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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纪事.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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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纪事》
作者:请君三尺剑
文案
父亲是一品阁老,母亲是望族嫡女,怎么看谢文纯都可以安静的做个美纨绔,没事斗斗鸟,调戏一下美人。
然而当今太子突然脑子抽住了----于是他开始手染权力,在权臣之路一去不复返。
而后又娶了个妒妇----只得挥洒眼泪对貌美丫鬟说再见,没事还要担心和女皇陛下的绯闻不要又让娘子听到。
索性最后混了个官居一品,名留青史,妻“贤”子孝,妥妥的人生赢家。
1v1,披着微黑政斗外衣的家里长短男主视角言情文,由于土著男主没有一夫一妻的觉悟,女主黑化,强制执行~
女性配角普遍彪悍,男性配角智商在线。如果有谁不幸突然变蠢,那是作者智商掉线。
内容标签:
主角:谢文纯 ┃ 配角:谢松,易行止,崔氏 ┃ 其它:男主言情
第一卷 五陵多纨绔
第1章 天生权贵子
永定十四年,谢文纯六岁。生为内阁次辅谢阁老的独子,即使年纪尚小,但他已体现出成为一个纨绔的潜质:抓周抓了胭脂,从小就喜欢让漂亮的小丫鬟抱,做了坏事就推给堂兄/表兄/一干人等,喜欢卖萌。
如果说他身上还有什么不让谢阁老太过操心的,就是他五岁时体现了过目不忘的技能,谢阁老暗搓搓的想我老谢家这是出了个神童啊,不过为防伤仲永之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这时的谢文纯,每日的烦恼不过是“今日读完书是去找表哥家玩还是去多宝阁看看有什么新出的玩的”或是“这糯米鸽有些太甜了下次试试咸口的”。
“少爷,快起来吧,夫人吩咐过最迟睡到巳时的。”谢文纯院子里的大丫鬟如意,柔声叫道。
“如意姐姐,再让长生睡会,长生就再睡一小会,求求你了嘛~”罗汉床上浅红帐内,小小的一团滚到床的角落,今天是休沐日,夫子也放假了,昨日祖母特地准了他今日不必请安,谢文纯本以为今日可以睡个自开蒙以来难得的懒觉,却忘了他那出身崔氏世族的母亲最重礼法不过,必不会允他真个睡到日上三杆。
“不行呢,小少爷,小祖宗,您行行好,再睡夫人该生气了。”如意嘴里说的柔软,行动却是不慢:直接捉住了床上小小的一团,掀了被子直接将小胳膊小腿的谢小少爷抱起,几个小丫鬟拿着衣服,在旁边笑成一团。
“小少爷,再不起,芙蓉糕就不似刚做出来那么好吃了。”面如桃李的丫鬟红玉笑道。
“小少爷,前日里按您的做出来的新衣裳,今日便可穿上试试了。”青柳也道。一时房中欢声笑语,这年仅六岁的小主子,挑丫鬟都是挑着漂亮的选,加上他年纪小,老太太和夫人也不拘着他,是以这院子里的丫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性格也是百花齐放,可说是肃穆的阁老府上别具一格的特殊存在。
“唉,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逝者如斯夫啊!”谢文纯哭丧着脸,扁着嘴哀叹道,任由丫鬟们给他穿戴。
丫鬟中有通些文墨的,更是笑道,“小才子,孔夫子这句话可不是说睡觉的!”
“阿琪姐姐,可是道理是一样的嘛!嗯,这衣服穿上挺打眼,我就说袖口加上云纹会更好看,果然吧!”说着,来到雕花铜镜面前,仰着头求表扬的样子。丫鬟们又是一阵欢笑,这才又伺候着梳洗。
用过早饭,谢文纯便开始规划自己难得的一天的假期。姨母短期不会离开天京,可以过几天再去找表哥玩;前几日听说陵越说多宝阁近日上了新的东西,听说可以在天上飞!可是母亲严令他不许乱花钱,唉,谢文纯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出去玩还不花钱,于是想到了一个人:今天同样休沐在家的他亲爹,谢大人。
“陵越!陵越!”谢文纯离了丫鬟们,到他书童的住处,一阵敲门,“快出来!陪我去见爹!咱们出去玩!”
