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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弄.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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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弄
作者:青镜里
文案
花容真作为一个四品京官的嫡女,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老爹小妾虽多但脑子不傻,后娘粗鄙了点但遇大事拎的清。
然后她就嫁给了东厂厂督萧无刹。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主角:花容真,萧无刹 ┃ 配角:殷夜来、龚十三
☆、第1章 一隔户杨柳弱袅袅
一、隔户杨柳弱袅袅
正值夏季,整个京城一派花木繁茂。花府里,二姑娘花容真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那枝花,困意缱绻。大丫鬟海棠坐在旁边的春凳上,一边做绣活儿,一边偷眼看着自家姑娘。
幸好幸好,这回到年少之后,记忆也一并鲜明了起来,不然的话早就要露馅了,有些事情她早就记不真切了。花容真回想着自己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半死。那个便宜爹还抓着她的胳膊直晃,差点没把自己晃成傻子。还是后娘看不过去,把自己个儿从那傻爹手里给解救了出来。开始那几天花容真生怕自己在做梦,硬生生地不敢睡觉,就怕睁开眼睛就回到那冷宫里了。
听出来姑娘语气不好,海棠小心翼翼地添柴加火:“姑娘,宋嬷嬷平日里也是这般,连芍药姐姐的脸也打呢。”芍药是花容真身边第一得力的大丫鬟,宋嬷嬷没少拿她出气。
顺着记忆拨拉了一下,花容真微微一笑:“去把元湘叫来。”海棠一愣,不知道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花容真瞥了她一眼,嗔道:“还不快去。”海棠打了个激灵,立马跑出去,让小丫鬟把元湘叫来。
元湘是宋嬷嬷的女儿,留头之后便进了花容真的院子里,当了个二等丫鬟。平日里也和她那个娘一样,捧高踩低,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花容真也是不喜欢她很久了,今天倒是给了她一个发作的机会。
等了一会儿,那元湘才一摇三晃的进来了,刚行了个礼,结果花容真看都没看她:“你家去吧,海棠,叫她同屋的将她的东西打包好了给她。”元湘顿时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等海棠过来赶她了,元湘才跪下来大哭:“元湘不知道哪里惹了姑娘不快,只是姑娘这般没有理由地赶人,怎么服众!只怕寒了下人的心!”
花容真拿着一卷书,轻轻点着下巴:“想来你没有念过书,姑娘我便与你解释一下。”她走到元湘面前,弯下腰来对元湘道:“人都说母债子还,宋嬷嬷犯了错,我不好罚她,而你是宋嬷嬷的女儿,那自然是罚你了。”
这话说的强词夺理至极,元湘一时间听住了,张口结舌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才是。花容真直起身子来,一扬眉毛:“还不将人拖出去!没得脏了我的地方。”海棠连忙唤了粗使丫鬟并门上几个婆子,将一个娇娇弱弱的元湘仿佛拖死狗一样给拖了出去,临了海棠还叫人堵上了她的嘴。
“你们好好看着点,”海棠吩咐那婆子,“莫要让她再折腾出什么动静来。”婆子满脸堆笑,将海棠给她的赏钱往袖子里兜了兜:“海棠姑娘放心就是,这蹄子得罪了姑娘,莫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也好。花容真在海棠的服侍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便往园子去了。快要出门的时候,花容真眼珠一转,对海棠道:“把梅英叫来,让她看着屋子。”海棠还没反应过来,到叫刚跨进门的芍药听见了。
海棠一头雾水地去了,芍药笑吟吟地对着花容真福了一福:“姑娘,方才我从二门过来,看到她们将元湘给打发出去了。”花容真点点头:“还不快些走?等着打上门来?”芍药赶忙扶着花容真出去了。
姑娘这病过了之后,到比以往多了几分豁达,也促狭多了。芍药偷偷笑,觉得不是什么坏事。平日里三姑娘就是因为得了个“灵巧”的名声,才得了老爷喜爱,姑娘如今开朗了几分,在老爷那儿也能多些宠爱。
等宋嬷嬷得到了消息,气喘吁吁地的跑到花容真的漱玉阁时,屋子里就一个梅英。梅英打眼看到宋嬷嬷,冷笑了一声:“哟,哪儿来的老婆子,看门的都是死的不成?”宋嬷嬷年老体胖,一路急急赶过来本就上气不接下气,被梅英这么一挤兑差点没气晕过去,张口就骂:“你个小贱蹄子!张大眼睛仔细瞧瞧!便是姑娘也没这么和我说话的!”
梅英拿捏着宋嬷嬷话里面的错处,咬着就不松口:“宋奶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姑娘那是主子,宋奶奶虽然劳苦功高,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奴才。这奴才哪儿能背后编排主子呢!”梅英伶牙俐齿,兼之曾经和宋嬷嬷有过积怨,三言两语就将个宋嬷嬷骂的灰头土脸。
这厢漱玉阁内王见王,那厢花容真走在自家园子里,被柳絮惹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芍药赶紧掏出帕子来:“姑娘,要不要去那边的亭子歇一歇?”
