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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撩心.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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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心》
作者:何奈
Chapter1
水上涟漪硝烟,轰炸机,遍地流淌的血迹,破烂坍塌的房屋,往来人们或是惊恐或是绝望到漠然的表情。
这里是以色列。
一个血腥残酷的人间地狱。在这里,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为常见。
海藻般长至腰际的黑发,一身庄重而不失轻便的职业装,衬得腰身很窄,长相并不是那么出众,却因着那份说不出来的气质,足以令人只消看那么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OK!”片刻,先前说话的那名年轻男子比了个手势,随后抬起头,竖起大拇指咧开嘴笑,“涟漪姐,做得好!很完美,很专业!”
女子略略疲倦的朝他一笑,“彼得,画面传过去了吗?”
“Sure,我做事,你放心!”被唤作彼得的年轻男子拍拍健壮的胸脯,分明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很好,我们回去吧,我累得想就地卧倒。”
“涟漪姐,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收起你猥琐下流的嘴脸,彼得,别想冠冕堂皇地吃我豆腐。”
“嘿!”
彼得收拾器材之际,女子回眸望了一眼身后残破的建筑与不远处正抱着死去的儿子面目麻木的老妇人。那是老妇女第三个死去的孩子,她的丈夫上个月死于流弹,她的房子在这次轰炸中成了废墟。
“涟漪姐,走吧。”
“好。”她漫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便是战争,如果无法阻止,同情不过是虚伪的人们自以为是的善良。要想自己好过点,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漠视。
回到宿所时已是两个小时后,原先过的公路由于汽车爆炸事件被当地封锁,没办法,硬是绕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
李涟漪住的地方离中国大使馆很近,住宿条件虽不是很好,但毕竟要安全许多。是当地的一处很普通的民宅,平房,典型的穆斯林建筑,有两个房间。
电视台一共派来的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房间刚好够分。和李涟漪同房的是个小姑娘,古小鱼,刚从新闻传播系毕业不久,不懂人情世故,一听是出国,就屁颠屁颠跟来实习。另外两位男士,除了彼得,还有一位是电视台有名的新闻主持人卫放,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因着一副出众的相貌和同样出众的才华颇受欢迎。
本来此次新闻是由四人一起做的,却不料还没到轰炸现场呢,卫放就倒霉的被汽车爆炸事件波及,受了些轻伤,无奈只好让古小鱼照顾着送回宿舍包扎。
“涟漪姐,刚才你的电话响了,你不在所以卫放大哥帮你接了,”古小鱼一见李涟漪,就兴高采烈的嚷嚷,“我偷听了下,是个很好听的男人的声音!”那小眼神儿那语气,分明就写着“有奸情”三字。
这个时候会打跨国电话的不是电视台的头儿就是傻瓜。
“哦,”她懒得理会古小鱼的八卦眼神,随意应了声,将眼神调到正从厨房端茶出来的英俊男人,笑了,道,“卫放,别来无恙?”