韩陵越,和谢文纯同岁,他爹是谢大人的幕僚,自谢文纯开蒙便跟在他身边做个伴,也就是他名义上的书童。两个孩子都不大,和谢文纯的蔫坏不一样,韩陵越确实个小大人,小小年纪遇事便很沉稳。
“少爷,我在这呢。”谢文纯转身,看到韩陵越老神在在的拿着一本书,正无语的看着他。谢文纯默默的意识到时辰不早,刻苦的韩陵越当然早就起了,跳过这一茬,拉着韩陵越的手就跑,“走走走,晚了爹就要和别人出游去了。”
“少爷,老爷上午定会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此时大概在书房,我们过去时间正好。您慢点,老爷看到慌慌忙忙的又要说了。还有,快松开我的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被数落了,谢文纯也不在意,却也放慢了脚步,嘿嘿一笑,松开手,“陵越说的是,诶,你说那多宝阁真有能上天的玩意?”
“我也是听爹说的,早知就不和你说了,万一老爷要骂,可如何是好。”韩陵越也是一日兴起说到,此时却有些后悔,不过小少爷爱玩是爱玩,却从不拿下人当替罪羊,有事总是推到他表哥/堂兄/谢大人身上,想到此处他也安了心。
两人一路疾走,这便来到了谢大人处理公务、看书写字的书房处,谢文纯整理了一下衣着,看到长随林安侍立门外,先上前笑着打声招呼,林安忙称不敢,帮着谢文纯推开了门,同时高声禀告谢大人一声,便引着韩陵越去偏房吃些点心不提。
谢文纯对他爹的书房可谓轻车熟路,一岁时便曾毁了他爹在市面上价值千金未来得及裱好的字,两岁是不小心砸了他爹的萧,然后被崔氏勒令不得进入他爹的书房,但五岁开蒙后,谢文纯又死皮赖脸的常来书房找他爹,谢大人真心宠爱自己聪明可爱的儿子,也不去管他,索性大了点后他也没再在书房造成什么破坏。
“爹爹,您办公这么些天,累了吧!”说着,笑嘻嘻地挂在了他老爹的脖子上。
谢松谢大人笑呵呵的抱着儿子,却不接这个话茬,“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爹,您真聪明!我听说多宝阁有个新玩意,可以在天上飞呢!爹,带我出去玩吧,娘也说爹日日操劳应该多歇歇呢!”
“你这孩子,告诉爹,你娘是不是不许你再乱花钱,所以想叫我带你出去玩?”谢松何许人也,内阁群辅领文华殿大学士,当年做过当今的老师,岂会被小孩子糊住,立时便明白了儿子的小心思。
“这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啦!爹爹不想和长生出去玩吗?爹爹那么忙,好不容易休沐,陪长生出去玩嘛!”说着,拿头蹭啊蹭啊,拿出了广受妇女欢迎的卖萌神技,当然,他老爹也在被撩范围内。
“唔,那你背一遍爱莲说,再说说你的想法,说的好了,爹就带你出去玩。”
谢文纯回道:“韩大家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与士人高洁品质相类,兼之当时世风不佳,固有此感慨。儿子却还是喜欢牡丹这等俗花,中正大气,昔年武皇意欲移花洛阳,使之冬日开放,可牡丹却不媚俗,不媚权势。是以儿喜爱牡丹的美,大道直行,中正堂皇。”
谢松听得点头,儿子的言论虽说浅了些,可放在六岁这个年纪也当得起一句神童了,“大道直行”的言论,若流传出去想必会成一时风尚。面上却不显,以防他骄傲。“吾儿,韩大家如此爱莲,除却高洁品性,也有以此自榜的意思,出淤泥而不染的句子流传至今,然做此文的时机却很微妙。吾儿回去查书,再仔细想想其他的含义,不可问夫子,下次再答。”
“是,父亲。”谢文纯心下思索,一张包子脸也有了点沉肃的样子。
“还有陵越。”谢文纯插嘴道。
“嗯,还有少爷的书童。”谢松道。“如此,去叫韩先生,也出去散散心吧。”
“是,老爷。”
