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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娇颜.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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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玉想了想,默默坐下,捧起备好的第三副碗筷,轻声道:“没有。”
祁王李夜秋,在朝中总是冷着一张脸,即便是笑了,也没有人会认为那是真的在笑,偶尔冲小花小草浅笑,在忠臣的眼里那也是冷笑。
朝中好多臣忠劝皇帝防着点李夜秋,可皇帝却觉得是大臣们小题大做。
那些话,李夜秋听在耳里,也只不过笑笑罢了,笑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那些衷心大臣猜测确有此事,二是当今皇帝的愚蠢天真。
李夜秋不恶但非善,对真正忠于自己的人,他自然不会用待外人的那一套来待他,比如水玉。
十五的年岁,能待在李夜秋身边,知他所想,知他所说,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颜落呆坐在桌边,等听到李夜秋说了“吃吧”二字,才小口小口扒起了饭,等吃到李夜秋夹到碗里的菜,她两眼瞪圆,渐渐从小口变成了大口。
李夜秋露出一丝笑,饭没见吃几口,光看颜落狼吞虎咽了。
這一幕水玉看在眼里,今个他算是要淹死在王爷的笑海里了,平时在皇宫遇人顶多敷衍地笑上一笑,在府里,也不过浅笑,难得瞧见后院养着的小狼崽子在地上打滚时,会多笑那么一阵。
他想,如若王爷能彻底放弃争夺皇位这个念头,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太妃整日都盼着他打消那个念头。但,如若王爷现在有争夺皇位的念头,可又被某样东西缠身,便怕他一子落错,最终满盘皆输。
水玉看向颜落,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第四章:回到上京
昨天夜下了一场小雨,萧萧瑟瑟,今早起来,骤雪初霁,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微风吹过,浓郁的腊梅花香中还夹带着泥土芳香。
回京的马车早已在府邸外候着,说好辰时,可现巳时已过,车夫还是没瞧见王爷从府邸里走出来。
等久了,车夫有些犯困,身子缩了缩,搓着手强打起精神继续等着。
府邸院内,水玉抱着厚重的斗篷,他偏头,李夜秋负手立于一颗树下,枝头上的最后一点积雪融化为水滴落于地面,他清浅一笑回头看了看颜落暂住的那屋。
昨夜颜落睡得晚,大概是睡不惯软榻盖不惯滑不溜丢的锦被,虽说摸上去甚是舒服,但却睡得不踏实。她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李夜秋在旁陪着她折腾了很久。他给她讲了许多上京里的趣事,就像是在哄孩童般,直到子时才哄得颜落沉沉入睡。
李夜秋回屋后到丑时才睡下,后来在辰时前醒来。洗漱时,水玉说颜落还没睡醒,李夜秋说等她睡醒了再动身,结果一等便等到了巳时。
水玉将滑落的斗篷提了提,看向李夜秋小声道:“王爷,要不,我去喊她起来?”再睡下去就该午时了。
李夜秋没有出声,他转身朝颜落那屋走去,待轻推开屋门他回头道了声:“去打盆热水来。”
水玉应了声,将手中的斗篷搁在石桌上后便疾步朝后院走去。
门咯吱响,李夜秋迈步入内,床榻上的颜落睡得正香,抱着枕头侧身缩成一团,锦被半盖着小身躯,床榻边的琵琶倾倒压于那双只有李夜秋手掌大的小布鞋上。
李夜秋在床榻边坐下,伸手将锦被给她盖好,又轻轻唤了声。这点小动静不足以惊扰到睡意浓浓的颜落,她只是轻哼了声,抱着枕头又翻了个身,并且将盖好的锦被又毫不留情地踹了开来。
莫不是她整夜都以这个姿势睡着?李夜秋探了探她的小脸和小手,冰凉冰凉的,可她竟然没给冻醒。
水玉方才疾步离开,这会端着盆疾步走进来,他站定叫了声“王爷”。
李夜秋想了想,便用胡语轻道了声:“这是谁落下的蜜枣?”
