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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晨.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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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晨》作者:简馨言(8.11完结)
文案
单纯美好的相遇,之后却是商场的合作并肩。
无暇静好的初恋,终是阴谋丛生的腥风血雨。
执着坚持的复仇,谁料竟是这般的不可捉摸。
百折千回,流逝之后,不过是一句从未出口的 我爱你
内容标签:都市爱情,商战,复仇,阴谋
搜索关键字:主角:言豫,文缘 ┃ 配角:乔子凡,林晓,路萧,于旷 ┃ 其它:
☆、第一章
寒风(1)
虽已是三月,乌蒙蒙的空中却飘起了小雪。言豫刚刚开完会,虽没有到下班时间,但毕竟手里的生意已谈的七七八八,不比之前那般忙碌,就自己开车出来想散散心。
傍晚未到高峰时段,路上车并不多,但言豫没有将车子开得很快,或许是因为雪的原因,又或许因为身体的疲乏。此时言豫将自己完全的放空,他只觉得累,就像刚刚迈出校园的那时候,只觉着迷茫。不,至少那时候自己还有一股冲劲,而现在的自己却找不到继续的动力。
这样的状态只能让他无目的的游荡,他终于有些厌倦,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同时手机也响了起来。
路旁是一间不大的咖啡馆,夜幕已临,门口的复古油灯似乎是带着魔力,只让言豫觉着温暖,光并不多刺眼,像小时候放的烟火棒一样。他像被吸引了一般,推门轻步走进。
店里人并不多,一对小情侣缩在角落说着悄悄话。值班的店员也只有一个,二十刚出头,学生的样子。
只是小女孩和表姐聊些闲天,无关紧要的话。文缘和她说了一小会,想到还有客人在,就说了再见草草挂了。
文缘也是有一刹那停顿,意识倒是极快的恢复,顺口就用汉语回答:“好的,稍等。”
咖啡倒是极好的,可是言豫并没有将杯子放到唇边,只是用勺子轻轻搅拌着。轻抬头看见文缘也正看着自己。文缘意识到有些失态,脸上倒是出现了些孩子气的窘态,随即便是大方地上前:“先生抱歉,我只是有些疑问而已。”
言豫一笑;“说说看。”
文缘自是不用扭捏:“天色也不早了,您点了咖啡,只是用来做观察发现的课题?”
“我长期失眠的,喝了这杯倒是解了馋,可我更想要多一点的睡眠。坐在窗边,闻闻咖啡香味,不也是很享受?”
文缘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只是没想到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却得到了对方很是正经的回答,这人还真是有趣。“你倒是挺文艺的啊。不过这我懂的。”
反正没有什么生意,文缘坐在言豫对面,两人就慢慢聊起来了。
这话却让言豫听得哈哈大笑:“你倒是有眼力。”
文缘也笑开:“喂,你看起来也没有比我大几岁,虽然你是个资本家,那也没必要这么老气横秋吧。”
“可是个大气的名字。”言豫印象中这名字的含义好像是领袖,的确大气。便也自报家门:“我姓言,叫我Yul也可以,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名字。”
“那就不要了,叫yan就好。”
两人倒是谈得颇投机,不知不觉夜完完全全的暗下来。
他最后还是就着店里新出炉的白土司喝完了那杯凉透了的曼特宁,当做是晚餐或者也可以说是夜宵,对面文缘捧着自己装满热可可的大马克杯,用吸管慢慢喝着。
言豫了解到,Yetta其实是的挺温柔端庄的女孩子,谈吐大方得体,时不时的露出点年轻人的俏皮开开玩笑,显得倒是可爱。她24岁,在哈佛商学院读MBA,倒也可以算作是他的师妹。周末就住在附近朋友家里,在这咖啡店里打打零活。
“勤工俭学么?嗯,算是吧。可更多的是为了多一种人生体验吧~”
