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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青梅.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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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青梅》
作者:贾童
楔子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控制世界经济命脉的几股势力渐渐转化为六个家族,分据世界各地,这六支旗鼓相当的势力各自雄霸一方,互不相让,甚至野心勃勃要取得第一发言人的地位。不过由于势均力敌,所以尽量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谁也不招惹谁。
日本的朝仓家族是一只新兴的生力军,创始人朝仓冥素有黑白猎人之称,顾名思义就是将黑白两道通吃个干干净净。这个人以及他训练有素的部下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厉害角色,原因无它,一个组织,从诞生到拥有足以号令天下的实力只用了不到二十年时间,且还是白手起家,这份能耐就堪称奇迹。
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正与之相反,那是早在一四三四年就在佛罗伦萨建立起垄断统治的银行金融世家,曾出过米开朗琪罗的恩师,有“无冕之王”之称的罗棱索和显赫一时的教皇朱利昂诺等大人物,时至今日,这个家族独有的艺术特质和经济头脑仍像飓风一样时不时扫过整个欧洲大陆。
美裔华人白若崎与何凝波两夫妇是上帝造人史上最杰出的作品之一,白若崎是一个拥有十六项专利发明的世界巨富,何凝波则是六年拿下三个博士学位四个硕士学位的天才女强人。
加拿大的简易山庄是享誉国际的旅行家天堂,但凡天上飞的、水里开的、地上跑的皆与之结缘,此外还有三十六家国际连锁饭店。
第一章
“王八蛋,给我吐出来!”
墙角那凶神恶煞的小女孩暴吼着,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地冲了过来,目标是教室中另一个角落、在众人簇拥下不知在嚼什么的小男孩。
围着小男孩的那帮同龄孩子哪里允许小女孩如此放肆,不约而同地挡住道:“白门,不许动太子!”
“你们这帮奴才!”白门哼了一声,照冲不误。先是两拳撂倒一个,再来是飞腿搐翻一个,接着将死死抱住她的障碍物马丁猛地过肩摔向墙角,由他自由落体去。最后气势汹汹地低头猛冲,撞开沿途一干人,直奔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漂亮小男孩。
太子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那原先的巧克力蛋糕如今就只剩一个胚子。
白门挥舞着拳头就要击中对方鼻梁。
“对不起嘛,我赔你一个好了。”抹着嘴巴的太子微笑着软绵绵地说。
“放屁!你拿什么赔我?这可是我亲手做给凯的!”
闻听此言,刚才被白门放倒的太子亲卫队队员们全都滚倒在地,狂笑不止:
“哇哈哈!凯会收你的蛋糕?别做梦了。”
“情圣阿凯只喜欢性感美女,你又不性感又不是美女。”
“就是,蛋糕还做得这么难看,想来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讽刺着,说得白门头顶冒烟,左右开弓把这帮人抡得贴着墙壁站了一圈。
“小子,纳命来!”白门是个发起疯来不顾一切的人,当即就要向太子付诸行动实现诺言。
“你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出自教室门口那个方向。众学生仿若盼到了救世主一般,纷纷欢呼:“莫斐司老师来了!”
背负着众人期待的莫斐司义正言辞地来到白门和太子中间,厉声呵斥道:“白门,你怎么又欺负太子?”
“鬼要欺负他!这个死鬼偷吃我的蛋糕。”
“吃块蛋糕有什么了不起?你家穷得连块蛋糕都请不起吗?”莫斐司的神态好像全世界的真理都站在他那一边。
白门懒得跟他废话下去,直接挥拳攻击,完全无视莫斐司身材上高度与宽度的优势,莫斐司也不管她是个才十岁的小孩,一把揪住白门的衣领扬手甩了出去。
围观的学生一点也不觉得他出手太重,反而为他加油助威。
这样的戏已经上演了不下数百次,基本上每天一回。可白门从来没有学乖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反而越挫越勇。
“你们这帮奴才和不要脸的恋童癖。”白门从桌子下面爬起来,怒骂道。
莫斐司气得要死,把所有风度和信条抛诸脑后,发誓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丫头。
“我不管你老爸有多厉害,今天我就要顺应民心,为大家扫除公害!”
这时墙角的太子发出一声小小的疑问:“白门,我做一个赔你行不行?”