“元湘就不同了,本就是我的丫鬟,我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花容真似笑非笑,“也是姑娘我心肠好,不过打发她家去。换了个黑心烂肚肠的,还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花容真瞥了一眼不远处被花丛遮住的地方,补了一句:“要说这磋磨人的法子,可就多了去了。”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可没少见识过。
芍药看海棠还是有些迷糊,笑着说:“当初宋嬷嬷吃醉了酒,给了梅英一个好大的没脸儿。梅英今儿个讨到了机会,还不狠狠地讨回来?”海棠恍然大悟:“怪道姑娘叫我去唤梅英来呢,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会儿,漱玉阁里只怕是打起来了。”花容真事不关己一般,“闹吧,越大越好,闹到太太那儿就更好了。”
等那主仆三人走了,那花丛后面窜出来一个小丫头,却是庶出的三姑娘,花如丝身边的二等丫头唤作兰英的。兰英没敢多留,一溜小跑就回了花如丝的春意阁。花如丝正在桌前画着画儿,见兰英跑进来,慢声慢气地说:“怎么了?”
兰英行了礼,把在园子里听到的话给花如丝学了一遍。花如丝放下了手里面画笔,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便笑了起来:“这二姐姐平日里一副缩头鹌鹑的模样,病了一趟,到多了几个心眼,好极好极。”
花如丝看着桌上摊开来的那副未完成的画,定定的出了会儿神,突然说道:“把东西收起来,我们去园子里看看二姐姐。”凝露赶紧让人给姑娘换衣服。
没有人知道,在花府的隐蔽处,几个人影所有花府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用信鸽每隔一个时辰便往回送一次。
东厂的议事堂内,厂督萧无刹坐在上首,阖着眼睛听着下属的禀报。身为一个阉人,萧无刹看起来和寻常男子却并无二样,甚至可以说是个美男子。只是他面白无须,眉宇间散发着一股阴柔气。他转动着手里面的两颗核桃,一言不发。跪在下面的人低着头,说完了也不敢抬起来。
☆、第2章 二肠断白平洲
二、肠断白平洲
“近日里倒是清闲,”堂中沉默了良久,萧无刹才轻笑着打破了沉默,“范档头,莫曾漏掉什么吧?”跪在下面的范涟光冷汗淋漓,赶忙道:“属下不敢。”
“东厂的规矩,你应该懂的。”萧无刹话说的平平淡淡的,“范档头,何须到此地步呢?”这话说的和缓至极,偏生范涟光仿佛听到了什么催魂夺命的话一样,眼睛往上一翻,竟然活生生地撅了过去。
萧无刹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睛施舍一样地看了眼昏在那儿的范涟光:“范档头愈发的胆小了。”这年纪大了,怎生这般不上台面了起来。
周围没人敢接他的话茬,全都低着头装哑巴。萧无刹不耐烦地挥挥手:“抬下去吧。”立刻上来两个人,将昏过去的范涟光给拖了下去。萧无刹轻敲着桌子,语气平淡:“替他长点记性。”
范涟光私底下隐瞒了一些朝中官员的消息,全都是二皇子那一脉的。萧无刹知道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看着范涟光依旧没有悔改的意思。今天这才翻出来和他说,结果没出息的自己晕过去了。
花容真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团扇,身量纤纤,日光中更显得如同神仙妃子一样。花如丝远远地看见了,饶是自负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二姐的容貌真的是十分出众。
花容真倚在石桌上,毫无形象可言:“是吗?”花如丝见她不接话茬,也不气馁:“二姐姐似乎未曾大好?可不能见风太久。”
其实芍药也是很有眼色的,只是她打算退下去的时候,偏偏花容真看了她一眼。熟知自家姑娘性格,芍药也就站稳了脚跟没有退。此时花如丝盯着芍药,只把个芍药看的头皮发麻。
花如丝咬咬牙,回过头来继续笑道:“咱们姐妹说说悄悄话,叫她们这些下人听了作甚。”花容真懒洋洋地笑:“我倒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三妹妹的关系这么好了。”完全不留脸面,花容真的手段简单粗暴直捣黄龙。
调戏够了花如丝,花容真才对芍药挥了挥手:“罢了,想来三妹妹年纪渐大,也开始有了女儿家的心思了。”说着,花容真还叹了口气:“谁让我是你二姐姐呢。”只把个花如丝气了个仰倒。
丫鬟们都走远了,只剩下花如丝和花容真二人。花容真嘴角噙着笑:“三妹妹,有什么事情要说啊?”花如丝平定了一下心情,道:“二姐姐,过不了几日,表哥就要来了。”
“如织相貌平平,平日里也笨嘴拙舌,这好事情,不是你的就是我的。”花如丝冷笑,“你看淡了前程,我可没有。我花如丝宁愿嫁给一个庄稼汉子,也不要去当那皇家的妾!”