颜落迷迷糊糊坐起身子回道:“我的,我的。”
李夜秋忍俊不禁,他抹去颜落嘴角的口水,拿起床尾的外衣给颜落穿上。水玉端着盆站在一旁道:“王爷,还是我来吧。”李夜秋挥挥手,片刻,束好了腰带,再看看那一头洒落的长发,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水玉见状,在旁又低低道:“王爷,还是我来吧。”
沉默了一会,李夜秋起身接过水玉手中的盆,水玉抖抖:“王,王爷。”李夜秋抬了抬下巴示意,水玉也只好不太自在地从怀里掏出李夜秋专用的梳子给颜落梳起了发髻。李夜秋端着盆在一旁认真瞧着,见水玉摆弄了两下,一个团子就成了型,见水玉又摆弄了两下,两个圆圆的团子发髻就出现了,相比颜落原先的俗不可耐,这个显得可爱多了。
李夜秋赞了声:“没想到这个你也很在行。”
能文能武,能砍柴能挑水,能烧饭能做衣,现在又多了个,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水玉得意地笑了笑,回头一瞧李夜秋还端着盆站在身后,连忙接过来:“不在行,也不是很在行。”
颜落半眯着眼,脑袋一直在往下掉,在又要后仰倒下时,李夜秋扶住她,用拧干的沐巾轻轻擦拭她的脸。
“唔唔~~”颜落唔嗯了两声,等沐巾离开脸,她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以往都是管事伙计喊她起床的,后自打青青来了茗月楼,她总是半夜偷偷摸到青青的房里,赖着和她睡在一起,到了早上便是一道起床。今天没个人唤她起床,周围也安静得很,静得她连时辰都辨不出了。
李夜秋道:“快午时了。”
颜落坐着想了会,连忙挪着要下床。都快午时了,她记得李夜秋昨夜有说过今天辰时要离开南诏回上京,虽说她不知道上京是什么京,但她却睡到了午时,要是在茗月楼里,兰姨一定会拿鞭子狠狠抽她的。
双脚踩到琵琶,她缩了回来,弯身将琵琶抱起后将脚伸入小布鞋,接着怯怯站在床边将快要留下来的鼻涕往里吸了吸。
李夜秋笑问:“怎么了?”
颜落一脸认真道:“你说辰时要回家的,我不该睡懒觉,要不你罚我吧?”
李夜秋笑出声,他将颜落拉到身前,柔声道:“什么时候走都一样,不碍事。”
颜落看不见,但她听得见,寻着声音望过去,眨眨好看的眸子,小嘴一歪,白白的牙齿就露出了一排。
李夜秋牵着颜落迈步出屋,水玉走在前头将一直搁在院外的斗篷拿上,弹去落在上面的枯叶后扭头,只见李夜秋伸了伸手,他心领神会地走上前要给自家王爷披上,岂料自家王爷伸手拿过蹲身将斗篷披在了颜落的肩上,还为她系好结。
斗篷上的那团毛衬得颜落如雪花般白皙,李夜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起身将她抱起出了府邸。
水玉抿抿唇,跟了出去。
府邸外,几个下人站着,水玉撩开帘子,待李夜秋稳稳坐下,这才上了马车。
车夫等着,等车身不再晃动,用手拍拍脸,这才挥鞭驾车离去。
南诏街道没有上京热闹,在京里,即便是落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那些小贩依旧如傲雪寒梅般不畏严寒。
车夫边赶车边赏着眼前的景色,一路上闲得发慌,也只能如此消遣,碰上路边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他驾车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无声一笑,想着铁定是两口子正为琐碎事争吵时,突从车内传来靡靡之音,吓得他差点松开手中的鞭子。
水玉倚靠近马车帘门处,面朝车帘缝隙,脸色不大好。
李夜秋云淡风轻看着正自我陶醉,自弹自唱的颜落,浅浅一笑,曲弹得不在调上,唱得也不在调上,但其实,还不错啦。
颜落喜欢唱曲,当初兰姨觉着她是个好苗子,往后凭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异域模样,再能唱上一首好曲,定会成为茗月楼的花魁,可哪里晓得这小瞎子唱曲极其难听,后来没人再愿给她弹曲了,她还不死心,每每一到半夜就缠着青青教她弹曲,弄得有好一阵子,茗月楼里的姑娘都噩梦连连。
之后兰姨就没想着花心思在颜落身上,只当买了个打杂的小丫头,天天拿鞭子抽她,兰姨自个都嫌累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曲终,颜落笑嘻嘻的,她没觉得自己唱得有多难听,因为青青总夸她弹得好,唱得也好,所以她认为自个有音律上的天赋。
她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问李夜秋:“好听吗?”李夜秋面不改色当着水玉的面说着水玉听不懂的瞎话:“好听。”
颜落一高兴,想要再弹唱一曲,乐起,水玉扭过头来快哭了:“要不,我给你们唱一曲吧?”
