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网PWA视频评论

龙王界.txt

2023年10月17日

  1/16   下一页 txt下载

《龙王界》(出书版)
作者:花落满庭芳(花小月)
折子 前生
「你真的好命大哦!」
睁开的双眼还没有适应那一片刺目的光芒,耳边就传来人们的赞叹,只是在温彦听起来,这由衷地赞叹却宛如刺耳嘲笑一般,尽管「命大」这个词在普通的白话文中,往往和「幸运」有着同等的意义,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幸运。
一个在雨天被丢弃在孤儿院附近街角、才出生不久的婴儿,居然能够强撑过一个寒冷冬季的雨夜而不殒命,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命大」的表现;拥有一副先天性心脏病外加严重贫血的破败身躯的同时,在没有特殊照顾和治疗的情况下,能够挣扎着活到十六岁,同样也是一种极为显着地「命大」的体现;而在一场车毁人亡的严重车祸中,比起那丢掉性命的三十六位乘客而言,.丧失一只眼睛和一条右腿而保全了性命,无疑也是一种令人无比感叹地「命大」的证明。
三种不同「命大」的表现也许代表着人类潜在能力的强大,但是这三种幸运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显然不能算是幸运了,那是一种来自于命运之神的恶意捉弄,是一种无形的残酷。
所以温彦最讨厌「命大」这个词,但是温彦同样明白,无论自己多么讨厌,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只要他的生命还在继续,那么他就必须把这个念头深深地藏在内心深处,因为别人无偿地--至少是表面上的无偿--把金钱掏出口袋拯救垂危的生命,并不是为了看被拯救者醒来咒天怨地的表演。而只有融合了卑微的感激、怯懦的笑容、以及那种无尽的崇拜视线,才能让那些拯救者们从被拯救者的身上得到心理上的无上满足。
这是自温彦有记忆起,就已经明白的道理。所以他努力地在自己那原本就平凡、并在这次车祸中变得可以用「丑陋」、「凄惨」等贬义词组形容的脸上制造出,足以让别人觉得他喜于他人赞叹的表情,这样一来,至少他不需要去过度担心会因为无力偿付医药费用,而被狼狈地赶出医院。
「不用担心你的左眼,我们已经找到了适合的遗体器官捐赠者,十二个小时之后,你就能找回失去的那一半光明,当然,视力可能没有办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至少能恢复百分之五十。」看着眼前这个遭受命运残酷洗礼的少年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医院的院长误以为这个未成年的孩子只是因为失去了一半光明而感到恐惧,所以摆出长辈专家的口吻,安慰这个既可怜又有些幸运的孩子。
一般说来,慈善基金会也许会为了拯救一条生命,而支付最低限度的费用,但移植眼球根本不在考虑之中,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车祸的肇事者显然和慈善基金会刚上任的董事长有「关系」的话,估计这个孩子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当然,这也要感谢那位在同一场车祸中,失去亲人的外国人士答应医院无偿使用他死去的亲人留下的完整眼球,外国人的思想的确比国内要开放得多,同样有移植可能的其它几位,不是硬扯着说绝对不能忍受亲人的遗体受到损伤,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要求金钱补偿,让人唾弃鄙视。
不过在唾弃别人的同时,院长心里也很明白,这个手术存在着多大的风险。
先不说这个即将被移植的眼球和眼前这个少年的基因配对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三,比基本合格率百分之六十仅仅高出了那么一点点,而且这个少年的血型和眼球提供者的血型并不相同,是由于提供者的血型是万能的O型血,才勉强启动这个手术;光是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体能不能够接受移植手术都让人担心,先天性心脏病或许还能依靠药物暂时克服,可那讨厌的严重贫血症状却很可能给手术带来不必要的意外麻烦,而且术后的恢复也很棘手。
作为一个医生,他很不赞成这场手术。
但是作为一个医院的院长、他同样很清楚,为一个重病的孤儿移植眼球,配合慈善基金会的宣传和资金,对医院未来的发展,在社会上扩大声誉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更何况好几家大的制药厂已经联系好,为手术提供几种全新的秘密药物,一旦成功,医院还可以从制药厂商那里得到一笔不小的配合性收入,就算手术失败,也完全可以对外宣称医院各方面都尽力了,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体质过于脆弱而没有办法撑到最后......医德和利益之间的天秤显然不需要更多的砝码,就已经注定失去了平衡。
他这个德高望重的医学病理专家、大院长之所以会在手术前没有通知任何人而站在这个病房里,也许是出于尚未泯灭的良心的最后一点动摇吧,接下来要做的,也许就是尽力完成这个手术,同时祈祷老天爷再给这个少年一个「命大」的机会。
不知道是院长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命运之神对于温彦的恶作剧还没有到终结的时间,风险极大的移植手术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顺当中完成,术后的一个半月,那只冒风险移植的眼睛很快就被温彦破陋的身体所接受,连原本担心的基因排斥反应也没有出现。
温彦的左眼视力虽然如今有着近八百度的近视,但是戴上眼镜之后,双眼并没有成为温彦的障碍,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的,那就是原本一双普通的黑瞳,因为调换了配件,而成为一黑一蓝两种不同的颜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捐赠的外国人,拥有一双蓝眼睛呢。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顺利,怀着同情心的大众们,很高兴又一条生命在他们的无上关怀下得到重生,院长得到了他希望得到的名声和荣誉,慈尊基金会的主席帮他那个亲戚摆平了可能的诉讼,制药厂也暗地里完成了本须冒着极大风险的新药,可期待的高额利润近在眼前,而温彦也免去了单目失明的人生危机,眼看着就将是大家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就在温彦准备出院前一天的午夜,突然爆发起来的异体基因排斥在短暂的三十分钟内,就让温彦的生命停止在午夜十二点的标准时间,甚至连让人送入手术室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在所有人愕然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以一种极端讽刺的方式离开了这个让他不曾有任何留恋的世界。
温彦的死,太过于突然,让原本准备庆祝的人们都感到万分地吃惊。
在温彦死后仅仅三天,向手术提供药物支持的制药厂就被查出在成品药内放置了大剂量危险成分,随着制药厂的黑幕被揭开,重重黑幕从台下走到了台面之上,医院违规使用药厂还在开发中并没有进入临床试验的药物,温彦眼球移植手术的安排计划草率而莽撞,对病人的实际身体情况严重评估不足,提供手术资金的慈善基金会涉嫌非法挪用慈善捐款......
这一切,对于人们来说,将在其后一周内,成为这个城市的头条新闻,而一周之后,随着更多政客丑闻、明星绯闻的出现,这场丑陋的手术将逐渐成为人们记忆中被抹去的一部分,而对于温彦来说,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有在乎过这场手术的结局。对于这段人生,他不留恋、不感叹,只是希望早日结束这荒诞的故事,难得的,祈祷了十六年后,总算得以实现。
人生,的确是一场梦,该醒的时候无法醒来,而该睡的时候,往往就是终结的时分......
