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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将.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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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将》
作者:温瑞安
第一章将军
“我去。”
这是沈虎禅的答案。
也是一个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很可能使他坠入万劫不复之境,但沈虎禅还是作了这个决定。
“好,”将军深深地望着他,然后宣布,“你先养伤,我们作好准备,时机一到就出发。”
沈虎禅没有问:什么时候出发?去哪里?怎样才可以见得着万人敌?如何才能杀得了万人敌?
他不问是因为知道,在需要告诉他的时候,将军自然会告诉他,在他不该知道的时候,他问了也是白问。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伤。
——先把伤养好,才能再搏杀。
只有好的体魄,才能干大事。
金银财富、名利美人比起健康,根本不算是什么。
在还没有失去健康之前已醒悟到健康的可贵,这才是一个真正自珍自惜自爱的人。
沈虎禅回到“牧羚楼”。
他现在的“责任”是:养伤。
蔡可饥和徐无害送沈虎禅回到厢房。
“将军府里,你要到哪里去都可以,通行无阻,”将军曾这样对他说,“只有一个地方你最好不要乱闯。”
“你住的地方?”沈虎禅随口问。
“我住的地方,是在‘将相门’后东楼南一房:我办事的地方是在‘残夏台’,跟家人相聚,多在‘观鱼阁’;与朋友叙,则在‘笑悠堂’;平时亦多到后园的“赐子亭’散散步、练练功夫,一问人便知道坐落在什么地方,很好找。你要找我,随时欢迎。”将军笑道:“但燕兄住在‘听香小榭’,他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敌人,如果没特别的事,或没有他许可,你最好不要去骚扰他。”
“对,你最好不要来骚扰我。”燕赵居然也附和道,“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骚扰你的。”
所以在徐无害和蔡可饥送他到了门口的时候,沈虎禅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燕先生住的地方,离我这里近不近?”
“近。”徐无害立刻道,“从这个走廊直行往西折,穿过小竹林、红枫道,在花丛里有三间小屋,其中左首那家,漆上蓝色的,便是燕先生的住处。”
“三间?”沈虎禅仍不在意在问:“其余二间住的是谁?”
徐无害一时作不了响。
沈虎掸把手一挥,道:“既然不方便,就当我没问过。”
然后推门入室,正要把门关上,见蔡可饥、徐无害二人并未即时离去,便问:“你们有事?”
“沈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蔡可饥诚挚地道。
沈虎禅沉着地望着他:“你最想说的,还不止这一句。”
“我知道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我们都是将军一手栽培出来的,命是你救的,杀万人敌的时候,请也让我们一起去,尽一份力。”蔡可饥近乎要求似他说。
“你们已几乎死过一次了,”沈虎禅饶有别趣地望着他们:“你们不怕?”
“既然已经死过了,就没有什么好怕了。”徐无害说,“怕的反而是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我知道你们的诚意,可是将军麾下的事,总要将军来决定,我不可以越俎代庖。”沈虎禅温和地道:“我怕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你们还是直接求将军吧。”
他微笑着关上了门。
点上了灯。
房里有澡盆。
水还是热的。
灯气映着热气。
——将军一向都很细心。
——将军的手下把时间也算得很准。
沈虎禅脱光了衣服,走入盆中,坐了下来。
门敲响了。
“谁?”
“沈爷,我们拿来了伤药、热水和毛巾、衣服。”
不待回应,门就被推开来。
四个丫环。
她们纤手有的提着木桶,有的拿着药味极浓的小包裹:“将军吩咐,这奇*书*电&子^书都是上好的金创药,还有艳雪红、七厘丹、急治内外伤,奴婢来替沈爷洗擦敷上。”
沈虎禅并没有觉得讶异。
他在晚宴前已洗过了澡。
这几个娇俏可人的婢女也是这样服侍他。
“伤药、热水、中服留下,我自己会用;”他吩咐,“你们出去。”
他上次也是这样吩咐。
所以四个女婢也并没有讶异,分别退了出去,挽手关上了门。
房里氤氲水雾。
他倒去了洗涤伤口的脏水,再注入了干净的热水。
他坐在水里,觉得很舒服。
将军送来的伤药,也是罕见的极具功效的药草。
他一面洗澡,一面运功调息。
他头上冒出的黑气,和热水的白气混淆在一起,已成了混浊一片。
——其实,人生营营役役,这又何苦?只要求得一处舒适自在,又何须这般奔波忙碌?