李涟漪嗯了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淡声道,“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卫放摸着下巴,玩味一笑,“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卫放。”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挂了。”摊开手,他无辜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涟漪姐!他撒谎!卫放大哥撒谎!”古小鱼按捺不住,蹦起来指控,“卫放大哥他还说了你还在睡觉有什么事由他转告!”瞪着还笑得纯洁无比的骗子,古小鱼黑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不满和鄙视。
同样向某人投以鄙视的表情。
好个卫放,不闹点事出来就不舒坦是吧。
太阳穴开始隐隐抽痛,她突然觉得右眼皮在跳得欢快,略顿了下,她沉吟道,“卫放,如果我死了,一定会在遗嘱注明要你殉葬。”
“好,就怕某人不同意。”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彼得,你闭嘴。”
几人正闹腾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不慌不忙的,不疾不徐,很有节奏。
Chapter2 公子如玉古小鱼抢先跳起来,“我去开门。”说完吧嗒吧嗒奔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
是年代很久的门了,或许还与当地沙漠性气候有关,打开时门沿还有灰尘簌簌的往下掉。
古小鱼抬头一见门前的人,就愣住了。
是个极好看的东方男子,倚在门框边,眉眼清俊异常,身材俊挺高挑,瞳孔乌黑深沉像千尺桃花潭水,很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薄唇轻抿,穿着米白衬衫深色西裤,臂弯上还挽着件西装外套,风尘仆仆的样子。
让人想起《情书》中那个清秀俊雅的藤井树,但眉眼间的气质要沉敛许多,颇有几分珠玉在侧的味道。
正当古小鱼托腮发花痴之际,那男人冲她微笑,似乎礼貌疏离,又仿佛仅是气质使然,显得有些清冷淡漠,“你好,请问李涟漪小姐在吗?”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声线很低,透着种内敛低调的贵气。
“啊在的在的,帅哥你请进。”完全被美色蛊惑的古小鱼毫无危机意识的将一位陌生人请进屋,一转身,就看见一向镇定冷静的涟漪姐表情石化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李涟漪难以置信的瞪着来人,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才到以色列一个多月而已,距离回去的时间还早着呢,他来做什么?
顾方泽轻勾嘴角,道,“想你了,忍不住就过来了。”说着,对她身边的卫放伸出手,沉声道,“好久不见,卫放。”,卫放有点讪讪,伸出手与他交握。刚刚才在电话里戏弄了一番,现在正主儿就出现了,即便他脸皮再厚,也觉得有点尴尬。
不过这位大少爷,既然已经来了,还打什么电话啊这是。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关节分明好看,可看着卫放眼里,却像散发千年寒气的冰块,总觉得他看似平和的语气在念他的名字时,是嚼着嘴里,慢慢琢磨的,令人不寒而栗。
没寒暄两句,卫放就觉得有点撑不住,赶紧扯了正好奇不已的古小鱼和彼得,说了句“我们还有事,你俩慢慢聊”就闪人。
李涟漪瞥了瞥“碰”的一声关上的门,这才正眼看向他,冲他笑了声道,“别人不在你就别装了,老实交代,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说着蹙起眉头,“你的命可不单是自己的,还是注意点好,这里很危险。”每天不是空袭就是爆炸事件,在战乱纷繁政局动荡的以色列,危险防不胜防。
顾方泽笑而不语,单是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李涟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正欲开口时,就听见他说,“既然知道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来?”
李涟漪抽抽嘴角,转身坐到椅子上,抬眼看他,不带一丝玩笑色彩的说,“这是我的工作,别说以色列,刀山火海我也一样去。”这次驻外对于她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做得好,受到赏识,那不出意外的话,电视台女主播的第一把交椅非她莫属。
沉默片刻,顾方泽又开口道,“没有中?”
听言他挑起眉,“便宜我了?李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除开主持人,你还个身份,是我顾某人的妻子?”
李涟漪似笑非笑的接话,“顾先生,你是不是也忘记了,咱们的婚姻基础是什么?”
顾方泽的眸光闪动,忽而笑了笑,说,“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来看姑妈的。”他笑的样子总是显得很沉静,即便本意并不是如此。
李涟漪恍然大悟,从善如流道,“是这样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姑妈前两天才跟我说她怪想你的。”她亦是个聪明人,既然话题不适合了,对方又无意继续,那么换个也不错。
“嗯,我会在大使馆呆一天左右,明天走。”
“我知道了,不过明天我还有任务在身上,可能没办法送你了。”她略带歉意的笑笑。这是实话,明天她还要深入战后现场做采访,如果运气好,或许她能碰上以色列国家领导人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李涟漪有点怔然,这样兄妹般的举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很温暖也很生疏。
“我走了,再见。”他在门口朝她浅笑点头。西亚干燥的天空有阳光洒下,映在他俊挺的眉眼上,雅致如玉,恍然一如当年的翩翩美少年。
她回过神来,回以一笑,“再见。”
时间愈是久,回忆愈是模糊不清。无论曾经多么熟稔相处多么自在,时间改变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令人不忍去想起。
Chapter3 门当户对晚上睡觉的时候,古小鱼穿着睡衣挤到李涟漪床上,美名其为“谈心”,实际上是为了满足她扭曲的八卦心理而进行的套话。
李涟漪正在卸妆,听到她的问话,忍不住噗嗤笑了,“你累不累,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还来什么迂回战术?