引子
感觉像是一张活动的画卷慢慢地在眼前被展开,绚丽而不刺目的颜色慢慢充盈眼前,驱走围绕在身边许久的黑暗。
『真是找了你好久了啊,玩得还开心吗-』一个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飘过,宛若春天河畔的清风,带着沁入人心的魔力.安抚了茫然而困惑的心。
谁在那里?刚刚脱离混沌的思绪迟钝得只能凭着本能反问着。
『呵呵,老朋友都不记得了啊,你真是出去混得太久太久了,不过差不多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哦,那个时间就要到来了,你的答案准备好了吗?』温柔的声音轻笑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没有找对答案的话,就不是简单的放逐能够解决问题的了......不过,现在还不急,虽然我也很期待着结局的到来......不管怎么说,欢迎回来......』
『欢迎回到龙王界,尧天。』
第一章
勉强地在水中竖起纤细的身子,奋力往上跃起,伸直胸前的双腕,细嫩的爪子猛然探出,试图勾住那近在眼前的墙顶,可惜完全不熟悉的身体构造,加上被饥饿折磨得已经非常虚弱的身子,最终爪子在光滑的水晶墙壁上无奈地滑落,在有些尖锐的勾划声之后,身体笨拙地坠入水中,溅起几点水花,甚至连浪花都没有。
有些哀怨地在水中盘卷起身子,望着四周那高高的水晶墙壁,获得新生的喜悦早已化为乌有,留下的是无比郁闷的烦躁情绪,自己在水中可怜的倒影,忍不
住让人想起过去在孤儿院的窗台上总被自己欺负的两只乌龟宝宝,它们整天在脸盆里爬啊爬地,总是试图从脸盆里爬出来,而那个时候自己最喜欢在它们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恶劣地用手指把乌龟宝宝趴在脸盆边上的身体掀翻,没想到如今算是遭了报应。不甘心地诅咒着,诅咒着那些把自己丢在这个可恶「摇篮」里的混蛋们,只是还未学会说话方式的嗓音只能传出几声幼嫩的「呜呜嘎嘎」声,这种结果让人更加觉得郁闷。「」
龙诞殿中的白露甘泉水中,一条两尺长的灰白色小龙正潜伏在水下,抬起的尾巴拍打着水面,偶尔叫上两声,声音中满是让人不舍的委屈。
温彦上辈子的愿望有很多,不管是能实现的还是不能实现的,全部加起来的话,就是用手指头挨个扳过去都不够,还要借用脚趾头。不过在认真地思考过自己从小到大曾经想过的、做过的的全部心愿之后,温彦可以非常肯定地确定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摇身一变,变成一条龙。
一条龙欸!
不是那种肥头大耳、呆头呆脑、血腥暴力的侏罗纪恐龙,是真正的龙,中国神话传说中,掌握天下风水雨露的神物。
想想北京故宫的九龙壁上那飞腾着的威武神圣的神龙形象:巨首、阔口、锋齿、蛇舌、环状眼、两耳长毛、双角细长、唇有须、颔有须、颈细、腹粗有鳍,环状的鳞甲隐隐泛着暗光。腾挪闪现在云雾缭绕之中、蜿蜒畅游在天地洪荒之间,顾盼之神威令万物俯首而不敢对视,傲然寰宇。
再看看自己水中的倒影:那分明是条蛇,而且还是营养不良的蛇,若不是脑袋上的犄角勉强能够标志出龙的身份,要是把自己搁在动物园里,十有八九会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基因异变后的畸形品种」。
唉......
只是变成龙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是一条明显先天不良的小龙,他都已经委屈地沦落到从灵长类退化为爬虫类了,为什么还不给他一个健康的躯体?这惨白色的小小身体除了昭示今生与前世同样先天不良的遭遇之外,更让人郁闷的是,比自己早出生的小金龙,一出世就能紧紧地缠住龙王父亲的手臂撒娇,而自己花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搞清楚怎么指挥这个陌生的躯体,天知道这该死的「盘卷」动作有多困难。
就在他努力适应这个身体,让自己接受变成一条龙这个可笑事实的时候,却又让他毫无准备地听见那些前来探视的大臣们那冷冰冰的话。
「七殿下脆弱如斯,日后恐也难以适应这龙王界的浩瀚之空,与其日益情深难舍,不如就此断然割舍,还请陛下体念天心,早日让七殿下回转冥域,再世而来。」说这句话的,是个白胡子的老头,郡一脸看似祥和的模样却能说出这种残酷的话,实在是......很想扑上去咬上两口。不过温彦很快就从那个龙王的口中得知了老头子会这么说的原因。
龙族,这个种族很少会有双胞胎,即使怀孕的时候是双胞胎,在整个怀孕期间,母亲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会本能地争夺养分,生命力强悍的那条龙会得到几乎全部的养分,活下来并等到出生的一刻,而另一条龙宝宝则因为缺少养分,几乎没有可能等到出生,一般的情况下即使出生也是死胎。
虽然不知道温彦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从龙族幼龙未来成长的条件来说,虚弱的温彦根本不可能长大成人,不仅龙王界中天然充斥的协助龙族修炼、成长的「浩瀚之气」他无福消受,而且在长大的过程中还会受到更多的病痛折磨,所以为了长远考虑,长老觉得还是把温彦扼杀于襁褓之中,免得日后遭罪,让其它人跟着难受。而作为龙族最高的治疗师,对于这个残酷的决定也始终得到无声的支持。
虽然这个理由残酷,但是倒也不能算是完全地泯灭人性,毕竟在人类的社会中,一旦发现孕妇所怀的胎儿是畸形儿的话,医生们也会建议母亲放弃这个孩子,亲情固然要顾及,但是现实有时候更要让人深思熟虑。
最后龙王拒绝了长老们的请求。
「我的孩子,即使再脆弱,也不可以用死亡去逃避。」龙王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从保姆的怀里把刚刚学会盘卷身体的温彦揪了过去,然后温彦就被放到了这个和乌龟窝一样的「摇篮」里。
温彦承认,自己最初被龙王那毫不犹豫的话语给感动了很久,甚至觉得这次意外的转世也许是老天爷觉得上辈子对不起自己,剥夺了自己的父爱母爱,所以这辈子特别补偿一份大礼给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无一人的房间,加上持续的饥饿,温彦开始有理由怀疑,那些个坚持优生优育的老头也许没有放弃把自己给灭了的努力,暗中打算饿死自己,造成自然死亡的既成事实。
已经整整三天了,虽然不清楚这个奇怪的世界究竟怎么计算时间,但是根据外面黑白光线交替连续了三次,温彦完全有理由相信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人来给自己送吃的。毕竟偶然路过的士兵曾经在门前低语,兴奋地说整个龙族都为了龙后诞下罕见的金龙王子而高兴地庆祝,金龙每隔五百万年才诞生一次,每条金龙都将是龙王界最强悍、最有力量的强者,对于崇尚力量的龙族而言,这个世界上金龙诞生是一件完全值得举族欢庆的大事。
听了这么一段对话,除了让温彦更加郁闷自己被差别对待之外,更确认了一点:这会儿根本不会有人记得自己这个和伟大的金龙王子同胎诞生,却全身灰白,连最基本的属性都没有的残废小龙的死活。
撇着嘴,温彦恨恨地想着,上辈子他就是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向是他在那个钢筋丛林里生存的准则和标准,没有理由因为换了一副身体和一个环境,就忙着更改这个固守的坚持。更何况经历过一次生死轮回之后,死亡对于温彦已经没有了那种震撼的力量。那些老不死的打算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己的话,那么对不起了!他完全没有必要体谅他们的心情。
如果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接纳他的打算,他今生无法长久地存活,那么至少让他随心所欲地活到死神降临的那一刻;但是如果这个世界的生物没有接受他的准备,那么他也不会介意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创造一个足够舒适的生存空间。
猛然从水底抬起头,望着摇篮的边缘,灰白色的尾巴猛然拍向水面,整个细长的身躯再度拨空而起......
