微不至,岳父那边对他也是多有关照,因而也十分敬爱嫡妻。只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何必与她比?”
他这话说完,室内忽然吹来一阵怪风,窗户被打得啪啪响,烛火完全熄灭了。柳从云眼里缓缓凝出了两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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