白门当即暴吼:“少装乖,那能一样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太子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怎么办?K你一百拳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白门,你敢K就试试看。”莫斐司挺身而出。
朝仓太子可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偶像、梦中情人,不要说是一个白门,就是十个也休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动一动太子。
白门接近不了太子,无法报仇雪恨,就随手从课桌上抓铅笔盒、书本、杯子掷过去。要不是这所贵族小学里用的是上好红木做成的桌椅,坚固耐用,白门早就拆了拿来砸人了。
把所有能丢的东西丢完之后,白门又气狠狠地踹了桌子几脚,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地冲出去了。
“这破学校,迟早有一天我放把火烧了它。”白门冲出校门,直奔停车场,把司机揪过来,叫他开车回家。
“小姐又上不下去啦?”司机心中揣揣地问。
“少废话,快点闪。这种破学校我一天都呆不下去。”
白门翘着二郎腿坐在加长拓宽的凯迪拉克里,把冷气开到最强,消一消旺盛的火气。
“快点叫老爸给我转学,离开那死鬼,越远越好。”
车子开进白家庭院,白门不等车停稳就跳下去,一路杀进大厅。
白门哇哇大叫。
“好了好了,就这样。晚上你再跟我汇报。”白若崎说不下去,匆匆挂了电话,拍拍女儿,“宝贝儿,你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啦?”
“死鬼吃了我的蛋糕,他那帮奴才和老变态还帮他说话。”
“那是我做的巧克力蛋糕!”白门大叫。
“喔,那小子吃了?可别毒死了呀,朝仓老头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白若崎若有所思地说。
“老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宝贝儿,算啦,一块蛋糕嘛。老爸给你找的这所雅维利加的小学可是世界一流的,许多哈佛剑桥的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要进去教书呢。”
“不行,我死也不要跟那个死鬼在同一屋檐下,死鬼和老变态我都不想再看到。”白门撒泼加上耍赖,就地打滚,拿名贵的校服擦地板。
“好、好、好。”白若崎举双手投降,“老爸一忙完手边的公事,立马给你联系新学校。OK?”
“什么时候忙完?”白门还赖在地上,非要得到准确的答复不可。
“你老爸和老妈现在要去加拿大,时间紧迫,你妈已经去收拾行李了。等老爸一回来就着手办理,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抵赖。”
“决不抵赖。”
得到许诺,白门翻身爬起,乐颠颠地上楼去了。
“真是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儿。”白若崎皱着一张脸说。就凭他的斯文俊逸和凝波的秀美俏丽,他们的女儿自然也是个活脱脱的小美女,瓜子脸,大眼睛,红唇贝齿,安静的时候像个洋娃娃。但可能是上帝造她的时候打了个盹,把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弄得活蹦乱跳得过了分,不然根据基因学,白门说什么也不该是这副德行。
吼完,他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自言自语:“这死鬼,还想和我争,谁怕谁呀!别以为生个智商两百的儿子了不起,我们家白门也不逊,哼!”
朝仓冥和白若崎,这对已经抬了几十年杠的冤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娶妻、生子都是同一天。两人可以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从私下谈判到公开竞标,闹得风风雨雨、不共戴天。
可怕的是,两人的妻子亦然!朝仓冥的妻子裘芳·美第奇和白若崎的太太何凝波都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只要碰上了,即使在公开场合也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一个是有名的商界奇葩,一个是不好惹的政坛新秀;一个是西方贵族家庭里高贵艳丽的美女,一个是东方典型的内敛、干练的秀美佳人,这两个女人搀和到一块儿,着实让人难以想象她们骂街的样子。
而太子和白门呢,则更是一对奇怪的组合。太子总是会无巧不成书地搞砸白门的每一件好事,但凭着一脸的天真无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白门打从会说话起就开始诅咒太子,打从会爬就开始攻击太子,但凡这两个人碰到一块儿,就免不了爆发一场由白门引起的战争。
看来给白门转学是明智的抉择。
在厨房里奋斗了整整一个下午,白门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将刚出炉的蛋糕命名为俊哥凯牌炭糕。名字响亮,即特别又能表明心迹,正是太好了。
为了这个蛋糕,白门连给爹妈送行都没去。反正今天是情人节,白马王子最重要,为了终身幸福,不孝一次又如何。
用精美的盒子将俊哥凯牌炭糕包装起来,白门兴高采烈地挥赶着司机驱车开出车库。
车开到大门口时,前方突然横冲过来一辆跑车,猛地刹住。司机连忙踩刹车,把坐在后座的白门颠得翻了个身,压在蛋糕上。
“我的蛋糕!”白门猛嚎一声,气势汹汹地蹋开车门杀向那罪魁祸首,“天杀的,下来!”