祁王爷家的水玉能文能武,能挑水能砍柴,能烧饭能做衣,能梳妆还能唱曲。
一路颠簸到了上京,城门口的侍卫瞧见是李夜秋,连忙恭敬地低下头。
马车缓慢地驶入城内,熙熙人潮,街边传来低低高高的吆喝声。车夫驾着马车在琼玉楼门前停下,水玉按照李夜秋的吩咐要给颜落买一盒这里最出名的莲子糕。
琼玉楼二层朝南的窗边,一个青衣男子无意看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水玉,他举杯多看了一眼,那个坐在他对面的俏丽女子瞧着他问:“江侍郎在看什么?”
江离收回视线轻笑:“没什么,只是觉得眼下这天气倒不错。”
女子摇头,她侧首微抬头望着远处隐约飘来的乌云道:“我看就快下雨了。”
江离放下杯子应声笑道:“是。”
李夜秋回府,管家石伯听见马车声欢喜地从府内走出来,看见水玉他便拍拍肩膀,两天没见挺想你的,等看见李夜秋想要喊一声王爷,可这话在看到颜落时打住了,两天没见,怎么就多了个女娃娃?
一直盼着李夜秋回府的不止石伯一人,还有头刚满一岁大的小狼,小八。
小八本在后院刨坑,刨得不亦乐乎时,灵敏的鼻子嗅到李夜秋的气味,便撒了欢地带着满身泥巴奔了出来。它高兴地嚎着,想要在李夜秋脚边打个滚,想要李夜秋摸摸它,如果能抱抱它就再好不过了,可一切在看到李夜秋怀里的颜落时都化为泡影。它就在前院里站着看着,悲伤涌上心头,呜呜嚎了两声,见也没个人搭理它,它转身,低着头向前迈了两步扭头又不甘心的嚎了两声。
李夜秋听到声音望向小八,走上前,刚想弯腰摸摸,可一瞧它满身的泥巴,怕一会弄脏了颜落,便唤了声府里的下人:“把它抱去洗一洗。”
下人应声,从地上将小八抱起,拍去它满脸的泥土后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小八好委屈,两只浅黄色的眼睛眨了眨,最后在下人的怀里哭嚎了起来。
第五章:府内府外
李夜秋将颜落安置在秋嬅院,那里是他平时闭眼小息的地方,一进院落便闻见了淡淡的沉香味。
院内的两个丫鬟正在清扫枯叶,见李夜秋入院便低首福了福身:“王爷。”
颜落被抱坐在椅子上,因椅子高,显得她小小一只。
李夜秋把裹在颜落身上的斗篷解开,水玉上前接过后又退在了一旁静静站着,耳边传来院外丫鬟的轻呼声,水玉偏头,原来是下雨了。
悄无声息,无数雨点毫无预兆落下,雨水将地面浸湿后又快速渗入泥土里。两个丫鬟慌忙小跑至廊前避雨,雨水从脸颊处缓缓滴落,不到一会,门槛前已如同水潭,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嘴里正嘀咕着,身后有人轻咳了咳,她们回过头,水玉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面上一红,便垂眼静静站在了门前。
院外,细雨一滴滴连声落在树叶之上,声响犹如空灵的乐声,那雨从最开始的绵绵细雨转为倾盆大雨,偶有风吹进屋来,使得颜落身子不由一颤,紧紧抱在怀里的点心盒险些掉落。
水玉退出屋外,将门轻轻阖上,待回身,他冲着门外人浅浅一笑道:“两位姐姐还是快些回房换身衣裳,天气凉,可别染了风寒落下病根子来。”
两个丫鬟顿时面红耳赤,那个着石青衣裙的丫鬟用手指向屋内,水玉小声道:“不碍事,这里有我守着。”
片刻后,两个丫鬟沿着长廊离开,走远了,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当看到水玉笑看自个时,脸没由来的越来越红。
等那两个丫鬟消失在转角处,水玉收回视线轻轻呼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大雨落下,自言自语道了句:“恐怕这雨又要下一整夜了。”
屋内,颜落吸了吸鼻涕,李夜秋问她冷不冷,她边摇头边摸索点心盒,可好半天还是没能将它打开,抱了一路那小嘴早就馋了,想了想,颜落侧身顺着方才李夜秋说话声音之处望过去,小心翼翼问道:“我能吃吗?”
