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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许.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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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情深如许
作者:苏暮吟
文案:
他是天之骄子,却不懂爱为何物;
他醉心工作,不断透支生命,最终在28岁时过劳而亡。
为什么是古代!!
为什么是女尊国!!!!!
PS:此文男生子,雷者勿入
虽然文都快完结了,说这个感觉略晚,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某苏在此郑重提醒:
虽然本文是男主穿越,但是没有任何霸气侧漏的剧情,小顾本质是娇柔易推倒的软汉纸、小男人一枚,描写也偏传统女尊,对孔武阳刚男主抱有期待的妹纸,某苏只能很抱歉,本文没有 ☆、楔子
顾宁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墙上的时钟已经悄悄指向三点四十,他却才刚刚停止工作。
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叠放着各种资料,数据分析、市场调查、投资预测,纸张上画满的都是同一个笔迹。
明天就要招标了,尽管之前做了种种准备和揣测,真的要面对时,他却没有一点情绪,比如踌躇满志,比如忐忑不安。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并不是因为有过多的人生经历让他显得从容而淡定,而是一直以来,所谓的欣喜与骄傲、紧张与焦躁因为无人分享而显得没有存在的必要。
更何况,过于激烈的情绪反应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
微微皱眉,心脏处隐隐有些难受,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边,打开抽屉拿出惯常用的药,旋开药瓶才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顾宁远这才记起,几天前远在国外进修的徐天就打了电话让他记得去医院拿药,可是因为这次招标是他第一次独立主持操作,他一直忙于应付,嘴上是应下了,却没往心里去,随手就把这事儿放下了,独独没想到会遇上现在这样的情况。
拿出手机想拨过去,顾宁远恍然记起他还在美国,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想拨给助理,记到两个小时前她才困顿着离开,便又放进了衣袋。平复了一会儿,顾宁远觉得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便想下楼去24小时营业的药店看看。
来到电梯口,看到正在维修的牌子,他有些无奈,转身到了安全出口,还好楼层不是很高,就权当是散步了。
耳朵里也充满了各种杂音,仿佛招魂的符咒,深深催促,让他头晕得厉害。
顾宁远靠在栏杆上喘了口气,刚抬腿想继续往下走,却没想到一脚踏空,一下子从楼梯上翻滚下来,心脏而来的抽搐,瞬时制住了他的呼吸。
天旋地转,头部传来的钝痛告诉顾宁远他被撞的事实,一直轰鸣着的耳朵却霎时安静下来。
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顾宁远突然想:也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这样死去,会不会叫她多看他一眼?就像她每月都会去公墓看他父亲一样,用那样深情的眼光看他一眼?
或许,这都是奢望吧,她对自己的忽视,从来都是干脆而不带掩饰的。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在死前会将自己的一生都重新回忆一遍,而那些最重要最美好的记忆都会重现。
作者有话要说:
☆、〇〇一
这是一间稍显精致的绣房,青布绣帐之外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布衣,一个绣缎。两人的神色皆是惶惶不安,时而看看绣帐之内模糊的人影,时而看看房外正在作法的马道婆。