花如丝被捂着嘴,眉梢眼角却尽是笑意,花容真慢慢松开手,低声说道:“三妹妹的心思,做姐姐的晓得了。”
这一来,梅英可是要破相了。花容真也已经进了院子,看了眼梅英脸上的伤,很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上回老太太给的生肌膏可还在?”芍药点点头,花容真微微叹气:“都取了来了吧,好好的容貌,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一直哭的昏天黑地的梅英听见花容真的话,捂着脸抽抽搭搭地跪下向花容真谢恩。花容真点点头:“你也不用谢我,等会儿见了太太,你就照实说是了。”梅英虽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含着眼泪点了头。
花容真冲她微微一笑,小声说:“莫要担心。”梅英被花容真那一笑给晃了眼,一时间竟看住了。花容真也不去管她,只是站直了身子,紧接着毫无预兆地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下院子里的人更慌了,芍药扶着花容真,海棠则更加愤怒,大声地斥责着:“宋嬷嬷呢!将这个老货捆了!一起到太太那儿去!”宋嬷嬷已然从房里出来,她的衣裳也被撕的七零八落,听见海棠的话,宋嬷嬷叫苦连天:“天老爷哎!我辛辛苦苦地将姑娘奶大,姑娘竟然连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吗?何苦叫这么个小丫头来作践我!”
原来在芍药斥责宋嬷嬷的时候,花容真因为哭的太过厉害,整个人忽然抽了口气,晕了过去。顿时整个漱玉阁直接变得兵荒马乱,芍药招呼过几个丫头扶着花容真进屋:“将宋嬷嬷捆了!海棠!你快去请太太过来!”
☆、第3章 三飘零疏酒盏
三、飘零疏酒盏
周围的丫头眼观鼻鼻观心,早就习惯了柳夫人这般说话做事风格。花容真咬着嘴笑:“都听太太的。”柳夫人拍拍她:“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儿就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
等柳夫人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花容真让芍药扶着她坐好:“你给我说说吧。”芍药点点头,先拿过软枕给姑娘垫上,这才开始说花容真昏过去之后的事情。
芍药在漱玉阁里是很有威信的,当时一声令下立马就有几个婆子上来把宋嬷嬷给捆了,防止她污言秽语脏了人耳朵,还拿了块破布把她的嘴给堵上。海棠的动作也很快,柳夫人没一会儿就来了。
等柳夫人到了之后,听芍药把这来龙去脉一说,周围的小丫头们一作证,梅英再这么一哭。她也没心思听宋嬷嬷多说了,直接一拍桌子:“这还要请示我吗?把这老货撵出去啊!反了天了!不就是一口奶嘛!来人啊!赶出去的时候给她带上两大桶奶!府里给的一样不准带走!”也不管宋嬷嬷的哭闹声,直接就叫人给撵出去了。
芍药说的笑眯眯的,花容真也听得直发笑:“夫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性格。”
柳夫人,是花峰泽的续弦夫人,闺名柳眉,名字很文雅,但是出身于武将世家的柳夫人性格糙的不能再糙了。和花容真的亲娘不一样,柳夫人既不能和花峰泽吟诗作画,也不能和花峰泽琴瑟和鸣,最爱的就是直来直往,完全不在意对方下不下的了台。花峰泽娶她纯粹是为了和武将那边交交好,同时也是看上了柳夫人有一说一肚子里藏不住话的性格。
毕竟是续弦,娶个心机太深的,花峰泽怕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就这一点上来说,花峰泽还是比较在意孩子的。
一直到那个时候,花容真才恍然反应了过来,柳夫人一点儿都不傻,她心里面比谁看的都明白。
只是那个时候,花容真早就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了。
“姑娘,”海棠一声唤,将花容真从记忆里拉回了现实,“姑娘,今后莫要再那般动气了,伤身的紧,真有什么不开心的,装上一装便好了嘛。”花容真和芍药对望一眼,双双大笑。海棠很是不解:“姑娘你笑什么?”
“刚刚是给夫人搭了个台阶,”花容真也不介意给她们解释一下,“宋嬷嬷这般轻狂,莫说是我,太太应该也早就开始恼她了。太太那个性子,若不是因为宋嬷嬷是我的奶母,岂能容得下她放肆这么长时间?”
说起来柳夫人这个后妈也是难做,前面亡故的花何氏留下来两个孩子,柳夫人嫁进来的时候均未长成。说对他们好点吧,怕人家说假惺惺,说对他们平平淡淡吧,又会有人说柳夫人虐待继子继女,柳夫人神经粗大,想来想去没有想出来解决方法,干脆当了甩手掌柜,把两个孩子丢给了老太太养。
也亏得老太太豁达,倒也不和柳夫人计较这些事情,乐呵呵地开始带孙子和孙女。花容栩当时已经懂事了,倒是花容真年纪尚小,一来二去和柳夫人之间关系也就淡淡的,反倒和老太太更加要好。
现在花容真有心和柳夫人修复一下母女关系,正好宋嬷嬷送上门来,就被花容真送出去做了个现成的“投名状”。柳夫人知情识趣,爽快地接了下来。
海棠拍拍胸口,倒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可吓死我了,小姐装的可真像,连我都骗过去了。”花容真倚在床上,含笑道:“你也多跟着你芍药姐姐多学学,这心眼儿还得多长长才是。”
漱玉阁内一派其乐融融,而惠春堂里,柳夫人则跟自己的奶嬷嬷说着大小姐的不对劲之处:“花容真这丫头向来不领我情面,今天这一出倒是玩的莫名其妙,张嬷嬷,你说她什么意思?”