李夜秋忍住笑,上前半跪在颜落跟前,转动圆盒盖后打开,再拿起一块莲花糕放在颜落嘴边,颜落接过手里便咬了一大口,这味道,好吃得她又将剩余的一半也全都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她喃喃道:“这,这个好好吃。”
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昨天的晚饭,今天的点心,好吃的她都怕以后再也吃不上了。
李夜秋怕她噎着,起身看了看桌面上的茶壶向着外面道了声:“沏壶热茶来。”
候在门外的水玉应了声,瞧了瞧手里无处安放的斗篷,眼微抬,正巧换好衣裳的两个丫鬟一前一后跑过来,水玉刚要迈开步子的脚站定轻笑:“还劳烦姐姐去沏一壶热茶来。”
石青衣裙的丫鬟停步转身,另一个丫鬟走上前道:“要不你把王爷的斗篷给我,一会我拿回去熨一熨。”
“不用。”水玉客客气气地笑道:“天凉,王爷回屋时兴许会用上。”
丫鬟点头不再做声,可心里却想着,倘若往后能嫁个如此贴心的郎君该有多好,不不,有他一半好也就知足了。
这天,颜落吃掉了整盒莲子糕,以至于到了晚上也只喝了一小碗米粥,而那场雨并没有像水玉所说的下一整夜,而是在颜落入睡前就止住了。
床榻上,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要是有一点点动静耳朵会微微动,接着咧嘴一笑。
她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因为这里比茗月楼要好很多,应该说是天差地别。
李夜秋在床榻边坐了好一会,等到颜落开始说着梦话方才起身离开,并吩咐两个丫鬟轮番过来看着。
出了屋,这时的夜空出现了少许星星,整个院落很安静,静到似乎可以听见从屋檐边落下的水珠声。
穿过长廊,李夜秋停在与秋嬅院挨很近的竹苑的屋门前,用手轻拂去方才落于肩上的水珠后他抬手推门而入,案桌上早就点着的烛火因风而摆动。
水玉将门关上,立于门前,李夜秋坐在案桌前随手翻了翻书卷抬首:“有话要说?”水玉上前一步回道:“王爷你都两夜没睡上个好觉了,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李夜秋用手压了压眉眼:“宫里怎么样了?”
水玉道:“宫里的人传话,今早紫穗公主大御闹花园时不慎将皇后娘娘推入了荷花池,经太医诊治并无大碍,只是皇上今天没有上朝。”
李夜秋半倚在椅子上:“两个女人就让他束手无措了?呵,那紫穗公主顶多不过是胡搅蛮缠了一些,而那个皇后。”轻哼着笑了一声:“看她柔柔弱弱,成天哭哭啼啼,倒是像极了那个董昭仪往昔的模样。”他起身:“行了,你先下去吧。”
水玉点头转身,正欲要离开时,李夜秋又唤住:“明天选些布料给落儿做几身衣裳。”
他微顿,等反应过来落儿是谁时,才应声退出屋外。
第二天,水玉早早便起来,打了水,在自家王爷屋前唤了声,等里面应声,他这才推门入内。伺候穿戴洗漱,拿出专用梳将发竖起戴上玉冠,一切他都得心应手,而李夜秋对他的满意不仅仅是能文能武,是他有别人没有的细心还有衷心。
李夜秋在进宫前先去瞧了瞧颜落,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走前,他让水玉陪着颜落,水玉应是应了,只是等李夜秋离开,他有些愁,因这双方面沟通有了少许障碍,他讲什么,颜落听不懂,颜落讲什么,他也听不懂。
秋嬅院内,早晨顶好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映在石桌上,颜落顶着圆圆的团子发髻坐在石桌旁,而水玉则坐在颜落身旁缝衣,一副针线娘的模样。
祁王爷家的水玉真的会做衣,而且做得很好。
颜落低低哼着小曲,从水玉将她抱坐在这里后,便一直乖乖待着,这倒让水玉省心不少。
比起一般八岁大的孩童,她已经是很乖巧了。
秋嬅院落外,有头狼很愤愤。
小八两眼死瞪着,瞪了会,它迈着小步子走进院内,先是在颜落跟前转了一圈,等水玉放下针手一伸,它便欢快地上前蹭了蹭,一高兴还嚎嚎了两声。
颜落闻声便偏了偏身子,她有些意外:“狼”
水玉一顿,她安安静静坐了得有一个时辰了,这会突然开口说了话,只是,她到底说了啥??