李涟漪不置可否,没耐心听她耍宝,便单刀直入道,“你想打听白天的那个男人吧?他叫顾方泽,现年27,有房有车有老婆,虽然条件不错但不适合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T_T,涟漪姐,你好残忍。”太直接了,让她还没来得及做梦幻想就破灭了。
李涟漪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鱼,你还太单纯,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这个世间,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沾的,那是剧毒,却有着最甜蜜的外表。
她就觉得奇怪,本来长着一副娴雅相貌的涟漪姐,怎么那样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儿,那股强大的气场一下子就能唬住不少人?
明明是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却给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错觉。
看着古小鱼黑亮黑亮的眼珠竟能神奇的射出绿光来,李涟漪默了半晌,才缓缓道,“如果从法律层面来看,我和他,应该是夫妻。”
房间在她的话音落下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李涟漪伸出手指堵住耳朵。
其实除了今年夏天才从外省来到这里工作的古小鱼,几乎全电视台的人都知道李涟漪早已结了婚。毕竟四年前的那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实在是太盛大太奢华,以至于到现在仍为许多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侯门深似海,当然,对于李家与顾家的联姻,几乎所有的正规媒体都给予了祝福与溢美之词。
一个是“腾飞企业”的老总,D城首富李腾飞的掌上明珠。
一个是“红色贵族”顾家顾老将军唯一的孙子,“龚氏集团”创始人的外孙。
套用媒体的话来说,她与他,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这个世道,即便有《灰姑娘》这样的童话在现实一次又一次的重演,但思想依旧陈旧的人们,潜意识里总是要偏向于“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封建传统,哪有这么容易消损?
即使是《灰姑娘》中,王子爱上的,亦是那个穿上华服,戴着金冠,舞步优雅,气质高贵,已然变成公主的灰姑娘。
这才是现实。
而现实往往是,所谓婚姻,尤其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不过是利益交换的牺牲品。双方从中各取所需,如此而已。
等李涟漪和她的同事们登上回国的飞机时,秋天已经过了一半。天气很好,透过飞机舱内的窗口,可以望见极高远的天空,是那种很纯粹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蓝。
机上的空姐很体贴的为他们送上几份最新的中国报刊,色味俱佳的午餐,和每人一粒晕机药。
李涟漪喝了口水,混着晕机药吞了下去,在心中默默中肯的点评:照片挺清晰,就是摄像的技术不咋地,那个男人其实要比照片好看许多的。
李涟漪瞪他一眼,心平气和地道,“不劳您老费心了,我对目前的婚姻状况很满意。”
虽深知身旁这个女人的大脑结构与常人不同,但卫放还是不由叹息,无限感慨道,“真不晓得那小子是哪里修来的福气,让咱们电视台的小公主这样死心塌地。”
李涟漪笑而不语,继续埋首,兴致盎然地看报纸。
刚出检票口,李涟漪远远就望见杜程程一身黑衣戴个墨镜,像黑社会大姐大一样杵在那儿,还时不时不耐烦地抬起手腕看时间,右脚的七寸高跟鞋咔哒咔哒踩得欢快,那模样那派头,啧,特有气场特有范儿。
李涟漪也是戴着墨镜的,盖掉大半张脸,只瞧得见颚骨的轮廓和涂着淡淡唇彩的嘴巴。毕竟是B市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出现在公共场合,就该注意避免引起治安混乱。
“同样戴个墨镜,咋人和人差别那么大呢?”卫放苍白着俊脸,还不忘出声调侃。他有晕机的老毛病,又偏偏排斥晕机药,说是会有副作用,影响下一代成长,结果他从以色列一路吐到中国,丢尽了国人的脸。
“你是在说自己吗?”李涟漪耻笑他,“为什么人家戴个墨镜那么有派头,你戴着就像猥琐小汉奸呢?”瞧那小脸白的,像小面皮儿似的。
“你!”卫放气得想不顾绅士风度踢她一脚。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欺负病人!