今天已经是定下最后期限了,如果顾三郎还不醒,牵连的恐怕还有叶家的二小姐。两人心中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话说到这里,就要牵扯到一段安宁城里人人皆知的故事了。
安宁叶家在楚州地界甚至整个中越也算是商界名门,自叶家先祖叶九问于乱世之中逆世间大流弃仕从商,引起一时喧哗,到当今叶家家主叶龄修远赴南海,打通了中越与浮云列岛的海上商路,叶家一直都是南地经商世家里头一等的人家。
十多年前,在先璟帝的授意和帮助下,安宁叶家与流吟华家、蜀荣马家、青城薛家并大荒连云城主一起建起了中越与羌戎、连云城、摩羯四地易商的金月贸易区,在南方商界更是一时风头无二。
既有了高门大户,有了传奇家世,自然也少不了有些秘辛传闻。
叶家老太太,一生奔波,将叶家的产业扩到了空前的地步,到了当今榕帝治下,更是隐隐有超过“天下第一商”华家的势头。只是,因为年轻时到处奔波,老太太的孳息就单薄了许多,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已逝,留下的一个外孙女儿倒也已二十岁了;唯一的嫡女每日风花雪月,吟诗作赋,却无心经商,膝下虽有六个孩子,却只有老三是女孩儿,其余一色漂亮男孩儿。
叶家小姐叶静致的生父,叶家的正君吴氏,当初怀胎的时候不甚落了水,差点小产,孩子是保住了,可到底伤了胎。叶家小姐生下来时就先天不足,刚一落地就青着脸,也没什么声息,众人都说留不住了,还是吴氏不顾刚刚生产的疲弱,日夜搂着猫儿似的大的小人儿,一夜夜守着,生生将魂留住了。
后来叶家老主君姚氏请了城外方寸山伽若寺的清虚师太,老姑子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念了声佛号,说是这小姐尘缘浅薄,原是留不住的,吴氏听了更是泫然泪垂。
清虚师太原本就与姚氏交好,迦若寺每年也得了许多叶家的香油钱,加之吴氏楚楚的模样,师太终是叹了口气道:“你们若是非要留,也只得欺天了。”
于是叶家便找了城中一家亲儿刚刚早夭的人家,认了义女,当作叶家的大小姐葬了;而这正经嫡出的长女叶静致则被称为二小姐,权是希望上天再不要收了她去。
也不知是那法事真的骗过了天地,还是老大夫的药起了作用,这二小姐总算是哭出了声响,也能喂进去奶了。只是,这人虽留下了,身体到底是破败,叶二小姐从小到大就没断过药,喝药跟吃饭一样,只是那药就和进了无底洞似的,哗啦啦灌下去,却不见多大起色。
叶家这样的大家族是绝对不能没有继承人的,可二小姐的身体实在不像能平安长大的,大夫陆陆续续地看,都道若是好生养着,兴许能撑到成年,再久,却是听天命了;于是,叶老太太做主又给女儿纳了两个小户儿郎,三四年间,接二连三生了三个儿子,却再生不出女儿。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病怏怏的叶家二小姐,就连告老回乡的萧老太医都被请来切了脉,最后也只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每个大夫都说是先天不足,气血有亏,体质虚寒,心脉不强,下了药却没什么起色,只吊着命,常年在床上养着,最强的时候也就是叫家人抬着去院里晒晒太阳。
叶二小姐就这样艰难地长到了十七岁。当年冬日里的一天,不知是前一天受了风还是做梦魇着了,叶二小姐突发高热,怎么也下不去,脸色却是青白青白的,一张唇青紫青紫,似乎是换不了气。
因为一直都说二小姐活不过十八岁,众人一时都吓得没了主意,大夫过来看了一眼,都让准备后事。可毕竟是叶家单传的女儿,老太太没发话,谁也不敢真去准备寿衣,惶惶之间,还是老主君姚氏当机立断,请来了前日里帮忙看过卦的马道婆。
马道婆看了看叶家病小姐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手又在后背点了几下。等到气息平缓,拿针在心窝子上扎了三针,过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玉净小瓶,倒出颗不知名的药丸,化到水里,强送进嘴中,过了一个多时辰,叶二小姐的高热竟慢慢退下了。
马道婆擦了把汗,姚氏却是一时将马道婆看做了神仙下凡,求着马道婆救救自家孙女儿。
马道婆故作高深道:“我前日便说过,二小姐命中有水劫,身边不可有盛水之相的人,木能克水,二小姐还需多些繁木之相的人陪伴左右。”
“好好,老身这就去办。”姚氏忙不迭得应着,心中暗自后悔当初只将马道婆看做骗钱的疯子。令大侍宝儿将府内八字属木的仆从聚起来,由马道婆亲自挑选。
“老身惶恐,不知仙姑可有仙法可根治孙女儿的病。”
马道婆装着掐指一算,道:“二小姐的病若想慢慢根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找一个鼎木之气的男子过来冲喜。”
“冲喜?”
“对,冲喜!”