颜落在被卖去茗月楼前都在大漠生活,记忆虽有些模糊,但她还记得大漠里最多的便是狼,她生来眼盲,也没瞧过狼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夜里,在帐篷外总能听见狼叫。她从石凳上跳下,小手朝着小八跟前凑了凑,小八厌弃地往后躲了躲,她又往前伸了几分,小八眼露凶狠,想着昨夜伤到未能好眠,便张口想啃,可当听见水玉唤了一声“小八”后,它扭头,随后不甘地退到一旁,趴着,脸埋在前腿之间。
颜落学着水玉道了声:“小八?”
小八眼睛向上一翻,尾巴习惯地晃了两晃,鼻子微微出了气,一个狼式长叹。
水玉又一顿,没想到她学得还像模像样,于是愣头愣脑回了句:“嗯,它叫小八,还没断奶就送进了王府,现在已经一岁大了。”
颜落眨眨眼,在完全没听懂的情况下还接道:“在大漠里有好多狼,她们说狼的眼睛夜里像块宝石一样会发光,可好看了。”她用手比划着:“那里的狼有这么高,有的跳起来比我还要高。”
水玉细细听,提着针半天没出声,等针缓缓落下才道:“对,它叫小八......”
一直在旁听着的丫鬟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夜秋退出殿外是巳时,这皇弟依旧是一副满面愁容,不过两个女人罢,他轻哼,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两人向这走来,待靠近,其中一人笑道:“祁王殿下。”
李夜秋站定只是微勾了勾嘴角:“江侍郎。”江离笑着止步,而在他身侧的人却是面无表情,脚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眼睛轻扫过后便视若无睹地继续行路与李夜秋擦身而过。
江离望了望那道远去的背影:“景王殿下还是老样子。”
李夜秋挪步向前行:“倒是很少见他进宫。”
江离笑道:“兴许是来瞧人的。”话罢,见李夜秋向着他,唇边笑意加深:“祁王殿下昨儿刚从南诏回京没回府却先在琼玉楼买了盒莲子糕。嗯,听说殿下从南诏带了个小丫头回府,臣倒是想见一见。”
“江侍郎。”李夜秋侧首:“不请自来之人,本王可不喜欢。”
江离笑了一笑:“要是让祁王殿下喜欢,臣恐怕会很惶恐。”
于是,此话到这便止住了。
李夜秋回府时,小八已然抛开人与狼之间的恩怨,因颜落很喜欢它,所以它也要舍弃自个的小心眼,来喜欢喜欢这个小丫头,结果一喜欢,便成了现在这样。
颜落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小八趴在她怀里,玩累了,索性眯着眼睡了起来。
李夜秋刚踏进秋嬅院,小八嗖一下起身蹦跶到跟前,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等李夜秋弯身摸了摸它的下巴,它高兴地围着李夜秋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夜秋?”
李夜秋笑着上前,本想说些什么,可看见什么后眉头一皱,他单手将颜落抱起,撩开耳边发看了看,随后又将衣袖卷起,他回头:“早晨吃了什么?”