张嬷嬷笑道:“瞧夫人说的,夫人哪儿是那种糊涂不明事理的人呢?就算是这二姑娘有什么自己的打算,这也是个稳赚不赔的事情。老爷近日里,往香姨娘那儿去的勤快了些。”
张嬷嬷赔笑,挑着好听的说:“太太说的是,您是花家的主妇,自然不用和那些玩意儿计较。只是太太您想,您要是和二姑娘关系好了,这大少爷不也就和您更亲了?再说了,这样对您的名声也有好处,这好名声可不是容易得来的。”
傍晚,花峰泽从外头回来了,换了衣服之后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花峰泽尽管做人渣了点,在孝道上却是没得挑,老太太又一次生病,花峰泽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等老太太好了,花峰泽却病倒了。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花峰泽在京里头官位不高,名声却是不错。
天知道花峰泽是不是真的孝顺,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有利才一直这么做。不过花峰泽心里清楚,不管真假都得维持下去了。
花如丝适时地将接过话来:“父亲日日都来向老太太请安呢,老太太怎么见都不见一面。”老太太笑眯眯地,不以为意:“你父亲日日操劳,你这做女儿的不心疼,我心疼他呀。给我这老婆子请安有什么意思,还是回去找他媳妇儿吧。”
花如丝撒娇卖痴:“老太太又笑话我,如丝当然也敬爱父亲。”老太太哈哈乐:“也罢也罢,香雪呀,把老爷请进来吧。”大丫鬟抿嘴一笑,出去请花峰泽了。
花如丝道:“我怎敢呢,父亲也知道,如丝向来最乖巧了,敬老太太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惹老太太生气。”花峰泽点点头:“娘,如丝若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尽管教导她就是了。”老太太摇头:“如丝伶俐的很,偏你这做父亲的,一来先问女儿是不是错了。”
花峰泽淡淡地看了花如丝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若是容真,我便不会如此问了。如丝毕竟是庶女,规矩上总要差着点。”
老太太也觉得儿子这话不上道:“什么庶女不庶女,不都是你的女儿吗?也都是我的孙女,我啊,一样儿疼。”
老太太话音未落,门外便有丫鬟来通报:“二姑娘来了。”花容真带着芍药海棠,莲步轻移地进了屋,先给老太太请了安:“真真先前病了几日,没能给祖母请安,还望祖母不要怪罪。”老太太笑眯眯的:“怎么能怪罪呢,病了就养着,不用惦记我这糟老婆子。”
花容真莞尔一笑:“瞧祖母说的,真真怎么能不想祖母呢?这几日不见呀,真真想的都吃不下饭呢,这不,病刚好就赶紧过来给祖母请安了。”
☆、第4章 四默默残香静里闻
四、默默残香静里闻
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好了好了,你这油嘴滑舌的猴儿,香雨,把那今早做的糕饼拿来些,让我堵住这猴儿的嘴。”花容真笑着福了福,谢过了老太太,又给花峰泽请安。花峰泽对待花容真的态度明显就要温和的多:“病才刚好,快坐吧。”
花如丝把手里的帕子捏的更紧了,花容真坐在她上首,也不是很高兴理她,只是不能当做看不见呐,花容真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笑道:“三妹妹几日不见,倒是又漂亮了几分。”典型的没话找话,要不是在老太太这儿花容真都懒得搭理花如丝。
花如丝自然也明白花容真什么态度,心中更加愤恨,面上笑容盈盈:“姐姐才是,虽说病了几日,如今更添一丝弱柳扶风之感,通身都是气派。”
香雨已经将糕点端了上来,花容真捡了一块酥,直接塞到了花如丝的嘴里:“好了,这夸得我都脸红了,先堵了你的嘴,叫你再笑话我。”花如丝猝不及防,差点被花容真这一块酥给噎死,也就没办法用话挤兑花容真了,偏生还不能发火,憋得花如丝眼泪汪汪。
这是,花容栩绝对是人中龙凤,花峰泽就这么一个儿子,对花容栩的培养很是看重,花容栩为人腹黑的很,人前一派谦谦君子之风,花峰泽很是喜欢这个儿子。
花峰泽听到说花容栩也去,顿时松开了眉头,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这臭小子,不给你们添乱就是好事了,也罢也罢,让他跟着你们去,我倒也放心些。”
花如丝已经失了说话的机会,只能坐在一边低着头发呆。花容真也不管她,径自和老太太还有花峰泽说话,足足呆了有半个时辰,才起身告退。花如丝也只能跟着一起告退,两个女儿走了之后,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微微平了些,和花峰泽说:“那事情,你是打算好了?”