“那好办,只要仙姑将那鼎木之气的男子找出来,我们自将他迎过来。”站在一旁的侧室赵氏接口。不过冲喜罢了,叶家如此家世,找到了那人,迎进门不是什么问题。
“这事万不是这样简单,这男子既有鼎木之气,也是二小姐的命定之人,和一般的冲喜哥儿可是不同,需以正室之理相待。”
“小道粗粗一算,只怕没有二小姐,那男子也是性命堪忧啊!”马道婆半眯着眼,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还请仙姑明示,如何能找到那人,以助小孙渡劫。”姚氏自知先不医治孙女儿的病,成亲生女也是一场空,不如先找到人,若真有效,可再做打算。
马道婆沉静了许久道:“东方主木,请老君在正东三百里内找寻一位年约十二,近日打算搬家,今日也昏迷不醒的少年。”
“三百里,会不会太少?若是没有如何是好?”嘴快的赵氏问道。
马道婆觑了赵氏一眼,姚氏也沉沉看了他一眼,赵氏立时噤声不语。
姚氏虽警告了赵氏,只是心中也存着同样的疑问,又将目光投向马道婆。
马道婆道:“我已说过,二小姐与那人是命定姻缘,相距不会太远,今日二小姐发病,多半是因为那人有了离开之意。你们还是早日将他寻来吧。”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安宁城外半坡村顾家的三郎被确定为叶二小姐的命定君卿。
顾家夫妇被一众仆从捉到叶府时,还十分惶恐,听闻叶家想聘下自家儿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夫妻俩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姚氏的贴身大侍宝儿初以为是两夫妻想讹诈叶家,淡淡说道:“叶家聘礼一万两,足够你们一家九口两辈子的过活了。”
顾家夫郎镇定一下后,磕头答道:“小人万不是想讹那些聘礼,只是小人夫妇不过贫穷百姓,我家三郎更是个痴儿,万万配不起叶家小姐,还请这位公子明察。”
姚氏听闻,大吃一惊,之前听马道婆讲得有模有样,想着孙女儿的命定姻缘至少也该是小康人家,而且正东方向许多朱门大户,不曾想找到的竟是破落贫户,这男孩儿还是痴傻!
姚氏有些怀疑,可马道婆的确让退了孙女儿的烧,一时拿不定主意。
马道婆却悠悠然道:“现在顾三郎三魂七魄只有一魂三魄,自然是痴傻,五年后木盛之期,三魂七魄归位,这顾三郎自然就心智健全了。”
得,现在也没了旁的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为了确保效果,姚氏买下了主家东边的一间院子安置顾家一家,又在主家西头给马道婆起了座小观,方便她照顾叶二小姐。
也不知是马道婆的医术了得,还是那命定姻缘起了作用,叶二小姐在此后五年竟平平安安地过来了,虽然也时有发病,能下床的日子更是伸手数得着的,但毕竟是能下床了,也不像其他大夫断言的那样活不过18岁。
至于现在,五年之期已到,顾家三郎却是自三天前就昏迷不醒,马道婆初时还十分淡然,说是三郎的魂魄即将归位,等了一天后,她却是着急了,喊道:“那二魂四魄似乎无意人间,不愿归位,这可大大不妙。”
随即摆坛做法,眼见着木盛之期将过,顾三郎却不愿醒来,顾家夫郎和被打发来守着的赵氏都急了。
正焦急间,小院的院门开了,两顶青蓝轿子抬进小院,赵氏忙忙过去迎:“哥哥也来了?”说着打起了轿帘。
吴氏施施然下轿,道:“已经听吉叔说了,顾家的孩子还没醒,我和静儿都想过来看看。”
“那可太好了,二小姐在,一定能留住顾家小子的魂!”马道婆听闻叶二小姐到场不禁喜上眉梢。
赵氏一开始还担心二小姐禁不得风,只是人家的生父也没说什么,自己也没什么分量,便闭口不语。护卫李想轻手抱起自家小姐,在马道婆的指引下送到了顾家三郎的绣床前。
叶静致隔着隐隐绰绰的帐幔看着沉睡的小人儿,慢慢拉开了帘子,一旁的小侍已经机灵地接过二小姐手中的纱帘,将其束好。
叶静致颇为吃力得伸手找到顾三郎放在被面上的手,轻轻握住,凝神许久后似是自言自语地叹道:“你,终归还是要走吗?”
这一叹带着些寂寥的清冷。
旁人对于现场的诡异情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顾三郎浅握在叶静致手心里的手指突然轻轻蜷动了一下。
叶静致展颜一笑,却又如春回大地一般,雪白的唇似乎也沾上了桃花的颜色。
守在一边的小侍似乎听到了叶静致的低喃,以为是有什么吩咐,忙问:“小姐有何吩咐?”