毕竟萍水相逢而已,两人没有谈到太私密的问题。文缘偶尔讲讲学校里的趣事,讲论文如何如何麻烦,言豫就和她聊了聊MBA学术上的问题,也讲了讲公司里的事情。又聊起了最近的电影,哪部片子太商业,哪部太暴力,哪部有深度,无非这样的问题。
抬起手腕,原来已经十点过半。言豫也觉得,Yetta毕竟是女孩子,总要在意一点,虽然这是美国,比国内自然是开放些,周末的街上,不管多晚总是能看到年轻的男孩女孩们嘻嘻哈哈的胡闹,但毕竟孤男寡女,何况只是才相识的陌生人。
言豫缓缓起身,普通职业的衬衫长裤而已,罩在他身上却是格外赏心悦目,他披上黑色的呢子风衣,回头轻轻的说:“很高兴认识你,Yetta,再会。”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言豫简单的冲了澡。可是奇怪呢,明明习惯性失眠,明明又喝了咖啡,竟然一夜好梦。
小雪似乎停了。
不过也有很多次是带了手提电脑,就像今天。他手里的新案子正紧张的筹备,全公司整焦头烂额忙得天昏地暗,作为责任负责人他总不能真的完全到这里躲清闲。
文缘煮咖啡的时候,也在看他,他对着电脑正蹙眉思考,沉着冷静,一如他的风格。其实她总是觉着,能用于形容他的只有一个词:清朗。相貌是很不错,可并不太出众,冷冽的剑眉却完全衬出了气质,再配上眼角上挑的双眸,总给人一种疏离感,但这样的他却不可能让人忽略掉。薄唇总是抿着的,又给人一种深邃。不过好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放松时刻他还是能笑得很好看,没有任何伪装,像小孩子一样。文缘想到在一本书里看过,越巅峰的人物,越成功的名士,往往心里都住着小孩子一面的自己。文缘就笑了,不是那种微笑,而是肩膀都因为笑在抖动。于她来说,实在想象不出小正太版的yan,想必那是个神奇的存在。
“咖啡好了,yan。”她又如往常一样坐到他对面,看着他。
文缘倒是颇为有理的回答:“你又是总失眠,又是喝咖啡,加点牛奶不是能温和么。再说,黑咖啡又伤胃,你们这些精英人士,办公室金领,肯定忙的上顿没下顿的,再喝这样的咖啡,早晚会住进医院的。知道你不爱吃甜食,我可是只加牛奶没有加糖的。”
言豫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行了行了,比我妈还唠叨。”
文缘也笑:“看你是朋友,劝一句,少爷你知足吧!我男朋友都没有这待遇。”
言豫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又觉着似乎不得体,忙又喝下一口咖啡掩了情绪,随即恢复了微笑:“哦?倒是以前没听你说过你男朋友的事情。”
“你也没问过,况且这算是隐私吧。”文缘倒是无所谓地说下去,“他是我学长,也算是青梅竹马吧,他爸爸和我爸爸是老同事,我们从小学就认得了。大学在一个学校,不过读完了本科我就来这里了,他在国内已经工作了。也不能算作是男朋友了,我们谁也没明确的提过,就算作那样吧。”
言豫觉着心里涌出了一种感觉,他说不出是怎样的,总之是不太舒服,人竟然也有些发呆。
他也随即回了神,没有说话,继续喝咖啡。
“难不成你也想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情史?”文缘又开始开他的玩笑。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拒绝。话没等说出口,两种铃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言豫漂亮的剑眉再次敛到一起,文缘弯弯的眼睛也换成了一双因震惊而瞪大的眸。
中国公司打来的电话,国内有业务出现了不小的问题,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他挂了电话,站起身,身影依旧冷静沉稳,却在眼光中暴露出急躁。
文缘这边接完电话,一直是瞪大了眼睛呆坐在那里,许久才回神:“对不起yan,我想我今天是不能和你聊天了。”文缘立刻起身和同事打了招呼,换了衣服匆匆出门。
没想到言豫在店外拦住了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文缘只剩得焦急:“家里出了事,我要回国。”
“正巧我也要回国一趟,一起去机场吧?”