敖君泽慢慢踱着步子,走在通往龙诞殿的红毯上,缩在宽大的衣袖中的手,掂量着那颗据说是上古神龙的遗物的骊龙丹珠,朱红色的丹珠在指间散发着点点温热。敖君泽的嘴角在不经意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轻佻,那张当年号称龙王界第一帅哥的脸蛋顿时因为这抹淡淡的笑容,显现出一种参杂着邪恶意味的魅惑。
相曦这个老家伙,在大殿里冠冕堂皇地大说龙子脆弱而易夭折,不能为了今日的心软造成日后龙子终身的痛苦,龙王还是应该早下断决;一副「立刻宰了,没得商量」的嘴脸,等挑动着其它人出言之后,引起了龙王的怒火,他倒是立刻偃旗息鼓地躲在了角落里,脸上刻意营造出自己大义凛然、对龙王的怒火沉默相抗的模样。
可等朝会一结束,出了大殿,拐进某个视线死角的瞬间,却急不可待地把自己收藏了数千年的骊龙丹珠悄悄地塞进了他的手中,老实忠厚慈祥温和的脸上那满是恶作剧的模样让别人看到,肯定以为自己遇到人面妖花--一种可以随意幻化成别人模样的妖花。
他就知道这个两面三刀的老狐狸最是狡猾,除了喜欢在人前装老成、装可靠外,最喜欢玩那套正话反说的游戏,把那群将他奉为龙族臣工典范的文臣们要得团团转,刚才大殿上他那么一带头,不但把原本可能隐藏在台面下的矛盾堂而皇之地摆到了桌面上,让自己可以非常明确地向所有人表示出自己对小七儿维护的决心,同时也间接地断绝了朝堂上其它人日后再提出类似要求的可能性。
不能不承认,相曦这一手玩得还真是妙,估计这会儿老家伙一定窝在哪个角落里窃笑呢。一想到相曦那奸险的笑容,敖君泽就决定,以后等小七儿长大了,一定要把今天这事情告诉小七儿:「相曦在你出生的时候,曾经要把你直接送到皇陵里去噢」,然后让小家伙去好好折腾折腾这只老狐狸......敖君泽颇有些恶劣的想法,才推开龙诞殿的大门,就被眼前这透过龙晶壁所展现出来的情景给打断了。
龙诞殿虽然是育龙宫的一部分,是龙族抚育后代所需的配套宫殿之一,但是自创建起千万年来,真正使用到的机会却微乎其微,因为只有出生后不久就遭遇伤害的龙子才有机会到龙诞殿居住,龙诞殿内虽然几乎空无一物,只有正中心有个长宽高各三尺三的桶状水晶蕴穴,但是龙族的人都知道,这龙诞殿比起龙后产子的龙蒙殿一点都不逊色。
因为龙诞殿的根基里埋藏着三条上古龙神遗蜕中的神龙心石--龙死后一般身躯会化为水,只有存留下龙珠,以及心石,心石也就是龙死后化为石头的心脏--这龙心石可以产生一种奇特的力量,将整个龙诞殿的空气净化、并保持龙诞殿的恒温,不受外界温度变化的影响。而那安置在龙诞殿正中心的水晶蕴穴更是由万年海晶雕琢而成,蕴穴底部上附加着用龙王的精血为墨,书写而成的三千三百三十三万字的天地灵蕴咒,加上采自九霄云海中的白露甘泉水,可以说蕴穴几乎就如同一个人造的子宫。先天不良的小龙被安置在蕴穴之中,虽然不能
根治先天性的不良,但却是对小龙最好的「再加工」手段。「制作」
但是此刻,敖君泽却非常怀疑当年建起这栋龙诞殿的时候是不是用错了咒符,还是根本就是设计有问题,为什么此刻看起来,这个蕴穴非但不像是一个温和的人造子宫,而是给了龙宝宝过度刺激的兴奋剂提供处!
他那个可怜的、被抢走了全部营养的、孱弱的小七儿,为什么没有虚弱而安静地躺在白露甘泉水里吸收蕴穴提供的养分,而是在蕴穴里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拚命往外跳?虽然那巴着水晶壁往下滑的样子着实滑稽可笑,但是这么剧烈的动作,对于一条健康的小龙或许只是一种游戏,对于孱弱的小龙,却和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吱......」有些尖锐的龙爪在水晶壁上划过的声音,打断了敖君泽的震惊,一向雍容自若的龙王难得露出一副焦急的模样,猛地推开龙诞殿的门扉,快步跑到那条不幸再度「坠落」的小龙身边,只见严重受挫的小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陌生人的到来,还是因为受到刺激过深,一缩身子,整个潜入了水底,小巧的龙头在水底抬着,用一种非常戒备的目光瞪着来人。
而进入龙诞殿的瞬间,迎面吹来的一阵微风,让敖君泽英俊的脸更是变得一片铁青。
踏入原本应该温暖如春的龙诞殿,敖君泽感受到的,只有一个字:冷。
虽然不是那种彻骨的寒意,但是对于他这条成年并且已经化为人形的龙王来说,他尚且感到丝丝寒意,何况是水中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龙。而当他的手碰触到蕴穴时,那种透过手心传递而来的冰凉,更是让敖君泽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怒火在心底炸开,不用猜,敖君泽也可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背着自己封印了整个龙诞殿的力量,让这个蕴育生命的宫殿转眼成为扼杀生命的黄泉入口。
敖君泽把手探入水中,捞起对自己满是敌意的小家伙,然后顾不得忌讳,修长的指尖划过食指,点点腥红顿时滴落,一点都不温柔地把手指塞进小龙幼嫩的口中,同时运功将自己的力量传入手中的骊龙丹珠上,让丹珠散发的温暖将小龙整个笼罩起来。
「要活命就快点吃!」虽然知道对一条降生了才三天的小龙说话,简直就和对牛弹琴一样,但是敖君泽还是愚蠢地对小龙低吼着,因为焦急而低吼。虽然作为龙这种生物,是天地间强悍的代表,但是幼龙同样脆弱而易碎,更何况手中的小龙已经先天不良,在这种几乎是毫无保护的露天环境里待上三天,比任何催命符都要可怕而有效,而小龙一直试图逃离蕴穴,不断地攀爬,运动所产生的热量虽然让它暂时免于冷死在这个无人的宫殿,但是过量的运动已经让小龙原本灰白的身子,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小小的身子盘踞着,暗淡得几乎随时会消失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敖君泽直接用自己的血喂给小龙吃,虽然味道肯定不会好,但是作为龙王,他的血是蕴涵天地精华最为阳刚、最为火热的,也是最有效的急救用药。小龙似乎也明白敖君泽的焦急来自于何方,乖乖地咬着敖君泽流血的手指,曲折着颈项,胸前的细小龙爪探出,抱着那根白皙的手指,小口小口地吞噬起来。身子边上的骊龙丹珠散发的温热也让小龙感到舒适,打着卷的尾巴小心地勾住丹珠,慢慢往上卷起,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卷在了丹珠上。
看着小龙逐渐有力的吸吮,敖君泽才勉强放下心,虽说给刚出生的小龙喂龙血对于小龙日后的生长不利,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顾眼前,以后的......再说吧。
温彦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龙诞殿的事件让龙王敖君泽破天荒地大发雷霆,前前后后处理了快三百多人,据说这些个自认为「为了龙族未来的安宁而不借触怒龙王逆鳞」的人,都被龙王直接丢到皇陵里去扫大街了。
而在之后不久,六王子顺利化成人形,按照龙族的规矩,化为人形就可以从父亲那里得到名字,六王子从父姓,名为巽,表字御霆:同日,龙王敖君泽破例给还未化形的七王子,取下姓名:敖彦。
所有龙族的人都明白龙王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龙如果不能化形,就无法得到姓名,而没有姓名的龙,一旦死去就会化为乌有,而且连立碑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入皇陵呢。在所有人眼中,那条被龙王敖君泽小心地环护在怀中的小龙其实和死物并没有多少差别,因为自从在龙诞殿里喝下龙血之后,这条小龙就再也没有醒过,只是卷着骊龙丹珠陷入了深深的沉眠之中。
「敖彦殿下身亏体虚,先天不良,虚不受补;龙血乃大补之物,虽能救命一时,但终究有害,陷入沉睡是因为七殿下本能地延缓着龙血的庞大效力,但恕臣直言,殿下醒来之时,恐怕就是回转冥域之日了。」御医向敖君泽的报告,虽然被严令不得外传,但是整个龙王界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呢?唯一 只有御医和龙王两人知道的,却是当时龙王眼中那一抹清晰可见的忧伤。
不过,三个月后......