“娘,事情已经定下,”花峰泽语气温和,态度坚定,“若是不去,到时候苦的是容栩。”老太太一阵气闷,却没有办法,恨不得拿起手边的拐杖打两下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到最后老太太还是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去找你的媳妇儿去,我要用晚饭了,别想我留你吃饭。”
花峰泽告退,老太太兀自气闷,跟身边的大丫鬟说:“都是如丝,偏要我把她父亲叫进来,就知道惹我生气。”香雪只管听,也不搭话,任由老太太一个人抱怨。
花容真说完了话,转身就走。花如丝呆呆地看着花容真的背影,觉得长姐绝对是那天惊马的时候把脑壳给摔坏了。
花容真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书桌边想了想,让海棠研墨,写了封书信,封好了之后唤来了芍药:“你去把我这信,递到前院我哥哥那儿去。”芍药接过信来,一句话也没多问,直接就出去了。
海棠在一边服侍花容真,她有些好奇,却又知道自己不应该问,憋得很辛苦。花容真瞟了她一眼,笑出声来:“你这样抓耳挠腮的,倒不如直接问你的姑娘我呀。”
海棠眉开眼笑:“姑娘姑娘,你写了什么东西呀?”花容真用手中的毛笔杆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不告诉你。”海棠满怀期待,迅速落空,又不好生气,只能一个人噘着嘴。
花容栩想了想,心里面已经敲了个主意。他将花容真的信放到灯上给烧了干净,然后略有些气闷地对门外的小厮吩咐道:“去备水,我要洗澡。”
花如织在灯下绣着荷包,手中飞针走线,荷包上绣的是并蒂莲花,白色的莲花含苞待放,露水盈盈,逼真地叫人移不开眼睛。花如织的大丫鬟坐在绣墩上,在一边帮她捻线,见自家小姐这么辛苦,竹英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姑娘,已经这么晚了,快歇了吧。”
“还有二十针,”花如织很平静,“你若累了你就先去睡吧。”竹英没法子,又舍不得花如织,只能陪着她继续熬。
竹英拗不过自家小姐,只能够继续给她捻线。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看门的小丫鬟的声音:“梅英姐姐,你怎么来了。”梅英冲那小丫鬟比了个手势,让她低声:“嘘,我来找竹英的,竹英她在吗?”
竹英看了一眼花如织,花如织冲她微微点头,竹英便放下了手里面的东西,快步走了出去:“梅英,我在屋里就听着了,什么事情?”
比如说花峰泽。
☆、第5章 五浅草才能没马蹄
五、浅草才能没马蹄
话音未落,花如织手中的针便扎了一下手指头。竹英吓得赶紧上前查看,却被花如织给止住了:“先不要管我,把话说完,二姐姐怎么想的?”
梅英回来后,向花容真禀报了一下状况,花容真点点头:“你果然做事稳妥,芍药,把那赤金的簪子给她两支。”梅英笑眯眯的,谢了花容真的赏便下去了。
芍药隐隐知道花容真的意思,正好今天轮到她守夜,芍药犹豫了一下,还是悄声问了出来:“姑娘,可是不想搏那富贵?”花容真淡淡地看看芍药,芍药头皮一麻,立马跪了下来:“是奴婢多嘴了!姑娘惩罚奴婢吧!”
芍药似懂非懂,也不敢再问,只是服侍着花容真睡下了。
花容真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无声地叹了口气。花如织表面表现的平静且与世无争,甚至于有一些木讷,只是在前世花如织嫁人之后,迅速地就把控了那个男人的后院,在生出了儿子之后腰杆更加直。花容真进冷宫后,花如织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再后来甚至还做了超品诰命。
四妹妹若是有这争上一争的想法,花容真不介意借她一把力。只是这么做,到底有些不厚道。所以花容真在和花容栩通过气之后,还是借着梅英的嘴问了花如织。
萧无刹就当没听见,他单膝跪在殿前,低着头听皇帝发牢骚。皇帝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看了眼还跪在殿下的萧无刹,笑骂道:“你这狐狸,起来吧,免得说朕不仁。”萧无刹谢恩站了起来,皇帝走到他面前,将折子递到他面前:“你说,朕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
“陛下乃仁君,我朝之幸也。”萧无刹没去接折子。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皇帝叹了口气,将折子扔回到了桌子上:“罢了罢了,朕也没几年好活了,斗上一斗也好,成王败寇,输了就圈起来吧。”
皇帝到显得兴奋起来了:“你说,朕哪个儿子能抢到朕的位置?朕当初不立太子,可不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各自的本事。”萧无刹很平静:“奴才不敢妄议朝政。”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从萧无刹跟着原东厂头子开始,皇帝就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
萧无刹真是服了皇帝了:“陛下,师傅是师傅,奴才是奴才。”皇帝叹了口气,走回到位置边重新坐了下来,指着萧无刹的鼻子道:“你这臭小子,又犟又倔,到了选秀的时候,你给朕呆在一边,不准离开。”
花容真心中藏着事儿,醒的特别早,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尚早,只是怎么都没有睡意了。花容真看着顶上的青色帐子,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坐起身来。
芍药听见了声音,连忙进得里屋来:“姑娘醒了?奴婢服侍您洗漱吧。”说完连忙让海棠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小丫鬟们进来,服侍花容真洗漱。
花容真懒洋洋的,夏日闷热,洗漱完之后便出了一身薄汗。海棠想叫人取冰来,叫芍药给拦住了:“姑娘才大好了没多久,这日头尚早,不宜太早用冰。”花容真正坐在镜前梳妆,听见芍药这么说,微微一笑:“无妨,取冰来吧,过会儿有客要上门。”
海棠先带了两个仆妇取了冰回来,她让仆妇将那冰放在了冰鉴里,不过几刻功夫,屋内便凉爽了起来。花容真舒了口气:“海棠,抓点钱给妈妈们吃茶。”两个仆妇一边谢恩一边奉承道:“替二姑娘做事,我们面上也有光,二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就是,不用赏钱。”
花容真懒得应付这些人,让海棠给了赏便叫她们退下了。这时芍药也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小丫鬟捧着食盒。芍药带着她们将早食摆在了桌上,问道:“姑娘,现在就用吗?”