文缘管不了太多,说了声谢谢。言豫绅士的帮她打开副驾的车门,她乖巧的坐了进去。
到了机场,言豫的助理已经帮忙办好了手续,当然也包括文缘的那份。文缘甚至都来不及想言豫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出境冗长的手续都能在他的安排下在短短的30多分钟内全部被搞定,就恍恍惚惚上了飞机。
言豫坐在头等舱里,还在按着鼠标看文件,休息的闲暇他微微侧头看向右边的她,还是保持那种神态,瞪大了眼睛呆坐着。
声音不大,可文缘似乎被吓到了,猛一抬头,看向他,却是一辆茫然。
终于还是说了话:“这次可是谢谢你了,我回去再还你机票钱。”
“这倒是小事,没有关系的。”言豫给她要了杯牛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这样也不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再着急也还是要等过了这几个小时,喝杯牛奶睡一下吧。”
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句话,文缘流泪了,只有几滴,却吓到了言豫,可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时手足无措。她擦了脸上的泪,喝了牛奶,又说了声“谢谢”,盖着毯子就睡着了。
首都机场。
文缘家里已经有人来接,就此和言豫告别。
车子开得平稳却飞快,文缘还是面无表情,坐在后座上望着窗外发呆。司机老马透过后视镜看她,担心的安慰:“文小姐,你也不要太着急,至少现在情况还是稳定的,别这样子苦了自己。”
文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头。老马只好叹了口气,专注开车。
车子还没有停稳,文缘已经打开车门疾步朝急诊室走去。急诊室门口两个人,一个是家里的保姆小惠,另一个一如文缘,一脸风尘仆仆和疲惫。
文缘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文缘却疑惑:“那舅舅现在在哪里?”
她还想继续问,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一位医生走了出来。门口的三人忙上前。
“我母亲怎么样了?”
“老太太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脏病,只是这些年保持得比较好。这次又是受了刺激才发作的,从现在的状态看,虽然暂时没有恶化,但还是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老太太熬不过这次了。”
文缘此时已经完全懵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外婆不会离开我们的啊,她还说要看缘缘穿婚纱做妈妈的啊!怎么可能!
葬礼还是在三天之后举行。
场面颇大,毕竟张瑾在学术界名望很高,桃李遍及四海,又加之于家的地位,更是舍得让老太太的葬礼风风光光。
文缘没有再掉下一滴眼泪,她站在舅舅舅妈和阿姨身后,身旁的表妹于筱楚还在用纸巾擦眼泪。她很安静,整个仪式上没有说话,也不哭泣,也不太动,只是随其他家人按照仪式上的要求做着必需的礼仪动作。
仪式之后,于旷带着妻子和依旧在哭泣的女儿回了自己家。文缘和于晗则是回了张瑾的老别墅。
进了客厅,望着始终呆滞的文缘,于晗终于看不下去:“缘缘,和阿姨聊聊吧。”
文缘没有拒绝,似乎还笑了一下:“好。”
六月初的光景,院子里早已是绿意盈盈。文缘靠在于晗的肩上,两人坐在吊椅上慢慢的摇着。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面对,已经成事实了。”于晗缓缓开口,“妈一定不希望咱们一直这样伤心,尤其是你啊,缘缘,你外婆最担心的是你,你可不能让她在天堂里还在难过。”
可此时文缘眼睛里多了种东西,有些模糊,和她本来清澈的眼神完全不相搭,但又那么坚定,似乎什么都不能阻止她。
“缘缘以后怎么打算?要不先别回美国了,你和小姨回巴黎,你在那里散散心再做打算。不然你这样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啊。”
文缘透过繁密的梧桐叶子看天,一会又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缘缘知道了。”
☆、第一章 寒风(2)
又处理了一些事情,一周之后,于晗还是回了巴黎。
文缘已经和哈佛联系办理了休学手续,导师一再为她的离开而叹息,她也只好不停的道歉解释原因,老教授也只好放她走。这几天她只跟着于晗逛街看书甚至打游戏,她也知道,于晗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她想起伤心事。不过,于晗这样一离开,文缘也想着改处理那件事了。
文缘放下报纸,她现在能做什么,又该怎样做?张瑾已经去世十天有余,于旷似乎还没有大动静,估计已经差最后一步,他早晚是要找她谈这件事的,可是若等他来,她岂不是无可挽回这局面了?
思考之后,纵然没有任何把握,文缘还是打了电话:“喂,舅舅吗?我是文缘。您现在有时间吗?”
浩天大楼的总裁室。
落地窗清晰地映视高楼之下的繁华,窗边静坐的两人却各怀心事。
还是文缘先开了口:“舅舅,咱们开门见山,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文缘打断他:“不过缘缘如果没记错的话,从我十六岁到现在,一共八年,虽然我是浩天的名义董事长,可总裁的位置一直是您的。的确我几乎没有尽到什么义务,都是您在帮我打理公司,一些名以上的事情我也只是出个头,其他都是外婆帮忙打理。开始两年我未成年,外婆以监护人的名义处理公司事务。而现在,我已经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似乎不需要您在费心了。”
于旷见文缘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便也把编好的借口收了起来,笑了:“到这一步我也不想多说废话。缘缘,我只是想拿走本应属于我的东西,我为浩天拼了半辈子,我可不想只为你们文家打工!你舅舅也没那么绝,我会留给你一部分股权,你也知道,你是我外甥女,我不想至你于死地,你好好念书留学,每年分红照拿,我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我只是想掌握大权而已,我只想做董事长而已。别说舅舅狠,于家根本不欠你们文家,也不想想文浩扬当初打拼,还是我姐姐辛辛苦苦拉来的资金!”