同行的彼得和古小鱼跟在身后,突然古小鱼又咋呼起来,指着前方大声道,“哎,那不是作家杜程程吗?”
李涟漪诧异地瞥她一眼,“你知道她?”没想到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宅女也有人认识。
“她是我最喜欢的言情作家啦,我上学的时候还逃过课去参加她的签售会呢。”越说越兴奋,索性手指头一伸,“我现在就去向她要签名,听说她前几个月又出新书了!”
有古小鱼在的地方,总是很热闹,这可不,她那么一嗓子,一时间不少目光聚焦过来,杜程程也不经意的扫眼过来。
然后,目光定住了。
李涟漪神态自若的朝她微笑,微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杜程程大步走过来,七寸高跟鞋神奇地一晃一晃,衬得她风情万种,弱柳扶风。
李涟漪在她走近时,终于忍不住笑了,“程程,又没灵感了吗?”这个女人一旦没了写作灵感,就爱玩角色扮演,模仿小说中的女主角的穿着打扮和气质,然后满大街乱走,试图通过这种方法让灵感福至心灵。
不过她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么?
杜程程与熟识的卫放打了下招呼,这才摘下眼镜,露出一对熊猫眼,苦哈哈的唉声道,“是啊,要不然怎么有空来接你们?”
“你不是自称是涟漪的死党么?丫说得自己像皇帝来临幸似的。”
“卫放你去死!”
“哦,我很荣幸。”被一个女人嫉妒,等于是间接被肯定,她欣然接受,淡定的回应,随后转而对杜程程说,“这是古小鱼,你的忠实粉丝,在你看到我的前一秒她还说想要拿到你的签名,程程,你看着办吧。”说完后,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禁蹙起眉头。飞机晚点了,如果再不赶到可能就来不及了。
她熟识的人,都是演戏的个中翘楚啊。
李涟漪正感慨着,还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让她挑起眉。
还真是准时。
按下接听键,她走开了些,低低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
“机场,”停了停,她补充说,“刚到,飞机晚点了。”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想来他是在车上,只听他嗯了一声,道,“全家人都在等你,你顺道买点礼物吧,哄爸妈开心开心。”
言下之意就是“爸妈现在很不开心”。
李涟漪心底透亮,唇角勾了勾,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无奈的冲杜程程扬了扬手机,“只能下次陪你喝茶了,我现在得去拜见太上皇和老佛爷。”
“是顾方泽打电话来的?”杜程程明显不高兴了,脸色一沉。
“嗯。”
“瞧瞧,这才是皇帝召见妃子的作风啊。”杜程程飞了个白眼给卫放,讥诮又不屑的道,又转过头来对她说,“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我。”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抱歉地朝其他几人点了点头,她拖着行李箱转身走得飞快。
B市的秋天很干燥,还刮大风,所以到了路边总有沙子会飞来糊住眼睛,李涟漪扶了扶墨镜,走出了机场。
直到后来上了出租车,她脑海中还回荡着杜程程在最后喊住她说的话。
她说:“涟漪,太辛苦就放了吧,你的白头偕老,顾方泽他没那福分。”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顾方泽不好,是他对不起她,在这场婚姻中她是受害者,其实这些都是他们一厢情愿认定的罢了。
事实到底是什么,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罢。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的后退,李涟漪望了眼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开始苦思冥想琢磨,到底要送什么东西才能让那二老消了怨气。
Chapter5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顾家虽家大业大,但作风却低调得很,老一辈的人都住在老宅子里。不过说是说老宅子,那也是当年清朝某个王爷的王府,再加上这些年时不时的翻新整修,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里头住的不是一般人。