等丫鬟们撤下碗碟的时候,花如织才向花容真委婉地提起了来意:“二姐姐看起来,倒是心情舒畅,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花容真知道她的意思:“心情开阔,自然没有烦恼的地方。四妹妹这么说,可是有什么心思?”
花如织心道难道不是你示意我的吗?现在来给我装傻了?花容真拿着团扇看着花如织,眉眼弯弯:“四妹妹莫要急,这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花如织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结果花容真又在这儿和她打起了太极拳,眼神不由得带出了几分:“二姐姐又拿我打趣。”
花如织这个时候到又平静了下来:“妹妹想好了,花家总要有个人去,二姐姐的意思我知道,三姐姐更不必说,妹妹心里,是愿意的。”
☆、第6章 六未若柳絮因风起
六、未若柳絮因风起
且说另一边,花容栩得了花容真的信,早早地就出了门。学堂尚未有多少人,花容栩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心中已有了个主意。
“哎,大清早的不去练骑射,花公子怎么有兴致温书啊?”一个爽朗的男声从花容栩背后传来。花容栩回过头来,冲来人一抱拳:“时候尚早,先温书,再去练骑射。”
殷夜来手中拿着折扇,敲了敲手掌:“瞧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只怕今日风雅堂那边又要多几个前来关心你的闺秀了。”
花容栩就读的普薰书院不仅收男学生,同样的也收京内的闺秀入读。普薰书院由太宗皇后创办,女学更是出名,当今的沈贵妃便是以普薰书院的女学第一的成绩出来的,若非出身不好,便是当了皇后也未可知。
风雅堂乃普薰书院为数不多的男女共读之处,专教诗词,众人同堂不同席,只是也没有严苛到用上屏风,男女同窗也会交流几句。
花容栩心里有事,没心情和殷夜来调笑:“哪儿有你殷公子面子大,上次何家两位姑娘为了殷公子,可是争的不亦乐乎。”
殷夜来被花容栩掀了老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嗨,又不是我要她们那般做的,我可无辜的很。”花容栩抬眼看看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呵呵。”
殷夜来见花容栩今天有些反常,倒也真的关心朋友。他坐到了花容栩身边捣了捣他:“哎,我方才问你,你尚未回答于我,为何愁眉不展呐?”
到底一起鬼混了多年,殷夜来就是了解花容栩。花容栩赞许地点点头:“附耳过来。”殷夜来乖乖地凑过去,花容栩“哈”地大叫了一声。殷夜来吓得一跤跌坐到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花容栩也不去管他,施施然往校练场去了。
殷夜来懵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耳边兀自嗡嗡而鸣。他气的直跳脚:“好你个花容栩!呸呸呸!本公子才不想知道!”幼稚鬼!!花容栩你个幼稚鬼!
花容栩走到校练场,刚刚虽说捉弄了殷夜来,心情却依旧不太好。他拿起一边的弓,搭上了三支箭,瞄准靶心,一下便射了出去。箭犹如流星闪电,只听得“笃”一声闷响,三支箭全部正中靶心,尾羽颤颤摇晃。
龚十三听花容栩这话,反而眉开眼笑了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为你父,你的家事便是我的家事,有何不可说的呢?”让你小子推三阻四的不说,我今天还就偏要知道。
这话十分的强词夺理,偏偏花容栩又不好和龚十三顶嘴,只能摸着鼻子苦笑,酝酿一下该怎么开口。
龚十三这个人本不叫龚十三,皆因在当年殿试之时,当着圣上的面作诗十三首,首首皆可称为传世佳作,世人才送一外号龚十三。只是这龚十三脾气古怪,当年虽被圣上点为了探花,却呆在翰林院不肯当实差,最后更是辞了官,到普薰当了个教书先生。
花容栩组织好了语言,对龚十三说:“当初先生被圣上点为探花,却只愿当个小小翰林,心中是如何想的呢?”龚十三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容栩,缓缓开口:“如何想?各取所需,各有所爱呗。”
这厢一大两小在商量着怎么办坏事,那厢花容真已经和花如织达成了协议,两个人都很满意。饶是花如织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现在也表现出了几分亲热:“那妹妹,以后便以姐姐马首是瞻。”
花容真也没留她,待花如织走后,花容真又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海棠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了:“姑娘,这么这几日都愁眉不展的呀?”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花容真哼哼,“愁啊愁啊,愁死姑娘我啦。”芍药抿嘴笑:“姑娘若是闲,不如去书院上学?”