可是,还有太多的事,需要自己来做。
在蒸腾的热雾里,他开始从头检讨自己这一个计划的进度:他的计划就叫做“将军”!
将军,原是军中将领的意思、可是在下棋时,有一句“将军!”即是提醒对方,将要吃对方的帅或将,对方的棋局已面临战败的危机。
他的计划叫做“将军!”,主要便是对付将军的。不过他心目中的将军,不止一人。
除了“铁剑将军”楚衣辞,还有万人敌。
他知道武林中有个铁剑将军,有个万人敌,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将军和万人敌一向以来,都是对立的。
万人敌的上司是童贯,将军的上级是曾布,只不过曾有和童贯都听命于宰相蔡京。
蔡京遇私贪欲,播权误国,朝内朋比为奸,曾布终有所觉;要向蔡京反戈,可是以他在朝中势力,已动摇不了蔡京的根本,反遭蔡京进贬谪。
剩下楚铁剑,动用了武林中的实力,与万人敌的势力对抗,此消彼长,在官道上,将军的形势也岌岌可危,但在江湖势力上,将军还可以跟万人敌别别苗头。
除了铁剑将军之外,在武林中还能与万人敌相抵的势力本就不多,当然还有东北五泽盟和西南南天王。
沈虎禅本早有意思要铲除将军,以挫蔡京的锐气,但在童贯失势后,他的目标已转移到万人敌的身上。
可是万人敌并不易杀。
连沈虎禅也不知道万人敌究竟是谁。
他只知道这人所作的恶事,恐怕要比下江南采“花石纲”弄得天怒人怨的朱扪还要多。
一个能做这么多的恶事的人,当然很有权。
——若不有权,一个人再恶,也不能害太多的人。
但一个恶人手上又有权,为祸则巨矣!
在武林中,像万人敌的地位,当然还轮不到他唯我独尊,但要在官道上、黑白二道都能翻手风云覆手雨的,恐怕当前也只有万人敌一人而已。
在沈虎禅心目中,万人敌可谓是:通敌卖国,暴敛强征,助纣为虐,残民自快,当真是无恶不作。
沈虎禅天生喜欢杀这样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也最不易杀。
沈虎禅既想“对付”万人敌,但也想“教训”将军!
铁剑将军在曾布得势时,其声势何尝不是如日中天,排斥异已,威福也作够了,如今虽是对抗万人敌的一支劲旅,声望已不复当年,沈虎禅心里也希望将军活该受罪。
——如果将军无罪可受,他也要让将军受受活罪!
三阳村的居民被强迫缴重税,沈虎禅第一个就想到向将军借款。
他其实比唐宝牛和方恨少先一步找到侯小周。
可是侯小周告诉他许多事。
许多有关将军为富而不仁的事。
从侯小周那儿,沈虎禅肯定了一件事。
钱。将军是不会借给他的。
要“借”将军的钱,惟有抓住他的罩门。
——将军的“罩门”是什么?