李涟漪让出租车停在顾家宅子不远处,付了钱,就徒步走了过去。
门口两位持枪站得挺拔的士兵干脆利落地朝她敬了个礼,她颔首,将行李箱交给其中一位士兵,微扬起下巴矜持地迈过高高的门槛。
进了顾家的门,她就是顾家的媳妇,做什么自然都要符合身份。
大门右侧的空地停着辆奥迪,安安静静地停在那儿,像午寐中优雅的豹。这辆车太过熟悉,一般它出现的地点是在她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他已经先到了。她慢慢的安下心来,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归位正常。她一向善于掩饰,即使心里紧张得不行,也不会在面上流露出半分。
走进古朴清雅而不失现代风格的客厅时,她的公公顾德海和婆婆文婷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低声讨论,而她的丈夫,顾方泽,正坐在另一张双人沙发上,上身披了件开司米黑色薄毛衣,微垂着头,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的看文件。
一副幸福宁静家庭的好景象。
她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爸,妈。”
三人闻声望过来,只见顾方泽仅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埋首翻阅文件。好不容易回趟家也要处理公事,不愧是日理万机的顾大总裁啊。
李涟漪心中还这么想着,就听见文婷女士轻柔悦耳的声音,“嗯,进来坐下吧。”文婷女士,也就是顾夫人,虽已年过半百,但长年的养尊处优与得宜的保养让她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的美妇人,精致秀雅的眉眼,显赫的家世给予她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气质。
分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生生的听出其中的疏离与淡漠,李涟漪微不可见的轻轻拧了下眉头,随即很快舒展开来,微微一笑,“好。”
待在顾方泽身旁坐下来后,顾夫人便像寻常的婆婆般与她拉家常。
“你们夫妻俩都是大忙人,我们这些老人家成天呆在这儿,倒是每天都盼着你们来呢。”顾夫人笑得温婉矜持。
李涟漪忙道,“妈,以后有空我们一定回来多看看您们的。”
“嗯,乖孩子,其实我们做父母的,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们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这比什么都好。”顾夫人慢声说道,顾方泽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像琉璃般的眼珠,美丽却冰冷,“以后太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一去又是那么长时间,我们不介意,别人也会说闲话的,说我顾家家教不行,儿媳妇心性太野。”
李涟漪含糊地应着,悄悄瞥了眼了身边的某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光火。混蛋,你爸妈要开始找我麻烦了,小样儿你装什么木头菩萨?
这时又听见顾德海轻咳了一声,嗓音浑厚威严,“涟漪,你也该收收心,让我顾家早日有后了。”他似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常,却分明是在对她发难。
果然,二老的矛头立马指向了他们的儿子。
“方泽,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个儿子,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你瞧以前跟我们住在同一大院的,和你一样的年纪,孩子都能下地跑了。”毕竟是亲骨肉,顾夫人这番话说下来,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嗔怪,“你和涟漪结婚了也有四年了,却没有一点动静,你再忙,也要多陪陪自己的老婆啊。”
顾德海则有些微怒,声调高了好几阶,“方泽,你也给我收敛收敛,少结交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丢我顾家颜面!”