文缘忽而抬起气盛的眼,终于咆哮:“你给我闭嘴!你没有资格提我妈妈!!明明你不择手段,抢来了我的股权,根本没有经过本人允许,根本是无效的!”
于旷的面孔已经扭曲,大笑声被寂静的写字楼映衬得格外狰狞:“文缘,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你以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这样下手?你妈妈怎么了?我偏要提!于晴就是个傻子!就让文浩扬骗了!于晴傻到为了一个男人那么拼命!为了一个男人都不顾自己的亲弟弟!”
文缘喘着粗气,狠狠瞪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敬重的长辈。她已经不想和他再争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因利益与贪婪而迷失了心智。她平静了一下,静静的说:“文浩扬于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评论。”
于旷此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收敛了刚才的气势,装出一点优雅有礼,只让文缘觉着恶心:“总之你放心,舅舅不会太亏待你的。”
文缘只是看着他,站定了一会,快步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着于旷粲然一笑:“舅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只想让你记着,不仅为了浩天,我更是为了外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一切,通通要回来!”
之后毫不犹豫的开门走出总裁室,她坚定的笔直的走出去,没有看到被她关在门后的是一抹轻蔑的笑。
可文缘已经听出破绽:“李律师,你也是被于旷收买了吧?”她还是笑,“没关系,我不怪你,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嘛。”
她已不想再听:“再见,李律师。”
合上电话,文缘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紧握着手机的右手甚至有些颤抖,她早想到了不是么?只是天真的还以为能有些星点的帮助。银色的玛莎拉蒂里,她把手机丢到副驾位,狠狠地按着喇叭。
刺耳的嘶鸣声却让她清醒了一些,似乎还有一条路可以一试,对吧!
“额,子凡,好久不见。”
“文缘,若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周之前我们还见过的。”
文缘还是有些恍惚,这情景还一如大学时候,两个人周末放假从学校跑出来,一路吃一路玩,有时候乔子凡借了爸爸的金卡带她来高级会所小小的奢侈奢侈。文家自然是阔绰,文缘自小吃过的好东西也是不少,但那时就就是觉着,有他在就连路边的臭豆腐都能吃出不同的美味。
那时候她就觉着这就是爱情吧,自幼相识相知,青梅竹马。她虽然自立好强,几乎不以软弱示人,他却依旧能体察到她的困处伤感,给她最好的保护。虽然谁都没有说出什么挑明关系的话,但在人眼里,他们就是最般配的一对。校园里的金童玉女,同样优秀的两人自然的在一起,同学们都是羡慕又嫉妒;文、乔双方家长也早已默许,乔妈妈已经认准了文缘就是她儿媳。
只是毕业之后她就去了美国,乔家是浩天集团的大股东,乔子凡亦是进入浩天做了市场营销经理,忙的昏天黑地却更是前途无量。两人见面机会少了,联系也是不多,偶尔发个电邮,内容里也只是单纯的问问进来的状况,似乎和兄妹没什么两样,甚至只像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
乔子凡的话打断了文缘的回忆:“文缘?是我不好,公司有个会,路上还堵车,害你等了这么久。快吃吧,都饿了吧!”
原来牛排已经煎的香香嫩嫩,餐盘在她面前摆放的整齐漂亮。她笑了,拿起刀叉。
一餐之间,他们很少交流,似乎各有心事。
乔子凡亦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作为浩天的高层,他自然一清二楚。也暗暗猜到了文缘约他出来的的意图。见她只是低头默默地吃东西,想必她是不好开口。
乔子凡轻轻叹一声,还是善解人意的开了头:“事情已经这样,再苦恼也不是办法。”
文缘抬头看他,带着些冷意挑了嘴角:“那你的意思,也是让我放弃?”