大晋朝建国两百余年,国力正是昌盛,天京三朝都城,自是繁华。谢文纯年纪幼小,实是不常出门,一路走来也是眼花缭乱,却也自己下地行走,不要人抱,偷看陵越之时,发现他面色如常,也就暗暗唾弃自己的兴奋,努力作出一副平淡的、小爷什么没见过的样子,直到来到多宝阁门前。
这多宝阁的崛起也颇有几分戏剧色彩,传言这老板出身寒微,家里是江上打鱼的,这老板一日溺水,救起来后便似走了鸿运似得,开始做生意,什么新奇做什么,一些玩意如香水、躺椅,很受富贵人家们喜欢,几年下来,据说已是身资巨富,堪比当年的沈万三。
在天京做多宝阁掌柜的人自是八面玲珑,见谢松器宇不凡,身后健仆相随,定是大贵人家。伙计禀报后,立刻便下来亲自作陪。
“掌柜的,最近有什么新的好玩的吗?”谢文纯仰着头问到。
“呦,小公子,您又来啦!几日不见,您又长高了点呢!我们这先引进了一种“孔明灯”,我这就叫伙计拿出来。”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这孩子上次来大概是跟着家中兄长,两个孩子都不大,看了许多奇珍后那大一点的孩子就哪个都不想撒手了,后来这个姓谢的小公子与他兄长说了会儿,然后两人只买了些胭脂水粉,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当时看得铺子里的伙计们啧啧称奇,这小孩子这么小便想着买胭脂水粉了。是以印象深刻。
“这孔明灯啊,点上火,就能飞上天啦!晚上看,更是奇景!我们大老板说,把心愿写在灯内烧了,如孔明灯没有灭,飞走了,则这心愿定是能成的!”掌柜的说着,向一行人展示。
“为什么能飞上天呢?这里面烧的是什么?”一声清稚的声音插了进来。却原来是个少年,说话的约摸十岁左右,是个胖胖的小男孩,另一个青年大概十八九岁,连忙抱拳,“几位先生,舍弟稚子童言,见笑了。在下沈维言,见过诸位。”虽衣着朴素,行为举止却是落落大方。
“可是岳阳沈氏?”谢松略惊讶道。
“正是,先生您?”
“久仰灼然先生大名,我姓谢,这位小兄弟,我们移步说话吧。”在店中确实不好说话,人多眼杂,若是阁老谢大人在此的消息传出去,可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等一下嘛,大叔!我问问这个掌柜的。为什么孔明灯能上天?”那紫衣少年又说。
“宝山!不得无礼!”沈维言斥道。说着,又和谢松寒暄一阵,两行人移步多宝阁楼上雅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章 灼然先生
谢松和沈维言交谈片刻,越发觉得这小郎君郎君不凡,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灼然先生之子。沈维言也在心中讶异,他虽年少,却也听说过当年状元谢郎名满天下,入朝后却不复少时锋芒,虽官至宰辅、位添帝师,在内阁却是个出了名的和稀泥的角色。交谈过后,沈维言却觉得谢大人此人不像人说的那般只因与皇帝有着师生情分、在内阁打酱油,也是,沈维言暗暗自失一笑,能当上阁老的,怎么会有简单人物,也许此番上京的事情谢大人能帮上忙。
这边谢松和沈维言你来我往,一个有心交好大儒沈灼然的长子,一个交好阁老的心也不弱,一时谈笑风生,好不热闹。韩先生带着三个孩子在楼下把玩物事,林安看少爷喜欢,便买了几个孔明灯。三个小孩子直到楼上二人下来,还恋恋不舍,只掌柜的被个沈宝山问得满头大汗,心说小祖宗您怎么那么多的问题。
出了多宝阁,两行人便要分开。
“沈小郎,就此别过了。”谢松先道,虽沈维言比他小上二十多岁,却也没有托大,一派和气。
“谢先生,那小生就告辞了。所有机会,定会上门拜会。”沈维言一躬到地。
待沈维言和沈宝山离去,谢文纯问道,“爹,那个灼然先生是谁啊?为什么爹要对那个沈公子这么客气?”