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里所谓“不三不四的人”,其实单单是指女人罢了。
那人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指尖轻按太阳穴,随意的嗯了声道,“我知道了。”从李涟漪的角度,能看见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底也有暗色,怕最近真的是很忙。
他侧过脸来看她,笑了笑,用仅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几个月不见,你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李涟漪当做没听到,但见他眉目间隐隐流露出的疲惫又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从包内拿出她给二老的礼物。
一只紫砂壶,一块质地温润的玉。
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见二老神色似有些讶异,她又说道,“爸,这只紫砂壶年代久远,是一位高人的珍藏品,我无意瞧见了,就把紫砂壶要了来送您。妈,这块玉听说可以驻颜美容,我还特地请高僧开了光,可以保平安保长寿的。”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紫砂壶是年代久远不错,但仅是偶然在以色列一家专卖中国古董的古董店里看见,一时兴起买下的,没想到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而那块玉,不过是她中途下了出租车,在路边的玉器店挑选的。
顾德海的脸色明显和缓了些,看她的时候目光也不再那么犀利:“虽不是上好的紫砂壶,但也是一番心意,从那位高人手里要过来,想来你也费了不少心。”
“只要爸开心就好。”她笑得乖巧懂事。
顾夫人也抿嘴笑了,“来一趟就好了,一家人,还送什么礼?”说着,却还是将玉石放回盒中,唤来管家嘱咐着要细细收好。
不知怎么的,一时竟想起了这席话,李涟漪自嘲的勾了勾唇,望着二老和悦的神色,再看看顾方泽平静如水的英俊面容,忽然就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Chapter6 他的存在,无可替代晚上睡在顾家老宅,还是顾方泽读书时住过的房间。虽然后来因结婚搬了出去,但房间还是打理得很干净,甚至保持着原样,被子上还有淡淡的青草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初刚刚结婚时,李涟漪就觉得奇怪过,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窗帘必须要是深蓝色,床单和被子必须是米白色,甚至连地毯的质地厚度都一一挑剔。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住了二十几年的房间便是这样的,他是个不习惯改变,或者说,是个不会对环境妥协而固执自我的人。
甚至是带着些许傲慢的,自信到藐视的态度。
那时结婚结得很匆忙,她没精力也没立场去与他讨论这些问题,所以关于房子的装修家具什么的都是他安排的,她一丁点都没有插手。直到后来真的搬进去住,她才不得不承认他的品味格调就是不一般,大气简洁而在细节处又不失奢华贵气,虽然少了些温馨,倒也合她的胃口。
顾方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李涟漪正趴着床上,拿着他年少时的相册看得津津有味。原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在他身上不管用,照片上的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身军装,小身板儿忒挺拔,眉目清秀漂亮,又英气十足,嘴唇薄薄的抿着,看着镜头,眼珠很黑,沉静而专注。
好萌好有型的小正太啊~“你笑什么?”身后传来低沉悦耳的嗓音,她侧头望过去,就见到一副美男出浴图。浴室里的热气带了出来,雾气氤氲中他仅是随意地披了件浴袍,拿着条毛巾在擦头发,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精壮性感的胸膛。她清楚的知道,浴袍下面,不着一缕。
不着痕迹的转开视线,她笑了笑,镇定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特别上镜。”向上帝发誓,她的这席话意思很单纯,就是说他照相挺好看的,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更没有抱怨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可偏偏就有人要误会。
拿着毛巾的手微微顿了顿,下一秒他走到她面前,望着还趴在床上的她,居高临下的,淡淡说道,“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
李涟漪闻声抬头看向他,却仅仅只能望见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蹲下来,恰恰与她视线平行,眉头微皱道,“那都是媒体乱说的,事情根本不是这样。”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困扰,还有点疲惫,但漆黑的眼珠望着她时,她觉得那里面,奇异的有种孩子气的委屈。
她这才明白过来,愣了下,扑哧一声笑了,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她说,“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知不知道不重要。”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觉得那个叫唐婉的长得不错,配得上你,而且她的歌我也挺喜欢的,哪天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要记得帮我要张签名。”她想起那张照片上那含情带羞的表情,任外人一看,都能瞧出其中端倪。
李涟漪笑的时候,是有酒窝的,很深,柔柔软软的在嘴角陷下去,令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指去戳一下。她长得好,却也不是绝美,但只要那么一笑,眼角一弯,顿时便流光溢彩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也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即使是那段最难捱最难堪的日子,她也是这么笑着过来的。
他也笑了,嘴角向上撩了撩,玩世不恭也能做得令人不觉厌恶,“你不吃醋?”