“嗨,白门。”
太子从车窗里露出那张美丽的小脸,灿烂地向她打招呼。
“白门,赔你蛋糕,我请一流的糕点师做的。”太子好温柔地说。
“你去死吧你,毁了我两个蛋糕还好意思笑!”白门劈头顶了回去。
“儿子,别理这野蛮人。瞧你的小脸冻得多苍白,快回去吧。”袭芳心疼地说。
太子下了车,把蛋糕放到台阶上,绽放了一个无比可爱的笑颜,“白门再见!”爬上了车。
火红跑车飙驰而去,白门抬脚踩扁那盒蛋糕,余怒未消地走进家门。
管家奥利佛尔将她拦截下来,那平时从不皱眉、刻板严肃的英国绅士型的男子此刻却神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对白门叫道:“不好了,小姐,先生和太太的飞机出事了!”
灵堂正前方端正地放置着一张遗照,照片里两个人正在甜蜜地微笑着。
前来吊唁的宾客在向遗照鞠完躬后,无一不同情地来到低头站在旁边,手抱骨灰盒的白门面前,致以简短的慰问。可是白门毫无反应,只是倔强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怀里的骨灰盒。
当宾客渐渐离去后,白门赶走了所有留在灵堂里的仆人,独自一个人跪在地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回父母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怒不可遏的吼声一起杀了过来:“疯子!你还要虐待自己多久?快给我起来!”
这声音在白门耳中虽然模糊,却很熟悉。她忍不住抬起头,意外地看到平时连眉头也没皱过的太子此刻正一脸怒气地瞪着她,美丽的眼睛好像要喷射出火焰一般。
“死鬼。”白门唧咕了一句,“快走开。”
太子会听才怪,他一把抓住了白门的手臂,力大无穷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并且中气十足地命令道:“跟我回去!”
太子的意外举动让白门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脸茫然。
“死鬼,快松手,不然我捶你。”终于反应过来的白门还想逞一时威风,可惜力不从心,正挥出一记重拳时,头重脚轻地栽向太子。
第二章
设得兰高等学院是近年来新建的一所全日制大学,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它吸引了六大家族的注意,并且把自己的继承人送来进修。
只不过那些孩子好像完全不喜欢家长的安排,三天两头闹退学。这种时候就轮到校长出马,一方面平息两位祖宗的怒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持学校董事会的尊严。
懒洋洋地走进教室,白门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摔,整个人好像软骨头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出乎意料的是,快到上课时间的当儿,教室里却几乎没有什么学生,就连教课的老头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凉快去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课程表?今天下午不是老头的课吗?”
正在叽咕着,走廊—亡传来卿唧喳喳的讨论声,由于教室太过安静,白门想不听见也不行。
“快去校门口看热闹,听说校长和理事长全都出马了耶。”
“哇,真是奇观,设得兰创办以来从没有这样的仪式耶。”
“快走啦。”
女生们一路讨论着经过教室门口,把白门的注意力引了起来。
“奇观?难道苏伊士和罗凌又开战了?”
白门自言自语,简易山庄的苏伊士·方达和玫瑰军团的罗凌·仙内亚和她一样是六大家族的继承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大吵三六九,小架天天有,又干仗了一点也不奇怪。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又可以抽出时间养精蓄锐了。”
感谢完了两位之后,白门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校门口已经被学生围得严严实实,别说人类,就是蚊子也休想飞出去一只。
白门伸头一看,广场上根本没有苏伊士和罗凌的影子,那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东东聚在这里开会?
白门随便地伸手一抓,揪过来一个学生,“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那学生用好生激动的语气开怀大说,“设得兰要来转学生了!”
不等那学生说完,白门已愤愤然将他甩开,暗自低骂道:“阴魂不散的死鬼!”