花如丝已经渐渐习惯了花容真的套路,脸上笑容不改:“二姐姐,先生昨日让我家来后问候姐姐,若是已经大好了,也该回得书院了。”
“这些就先不说了,”花容真赶紧岔开了话题,“方才四妹妹来,已经与我说定了。”花如丝看着花容真,表情有这么一瞬间的扭曲:“四妹妹愿意?”语气满满的是不可置信。花容真点点头:“四妹妹是有心的。”
……好的,知道你们兄妹情深,这个锅丢给大哥也挺好,反正左右不用她花如丝进宫就是了。花如丝松了一口气,又端起了笑来:“妹妹晓得了,今儿去书院,妹妹会给先生说明情况的。”
绝对不会说好话,花容真瞟了她一眼,再一次深刻的觉得花如丝真的是不可爱的紧,上辈子二皇子那个傻缺,应该是瞎了八只眼才那么宠她们姐妹两个的吧。
脾气这么恶劣的花如丝到底哪里有受宠的点啊!
☆、第7章 七得失寸心知
七、得失寸心知
殷夜来冲龚十三一抱拳,嬉皮笑脸:“见过先生,先生,我都听容栩说了,先生这回可是有什么打算呐?”龚十三摸摸胡子,直入主题,他淡淡地问:“白马寺何物最为出名?”
“签文。”花容栩脱口而出。龚十三道:“我与白马寺住持,相识十年。”花容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仰着脸看着龚十三,欲言又止。龚十三也沉得住气:“只是这签文到底不能算什么,除了改签文,花峰泽那儿,你自己也该好好思量一下。”
花容栩点点头:“先生放心便是。”龚十三拿起方才搁在一边的笔,沾了饱墨在纸上挥毫而作:“好了,你拿上这张纸,今天或者明日去给那老秃驴看,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东厂监察院里,正堂上的萧无刹看着手上那张薄薄的纸,语气略带嫌弃:“花家倒是戏挺多啊。”谁给他们的自信,参加了选秀就能够被选中?一个四品官儿的女儿,又有什么底气?
萧无刹并不知道,花容真可不就是因为这一回选秀才入了二皇子府,成了侧妃。没两年二皇子登基了之后,花如丝也通过小选进了皇宫。
底气足的很。
“啧,”萧无刹放下那张纸,“倒是有点意思。”整件事情其实很普通,只是最让人侧目的就是龚十三插手了。甚至还带着殷家的小子去了宁王府?
“去把花家大小姐的消息,全都整理一遍拿过来。”想不到其中关键,萧无刹睁开眼睛,吩咐候命的谢必安。谢必安低头应和,旋即便退了出去办事了。
萧无刹坐在那儿,思量了一会儿,决定夜里去拜访一下白马寺的那个贼秃。
花府上,柳夫人把花容真叫到了自己屋里。花容真不知道柳夫人想干什么,神情有些迷茫。柳夫人抱着花容敏,对她道:“哎,后天不是去白马寺嘛,给你们姐妹做了新衣裳。如丝如织上学去了,先叫你来试一试。”
投桃报李,柳夫人的行为方式比较简单粗暴,给花容真示好的方式就是好的紧她挑。花容真谢过了柳夫人,回头去看丫鬟们展示出来的几件新衣服。
其实款式几乎都一样,都是时下最时兴的,只是几件衣服绣花和颜色有区别。花容真在冷宫过了那么些年,对吃穿早就不挑剔了,随便扫了两眼便道:“那件紫的吧。”
丫鬟们便替花容真将衣服包好,花容真则坐到了柳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小小的花容敏睁着大眼睛看着二姐姐,许是感觉到了花容真眼神比较柔软,花容敏突然笑了起来,伸出两个小胖手,在柳夫人怀里扑腾着,要花容真抱。
柳夫人拍了一把花容敏的屁股,笑骂道:“臭丫头,你娘对你不好啊,要二姑娘抱了干什么。”花容真有些受宠若惊,倒是挺想抱抱花容敏:“母亲,无妨的。”柳夫人看了她一眼,很爽快地叫奶娘把花容敏抱过去给花容真:“让二姑娘也学一学,以后出了阁呀,也用的上。”
这话说得,才装了一下慈母,本性瞬间流露。花容真也不在意,只是接过了花容敏。花容敏往她怀里一扑,手脚并用地往上拱啊拱的。花容真连忙护住她,生怕她摔下去。花容敏拱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好姿势,仰起头灿烂一笑,张嘴叫了两声,显得很兴奋。
花容真也跟着笑了:“五妹妹长得真好,珠圆玉润,以后定是个美人。”柳夫人喜欢听好话,夸花容敏就和夸她似的,笑的呲牙咧嘴:“那是,我们柳家专出美人,你爹长得又不差,容敏当然好看啦。”
十分的不谦虚,周围的丫鬟们看天看地努力憋笑,花容真顺着柳夫人的话,拿着一小块糕点逗弄着花容敏:“容敏和母亲长得很是相似呢。”
母女两个聊了半天,倒也不尴尬。柳夫人能够感觉得出来花容真在顺着她,倒是对这个继女又有了新的认识。
人际交流嘛,就讲究一个你来我往。花容真拿着柳夫人给的那支沉香木簪,自言自语道:“还是母亲好。”好交流,哪儿像那个花如丝,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人,还小心眼的很。
花容真忍不住噗嗤一笑:“好了,莫要多说了。我要看会儿书,你们先下去吧。”丫鬟们应了声是,便全都下去了。
夜间,白马寺住持独自坐在房内念经,豆大的油灯泛着昏黄的光,将不大的房间映亮了一个角落。住持坐于蒲团之上,敲着面前的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一卷《法华经》念到一半,住持睁开了眼睛,叹息道:“夜深露重,进屋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萧无刹进了屋来,门外蒙着面罩的锦衣卫守在门口,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座厢房。
住持看了看萧无刹,手中木鱼不停,一下一下,仿佛敲到了人的心上。萧无刹并不着急,他坐在那儿,只看着老和尚,一言不发。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住持长叹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木棰:“也罢也罢,都是孽缘啊。”萧无刹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话何意?”