“吃什么醋?只要不闹出人命,威胁我正房的地位就行。”她愈发笑得轻松,其实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如果某天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那会是什么情景?
她还记得杜程程问过她这个问题,当时她是这样回答的:“啊,我一定会狠狠给那女人一巴掌,然后甩下一笔钱,让她滚去堕胎!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绝不手软。”
“为什么?你不是不爱顾方泽吗?”
这只妖孽!
看她不收了他!
一股气上来,她猛地睁开眼睛,腾地跳起来翻身压倒他,鼻尖几乎要碰着他的了,狠狠道,“要闹人命是吧,我就把你绑床上了!没整出个胚胎你就别想下来!”
却见他略略沉吟,尔后缓缓笑了,“好主意。”
她心里这才警觉的咯噔了下,赶紧松开手,她坐回床上,瞪他一眼,“想让我上当,窗户都没有。”虽然没有着了他的道,但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她便开始兴师问罪,“白天的事,我还没算账呢,爸妈明里暗里责怪我的时候,你没站出来就算了,还幸灾乐祸!”
他也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懒洋洋的看她,“你不是报仇了吗?”那招祸水东引,他可是记忆深刻。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加之刚才那样一闹腾,微微凌乱着,衬着那精致漂亮的脸蛋,和在灯光下水润水润的眼睛,显得特别祸水。
李涟漪可没心思欣赏美色,她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颈动脉处狠狠咬一口,“不够,”她低声指控他,“你说你会保护我,无时无刻,不需理由。可是你没有做到。”
这才是让她生气的地方。既然承诺了,就必须遵守。
顾方泽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想回答了,他才启音,声音带着些许熟悉的无可奈何的笑意,“以后不会了,小丫头。”他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发丝,纵容而宠溺。
她在他胸前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过去,哼了声道,“下次再犯,我再也不原谅你。”他的怀抱很温暖,给人安全感,只有在那儿,只有他,她才能做回原来那个任性嚣张的李涟漪。
只有他。
平日里,她总是尽量地与他保持距离,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她无可选择的必须要依赖他,甚至是,讨好他。撒娇耍赖什么都可以,只要他一直站在她身边,无条件的支持她。
身旁的人动了动,低声道了句,“我出去接电话,你继续睡。”话音一落,她就感觉到身旁的温度骤降,不禁又将被子往上拉了点,没吭声,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卧室没有开灯,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望了一眼,蓝莹莹的光映在他清俊沉静的脸上,明灭不定。
隐隐约约能听到他走至阳台上低声地与人交谈,却似刻意不想吵到她,所以无外乎是“嗯,嗯,好,我知道,再见”这样简短的几个字,倒是电话那头的嗓门比较大,语速也特别快,叽里呱啦的一通,快速而模糊。
“这个时侯打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等他挂断电话重新上床,她睡不着,索性随意地问了句。
“还没睡着?”
“嗯,没什么,一个朋友打来的。”他轻描淡写道。
她哦了声,便不再说话了,夜深人静,只听到两人平静如常的呼吸声。
如果真没什么要紧事,这么晚打来,那人真真有毛病。
她信才怪。
不过既然他已表明无意透露,她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追问下去。
*李涟漪在做娱乐主持人时,曾采访过一位获奖无数的当红女影星,四十多岁但美貌如昔,依旧风华绝代,可一直令人疑惑的是,她这么多年来在戏中穿过那么多回婚纱,却在现实中从未考虑过踏进婚姻的围城。
彼时李涟漪问到这个问题,那位影星抿唇一笑,却令人觉得她苍老憔悴了许多,她说,有一个人让她记挂了很多年都忘不掉,而心就只有这么一个位子,所以再也没有人能住进去,索性就这样了,忘不掉就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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