叶静致低头不语,李想沉声道:“小姐昏过去了,顾公子醒了。”
马道婆细细看了两人一眼,眉开眼笑:“却是如此,上仙保佑啊!”
***
当顾宁远从浓重的黑色之中醒来时,一时有些恍惚。
眼前似乎晃动着三四张兴奋而模糊的面容,耳边则是有轻快的呼喊:“醒了醒了!眼睛也睁开了!”
似乎有什么轻轻划过手心,继而是混乱的声音:“李想,你先将你家小姐送到外间,喂一颗瓶子里的药。”
“顾家夫郎,你先莫叫,只怕还没清醒呢!”
他觉得很累,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却空空一片,于是便慢慢阖了眼,只作没有听到耳边的声音。
“不用急,既然已经醒了,那三魂七魄便是归位了,轻易离不开肉体。现在恐怕是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等到再次清醒,已是夜灯初上,顾宁远看着围在床边,殷殷望着自己三个中年男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心中莫名有一种违和感,似乎,这里不应是这个模样。那本该是什么样子呢?他想要回想一下,却发现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对于这种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中的状况,顾宁远十分不悦,皱眉问道:“请问,这是那里?你们是谁?”
他看着眼前三个秀眉明眸的男子,心中的违和感更盛,暗道:“怎么全是娘娘腔!”
他盯着吴氏看了半天,缓声道:“我不记得了。”
顾家夫郎一时又想扑上去哭,只是见叶家的两位君卿还在一旁,不敢妄动,泪珠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是谁,你可愿相信?”吴氏依旧是宽和的样子。
“我想,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利。”顾宁远想明白了,便放松身体靠在床上,一副打算听故事的准备。
只是未曾等吴氏开口,绣房之外传来朗朗的声音:“既然已是云烟往事,又何必多做追寻,徒然无意罢了。”
马道婆道:“我的承诺已尽,两位儿女的今后还需看二人的缘分造化,现在见我与不见我,已经不重要了。”
静了一会儿,马道婆又道:“顾家孩儿,小道这里有几句话要送给你,至于记或不记,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说完,一道金光射入屋内,两行闪闪金字浮现在半空中,道是:前尘烟云聚散,何必追寻?今世情缘浅深,万莫蹉跎。顾宁远出神得看着虚空中渐渐隐去了字迹,似乎在沉思什么,在众人不经意间屋外盈盈一阵强盛的亮光,遂又寂灭。
赵氏和顾家夫郎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小侍在吴氏的示意下打开门,已不见任何人影。吴氏半垂着眸思量了一下,复又抬眼看着眼前沉静不语的少年。
顾宁远察觉到吴氏的目光,回视过去,道:“也许,她说得对,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那么我可以问一下:什么又是我该追究的今生情缘?”
“简单得说:你要嫁给我的女儿,做我叶家的少主君。”吴氏直觉现在的顾家三郎是个喜欢简单直接的人,于是便将最核心的话传达了一下。
顾宁远突然觉得好笑,虽然没有了任何记忆,但直觉里他觉得吴氏刚才的提议像是一个恶作剧。
我,要嫁给一个女人?