侯小周建议沈虎禅,绑架将军的女儿。
沈虎禅的回答是:与其绑架将军之女,不如绑架将军。
侯小周为沈虎禅的大胆构想而震住。
沈虎禅叮嘱侯小周不可说出去。
所以侯小周在见到唐宝牛和方恨少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沈虎禅来过,也不提“绑架将军”是沈虎禅的意思。
事实上,沈虎禅也不得不进行“绑架将军”的计划。
因为他有一个结拜兄弟:张炭,竞在这时候遭人绑架了。
他和唐宝牛、方恨少、温柔。张炭等七人结为兄弟姊妹,人称“七大寇”。其实,他们所作所为,不外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但官道、白道上的人,总拿他们当贼办,故称之为“寇”。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反正是正义之士的,不管黑脸白脸都还是正义的,若是奸恶之徒,涂白了脸还是填恶的。要在这荆棘遍地的世途持正卫道,总得有“有邪道就来吧”的决心。
正道就是面对误解纵然受伤也敢去走的长路。
在这血是冷的、眼神是冷冷的。连话也是冷的人间,他们不肯做人做得完全没有体温,就得要以身上鲜红的血来温热这世间。
张炭被绑架,这使得沈虎禅忧心如焚。
对方透过任笑玉,捎来了一个讯息,只要沈虎禅绑架了将军,他们就愿以张炭来交换。
这使得沈虎禅更下决心:绑架将军!
任笑玉是沈虎禅的朋友。
好朋友。
任笑玉不能容让“长风剑客”宓近秋横行江湖,况且双方都是使剑的,宓近秋也容不下任笑玉的傲慢,故而与之决战。
宓近秋毕竟是“三代第一剑”,任笑玉三战三败。
可是宓近秋也杀不了他。
宓近秋杀不了任笑玉,却趁任笑玉不在的时候,挺剑把任笑玉的家人杀个干净。
任笑玉在悲愤狂怒中,要找宓近秋拼命。
是沈虎禅拦阻了他。
沈虎禅授之于“无用之刀”。
他要任笑玉把“无用之刀”,转化为“无用之剑”。
任笑玉天性聪颖,很快顿悟。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无用的剑法,看来杀不了人,才真正能杀人。
——宓近秋精通剑法,欲以剑法胜之,那是攻坚,不如以刀奇*书*电&子^书克制,反而是趁虚。
任笑玉四战宓近秋,终以“不求胜”的剑法先伤了宓近秋的尾指、中趾、左耳、脉门,让对方血流不止。
宓近秋初不甚为意,久战之后,终于虚脱,丧命在任笑玉剑下。
他要报答沈虎禅。
同时,沈虎禅经过打探之后,也知道了一个事实:
沈虎禅知道:要拿下将军,若硬拼直闯,恐怕毫无希望,惟一的方法,要先行智取。在有利时机里,才来力搏。
要这样做,第一件事就是要:
接近将军!
第二章无欲·无欲·无欲
雷。
雨。
雷雨。
雷电交加,明珠和方恨少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方恨少用衣袖遮着明珠跑,明珠推开碎道:“哪有这么费事!”
两人一直奔到今忘寺,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发现今忘守已成了一座废弃的古刹。
前些时候,明珠还来上过香,没想到过不多久,好好一座香火旺盛的古庙也会变成破落不堪的残垣:再仔细察看,大致可以猜到这庙字曾遭祝融之灾,难怪会成为一座无人料理的废刹了。
两人走进庙里,雨水东一串、西一滩,自破漏的屋瓦上滴下来,两人几乎要用躲避暗器的步法行走,才不致给雨水滴个正中。
方恨少茫茫四顾:“这就是令忘寺?”
明珠解释道:“从前当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方恨少哦了一声:“大概是给大火烧过了吧。”却发现除了后进的房子给烧塌了之外,大殿只给烧焦了几处,大部分的瓦梁柱棂都是完好的。
明珠把一些废木干草收集起来,取出火折子生起火来。
方恨少这才醒起,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该死!”连忙过去帮明珠生火,两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有外面的千言万雨。
明珠看到他这样子,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语音也柔和了:“方公子。”
方恨少听她一听,本来正冷得发颤,整个人即拟浸在温水里,一下子便打从心里暖了起来:“什么事?”
明珠只微微一笑,低下了头,火光立刻从她下颔到秀气的鼻梁上映上黄金一般的边。
方恨少心中怦然。
“你去哪里?”
“我到外面去。”
“外面下着雨呢。”
“我到阶前去。”
“你去干什么?”
“你要把湿衣脱下来烘干,不然会凉着的。”方恨少背过去说,“我去替你守着。”
“那你泥?你身上也湿了呀!”