嫌他太啰嗦的白门抡起书包就赠送了一记重量级流星锤,砸得那厮滚倒在地,然而当事人却完全不顾对方的哀号,扬长而去。
“为什么转了三次学还是避不开那死鬼?”白门绕过大门和操场,预备从还未竣工的音乐厅施工工地那儿的矮墙上翻出去。
自从十年前父母去世,白门就当机立断地办了转学手续,从遥远的洛杉矶转到底特律,十三岁再到华盛顿。结果发现光是在美国好像根本甩不掉他之后,她就举家迁移到了国外,而且没有经过任何外人的手。想不到清静了四年后,那小子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来。
“Shit!”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把书包扔向围墙另一边,然后敏捷飞快地蹭上墙头,骑在上面。
坐在上面可以看见操场上面的情形,打头阵的一辆劳斯莱斯已经开进了大门,后面的几辆车也尾随而来。
“去他的朝仓家!”白门正要跳下去,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底下响起,
“上面好玩吗?”
白门眯起眼睛朝下望去,一个年轻人站在那儿叉着腰,悠闲地望着她骑墙头的傻样。
“关你鸟事?”
白门不客气地回敬道。
年轻人忽然神色大变,惊叫一声:“快躲开,有一只大蜘蛛啊!”
白门一听见蜘蛛就立即失去了一切本色,尖叫着闭上眼一头栽下来。
“我看看。”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好像没有跟着跳下来。”
“你还是那么怕蜘蛛嘛,一点都没变。”年轻人笑容可掬地冒出一句来。
白门因为这句话足足打量了他一分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你这欠揍的死鬼?”
“啊噢!”
好半晌,白门才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问道:“天杀的,你来干什么!”
“如你所见,念书。”太子轻松地回答。
“滚回你的老家去,别在这儿念!”
“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行?再说这是我爸爸安排的,我也没有办法。”太子又露出了十年前叫白门恨得牙痒痒的无辜笑容。
“好,既然你决定死在这儿,就由你祖宗我亲自送你下地狱。”白门捡起背包,恨恨地甩在肩上,开路。
“白门,你去哪儿?”太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似的,紧跟上来问。
“厕所你去不去?混蛋死鬼。”
“厕所在墙的那边。”
“呸!你别跟着我啊,惹得我一身霉气。”白门边走边回头比划,“像你这样的扫把星为什么不去参加中东战争?往恐怖分子那儿一站肯定鸡飞狗跳,令盟军不战而胜。”
“你倒是很幽默嘛,白门,星期六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好吗?”
“追悼会就去,生日会没得谈。”
太子微笑一下,“你真是太可爱了!那好吧,我就把我的生日会变成追悼会好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白门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有这样的神经病,用生日聚会来报丧,这人脑子正常吗?“你有病!”
太子不在乎地仍然轻笑,“如果我把生日会变成追悼会你就来吗?”
白门的眼珠迅速转了转,噘着嘴说:“去也行,我就看你怎么办!”
太子微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更迷人,“那么现在,可以请你去冰淇淋店吗?”
这个该死的小子和十年前一样,熟悉她的各项嗜好忧缺点,把她吃得死死的。白门对甜点和美食最没辙,只要有人请就一定飞奔而至。
“只是吃冰淇淋而已噢!”她扯扯书包带子,不情愿地抬腿。
“你只想吃冰淇淋吗?那么我改天再请你吃那家城里最出名的意大利菜?”太子刚说到这里,衣领被白门揪住一拉。
“快走!慢了我砍死你哦!”
“白门,我们去看电影吗?”
“嗯嗯嗯。”
“我们去游车河?”
“嗯嗯嗯。”
“反正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会了,你干脆住我家,啊?”
“嗯嗯嗯。”
不管太子说什么,白门始终是一副“嗯嗯嗯”的德行,说起来那要归功于意大利餐馆那杯开胃的红酒,两杯一下去,白门对什么的反应都是这模样。
“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太子感叹道,同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酒这东西我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才行。”
“嗯嗯嗯。”
白门只管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把自己卖了也浑然不觉。
刚才在人家意大利餐厅,她又唱又跳地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搞得只能送往垃圾中转站之后,就满足地笑着在众位上层人士的注目礼下、太子的怀抱中乐悠悠地扬长而去。
太子“征求”过白门的同意之后就将车径直开到了自家大门口,然后把车钥匙丢给司机,半搂半抱着白门进大门。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德瑞安目瞪口呆地问。
“德瑞安啊?你看谁来了?”