“不行,我拒绝。”顾宁远语气断然。
“我想,你没有选择。”吴氏一脸温和,却字字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〇〇二
顾宁远,或者说,顾三郎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确没有选择。
因为他现在正坐在大红的花轿之中。没错,花轿,叶家的花轿,叶家二小姐的花轿。
叶家虽然源远流长,在前朝也是诗书大家,可也毕竟做了百余年的商贾人家,婚姻嫁娶的规矩再没那么讲究,现在为了嫡孙女儿娶了贫门小户也不算大逆不道。何况顾家三郎原本已经在叶静致身边一道长了五年,叶家上下甚至是安宁城内差不多都知道叶二小姐有个痴傻的命定君卿的事情,这亲结得也算顺应民心。
叶家老太太走南闯北,自然不信那马道婆是什么仙姑,但孙女儿近些年总算是在她的照顾之下才得平安,加上姚氏一力支持,吴氏也道顾三郎已经清明过来,算是默许,叶龄修干脆做了甩手掌柜,让内院操心此事。
反正她只要一个能活蹦乱跳的孙女儿,至于孙女婿是个什么资质,叶龄修是不大在乎的。
至于顾家夫妇,这五年虽然一直战战兢兢活在叶家眼皮子底下,但也渐渐形成了这样的认知:自家的三儿子是叶家二小姐的夫郎。现在叶家说要成亲,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至于婚礼前的纳吉、纳征、请期早在叶二小姐上次发病时就已经办妥了,在月华庙请了吉日,叶宁两家就开始操办婚事了。
叶家是嫡孙女成亲,虽说亲家门低户矮,但也是大操大办,不肯委屈了自家孩子。
顾三郎的嫁妆也是叶家置办的,绵延不断,真真是十里红妆,绕着安宁城转了一圈,引得无数路人争相观看。
中越婚嫁习俗各异,尤以南方婚俗最为繁复,从新娘下轿到送入洞房,其中的礼数要做周全需费不少力气。只是众人皆知,叶二小姐体弱,这接亲,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亲自完成的,按着礼俗,新娘无法亲自接亲,可由自家的未婚姐妹代为完成,称为“替媒”。
不过,叶敏硕再无其他女儿,同族的,血缘相近的多已完婚,未婚的都在五服之外,最后还是赵氏建议,由叶静致嫡亲的表妹宋肖然做这“替媒”之人,方全了众人的挑剔。
说起这宋肖然,则是晋苏城宋家的嫡孙女,叶家老太太小儿子所出的唯一一个孩子,今年刚满二十。叶家老少卿十六岁时嫁给楚州晋苏城宋家的大小姐,十八岁时生下一个女儿就故去了;儿媳后续娶了一位城内小户,隔年也得了个女儿。虽碍着叶家的面子和嫡女的身份,这小外孙女儿倒不至于被欺凌了去,但叶家主君姚氏却心疼孩子没有父亲,亲自去接了来。
自后这宋家的长孙女儿倒和叶家的嫡孙女儿一般教养在叶家,十五岁以前,这宋肖然更是一年有十多个月在外祖家。
宋家也是世代经商,加之近年来,朝堂对商贾之家多有扶持,宋家在漕运上又有极强的优势,也逐渐长成为南方一门大户。作为宋家的准继承人,宋肖然十六岁后就回了宋家,只在年节时回安宁,今次收到叶家老主君的家书,请自己做表姐的“替媒”,宋肖然自是欣然应允,还玩笑得要了姚氏私房藏的一瓶“胭脂醉”当谢礼。
既然收了外祖父的谢礼,宋肖然极认真得准备自己的“替媒”任务,原本宋肖然将新郎引进正堂,就由偶人与新郎拜堂,就算是全了礼数,只是叶二小姐执意不肯,非要自己亲身上堂,众人扭不过她,又怕激她发病,忙找了与她还算亲近的宋肖然劝她。
“肖然,你也不必劝。这次结亲,我多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在喜堂上,我总不愿他受这般委屈的。”
宋肖然见叶静致这般坚决,心下慨然,反而劝着众人应下了叶二小姐这看上去不甚合理的要求。
“肖然,谢谢。”
“你我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宋肖然笑着,“真真要谢我,不若同外祖说说,再赏我一坛胭脂醉如何?”