“我那老友,是看上了花家大小姐了,”住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在普薰书院教书多年,偏偏对那花家大小姐一见钟情。如今听闻那女子要进宫选秀,他自是不忍她受到苦楚的。”
☆、第8章 八穿花贯缕盘香雪
八、穿花贯缕盘香雪
住持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无人探听,重新拾起了一边的木棰,开始敲打木鱼:“出来吧。”
原本在角落的书架忽然移动了起来,随着沉闷的声音,书架完全地移了开来,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室。龚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满道:“我这一世英名,都叫你个老秃驴给毁了。”
“行了,我不和你多说了,”龚十三截住了住持的话头,“我回去了。”住持没有做声,龚十三将书架恢复了原样后,从后门悄悄走了。
住持一个人坐在房内,手中木鱼又一次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摊开的经书,略有些茫然,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那天,一大早,花家姐妹三个全身上下就穿戴一新,除了花容敏年纪太小不跟着去,姐妹三个都跟着出了门。花容栩因为书院里临时有事,便没有跟了去。
花容真只带了芍药一个丫鬟,此时的她窝在马车里,斜靠在软枕上,精神有些不太好。芍药连忙沏了杯浓茶,花容真却挥挥手,表示不想喝:“我现在这胃里翻江倒海,半点也吃不得,搁那儿吧。”
“呸呸呸,”芍药吓得连忙呸了好几声,“瞧姑娘这说的,不过是一趟出游罢了。”花容真恹恹的:“是啊,不过是出游。”只是这白马寺古怪的紧,也不知道这回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想来应该不会,自己现在就是想乱跑都没这个力气。
“不是我,还能是谁?”花如织反问道,“你不愿,二姐姐不愿,难不成还是容敏了?”花容敏连囫囵话都还说不清楚呢。花如丝瞪了她一眼:“就不能你我联手,扶一把二姐姐?”
凝露和竹英两个丫鬟装聋作哑,权当没听见,仿佛沉迷在手上面的刺绣上,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事物。花如织脸蛋儿微微涨红,推了一把花如丝:“你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好歹读了那些子书,这种主意也亏你能想出来。”
不是吧,你能比我单纯到哪儿去,咱们就不要在这儿装样子好不?花如丝翻了个白眼:“且不说别的,你怎么有底气,一定会将你选进去?”花如织内秀,但是这个外表真的没有多少竞争力。也不是说长得丑,顶多算清秀佳人,放进选秀的那些女子当中,直接就泯灭于众人。
被恶心的。
芍药忍着笑,半扶半拉着花容真,跟在柳夫人后头。柳夫人察觉到了花容真的不适,吩咐一边的张嬷嬷:“去,扶着二姑娘,看她那个丫鬟也身娇体弱的。”
不过她也拗不过,只能在左右两大护法的搀扶下,进了白马寺。花如丝和花如织走在一起,看着前面的花容真,很是有些幸灾乐祸。
花容真笑眯眯地应了下来,便带着花如丝花如织还有一群仆妇们,去到偏殿求签文了。柳夫人则又重新在菩萨面前跪了下来,心里默念祷告着什么。
上一世的时候,那签文上写着“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是个中上签,意思真的十分的明显,后头她可不就真的进了宫当了贵妃,当时她还觉得这签文灵验的很。
花如织却是一只上签,写着“苒苒及盈虚,澄澄变今古。”解签的和尚接过签来看了看,微微叹气:“女施主所想,亦可达成,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花如织谢过:“如此便足够了。”
终于轮到花容真了,花容真想着这和尚是和哥哥串通好的,也不是很在意。谁知那和尚看过签文后,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大师,莫非我这签文有什么问题?”花容真看他表情不对,便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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