乔子凡倒是坦坦荡荡,目光还是温柔:“可是似乎也没有办法了不是么?文缘,你这样子太累了,我会舍不得的。”他是第一次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其实于总并没有至你于死地,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再说,你还有我。我保证会让你幸福的!”他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文伯伯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
文缘不动声色的抽开了手,作出了疑惑的表情:“哦?乔先生刚才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太懂?”她笑的温和,“对不起,最近的确有些累,智力也退化了。”
“你是说了让我放弃,可我不想放弃。而且,我觉得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无话可谈了。”文缘打断他,拿起包包起身就要走。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乔子凡也站起身,语调升了起来,“你无非是想利用乔家的股权争夺一丝机会,可你觉得我能怎么做?乔家就算支持你,可于旷手中的股份加上你原来的那份那才是多数票,这方法根本没有一点意义!你不用打断我,听我说完。就算是乔家把所有股票都借给你甚至卖给你,你又有几成胜算?好吧,可能你会想着让我们家去劝说一些股东支持你,但于旷完全可以发动不信任投票,到时候怎样的结局不用明说了吧?一个是MBA没有读完的年轻名誉董事长,一个是浩天多年的元老、总裁,一个毫无实战经验,一个经验丰富老练缜密,你觉得大部分人会支持谁?况且,几乎所有的大股东都被于旷收买了,别说是别人,就连王成和李乾曾经对你父亲那么忠心的老臣都已经跟了新主。我就算想帮你,我又能干什么?我手里的股权和你现在有的差不了多少,乔家现在是我父亲在做主,还轮不到我!”
他果然愤怒了起来:“文缘你醒醒吧!这些是我能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那些远比我说的更缜密更复杂!于旷这次是下狠心了,根本无法阻挡他!他干的最蠢的事就是回老太太那里拿名印公章,其实说的好听点还是想给你给老太太留个情面,他想说服老太太说服你,双方都和平解决还省得家里人不好过。不然他都已经买通了你的律师和老太太的律师,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谁知道老太太态度坚决死活不肯,惹怒了于旷硬抢,老太太这才气极不幸离开。他现在想和和气气的收场,名义上只是股权收购,想来社会公众也不会对你有多大负面舆论,若要是闹了起来,真的发动不信任投票,本来就毫无胜算,到时候于旷只会暗箱操作使舆论对你更不利!你何苦又闹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说着说着,终于冷静了一些。也发觉又提起张老太太,无非是又在文缘心口上撒盐,他又开始有些心疼,缓声说道:“文缘,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也不想让你再做无用功,自己想想吧。”
她沉默了一会:“谢谢,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她走了,乔子凡望向她有些疲惫的背影,又是叹了口气。
可能,说到了这样子,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吧?不过世事无常,等她山穷水尽毫无办法的时候,还是会回来,依靠他的吧?
文缘靠在真皮座椅上,此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她尽力了,虽然她都知道有些事做的实在幼稚。如果乔子凡不*她,可能她还会继续欺骗着自己,幻想那些小儿科的招数会对于旷有效。
纵然她没有多少商场经验,但她毕竟不是小孩子,学的专业还是商,虽然只是打着名号,但毕竟也做了浩天八年的名义董事,那些道理她都懂。
她终于,安安静静的进行反思。这些天,她在表面上一直很冷静坚强,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慌张,才会看似合乎道理的乱投医想法子。正如乔子凡所说,这样和和气气的解决,她还分的到股份,不用关心吃喝下辈子也不会愁钱花,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她不怕身败名裂,只是毫无胜算的博弈,她赌不起。
难道真的放弃吗?纵然她并不热衷于商场的尔虞我诈,但毕竟肩上有一份责任。这是父母奋斗多年打下的天地,这是外婆一手呵护成长的事业,他们都离开了,而他们把浩天交给了自己。文缘问自己,你真的舍得?