宋肖然仍是一点亏不吃的性子,叶静致笑着点头应下。这胭脂醉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只不过是姚氏当年的陪嫁,年份足意义也深,原本只在叶家老少卿和叶敏硕成亲的时候开过几坛,剩下的姚氏都私藏了,小时候被宋肖然偷吃了一回,此后便心心念念惦记上了。
宋肖然当下还不知为了庆祝叶静致成亲,姚老君今日拿了二十坛胭脂醉当喜酒,听了叶静致的应承也爽快道:“便是为了这一坛子胭脂醉,我也一定安安稳稳把新郎送进正堂。”
既然这么说了,宋肖然对新郎算是十分的小心,请轿、迎门都是毕恭毕敬,难得的肃然正经。毕竟是自家嫡亲的表姐夫,宋肖然手头脚头都十分稳当,一路小心妥帖,只是这新郎不怎么合作,先是坐在轿子里迟迟不愿出来,喜爹劝了半天,后来还是吴氏亲自出门,靠着喜轿轻声说了什么才将人迎了进来,为此,宋肖然对这个刚过门的表姐夫印象不大好。
无论如何,新人好歹是送进了正堂,宋肖然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因为怕顾三郎不肯拜堂,一众喜郎簇拥着三郎前行。顾宁远被身边的脂粉气熏得头昏脑胀,只想掀了盖头出口恶气,无奈双手暗里被攥着,这个新身体的骨架纤小,加之大病初愈力气不足,一时竟无法挣脱。
叶静致坐在堂上,一眼便看出顾三郎不服的姿态,心里暗叹了口气,双手支着扶手,想要起身迎接自己的君卿。李想初时想要帮忙,被叶静致以眼神制止,便收手站在一边。
叶静致晃晃悠悠起身,接过喜郎递来的红绸,缓步移至正堂中央。等到两位新人并排而立,簇拥在一旁的这众位喜郎也只能忐忑得离开,等两位新人拜堂。
喜官高唱:“一拜天地,同心永结。”
叶静致吃力得跪到垫子上,却迟迟不见身边的红影落下。
一时间,纷纷嚷嚷的喜堂慢慢静了下来。围在周围的亲友一脸疑问之色,也有知道些许内情的同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坐在上首的叶老太太依旧神色不动,倒是一旁的叶敏硕有些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新人。叶静致慢慢起身,凑近顾宁远,低声道:“我知道,你本不愿嫁我,只是现在已然是这样了,你总是要将这堂拜完罢。”
“你现在这么说,不觉得少了诚意吗?”隔着大红的盖头,少年清亮的声音却硬梆梆没有柔意。
叶静致被噎住了,顾宁远没有说错,她知道他不愿意,但她没办法放过他,哪怕她并不想拖累他。那个凭空而来的天定姻缘已经将两人绑到了一处,她想挣,他想逃,却最后仍只能站在这喜堂上。
“我想我和你结婚的事恐怕由不得我说,那人不说这是天定的姻缘嘛,我虽不信命,但现在也无所谓听从一次。”
众人初见两人低语,已有纷纷议论之声,后见新郎竟掀了盖头,一时许多惊呼。
这其中有惊讶于新郎的大胆行径的,也有担心两人争执的,不一而足。
而身在议论中心的两人却无视众人的反应,自顾自谈判着。
“你说。”叶静致是第一次看到从昏迷中醒来的顾家三郎,看着原先迷蒙的双眼现在添上沉然清澈的神采,心中微起涟漪。
好吧,其实自从慢慢接受这个身体,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女人,顾宁远就知道这是个女子为尊的国度。虽然众人都告诉他,自己也从小生长在这样一个国度,但是内心里总觉得莫名的违和。
那个诚惶诚恐不时落泪的据说是他爹的男人,那个三大五粗憨直敦厚的据说是他娘的女人,那些摆放在梳妆台上据说成亲需要上的大妆,都让他觉得十分违和。他,真的是顾家三郎吗?他想问,却无人回答。
叶静致听到眼前俊秀的少年镇定地询问自己,缓缓道:“若是不违婚姻,不违道义,我可以答应。”
叶静致不知道自己是否只是因为那个被默认了的天定姻缘之说,还是在顾宁远掀开盖头看到那双有了不同神采的眼睛的时候,突然真心里不愿不愿放弃这段姻缘,不愿放开他。
顾宁远的眼神漂移到坐在上首八风不动的叶老太太和一副想要起身又面色平静尽力按捺住自己的叶敏硕,问:“你可以做主吗?”
“是。”叶静致的回答声音虽轻,语意却坚定,立在一侧的赵氏等人都面露讶异,表现出了想阻止的动作,回头看坐在高堂位置的叶龄修夫妇和叶敏硕夫妇都神色安然,又收了手。
“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是你自己想让我进叶家吗?”顾宁远实在说不出那个“娶”字,只得换了种说法。
“是。”
“那么,你能承诺在你我分开之前,只有我一个君卿吗?”