太子腾出一只手,拍拍白门的脸颊,“嗨,到家了。”
“嗯嗯嗯。”
白门条件反射地弯下腰要换鞋子,手摸到了德瑞安的皮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了就拼命拽。
德瑞安终于受不了地抽筋了。
走到一半的太子发现这样楼着白门走路实在不怎么符合预想中的速度,所以干脆打横里抱起她来,轻轻松松地进房间去了,留下一屋子快要疯掉的仆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实在是比我想的还要轻。”
将白门放在自己的大床上,替她脱了鞋子和外套后,太子自言自语地在床沿边坐下来,含笑的目光在烂醉如泥的白门身上四下梭巡:
“你就在我身边了,真好,”
看似孩子气地说了一句话后,太子淡淡地勾起唇角微笑,堪称俊美秀丽的眼眸中缓缓流露出温柔的目光。
白门撅着屁股又再度爬回床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太子那张又漂亮又有点讨人厌的脸。
“啊呀!”第二次掉到床下面的白门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活像安装了一个强力弹簧似的弹跳起来,她迅速伸出食指指向衣衫不整的太子,表情完全可以用惊恐万分来形容。
“你、你怎会在我床上?”
“别弄错好吗,这是我的床。”太子气定神闲地斜靠在白门方才躺着的地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的指关节顶着下巴。
“那么我为何会在你这死鬼的床上?”白门大睁着眼睛,表情夸张到足以去演肥皂剧。
太子笑得极贼极嚣张。
接下去,就是今早这副模样了。
听完太子的叙述,白门惨叫一声,一头裁倒在水床的大枕头中。
没错,她知道他没有说假话,这是真的!
她这么多年来始终有一个就连自己都不能解释和控制的怪癖,每次搬家,在一个全新的地方睡觉,她都要在第一个夜里梦游一番。但又或许是因为天生野蛮,她每次的梦游总是闹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以至于一大堆的麻烦和误会接踵而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白门是绝不轻易搬家的。
但是却因为这个死鬼的缘故,她已经“万不得已”到那么多次,新仇加旧恨使白门将矛头指向太子这个罪魁祸首。“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我砍你!”她当然不会毫无建设性地只是嚷嚷而已,伴随着轰天般叫声的是那惊人的小拳头的降临。
太子任她捶打,脸上却还是那一副欠揍的醉人笑容。
“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破人,你这个死鬼!”白门的拳头可不是小女孩的花拳绣腿,每招每式都是货真价实不掺假的真功夫。然而她的左右开弓拳打脚踢却只能让太子越发开心,甚至哈哈大笑出来。
不过,她屡试屡爽的绝招却在太子面前再度败下阵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家的水床太软,两人除了滚倒在床上抱成一团之外没有任何伤亡。
“白门,你的身上有一股清香味呢。”太子轻轻吸了一口气,露出迷人的笑容道。
“你这死鬼!”受够委屈又无处发泄的白门第一反应居然是拽过太子的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这样已经够叫人目瞪口呆的了,偏偏太子对于她这样的行为不但不叫喊不生气,还维持着一脸的笑容,好像被咬的人根本不是他。
几秒钟后,白门反而困惑地抬起头,“死鬼,你不疼吗?”
看着他手臂上的牙印,再看看太子脸上的表情,白门怀疑自己咬的人是不是他。
“是你咬的,怎么会疼呢?”他轻声细语地道,好像被她咬是一种荣幸。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死鬼一点都不生气?还有,为什么当他温柔地说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会有一面鼓在嘭咚嘭咚地敲呢?
对于白门这种单细胞生物而言,什么烦恼都没有她才能睡得安稳,换言之,只要有一点想不明白的,她就会坐立不安,左思右想,直到解开心结为止。
回过神来,白门皱了皱眉头,“死鬼,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可是你抱起来好舒服,我还想多抱一会儿。”太子一脸小孩的表情,依恋地说。
“死鬼,快松手!”软的不行,白门就恢复本性,硬碰硬!
太子不情愿地松开手,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即使白门再怎样不解风情,也不能对此无动于衷啊。
眼看着她又要跌下床去亲吻地板了,太子含情脉脉的眼中顿时精光一现,转瞬即逝。他迅即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袖,然后拽向自己,动作之迅速,简直就好像是本能反应一样。
虽然两个人穿的都并不算暴露,和少儿不宜的标准差距很大,可这么一个的脸贴在另一个胸膛上的镜头委实还是把进来请两人用早餐的管家德瑞安给吓着了。
“少、少爷?”
老人家战战兢兢,在朝仓家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这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
“这就来了。”太子放开白门,心情很不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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