「御医......」看着眼前那精致而小巧的婴儿床帏,敖君泽斜眼瞟着站在不远处一脸困惑的御医,刻意拉长了说话的频率,用手指了指床帏内的小小身影,用一种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询问着:「你不是说,彦儿醒来之日,就是回转冥域之日吗,现在这个......你怎么解释?」
只见床帏内,一个漂亮粉嫩的小小婴儿正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奶瓶,浓浓的奶香味在空中漂浮,引得小婴儿原本就饥肠辎辋的肚子更加饥饿起来,但是每当他伸手去捞奶瓶瓶身时,就会有干扰出现,有时是一条细细的尾巴,有时是一只小小的龙爪,甚至有时也许觉得距离婴儿过近,整个奶瓶都会自发地向角落里翻滚,远远地离开婴儿手臂的范围。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晶莹剔透的奶瓶上,此刻正盘卷着一条小小的灰白色的龙,龙头正对奶嘴上的窟窿,小小的嘴巴此刻大大地张开着,愉快地吸吮着奶瓶里的甘甜乳汁,时不时发出「吱吱」的舔舐声,偶尔还有小龙舒适的呻吟,只是这小小的声音让被抢走了全部午饭的婴儿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他要他的午饭,他美味兼美容的牛奶。
原以为,只要自己大声地哭泣,就会有人来抱着自己,哄着自己,把他等待了很久的奶瓶送到嘴里任他享用,过去的这些天里也的确一直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却丝毫不见效果,非但没有人来安慰他可怜的因为午饭被抢走而受到伤害的心,反倒是小床外那个一脸严肃地男子探出手,中指和拇指一个迅速的时间差配合,在自己的脑门上「崩」的来了这么一下,有些恶意地嘲弄着可怜的小婴儿:「小东西,在母亲的肚子里抢走了弟弟那么多营养,现在不过是先补偿一下,就这么小气,以后怎么成为龙族的强者?」
先不说对于一个婴儿实施高标准要求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合适,光是从教育的结果来看,就足以让所有龙子寝宫内负责养育婴儿的老嬷嬷们把伟大的龙王陛下视为头号大敌,小婴儿在脑门的红块还没有来得及隆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小疙瘩之前,陡然拔高三十六度半的分贝音量,大肆抗议着不良父亲的恶劣手段,委屈到了极点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流淌,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立刻出现了两条令人不忍的人工水沟。
「父王,你又在欺负六弟了。」一个稚嫩而温柔的声音从寝宫的门外传来,敖君泽的目光扫去,就见自己的四儿子敖玄正带着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出现在门前,他身后站得笔直的,是敖玄的贴身侍卫,而门外的花廊里,隐约可以看见小小的人影,敖君泽可不会认错人,那是三天前自己亲自指给小六敖巽的贴身侍卫,炎阳。
作为龙族的王子,自诞生化形之日起,就会有一名比之大上十岁的少年随侍身边,随侍的人选往往是龙王看重的家族的子息后辈,并由龙王钦点。敖巽的侍卫炎阳,是龙族十大家族中红家的次子,今年才十二岁,因为那头遗传自父母双方红中带银的发色,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身份。敖君泽可以肯定准是这个小子给敖玄做了耳报神,因为换了别人,别人也不一定敢管龙王的事情,他倒是聪明,去把此刻应该在正殿代替自己处理政务的敖玄搬来,而不是把正在花园里散步的龙后请来--因为龙后非但不会管,反而会和龙王一起欺负孩子。
敖玄是敖君泽的第四子,虽然没有继承父亲阳刚而英俊的容貌,但承自母亲温文尔雅的气质,却让他一点都不逊色于上面三个出色的兄长,再加上做事沉稳、妥贴,计划周密严谨,二十岁的成年礼完成之后,就被相曦拐到了朝堂上,子代父职参加龙族的管理,可以说是龙族年轻一代中,最长于内政的人物。
起先听炎阳说,父亲在小六的寝宫里把小六逗得直哭,自己还没有在意,毕竟小七的事情让父亲愁困了很久,有心情逗小六玩,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放松,父亲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威严而不可侵犯的龙王君,但是实际上父亲除了在战场上是无可匹敌的神龙之王外,回到安逸的环境里,有时候甚至比孩子还要孩子气。但是后来听人回报,说六殿下似乎一直在哭,而且连御医也被请去了,敖玄有点坐不住了,生怕父亲不知手脚轻重,不小心弄伤了小六,如果真这样,母后非拿着顿天杵满龙界追杀龙王不可。
所以,放下手中刚刚送来还未打开的政务奏本,来到小六的寝宫,还没有进门就看见父亲拿手指头弹小六的脑袋,看着摇篮里哭得好不凄惨的弟弟,敖玄哭笑不得地摇着头:「父王,你的手指可以戳穿石壁,小六虽然是金龙,但是他的脑袋还是肉做的啊,你看看,这个大包回头要让母后看到的话,非和你算帐不可了。」
「哪有!我这哪是欺负,我只是让他知道应该要有手足之爱而已。」敖君泽撇了撇嘴,为自己辩解,但是手指头却不受控制地,自动戳上小婴儿脑门上那红红的小包,「这个小脑袋抢走了弟弟的营养才会这么壮......」
「父亲......」虽然知道小七是父亲心中的一个深深遗憾,他也能够理解父亲的伤感,但是他不希望父亲一直在小六面前提,因为这些话不经意间可能会造成对小六的伤害,毕竟双生子,二择其一,是天道循环,是人力不可违逆的法则,他不希望以后小六会错误地认为自己伤害了同胞兄弟。
敖君泽似乎非常明白敖玄的话中之意,其实若是平日,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到那个孱弱的小七,只是今天实在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敖君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向着敖玄招招手,示意他走到摇篮边上来。然后指着摇篮的角落里,那条正优哉游哉蚕食着小六敖巽午餐的小东西。
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孩子,顿时露出了满目惊喜的模样。
「这是......小七......彦儿......」敖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父亲搂在怀中深深沉眠的衰弱小龙,此刻正活泼地卷着奶瓶在小床上翻滚着,灰白色的身躯小小的、弱弱的,但是卷着比身子还要大的奶瓶却丝毫不见吃力的模样,特别是当小六每次爬近,试图抢夺奶瓶的时候,小龙总会适时地「教训」这个和自己抢夺食物的目标,那可爱的模样,让人既怜又爱,恨不能把小龙搂到身边好好抚摸一番。
「可是......可是御医不是说......」惊喜虽然还在持续,但是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敖玄立刻想到了御医曾经说过的话,包含着某种谴责性内容的目光顿时锁住了正一脸比他们还要困惑的御医身上。
「父王和你一样,有着同样的困惑,」敖君泽耸了耸肩,「所以正等着我们『伟大』的御医阁下为我解释呢。」
已经为龙族服务了上万年的老御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在敖君泽和敖玄父子两人同样锐利的目光下有些瑟缩地,努力在脑海中组织恰当的语句向两人解释目前的情况。
「这个......这个......按照过去的例子,七殿下的确是没有生机,龙血之力不是一条小龙可以承受得了的,就是成年的龙族,万不得已喝下龙血,事后也必然要大肆食用寒性物质,以免孤阳不长,连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七殿下能够熬过这一关,看现在的模样,除了先天虚弱外,其它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问题了,而且看来就连当初我最担心的龙王界的『浩瀚之气』似乎也对七殿下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是说,彦儿可以活下来了吗?」敖君泽和敖玄的眼睛同时一亮,龙是一种恋家的生物,对于亲人们的守护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对他们来说,挽救一条小龙,要比打上十几个胜仗都来得重要。
「这个......这个......」敖玄的问题让御医顿时哑了口,现在看来平安无事并不代表未来也一定如此,虽然小龙平安地醒来,但是毕竟这条小龙还不能化形,对于龙族而言百日内不能化形,就代表着死亡的降临,小龙沉眠了整整三个月,即便早就过了百日的时限,但是这也仅仅只是因为意外而延迟了百日之期罢了,未来的百日内,小龙如果不能化形,结果只怕......只是看着龙王和王子万分期待的表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出言打击他们。