叶静致看着面前少年认真干净不带一丝羞赧的神情,同样庄重得回答:“月华为证,我叶静致愿娶顾家三郎为此生唯一。”
喜堂之内,一时安静下来。
以月华为誓,在中越是最重的誓言。因为母神月华被认定是中越先祖,生活在中越地区的人相信对月华起誓是让母神鉴定自己的诚意,如果有违背则将失去母神的庇佑,轮回之后也将命途坎坷。
叶静致,叶二小姐,竟然在自己新婚的喜堂上,向出身寒门的准君卿起誓绝不二娶。撇去叶二小姐的身份不说,顾宁远在喜堂上的这番要求也是极狂妄的,哪怕叶二小姐当堂退婚也是可以的。可是这两个新人,一个竟极认真得问了,另一个也竟极郑重得答了。
可顾宁远还是略有不满似乎是想开口,到底没开口,又想了想道:
“还有,我可以进叶家,但是你们要给予我绝对的人身自由。”
“好。”
“不许叶家的任何人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好。”
“不许叶家的任何人为难我的家人。”
“好。”
“我相信你,那么我们拜堂。”
顾宁远直直跪在跪垫上,眼神清明,没有不满也没有喜悦,只在跪下后侧头看了叶静致一眼。
你不拜吗?
拜,怎么不拜?
叶静致微扬嘴角,也慢慢跪下,又伸手将顾宁远的盖头放下,苍白纤细的手指细细理了理盖头上的流苏,顾宁远微微皱了眉,终是没有言语。
喜官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高声唱到:
“一拜天地,同心永结!”
“二拜高堂,福祚绵长!”
“夫妻交拜,子孙满堂!”
“礼成!”
无论如何,顾家三郎,来自异世的顾宁远,正式入主叶家,成为叶家少君。
礼成之时,叶静致虽然已是脸色惨然,但依旧微笑着作为新人被众人热热闹闹迎进洞房,李想见叶静致力气有所不逮,上前一步,将她扶住,走完了剩下的路。其余宾客则在叶家的侍从的指引下入座开席。
穿着大红的嫁衣,盛妆的叶家少君拉着红绸并肩走在叶二小姐身边,盖头遮住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挺直着脊背,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
作者有话要说:
☆、〇〇三
原本进了新房还有极繁复的仪式,只是一切都因叶静致突然的发病而被迫中止。
事实上,叶静致将整个拜堂的过程撑下来已经大大出乎叶家每个人的意料,倒是进入新房后她突然的昏迷倒地让那些担心她硬撑的众人放了心。
李想立刻将自家小姐放到外室的矮榻上,叶静致的贴身小侍青璧则麻利地取出羊脂玉净小瓶,将药喂入叶静致口中。
喜郎见新娘这副模样,自是不敢提什么新房婚仪,匆匆在床上布置了一番就退下了。
顾宁远则不等有人,就自将那盖头掀了,放在一边,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静致处时,躲开众人的簇拥走到一旁将糊在脸上一整日的妆容洗去。
清水过面,顾宁远冷静了不少,略略思索,他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外室一角,用余光看着众人在叶静致跟前忙碌。
李想是外院随从,若不是因为叶静致体弱,原就不该出入内室,现在见新上任的叶家少君毫不避讳站在一边,而且青璧照顾小姐也已经有四年了,不怕照顾不来,李想便自行告退。
那青璧原是吴氏身边养大的小侍,后来吴氏见他聪颖机灵便将他安置在女儿身边,规矩自是明白。现在叶静致已经呼吸平稳,青璧便敛身束衣,行了福礼,道:“奴下青璧,见过少君。”
顾宁远盯着青璧看了许久,他不明白这种带着棱角的恭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对这个世界还了解地太少,他没有可以询问的人,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毫无保留地相信。
青璧见顾宁远迟迟不让自己起身,以为这小户出身的新任少君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是,既是叶二小姐跟前的小侍,他自有自己的骄傲气节。青璧又挺了挺背,小巧的脸半低着,视线落在顾宁远露出嫁衣的精致绣鞋上,静静等待顾宁远的应声。
顾宁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青璧一动不动保持着福礼的姿势,忙抬手受了礼,略有尴尬地道:“你以前一直照顾叶静致吗?”
青璧微微皱眉,原来顾三郎失忆的事情竟是真的,现在果然比原先那个痴傻的少年清明许多,可是,青璧眼中略有不满,便是做了叶家的少君,顾三郎怎么能这样直呼小姐的姓名?
青璧到底只是二等小侍,没有资格就新少君的教养问题提出质疑,只能低首回答:“回少君,是。”
“她,经常这样吗?”顾宁远心里有些打鼓,他不会照顾病人,甚至没由来地恐惧叶静致这种突然而至的昏厥,看着那张没有一丝血色泛着青灰的脸,顾宁远只觉得心悸,不敢直视,仿佛窥看了什么隐秘熟悉而令人惊惧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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