方恨少看看自己:原来真的湿了,湿透了。
他只好说:“我不打紧。”
“可是我怕黑,怕鬼,”明珠温和如这雨夜里的火:“我要你留在这里陪我。”
方恨少高兴极了。
“方公子,”明珠抽起了一根湿的本条,插入一条干的竹枝,炸起了一蓬星火。她吩咐似地道:“不大方便,是女孩子说的话。女孩于都没开口,男的不许先说。”
方恨少这回倒是应得利落:“哦。”他这才坐了下来,发现明珠看着火堆的神情,真像一只深情的狐狸。
明珠额前的刘海湿了,贴在秀额上,给人一种亲密、可怜的感觉。方恨少一时很想过去,拨开她那湿了的发,轻吻她的额,问她:“你冷不冷?”
方恨少当然没有真的这样做,他只是想了一想。一想已经开始脸红了。幸而趁着火光,脸红脸黑都看不分明。
这时候,方恨少的眼光正落在明珠的身上。明珠身上的衣衫是湿透了,直贴肌肤,所以也可以直接看到肌肤的颜色。其实,那也就是火光映在上面的色泽,暖晕晕的,在秋寒的雨夜里更令人兴起烫贴上去的行动。从方恨少那儿望去,明珠自颈肩上一直到乳房凝脂般的肉体都清晰可见,不过、明珠身上的白衣也绣着浮花,有时也因湿皱而浮折了起来,这些摺纹和浮花恰好遮住了她身上几处更美不胜收。
方恨少觉得喉颈渴切,视线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这火能当成水喝他也会一口干尽。
他忽然背起诗来: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明珠懵然,说道:“你干吗背诗?”
方恨少强忍着不去看她,突如其来地一笑道:“在这里,若不背诗,还能做啥?”
明珠仍是不解:“你为何会在这时候背这首诗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谁是豆?谁是豆萁?你这算即兴?谁迫害你了?”
这首诗原是曹丕命令曹植在七步这样短的时间内吟成的诗篇,后人总以这首诗来喻意大家在一起不该互相迫害,是以方恨少这无端一吟,倒令明珠好生不解。
“什么及时!”明珠嗔睨了他一眼,啐道:“你不是说衣服都湿了吗?还是快快脱下烘干才是。”
明珠又偏了偏头,看着他,美得奇情,敏感得像窜动的火。
明珠嫣然一笑:“你转过背去。”
方恨少转过了身子,听到解衣唏唏簌簌的声音,一颗心直从心坎跳到了喉头,又似从喉头跳出了口腔。
“你背过去,先别回身,”明珠的语音自后面幽幽地传来:“你也除下衣服,递给我,我替你烘干。”
方恨少依言做了,却脱剩下了内服。
明珠噗嗤一笑,“里头的衣服就不湿了吗?好汉还害臊呀?”
明珠笑道:“不必了?你用内力把它逼干不成?”
明珠忽道:“方公子。”
方恨少“嗯”了一声,几乎要回过头去,突然想起,马上强柠了回来,眼里已烙下一个如火柔丽的女体。
明珠笑了笑:“你别老是想回头嘛。”
明珠不待他说下去便问:“公子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明珠扑哧一笑,不说话了。
方恨少心里也怦怦地跳着。
只有火舌跃动的微响。
还有庙外的雨声。
方恨少禁止自己的欲念。
可是这种需求,既然起了就不能禁。
越禁越急。
方恨少不解,他不明白明珠为何要这样说。在他心目中,明珠是他所有的疼爱,为了她,他可以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惜一失足成千古笑。
这种突然生起的感情,甚至不去企求有深情的回报。
真正的深情,都是不求回报的。
方恨少一拳打在墙角上。
轰地一声,大地一亮。
大地乍亮起冷的灰色。
墙塌了一大块。
“不要,”明珠恐惧他说,“不可以。”
方恨少握紧了拳头。
他发现除了捶打自己,已没有什么事物能使他泄愤。
方恨少如雷地一声断喝:“不要说了!”
明珠顿时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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