而这个时候,待在床上被彻底忽视的敖巽在经过短暂的抽咽之后,再度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和水分,破天荒的哭嚎声淹没了寝宫里三人间的谈话,为御医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回避籍口。
其实就算御医不说,敖君泽和敖玄也猜到了他没有说的内容。
龙之一族,自诞生之日起,就拥有庞大的力量、支配天地能量的法力,强悍而无敌于天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界诸仙们,对于龙族的存在也是怀着万分的恭敬,但是只有龙族的人才明白,龙族的强悍并非没有代价,事实上彷若上苍对于龙族强悍力量的一种制衡,龙族的生育能力并不良好。
即使再怎么恩爱,龙族的夫妇每十六年才有可能怀孕一次,每次怀孕需要三年,每胎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而孩子生下后须在百日内靠自身的力量化为人形,否则就会因为无法化解体内先天的强悍法力而导致夭折;接着便是漫长的二十年的成形岁月,这二十年里,龙子必须接受每年蜕形的考验,每一次蜕形龙子就会长大一倍,如果蜕形失败,那么就会死去;而就算这蜕形的过程都平安地度过,第二十年的成年礼,也危险得很,为了得到强大的法力免疫能力,每一个龙子成年的那一天必须接受九天神雷的洗礼,在神雷击下的瞬间,经历雷火淬骨的熬炼,然后成为一条成年的龙族。
对于龙子们来说,二十年的成长过程,是刻骨铭心的,是磨砺心智的,一个个坚强的钢铁男儿就是这样在生死之间被狠狠地磨砺了出来,这也是龙族在这个世间繁衍的方式和法则。通得过,就是龙族的新生代,而通不过,最后到头来,还是必须回转冥域之神的怀抱,让一切从头开始。
眼前这条灰白色的小龙,即使逃过了生命的第一重劫难,后来的又能够幸运几次呢?
敖君泽无声地伸出手指,轻轻搔刮着小龙因为喝奶而显得鼓鼓囊囊的肚子,奶瓶已经空了,小龙慵懒地趴在柔软的被子上,四脚朝天地躺着,右眼微微地眯起,看着不远处哭得稀哩哗啦的同胞兄弟,然后一甩尾巴,把奶瓶推到了敖巽的身边。
看到自己的奶瓶终于回到了身边,敖巽立刻迅速地把奶瓶抱在了怀中,但是下一秒......
「哇--哇--」抱着空空如也的奶瓶,敖巽生平第一次彻底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欺负。
第二章
小龙和婴儿之间的互动,惹得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龙王大人,顿时没有形象地拍着大腿喷笑不已,连敖玄也忍不住嗤嗤直笑,不过总算是在笑话之余,记得抱起哭得可怜兮兮的敖巽,吩咐门外候着的奶妈再给敖巽准备一份牛奶。
只是这一次,敖巽似乎决心彻底地维护自己奶瓶的所有权,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奶瓶,并以最快的速度,把温热美味的牛奶全部喝进肚子,同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始终瞪着那条盘卷在角落,被龙王轻轻抚摸着的小龙,唯恐这个「敌人」再次抢走自己的午餐。那全身防备、草木皆兵的模样,再度惹得敖君泽和敖玄两人嗤笑不已。
敖玄算起来也是第一 次这么接近地看到敖彦,在给敖巽喂奶的同时,忍不住再度探头看着在龙王小心而规则的抚摸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小龙,虽然不知道是遗传自龙王还是龙后的睡姿看上去有点奇怪,但偏偏给人一种满足和幸福的感受。
把手探入摇篮里,小心地碰触着小龙有些微热的细长身躯,感受到指尖传来细腻的带着温度的摩擦感,敖玄从心底感到一种尖锐的刺痛,面对着如此稚嫩需要别人细心呵护的柔弱生命,竟然已经如同风中忽隐忽视的残烛,他龙族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力挽回这随时会逝去的生命。敖玄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这个词的沉重。
站在敖玄身边的敖君泽感到儿子身边的气息突然间有些低落,抬头看了敖玄一眼,毫无阻碍地看到敖玄那向来温柔的表情里参杂着的悲伤和不甘,了解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探出手拍了拍儿子有些单薄的肩头。有些事情并不是靠能力、靠决心就能够解决的,这种无力感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强悍的龙族就不复存在,相反这种绝然的落差更加让人难过。
而同样仿佛是感应到了敖玄的心情,小龙半眯着眼睛看了敖玄一 眼,然后慢慢地伸出爪子,抓住敖玄的手指,抬起脖子用下巴用力蹭了蹭敖玄靠近的指腹,口中发出轻微的低吟,彷佛是在安慰着敖玄有些低落的心情。小龙这种宛如撒娇的模样,顿时让敖玄心中的刺痛少了许多,眼眸中闪烁着可以称之为惊奇的光泽,看着小龙突如其来的举动。
「小没良心的,居然向哥哥撒娇,老爸我的呢?」堂堂龙王向一条出生不久的小龙邀宠吃醋,显然是一种有失身份的事情,但是小龙不屑地用尾巴抽开龙王抹过来的手指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俊不住。
如果可能,敖玄真的希望这一温馨的时刻就此停留,忘却一切烦恼,沉浸在这温馨的亲情之中,但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却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摇晃从脚底下散开,仿佛是某个恶魔从地底深处醒来,翻腾着,试图摆脱压制在身上的枷锁,整个龙宫都笼罩在剧烈的摇晃之下,宫女们的尖叫声在宫殿里此起彼伏,毕竟这种剧烈的不正常的震动对于龙族的成员来说,往往代表着某种特定灾难的预兆--某个世界正试图打通通往龙王界的通道,或者说已经打通了。
敖君泽右手一把扶住因为抱着敖巽,重心失衡差点摔倒的敖玄,左手在虚空划过一道虚幻的光弧。一面水银般的半人高的镜子悄然出现在眼前,镜子的另一头,赫然是脸色惊慌的大臣们。
「怎么回事?」敖君泽此刻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龙王不可侵犯的威严和尊贵,顾盼之间都由冷静和无情构筑而成的君王形象,顿时让那些有些失了仪态的臣工们稳住了慌乱的情绪。
「陛下,东方结界被莫名的力量击穿了一个大洞,似乎妖界有人试图进入我龙王界。」
「哦?好大的胆子,才三百年妖王就忘记了当初的教训,又打算要本王提醒他吗?J敖君泽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笑意内参杂着的血腥味,就算是隔着法力幻化的镜子也能清晰可闻。
「可是陛下,这个妖界的使者刚刚到达,说是送结盟书来的。」
「妖王又打算搞什么花样了......哼,宣布升殿,我就来,我倒要看看妖王这次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敖君泽的手指轻触镜面,水镜上的人物,顿时换作了另外一个年轻人。
「敖启,立刻封锁全部妖界边界点,严查所有侵入龙王界的不明生物,同时通知敖蛰、敖珽,所有临界军队,全部升入战备状态,若是发现异动,许你们自行出击,但是不可越界。」
「是,父王。儿臣已经派柳瓿前往主持修补破损结界了。」 77ban
「嗯,小心为上。」敖君泽对于自己儿子滴水不漏的表情,迅速的动作非常地满意,回头看了眼已经站在身后的敖玄,微微点了点头,不多说话,举步向外快速走去。敖玄在敖君泽对话的当口,就把吃饱喝足的敖巽放回了摇蓝里,小声地吩咐御医代为照管,在跟随敖君泽走出门后,还不忘让守在门口的炎阳去把母后找来,看顾两个弟弟。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等龙王前脚刚走,寝宫的某个半俺的窗沿下,一抹细粉就被立刻丢了进来,瞬间一股似有似无的淡香在空中蔓延开去,只是片刻光景,照顾着小婴儿和小龙的御医便毫无声息地倒在了摇蓝的上方。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空间艰难地扭曲箸,好半晌才悄然无声地打开了一道小小的时空之门,一条纤细的身影跨越了时空间的阻隔,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高高在上一般人都无法触及的宫殿。来人走到御医身边,推开御医的身体,就看到摇蓝里一个小小的婴儿正用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出凵己。
这是龙子吗?