她放下文件,到厨房热了牛奶烤了吐司。坐在茶几旁慢慢地吃早餐,电视屏幕上大方漂亮的新闻女主播正播报财政消息,凑巧也是浩天的这一大变动,不过的确如乔子凡所说,于旷为她做了保护工作,电视上、报纸上都只说和平协议之类,没有对她多加言语,也并没有出现文缘的照片之类。不过她还是不以为然,心里觉得于旷不敢多提,毕竟是亏心事,怕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她笑笑摇了摇头,抿了一口热牛奶。已经至此,文缘索性放松了,不想有什么动作,打算静观其变。
还好,一切的确也按照她所意料的发展着。也许是于旷为了她的股权打了太久的算盘,一门心思都在这上面,倒是少了功夫去好好做生意,再加之不论怎样,毕竟是董事变化,公司结构还是有所变动,人心自然有波动。事情发生后的两个月,浩天的股价变化不定,少见飘红,于旷最近倒是忙得不可开交,可想稳定股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文缘想着,于旷此时一定想不到她还能做出什么来了吧,这两个月的宅女她也做够了,是时候去透透气了。
在衣帽间寻了半天,倒是找到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连衣裙,之前还是学生,爱穿休闲穿牛仔,此时她却挽起了头发,拿了手袋,在镜子前照了照,显得年纪稍大,可自己觉得还是像那么回事的。
脚下的高跟鞋与承远大厦大厅的地砖相撞,奏出的声响富有节奏,倒也算是动听。前台小姐职业的微笑,声音柔美:“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文缘回以微笑,声音冷静:“我找你们总裁。”
“请问小姐您有预约吗?”
她倒是满不在乎:“没有。”前台小姐刚刚面露为难,没等她张口,文缘又说:“不然现在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就说我是浩天的文缘。”
前台小姐似乎下了挺大决心,才小心翼翼的回她:“请稍等,我试一下。”
文缘一直注意她打电话时的神色,看那样子,似乎在电话里挨了对方的骂,那头估计是总裁秘书室的人。果然费了一番功夫,才听她说:“文小姐请,总裁室在十一层。”
在秘书的带领下文缘来到总裁室门口,秘书轻敲门:“文小姐到了。”里面应了一声,文缘自己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见到来者倒有些惊讶:“没想到真是你。”
文缘却笑得很淡:“言先生想必早已知道我的身份,至少几个月前我们曾同搭一班飞机,我的手续又是您帮忙办理的,想知道我的身份,对于您可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我好说歹说也是浩天的前董事长,虽说没怎么露面,你认得我,也不稀奇。也许你在美国,甚至是我们见到的第一面,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言豫也笑开:“倒没有那么早,刚开始知道你的名字,还总觉着可能是重名而已,虽抱着猜测也没那么肯定。浩天出了那么大事,我也总会有些了解吧,也如你说,想知道你的身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头回见你这种打扮,倒是另有风味。”
言豫请她坐,叫秘书上了咖啡。他倒是对于文缘如何知道他身份没有兴趣,想来更是容易。“那么yetta,想必今*也不是为了和我享受咖啡吧?找我有何事?”
文缘低头犹豫了一会:“我的确有事请你帮忙。”
“哦??”言豫倒是颇有兴致,“言某能帮你什么?”
她今日所见的他,当然与旧时认识的言豫不同,虽然他用了轻快地语气,还唤她yetta而不是文小姐,他刻意去制造出自然的氛围,可他们都知道,她来是为了公事,他的眼中多了的自然还是精锐和敏感。
“或许你会对浩天有兴趣,我需要你帮我,或者换句话说,我可以帮你。”
言豫把身子靠在靠背上,轻轻吐了口气:“不过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言豫稍稍思考了一下,笑:“是不错的交易,似乎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文缘有些警惕,缓缓开口:“言先生请讲。”
“文小姐不需要那么紧张,我就是想听听见你们家的故事。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宁可让一个外人接管浩天,而不成全你的亲舅舅。”
文缘觉得既然想要合作,这些事情又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告诉他也无妨:“不过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你要从哪里听?”
言豫抿了口咖啡:“从你父母讲起好么?”