水玉放下手中针线上前,等瞧见颜落手臂上点点红斑时才道:“只喝了半碗粥。”
话刚说出口,便听见李夜秋道了声:“让成太医来一趟。”
“是。”
第六章:兄长为夫
李夜秋负手在屋内踱步,茶几上燃着的香已换成了木兰香料,青烟向上飘浮,成太医站起身微微躬身:“这耳边和手臂上的红斑大约应是不习水土而造成的不适症状,臣开个方子,只要每日将药汁涂抹在红斑之上,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了。”
成太医回身走向案桌前坐下,拿起笔在宣纸上寥寥草草写了一些草药的名字,转而起身躬身递到李夜秋面前:“她初到上京,不习水土是很常见的,只要这些日子多休息,等过阵子适应了这里的便好,王爷无须担心。”
李夜秋看了看宣纸上那些再也平常不过的草药,向成太医道:“有劳。”
成太医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讷讷地行礼后告辞离开。
李夜秋让水玉去抓药,再将屋内的下人都遣了,挨着颜落坐在床榻边:“疼吗?”他抬起她的手问,那一条条的疤痕还未消,现在又多了这好许些的斑斑点点,可她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伸手挠了挠耳后:“不疼,就是有些痒,不打紧的,我刚到茗月楼那会也是这样,过不了几日便好了。”
李夜秋望着颜落,她只不过八岁大,可这八年却像是经历了许多似的,她对生活抱有的态度同他娘一样,只要睁着眼,只要每天吃得饱,那都是老天对你的怜悯。姚太妃还是德妃时总在儿子耳边嘀咕:“当上太子又有何用?坐上皇位又有何用?等你闭了眼,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像你娘我,啥也没做还当上了德妃,可,又有何用呢?就算让我当上了皇后又有何用呢?”
然,李夜秋捧着书卷淡淡道了句:“可你当不上。”
那天姚太妃气的很,差点想甩手抽李夜秋一个大巴掌,但俗话说的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最后她还是没下得去这手。
“李夜秋,李夜秋。”
听见颜落唤自己,李夜秋回过神,他浅笑:“怎么了?”
“你真好。”颜落由衷道:“你对我真好,跟青青姐一样好,我想认青青姐当娘,可她就是不同意,要不你当我爹好不好?”
屋内,李夜秋面上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那,方才只不过走了个神而已,可话为何一下便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按道理来说,他将她带回,应该不是想当她爹的。
李夜秋神情有些复杂,想了会,还是不动声色地假作方才是耳鸣了:“落儿。”
颜落眨着眼认真听。
李夜秋缓慢道:“往后,在上京你不能唤我的名字。”
颜落问:“那我应该唤你什么?”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唤爹时,李夜秋忽道了一句中原话,她没听明白,脑袋偏了偏:“什么?”
李夜秋索性直接用中原话将最重要的两个字清清楚楚又说了一遍:“夫君。”
水玉捧着药包愣在了屋门前,他望着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那惊异地眼神似乎是在问:夫君?什么夫君?
颜落疑问:“那是什么意思?”
李夜秋浅浅一笑:“就是胡语兄长的意思。”
颜落恍然大悟,小手一拍,乖乖唤了李夜秋一声兄长,李夜秋听后一面理了理颜落散乱的发,一面道:“往后我会教你中原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像方才我教你的那样来唤我。”
闻言,颜落爽快地应了声,接着中气十足地道了句:“夫君。”
李夜秋满意地点点头,可门外的水玉和两个丫鬟却呆了。
水玉默默熬了药,默默放凉后端来,默默站在一旁看李夜秋给颜落手臂红斑处涂抹,虽说这件事必然发生,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水玉默默半抬首思了思,要是姚太妃知晓,应该会很高兴吧。
应该吧......
自打那天后,李夜秋倒忙了起来,首先要帮颜落上药,其次还得教颜落习中原话,忙得有两天没入朝,接着,三天后,当颜落不习水土的红斑消浅后,她已经学会了不少中原话。
比如,现下,颜落站在前院里,冲着要入朝的李夜秋道:“夫君,走好。”
虽说哪怪怪的,但李夜秋的面上还是浮出了一丝微笑,石伯站着,满脸除了无奈,只有无奈,不仅这话怪怪的,就连自家王爷也怪怪的。
李夜秋走后不多久,丫鬟端来小米粥,颜落握住勺子在碗里搅和了两下,水玉笑了笑,眼看手里的衣裳快要做成了,刚想着一会给颜落试一试,两个丫鬟冲着院外福了福身:“江大人。”
院外有人进来,水玉偏头看去,江离大步迈进,穿苍青色衣袍,眼睛带有几分笑意。
水玉站起身叫了声江大人,江离停步微笑,他的眼波转向正捧碗竖耳细听的颜落身上:“这便是祁王殿下从南诏带回来的小丫头?”凑上前仔细瞧了瞧:“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
江离在院中坐着,丫鬟如平日那般恭敬地递上茶,江离接过清浅一笑:“多谢。”
丫鬟满脸掩盖不住的羞涩,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杯在手,浅浅茶香萦绕,颜落嗅了嗅,江离笑问:“你在吃什么?”