来人突然有点不确定,因为传说中,龙子应该是龙形而非人形啊,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会是龙子吗?他们冒着千难万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灭族的可能来到这个龙神的世界,他必须把某个龙子带回自己的故乡,否则一切恐怕不堪设想。
「景御快一点,这个时空道我坚持不了多久。」时空门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催促着。
「沙曲,你确定你打开的是通往龙族的通路?这里只有婴儿,没有见到龙......」被称为景御的来人带着怀疑的口吻问着,但是问题却在最后一刻停留在了,因为他的目光终于看到了一条「应该」算是龙的生物--那条长得像蛇,脑袋上耸着两只包包,身躯上长着四只小爪子,虽然是从没有听说过的灰白色,但是长相至少是龙,再不敌也是龙的亲戚。
不过奇怪的是这条小东西似乎非常焦急的模样,自从看到自己之后,就立刻窜到了小婴儿的身边,不断地用脑袋拱着婴儿的小腿,仿佛是在示警一般,只是小龙的动作过于轻柔,反而把小婴儿逗弄得笑了起来,咿咿呀呀地挥舞着白白胖胖的手臂,让自己有机会注意到小龙那不显眼的身体。不过看起来小龙似乎光火了,只见它迅速地爬上小婴儿的脚,张开嘴猛地咬住了小婴儿的脚趾头。
虽然被人咬脚趾头的感觉,自己没有尝试过,但是看小龙那一口咬下去的狠劲,景御也有点头皮发麻。而这一口,顿时把婴儿吓得大哭起来,震耳欲聋的哭声,足够把亡灵从墓地里吵醒。
景御苦笑着龇了龇牙,伸出手,打算把小龙捉住,但是小龙出奇地滑溜,总是绕着婴儿走,让景御一时间捉它不住,来来回回好几次,好不容易把小龙逼到了角落里,看着它盘卷着身子,一副抗争到底的模样,甚至张大了嘴巴,暗示景御敢伸手就不要想完整地把手要回去--不过,小龙啊,你忘记了,你的牙还没长全吧。「」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破风之音从身后传来,景御猛地一偏身,就见一道乌光从身边擦身而过,撞击在不远处的花架上,然后落入尘埃现出原形--一只布鞋。
「什么人私闯龙子寝宫!」又惊又急的呼声从大门口响起,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一脸震怒地看着自己,右脚光裸的模样说明了刚才那个奇怪武器的主人是谁。而他就是去请龙后后赶回来的敖巽的侍卫炎阳。
「糟糕了。」没有想到龙宫的人来得这么快,景御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滴状的绿色石头,向炎阳丢去,那是为了对付行动时发生意外,特地炼制的法宝--幻花。这件法宝可以形成暂时的迷幻之雾,让对方在幻觉中迷夫方向,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谁敢在此撒野-」就在幻花要触及炎阳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在炎阳身后响起,纤纤玉手突然出现在空中,凭空把那块幻花吸人手中。当那位美丽绝伦的女子出现在炎阳身后时,不用猜测,光是那双魅惑到极点、也冰冷到了极致的双色凤目和额心的图腾,就足以说明来人的身份,全天下只有一位女子的额头会有这种图腾,那就是龙王的妻子。
传说中,龙是最忠于婚姻和家庭的存在,所以龙族一般只有一个爱人,但是作为龙王,为了政治方面考虑自然可能多几位妻子,但是有趣的是,不论是现住龙王,还是前几任龙王,后宫里都只有一位王后,而眼前这位独占君恩的龙后也是龙王愿意用身心去爱、去信任的人,因为龙后额心上赫然显现着的龙族特有的同心咒符的图腾,那道神奇的咒符非但可以让龙后轻易借用龙王的力量,还可以自由地调动属于龙王的全部权利,几乎算得上是龙族的另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现任龙后虽然没有几个人见过,但是对于这位皇后的传说,却在各界普遍流行。
不仅仅是因为这位皇后屡开龙族先例,前后百年内,为龙王诞子六人,还生下了罕见的金龙龙子,更重要的是,这位皇后本身就曾经在龙王和妖魔两界的战乱中,担当将领,率领龙族击败了前任魔王的险恶阴谋,威震各界,其声望和力量可以说丝毫不比龙王敖君泽差。
而这个充满了传奇故事的龙后,如今就站在眼前,站在了景御的面前。
不过,景御没有时间去赞叹眼前这位龙后的魅力,他现在只能在内心深处祈祷,自己能够在龙后拿出她那成名的兵器「顿天杵」之前,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很没有风度的,在龙后的攻击到达时,景御顾不得伸手可及的小龙,一缩头,就地来了个非常难看的「懒驴打滚」,在地上一路打着滚地翻入了不远处堪堪闭合的时空门中,而吞噬了景御的身子之后,时空门立刻消失了去,把安静再一次还给了龙子的寝宫。龙后眯着眼睛,看着时空门消失而没有阻止,不是她不想追究,实在是儿子在一旁哭得凄惨,让她这个作娘的听着心痛,回身赶紧探手把哭泣的小宝贝抱在怀里哄着,等好不容易把受到惊吓的宝宝哄得止住了哭声,就看到自己的夫君一脸铁一同地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在大殿处理妖界使者的敖君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紧急通报,守备森严的龙王宫内居然会有外人侵入,虽然没有人受伤,御医只是中了点强效的秘理才昏迷不醒,但是对于这种千万年来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荒唐事情,敖君泽真是发怒了。
「有人进来,似乎想把皇儿带走。」龙后从门外看来,景御的动作目标是敖巽。
但是听完了龙后的话,敖君泽和敖玄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把掀开摇篮里的薄纱,果然摇篮里已经不见了小龙敖彦的踪影,而于此同时,远在人界的某个角落里,正在埋怨景御凭空错失良机的沙曲,却看到景御那一向无所谓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愕然的表情,本以为景御还在震撼与龙后的见面,却看见景御突然把袖子卷了起来,有些呆滞地看着手臂上挂着的小东西。
只见一条小小的龙儿,正尴尬地用身子卷住景御的手臂,可爱的小巧龙嘴不能合上,露出两颗小小的犬牙,而这小小的犬牙显然是因为不规矩的撕咬动作而被景御袖子上的衣服飘带给勾到了,不靠别人帮忙的话,也就只能这么没有形象地挂在那里了。
尽管景御一再地申明,说这个意外出现的小家伙是从龙王皇子寝宫的摇篮里「勾搭」来的,沙曲还是无论如何都相信这个细细长长的小家伙居然会是那飞腾于九天之外,俯视人间、傲视天下的神龙的幼子--最后还是请来了学识渊博的长老来做最终的判断。
不过对于小龙来说,景御的申明也好、沙曲的怀疑也罢,后来兴冲冲赶来给自己做种族鉴定的长老也好,眼下对它而言都比不上面前的这盆乳白色的液体--对于一个处于幼儿期的小龙来说,牛奶的诱惑力之强烈,甚至远超过理智本身。
就算然明知道眼前这几个陌生的面孔把自己从龙王界温暖的小窝里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从立场上来说,这些人都是危险的、都是需要防备的,但是当一大盆白净的、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的液体被放置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龙才不得不承认,理性和本能之间的战斗是没有胜算的,就算一再地告诫自己,这盆牛奶里或许有麻药、有毒药、有泻药,但是饥饿的感觉却随着四溢的奶香味异常地敏锐了起来。