“倒也没多特别。也许你没有听说过我外公,他叫于景峰,是R大的经管院教授,我父亲文浩扬在他那里读研究生,外公和我父亲特别投缘,我爸那时候家境比较困难,我外公给了他很多经济上精神上的帮助,外婆也当他是儿子一般看待,有时候过节就带我爸回家一起吃饭。
之后就有些老套了吧,莫非就是我爸和我妈在外公家一见钟情,家里人都同意,毕业之后就结婚了啊。我爸之后开始自主创业,我妈妈也辞去工作给予他最大支持,我爸爸当时就是一刚毕业又没有背景的毛头小子,自己的项目计划再出彩,可始终没有人愿意投资,外公也帮忙出谋划策,我妈妈更是利用自己工作上的一些关系,甚至动用了外公的路子拉来资金,之后就有了浩天。
再以后就有了我,我五岁那年,外公因病去世。那时候浩天已步入正轨,家里的日子倒是和美。
我十六岁那年,我父母在一场车祸中遇难,我亲眼看见爸爸妈妈生命的消逝,那时我阿姨已经在巴黎定居,于旷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忙的焦头烂额,我也只能与外婆相依为命,躲在外婆怀里疗伤。
那时候,我就成了浩天的名誉董事。自然按照我父母的遗嘱,我继承他们全部的股权,可因为还未成年,我并不能直接掌管公司,外婆以监护人名义帮我处理一些我不得不出面的事务,而实际上,浩天的管理大全已经在于旷手里。
也许你能猜到,我不可能和和气气卖给于旷手里的大部分股权,他是抢的你懂么?为此还赔上我外婆的命!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当然也不可能有人告诉我清楚,至少所有人都告诉我,文缘,你别异想天开了,你斗不过他,他的计划很缜密你丝毫没有办法。结果呢?的确,我就只能坐在你这里,没有什么把握的和你聊这些事情,希望你能帮我拿回浩天。就这样。”
文缘补充了一些事情,甚至动用些旧交情来说服言豫,好歹他们在美国相识一场,还算做是朋友。
言豫起身走到窗边,远眺是蜜色的夕阳余晖,笼罩着渐渐亮起的灯火。他一直沉默,文缘心里也开始不安,他的确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希望她能给自己“希望”。
文缘点点头:“第一个我已经做到了。”
“第二个条件,”言豫表情依旧严肃,却换上一种淡淡的语气,“我需要你嫁给我。”
他的神色终于缓和很多,与她认识的yan更贴近了一些:“当然没有。Yetta,这就是我第二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可以帮你,或者说,你才能够帮我。”
她带着疑惑:“可是为什么?这两者似乎毫无联系?”
他笑的还是很温和,只是那种温和很肤浅,并不发自内心:“我无可奉告。”他换了称谓,“文小姐,你可以有一些时间去考虑这个条件,不过我要提醒你,就算我有时间等,再多点时间的话,你可碰不到这种时机了,到时候,于旷坐稳位子,谁也帮不了你了。”
他半跪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扶她起身,很明显的逐客令,她也只能说声再会。
☆、第一章 寒风(3)
文缘在心里鄙视自己,真的。谁知道她就因为言豫的一个问题竟然不知所措,以致落荒而逃。不过真的也就是在心里鄙视一下,因为她的行动过于迅速,一觉醒来,她在空中向下望去,已经是蓝天映衬下的埃菲尔铁塔。
文缘没有拿太多的行李,只是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提着小巧的行李箱下了飞机,她按了开机键翻着电话簿。不过很不凑巧,于晗的手机关机,她只好打到她公司,可是回复她的是于晗年轻漂亮的法国助手,没想到她还会说汉语,虽然有些蹩脚:“文小姐,总监不在巴黎,公司接到米兰时装周的邀请,总监已经代表公司带队出发了。”
这也不能怪阿姨,文缘叹了口气,谁教她自己有了念头就飞来,事先都没和于晗打招呼。她来这里,当然还是因为言豫的那件事。言豫这男人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她不懂得这个提议的动机和目的,自己真真的没了主心骨,就飞来想和于晗商量商量。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文缘有些丧气,不过马上给自己舒了心,既来之则安之,就算马上回去她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不如就在巴黎玩个几天。
先要去哪里,文缘倒是想了很久,在机场买了本旅行指南研究了一下,果然还是对那里心驰神往。巴黎的公共交通是世界闻名的方便发达,所以即使文缘的法语不怎么灵光,也可以按照地铁站的英文提示轻松地研究明白线路。
飞速的列车在繁密的线路中穿梭,路途上漫长的时间也只能让文缘发呆空想,当她站在这巨塔之下时,夕阳也轻轻披在她的乌发上。
进入大堂打量这家酒店,应该是家老字号,虽有些许陈旧但也显出历史的痕迹。前台小姐热情的问候,文缘的心情也被着明媚的微笑治愈了不少。不过无奈也随之而来,文缘的法语实在是马马虎虎,而法国人说的英语也让文缘这种曾经留美的人十分费解,沟通的困难伴随着语言不通而来。
正在文缘想拿出纸笔与服务人员进行纸上交流时,却看到那个被许多人簇拥的清朗身影疾步而来,显然他也看到了文缘。
“你怎么在这里?”