颜落回:“小米粥。”话落,她微露讶色。
水玉倒是一脸平常,在上京,懂得胡语的人寥寥无几,可刚好这位江大人便是寥寥无几中的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颜落。”
“多大了?”
“八岁。”
江离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挑后才看向桌面上那件雪青衣裙,遂向侧方站着的水玉道:“这是你做的?”
水玉应了声,江离便笑道:“你还真的是什么都很拿手,这衣裙做的可不比尚衣局的差。”
“让江大人见笑了。”水玉低首恭恭敬敬道:“我怎敢同尚衣局相提并论,和她们一比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江离听后稍稍笑出了声:“你不必自谦,这里又无外人,再者,我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或是,你把我当做外人?”
水玉不由地一怔:“不敢。”
江离含笑,继而又望向颜落:“好些天没见祁王殿下入朝了,所以特地来瞧瞧。”
水玉道:“江大人来得不巧,王爷方才已经出府进宫,恐怕要未时后才能回府。”
江离端起杯吹去浮在面上的茶叶:“我便是算好他今儿会入朝才特地过来瞧瞧的。”轻抿了一口茶,他笑道:“祁王殿下说不喜不请自来之人。”那只好趁着他不在府上时来瞧一瞧了。
话音刚落下,院外传来李夜秋淡淡的声音:“既然知道,你还坐在院中悠闲喝茶?”
江离依旧和颜悦色:“今儿这么快就入完朝了?”
“皇帝既不早朝,难不成还要我一直候在外面不成?”李夜秋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上前道:“你早就知晓今天无朝可入?”
江离只是笑着没出声,他又抿了一大口茶,刚入口,未下咽,颜落从石凳跳下,晃晃悠悠小跑至李夜秋面前:“夫君。”
一声夫君,江离被呛到了,茶瞬间从口中喷出,他木木地偏头,夫君?该不会是他耳朵出了毛病吧?
第七章:中书侍郎
李夜秋垂着眼,颜落坐在他怀中将最后一口粥吃掉后,他命人撤掉碗勺,用手抹去颜落唇边的粥粒。
江离将右腿搭在左腿上,胳膊支在石桌面上,手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李夜秋微抬头与之两两相望,沉默良久,继而,江离唇角上扬,那双淡雅的眼睛满含着笑意:“今天得见祁王殿下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臣还真是三生有幸呢。”
李夜秋道:“你很闲?”
江离回道:“臣一向清闲。”
李夜秋继续道:“何不回府去清闲。”
江离微挑眉:“王爷这是在驱赶臣吗?”
李夜秋云淡风轻:“很难看出来吗?”
江离微微一笑,他挪了挪身子但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将杯往左侧推了推:“这茶不错。”
丫鬟意会上前,她没有往杯里斟茶,只是先用手背试了下壶身的温度,后低声道:“茶凉,我去给大人重沏一壶来。”话罢提着茶壶转身离开。
江离的厚脸皮整个祁王府的人早已习惯,也知道自家王爷不过嘴上一说,因为他深知江离定不会因驱赶而起身离开。
“小霜就是细心。”江离笑道:“难怪我府上的那个初七成天惦记着她,要不我代初七向王爷求个姻亲。”
李夜秋用手指压了压眉眼间似笑非笑:“江侍郎,先不说江府里的下人为何会偏偏单看中祁王府的丫鬟,就说这两年,你已经求走了本王府里的四个丫鬟,要不,你索性现在把剩下的这两个也带走罢,省得今儿初七惦记,明儿初五惦记的。还有,你倘若太清闲,不如在京内开个牵姻缘的铺子,本王想,到那时你兴许便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闲了。”
江离这回没有再出声,只是侧首看了看。院内开着一棵白梅树,轻风拂过,树上的花瓣落下,在空中转悠了好几圈后飘洒下来,接二连三,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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