谢松笑了笑,摆了摆手。“灼然先生啊,那可是个人物。”
谢文纯鼓起了嘴,“韩叔叔,灼然先生是谁?”韩陵越也仔细听着。
见谢松用眼神示意他酌情少说,韩江斐便明白大人的意思是说些表面的东西,大人不想说可以不说,少爷开口,他这个做幕僚却不能不说。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灼然先生姓沈名严字灼然,当年曾经是大晋朝的状元,也是本朝唯一的六首,陛下亲自赐下过“一代文宗”的石碑,后来灼然先生寄情山水,开办了岳阳书院,更是桃李满天下。”
谢文纯毕竟年幼,问不出来沈六首为何会寄情山水不当官这样的问题,一时好奇,也就轻轻放过了。一会儿,他的注意力就向街边杂耍的转移了。
韩江斐默默送了口气,却看见儿子韩陵越皱眉似乎不解的样子,忙用眼神示意儿子不要说话,陵越自小沉稳,见此也没说什么,默默地陪着谢文纯看起了杂耍。
这一逛,就是大半天。谢阁老没陪过妻子逛街,没陪过母亲逛街,如今却沦为了儿子的劳动力,终于一行人谁也拿不下了,谢文纯才停下购买。嘴里念念有词,“叫白月光的香水给娘亲,檀给祖母,桃子味的给娇娇表妹,嗯,还有姨母,给姨母这个梨花的吧。”一转眼,天色将黑,谢文纯却不想回去。“爹,我们去明桥把孔明灯放了吧!正好今天还有一点风!晚上还有夜市!”
谢松虽被传成“和稀泥”的,公务却也繁忙,陪儿子逛了大半天,也是积压了公务,看着儿子兴奋的眼睛,却也不忍心拒绝。罢了,既是王首辅“热心公事”,他们这些群辅也就忙里偷闲罢。
林安这边已是叫下人送了东西回去,见几位爷要去明桥,又暗暗叫人再调几名侍卫。夜市人多,少爷这么小,挤丢了谢府非塌了不可。
当今皇帝登基以来,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士农仍是重中之重,工商却比之前朝地位不知高了多少。明桥横跨明湖,设计的雍容大气,湖上有着一艘艘画船,有富贵人家游玩的,也有一些歌女,即所谓的画船,旖旎的气氛在湖面上蔓延开来。
带着两个孩子,谢松和韩先生当然感受不到什么旖旎气氛,谢文纯问了船上的漂亮姐姐为什么穿那么少,能不能带回家几个后被自己爹狠狠拍了几下脑袋,也不敢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看,末了嘟囔一句“我觉得如意和红玉姐姐长得比她们好看。”谢松不小心听到了,深感无语,老谢家痴情的传统定会被这个小家伙给败坏了。
“放孔明灯吧,你们两个小郎。”谢松没好气的说。
“嗯,爹和韩先生不放吗?”
“少爷和陵越放吧,我和大人看看夜景就好。”韩江斐道。
“好吧。”谢文纯提笔,默默思索,过了一阵,“陵越陵越,你写什么愿望?我觉得我现在愿望怎么办!”