“公差。你这里是有什么麻烦了吗?”
文缘似乎看到他的薄唇挑起了一丝笑容,她懊恼的想,本来自己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六神无主的来到这里,却又被他看了笑话。
言豫回头对同事与合作伙伴交代了几句,那些人也就散了分别回房。他标准的法语发音都也并没有惹得文缘的惊奇,三两句便帮文缘定了房间。
“这家酒店是承远在巴黎常住酒店,我也是这里的白金会员,刚刚帮你定了套间,用我的卡打折哦!”说笑的语气故意营造,估计也是为了缓和之前在国内的尴尬。
文缘也就接受了言豫的好意,毕竟早晚是要面对他,这次在巴黎的偶遇就算做一个缓和的契机。
文缘走进房间,言总出手自然阔绰,总统套间,东南亚空运的新鲜水果,连桌上花瓶中也是优质的雪娇。她刚刚收拾完行李,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门果不其然是言豫:“文小姐可否赏脸与言某吃个便饭。”
文缘想着拒绝,可自己的肚子偏偏这时候不争气的出卖了她。言豫微笑的看着她,文缘又是懊恼,今天已经被看了两次笑话,不就是吃个饭么,不去岂不是让言豫看扁了她。
酒店环境甚好,可惜文缘对法国菜并不多感冒。
文缘放下高脚杯:“本来是来找我阿姨的,不过她现在在米兰出差,我还是先自己逛逛等她回来。”
“不如这样,”言豫沉思了片刻,“反正我现在公事也处理得差不多,正想给自己放个假在巴黎多呆几天,不如我做你的导游或者陪同,在这浪漫之都好好玩玩,就算是度假。”
文缘的确人生地不熟,加上今天与前台小姐的沟通让她了解到自己实在应付不来,她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就轻轻点了点头:“那文缘在此谢谢言总了。”
第二天一早,文缘刚刚起床伸了个懒腰,言豫就准时的出现在文缘的门口,还顺便带上来早餐。“趁热吃,你先梳洗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今天会给你个很完美的旅行。”文缘面对他如此绅士周到的态度,也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一小时后,文缘身着吊带及膝的蓝色裙子出现在言豫面前,他对她的打扮很是满意:“这才有度假的气氛。”边说着边绅士的帮文缘打开副驾的门请她进去,自己则坐上驾驶席。
文缘倒是有些奇怪:“你自己开车?”
“当然,你以为谁都像我这么清闲有假期?秘书什么的早回国工作去了。何况出去玩带司机多奇怪多拘束。”
从贝聿铭的透明金字塔进入令人震惊的卢浮宫,文缘自认为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却也被深深吸引,加之言豫的介绍的确精准,上午的时光大半在这里被消磨掉了。
又参观了圣母院之后,言豫带着文缘去了一家店面很*食却非常地道的餐厅吃午餐。这次文缘真真的开始佩服这男人,连在这种地方都能寻到这样的餐厅,看来对巴黎不只是了解这种程度了。
一天的游玩之后,文缘也觉得过得充实而并不是很劳累,此时言豫正载她穿梭于夜幕笼罩的巴黎,而敞篷的跑车也成为车水马龙中的一朵。最终还是回到了第7区,文缘登上了这座让她无限痴迷的铁塔,从塔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灯火阑珊,巴黎如明珠在夜空下熠熠生辉。可是她又莫名的伤感起来,她一直觉得,世间最能让人感伤的景色,莫过于这种万家灯火,千万束灯光从千万个窗口射出,而每一扇窗却都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她早已是孤身一人。
就在文缘自感惆怅之时,颈间触到一片清凉,言豫在他身后轻轻说:“不要动。”文缘下意识低头,原来是一条铂质的铁塔项链。“送给你的。”
文缘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上了一条丝质的白裙,不多时,已经有侍者来迎她,引她走向顶层的露台。香槟色的玫瑰布满四周,餐桌上素色的桌旗显得淡雅,烛火摇曳动人,关键是座上的人着实赏心悦目。言豫换了休闲款的浅色牛仔和白衬衫,却无意中和文缘的装束很是相配。
言豫见她到了,向侍者示意,然后起身帮文缘拉开座位请她入座。
文缘还是忍不住嘲弄他:“资本家就是资本家,这顿烛光晚餐可真是*包了。”
言豫也回位坐好:“请文大小姐吃晚餐,言某可不敢怠慢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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