小龙对于安全和饥饿的选择,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旁边那几个笑得一脸诡异的人注视下,小龙有些怯生生地盘卷起了身子,纤细的尾巴小心而迅速地接触了一下盆中的牛奶,仿佛是在测试着牛奶的温度,然后带沾着点点汁液慢慢地在空中划了一个优雅的圈,尾尖探到了嘴边,在旁人愕然的目光下,伸出小小的舌头,小心地舔了舔。刻意加了不少蜂蜜的牛奶,顿时赢得了小龙的好感,扫光了小龙仅存的犹豫,小小的龙爪仔细地扒着奶盆的边缘,探出细长的脖子,将整个小脸埋进了奶盆,迅速而愉快地大口痛饮起来。
「长老,你真的确定这是龙?不是蛇或者其它?」小龙的动作虽然让人觉得怜爱万分,但是对于拥有浓厚的拜龙情结--就是崇拜龙族的情结--的沙曲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刺激。那高傲的、尊贵的、威严的龙神,小时候居然是这副德性。
「对,虽然还小,但是这龙角和五爪毫无疑问是龙子,而且是龙王之子,只有龙王之子才会有五爪。」长老无比欣慰地看着这前这个接受了牛奶的小龙,完全没有在意沙曲一脸梦想破灭的表情。
小龙的到来,让原本忧心忡仲,甚至已经到了准备听天由命的长老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本来把小龙带离龙王神殿的计划,根本就是一种完全没有成功预期的自杀性赌博,但是他们又不能不冒险赌这一把,失败的结果已经在心底重复了无数次,倒是景御意外地得手,反让所有人有措手不及的感觉,光是小龙到底要吃什么,就让大伙研究了快半天。
「长老,你一直说只要把小龙找来,就有希望,现在小龙来了,你差不多该告诉我们所谓的希望到底是什么了吧?」景御本是不赞成冒险的人,毕竟龙王的怒火并不是可以简单忽略的问题。
「景御啊,你认为我们眼下最大的危机是什么?」长老没有直接回答,和每一位有智慧的长者一样,只是一点一点指引景御去思考。
「当然是来自人界的驱逐和妖界魔界的追杀。」如果不是因为面临无处可去和随时被猎杀的危险,他又何必冒险呢?人界虽然复杂,但是毕竟也是一个舒适的世界。
「是啊,人界对我们半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人界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而和妖界、魔界比较起来,我们的力量已经薄弱到,只能成为他们口中的食物。仙界又不可能接受我们,对他们来说,人类和妖魔之间结合的产物,就是一种对天地的亵渎,是不可以存在的物种。即使他们忍耐着接受,仙界的纯净之气也不适合我们半妖们生活。」长老深深地叹息,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被扭曲了的法则,若非是妖魔们仗着力量的强大在人界肆意妄为,又有谁自愿成为半妖,这种几乎不容于天地的生命。
半妖--不是纯种的妖族或魔族,也不是纯种的人类,而是妖魔和人类通过交媾而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悲伤存在。
他们拥有比人类优秀的能力,却因此被人类视为异类,被四处驱逐;而对本身没有感情,只看力量的妖魔来说,低等级的半妖就算身体里流着自己一半的血脉,但是这并不影响妖魔们狩猎的选择,相反地半妖比起完全没有法力的人类要来得强悍,又比仙术高决的仙界人好捕捉,所以对于妖魔来说,半妖无疑是是最好的猎物。
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虽然同时存在着龙工界、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七个不同却又彼此相连接的不同空间,但是却没有一个空间能够接纳他们,只能在人界这片勉强可以藏身的世界里四处躲藏,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半妖,这个可笑而可悲的理由。
而眼下,他们甚至很快就要连着仅有的容身之处也要失去了,如果不是景御意外地带来小龙这个最后的希望。
「这和龙族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景御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如果要要生存下去,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必须脱离半妖这个尴尬的身份,虽然以前有半妖修炼成功,进入仙界和妖界的先例,但是那需要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办到,人类的君王已经容不下我们,再过不久人界就会对我们半妖进行清剿,你们已经成年或许还有可能依靠法力隐入人群,但是对于那些刚出生的半妖来说,他们将要面对的就只有被毫不留情地杀戮。」「制作」
长老看着不远处大口大口吸吮着牛奶的小龙,语气里有了些许的激动,「但是,如果有了龙子,就不同了,龙为天地间至刚至阳的存在,只要从龙子身上得到那样东西,所有的半妖,哪怕是刚刚降生的半妖,都能够迅速地成长壮大,虽然依旧有危险,但是要比现在安全许多。」
景御和沙曲的眉间微微地皱起,暗中猜测着长老要在小龙身上取些什么,最有可能的,自然是龙血,只是他们掳走小龙已经惹怒了龙族之王,要是再给小龙放血......那后果不见得比被妖魔屠戮要好几分。而在吸吮牛奶的小龙,也似乎有瞬间的僵硬。
长老看到两人的表倩,自然明白两人想到了歪处:「不要瞎猜,不是龙血,我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让龙子放血,龙王的怒火,就是九霄神界上的诸神,也难以对抗的。」
「那您究竟要什么?」景御和沙曲同时问道。
「我要龙精,龙子的初精。」
石破惊天的答案非但炸得身边的两个半妖傻了眼,正在喝牛奶的小龙,猛抬头一 口奶全喷在了站在不远处的长老脸上,抓着盆缘的小爪子一个没重心,半条龙身悉数滑入了牛奶盆里,挣扎了老半天才勉强撑起细长的身子,一双小小的眼睛傻傻地瞪着长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撼。
小龙的反应,长老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而是继续维持着那一脸的慈祥笑容,慢慢从怀里拿出帕子,把小龙喷在脸上的奶债擦去,然后用一种满含着希望的兴奋语气继续着他那令人昏倒的话题:「龙子的初精在蕴涵着天地至刚的同时,也包容着天地的灵性之气,把这初精调合了万年温玉之后,只要半妖抱着温玉吐纳修炼,一日就能抵上十数年之功。」
「可是长老......你确定这条龙是公的?」景御突如其来的问题,如同一个惊雷在长老的心头猛震。
是啊,他只光高兴得到了小龙,但是他可不知道这条龙是公还是母的呢!顿时房间里的三人,那灼热的目光全数笼罩在了小龙身上。而小龙似乎也完全了解这三人的目光包含着什么意义,小心而迅速地爬出牛奶盆,将身子掩入牛奶盆的后方,同时把整个身子曲卷起来,严正地拒绝那些不要脸的探索目光。
「不要以为小龙没有自尊!想当年在故乡的时候,小爷我虽然体弱多病,但是没少在黑街敲人闷棍砖头,你们要是敢放肆,小爷回头非砸了你们家的玻璃窗不可!」小龙「嘎嘎」地尖叫着,只是话里的意思没有人能够明白,反倒是那注视着他身体下方的目光更加地锐利了起来。
愤怒的小龙最后猛然向眼前这三个大混蛋伸出了右爪,紧握的拳头和凸起的中指,向眼前的半妖们传递着某种他们所不知道、也无从知道的愤怒......