陵越瘫着一张小脸,说道,“我写的希望娘身体能好起来。”
谢文纯默然。想了一会儿,灵光一现,写道,“希望爹爹能多在家陪我。”写完觉得很不好意思,扭捏的没让任何人看,折好给林安让他帮自己放到孔明灯里。
两只孔明灯飘飘摇摇的飞上了天,在夜色中渐渐消失。此时的两个小孩子还单纯的认为,只要努力,哪怕星星,也可以够得到。
休沐日很快过去了,谢文纯继续他的学童生涯。谢家有族学,却是在谢松考上状元以后才在家乡办的,由谢松的二叔、三叔在江南主持,而谢文纯却在天京由谢松请了夫子亲自教导。这夫子是谢松的一位同年,不同于谢松的风光,他考上同进士后在放任了个小县丞,好不容易评了甲等回京述职却遭遇了流寇,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所幸留了一条命在,却也不能做官了。朝廷倒发了一笔抚恤,然后他漂泊几年,后来谢松当年教导的世子当上了皇帝,谢松入了内阁,便找他这位倒霉的同年来府上做谢文纯的开蒙夫子,也算全了当年一份同年之情。
“夫子。”上学时谢文纯性子再跳脱也板着,毕竟这位夫子可是真的会用他那拐杖抽人的。
“嗯,先抄写三遍学而。然后我们今天讲礼记。”杨夫子对这个学生还是满意的,虽然脾气娇惯了点,可是还是尊师重道的,天分也高,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谢文纯最不喜欢的就是抄写,他从小过目不忘,也不耐烦抄东西,三遍很快抄完,字迹可说惨不忍睹。说来也怪,谢松一手好字一字难求,唯一的儿子写的字却像“狗爬的”,简直不像这般如玉般的孩子写的。
杨夫子一看这字乱的,就气的翘起了胡子。“你这孩子,一天的休沐心就野了!看看你这字,成什么样子!抄二十遍,再写不好,就抄一百遍!”
“夫子,我都会背了!不想抄了!”谢文纯大叫。
“翅膀还硬了!让你抄,不是因为你不会背!再抄二十遍!”杨夫子还有话没说,那就是谢大人于他有恩,自己一定要把大人独子教好,将来考个功名,才算不坠了谢公的名头。
谢文纯心下百般不愿,也只得提笔再写上个二十遍。他虽有心反抗,却一是这夫子真的会拿手杖打他,二是若让父亲母亲任何一人知道他顶撞夫子,哪怕是祖母护着也少不了一顿“揍”或者臭骂。
杨夫子见谢文纯静下心了,又去看陵越。这孩子天分虽远不及谢文纯,却胜在刻苦,虽是书童,谢大人也说过就当两个学生教导,陵越自己好学,杨夫子也乐于指点他,让他先在一旁背诵,一会儿再检查。
中午,崔氏遣人来接谢文纯。杨夫子和陵越也各去用饭不提。谢文纯见今日来的是冬儿大丫头,问道,“书墨姐姐呢?病了吗?”
冬儿笑道,“夫人给书墨指了婚事,书墨回家准备嫁人了。”
“婚事?”谢文纯六岁的脑袋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东西,“书墨姐姐嫁人以后还会回来看文纯吗?”