龙王神殿里突如其来的骚动在息止了片刻之后,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惊天动地的怒雷狂风,整个神殿的侍卫和宫女们都被召集在龙后所在的骧珑殿前,一向和蔼可亲的龙后,如今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但是一股莫名的压力却在殿前的空间里蔓延着,影响着每一个到达的人。
「谁来告诉本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冷而威严地端坐在殿前宝座上的女子,让人莫名颤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年那威震各界的龙族第一女神将,那被敌人的血染得通红的白衣,在风中飘逸,冰冷地看着对敌的妖魔,眼神冷得仿佛对方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具尸体。如今一双称绝寰宇的凤目里竟前所未有地布满了血丝,被那冰冷的视线扫到,依旧让人觉得冷森得刻骨铭心。
「在王子的寝宫里投掷『夜魂香』,其行为就如同叛逆谋刺一般,你们好大的胆子......」龙后虽然没有点名究竟是谁如此大胆,但是那些心中藏鬼的人却无不例外地感到龙后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指自己,颤栗着的身子如同秋风中的叶子一般,惶恐地等待着将要降临的惩罚。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龙后并没有掀起漫天的血腥,只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看着殿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用一种冷森入骨的语气,淡淡地说「七殿下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要面对再度失去孩子的悲痛,我甚至让他从我的眼前被带走,连抱都来不及抱一抱,这是我做母亲的失职,也是我作为龙后的罪责。」
「你们都听着,如果七殿下因此发生了意外,我绝对不介意再度打开『顿天杵』的封印让你们切身地体会一下母亲失去孩子的悲痛和愤怒。」
从龙王殿内的窗户缝隙,望向窗外那些无辜承受龙后愤怒、一脸凛然的诸人,耳边回荡着龙后冰冷的誓言,此刻躲在龙王身边的相曦,难得地露出一脸的苦笑,他这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种,原本暗中计划着某个无伤大雅的小阴谋,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让龙后成了直接受害人,这下子要是处理不好,自己可要倒大楣了,龙后的「顿天杵」封印前可是能把龙王界和魔界之间的结界壁都给直接打了个大窟窿的。
「相曦.如果你不想被龙后拿『顿天杵』来上那么一下的话,最好把事情说清楚。」龙王敖君泽落座在主位上,而敖玄则侍立在一边,父子两人同样冰冷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老狐狸。
小七被掳走,让龙王和激玄一时间乱了手脚,但是等他们回过神之后,却发现很多的疑点
其一,龙王殿虽然戒备得并不森严,但是笼罩在整个神殿上的龙王护罩不可能被人随意打破;其二,造成御医昏迷的「夜魂香」也只有龙王界有;其三,对方出现在宫殿里时,门外本该守着的嬷嬷非但没有一个,甚至连宫人也没了踪影......前前后后的疑点全部加起来,敖君泽怎么会看不出这根本就是一个有计划的、里应外合的行动。
而能够在龙王王子的寝宫里这么大肆安排而不引起别人注意的人,只有一个--相曦--龙族最有声望、最有手段、最会假装、最是狡猾的相辅阁下。
「陛下,我这可是为了小王子好啊,百日之内,七王子不能化形的话,终究难逃一死,老臣这几天翻阅典藏残卷,倒是意外地有所收获,只是时间上来不及向陛下通报而已。」相曦笑了笑.没有像往常那样藏着掖着搞迂回战术来表现他的高深莫测,反倒是有些得意地看着龙王阴转多云的表情--小样,就知道拿你儿子制你准没错。
「你找到了什么办法?」敖君泽虽然明白老狐狸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儿子当儿戏,坦是没想到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在老狐狸手里居然有了眉目。
「陛下,七王子是与金龙王子一起诞生对吧?」相曦明知故问地说。
「这全龙王界都知道,你卖什么关子!」
「陛下你先别急,老臣这么说口口然有我的道理......大家都认为七王子体色为灰白色是没有任何法力的象征对吧?」
「对,那又怎么样?」
「这个嘛......也许有点不对......因为臣查到千万年前也曾有过金龙双子同日诞下的事情......千万年前,曾经有一条龙,它的存在被完全抹煞,它的存在就成为了龙族内不公开秘密,龙王大人,对于『梦蜇』这个词您一定不会陌生吧。」相曦一脸贼笑地看着龙王在听到这个词时整个值住的表情。
「梦蜇」,只有龙王才听说过的名词,一个属于龙族禁忌的名字,但是也是曾经在龙族的历史上写下无限辉煌的一页,却又被无情抹煞的神话。
如果说「金龙」象征着龙族最强悍的正面力量的话,那么「梦蜇」的诞生,无疑就是向所有人展示了龙族最为诡异的负面力量,没有强悍的力量、超绝的法力,甚至可以说孱弱得犹如深秋风中的枯叶,但是「梦蜇」却能够以如此脆弱的身体,肆意而无声息地吞噬他人的梦境,非但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别人的记忆、性格、性情、爱好,甚至于最基本的潜在本能「梦蜇」都可以彻底地改变。
同样,和「金龙」那种尽显于表面的强悍不同,「梦蜇」的力量作用于无形,若非当年神界和龙王界一场殊死的战争,谁都不知道「梦蜇」的力量的可怕,龙族的先辈们曾经亲眼目睹了野心勃勃的神界诸神们在「梦蜇」的嗤笑声中,突然间彼此反目成仇,甚至兵力相向。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神帝被「梦蜇」吞噬了全部的记忆和思维,在其后的万年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简单而麻木的生存着,那是比酷刑更加恐怖的折磨。
而也正是从那个时代开始,原本自认和龙王界平起平坐的神界,彻底地断绝了和龙王们争锋的欲望,那战后因为失去了所有思维而彻底变成白痴的神帝,端坐在帝王的宝座上整整一万三千年,逐渐失去那叱咤风云的神力,慢慢化为一具人形骷髅,最后成为宝座上一堆令人不忍卒睹的粉尘。给了所有人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深深寒意。
但是这本该成为龙族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梦蜇」却在龙王界与神界的战争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爱上了一个渺小得犹如蝼蚁的人类,甚至为了能够和那个人类一起生活,放弃了原本属于龙的尊严和身体,亲手剥掉了身上的龙麟、斩断了美丽的龙角,跃入冥界的化身池内,舍弃了龙的一切,彻底地蜕化成了人类,去追寻属于它的幸福。
对于龙来说,它的生命是漫长的,而龙即使死去,也不可能进入冥界,因为龙在成年之后,就会移居到这个空间最中心处的混沌之地里,直至死去,对于龙族来说,它们死亡后归去的地方,是龙王界最深处、混沌之地尽头的冥域,然后永世沉眠,而不是掌管着其它世界生命轮回的冥界。

  0/16   下一页 txt下载

收藏

相关推荐

清纯唯美图片大全

字典网 - 试题库 - 元问答 - 繁體 - 顶部

Copyright © cnj8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