冬儿听了,心下也是温暖,难为少爷还惦记着他们这些下人。“这要问夫人了。”书墨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老爷情深,没要这些陪嫁丫鬟,前几个都早早婚配了,只是书墨不知何故直到三十岁也没有嫁,堪称谢府最年长丫鬟,大家都以为这是要做谢府的嬷嬷了,却突然传出要离府出嫁的消息,然后书墨就突然的离开了,下人们不好多嘴,却也知道不能多加议论。
谢文纯似懂非懂,又拉着冬儿说了一阵子的话,便到了崔氏的云归园。
“娘亲,娘亲。”谢文纯一进门,便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崔氏出身世族,本是最重规矩不过,却摊上了这样一个爱撒娇的儿子,她三十才生下文纯,难免有些惯着,私下里,也就由着他去。
“今日课程可还顺利?”三十有六得崔氏保养得宜,看着二十四五一般,身着绿底白纹衣衫,端庄又不失动人,声音如珠玉清冷,却掩不住的关心慈爱。
“嗯,今天夫子讲了礼记,学了第一篇。娘,我想吃桃花酥。”说着,谢文纯睁大眼睛,用眼神卖萌。
“晚上再吃糕点。”崔氏被儿子看的心软,却坚持道。谢老太太那里对孙子总是有求必应,用晚饭的时候谢文纯总会吃到想吃的点心,但崔氏却不愿意让孩子总吃点心,不利于长身体,是以午膳就不许谢文纯碰糕点。
“哦。”谢文纯看得出来怕是没戏了,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中午长生要和娘一床睡。”
崔氏犹豫了一小会,最重把礼法抛下,温柔应下。
“对了娘亲,书墨姐姐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冬儿,传菜吧。”崔氏明显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谢文纯也就不再多问,他对每个丫鬟都极好,姐姐姐姐的叫着,平均下来,关心的也就有限度。他更是没有想到,此后氏族一系列的风波,都由这个小小的陪嫁丫鬟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有存稿有大纲,假期会日更哒!
第3章 风波初起
却说那日谢松一行与沈维言别过,约定来日沈维言再上谢府拜会。这日沈维言真个带着几样礼品,递了拜帖后登门了。谢松这日未曾出门,见了拜帖若有所思的一笑,对旁边的韩先生道:“沈家的人,也开始拜权要之门了么?”
韩先生却不似谢松的不在意,“大人,沈灼然之事极为棘手,大人何必趟这浑水?”
谢松道,“江斐啊,我何尝不知灼然先生之事在京都不好管?可这位,确是个真正简在帝心的人物,当年那般折腾,圣上也只是让他‘奉旨游历’,如今圣上再次征召,风波又起,我即使想坐壁上观,也是不能。江斐,此事我定是要管的。”
韩江斐见此,也不再多说。他知道若是谢松信誓旦旦的要管什么事,那定是任谁劝也劝不回的,他虽是府上参谋,可也不知谢松为何一改风格,只得将疑问压在心底。
这边沈维言在外稍坐,管家福全递上茶水,正是上好的碧螺春。沈维言却无心品尝,虽是勉自镇定,微微发白的面庞却也透漏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看到谢松进来,沈维言一躬到地,“小子维言,见过阁老。”
谢松见沈维言脸色苍白,心下也是一惊,心思转了几转,上前扶起,“贤侄不必多礼,当年你父与我也曾是好友,虽后来几经波折,可贤侄若有困难,但说无妨。”
沈维言面色一松,知道自己这是赌对了,当即跪倒在地,“求伯父救命!”
谢文纯下了学,又想去书房找父亲,却在门口被管家福全拦住了。“小少爷,老爷在会客呢,您啊不能进去。”福全原是谢松的书童,在谢松寒微时便跟随他,谢府中几位主子都给他几分脸面。
“阿福叔,是什么人啊?”谢文纯没有硬闯,乖巧的在门外站住了。
福全犹豫了一下,觉得告诉小少爷也无妨,“是沈灼然先生的儿子,叫沈维言的。”
“没有见到,沈公子是一个人来的。”福全摇摇头。
这时书房门开了,只见沈维言和谢松前后走出,沈维言的眼圈似乎有些红,谢松也是面色沉肃,见到儿子,却是一愣。“你小子,鬼头鬼脑的又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文纯也不害怕,大大方方见了礼后蹭了过去,“爹,我下了学想你了嘛!”又转向沈维言,“大哥哥,大宝他怎么没来”
沈维言没想到会在书房外见到这位谢家小公子,本以为谢家定是家规森严,看来谢大人私下很惯孩子,当下说道,“今日来拜见伯父,家弟顽劣,便没有带出来。”
谢文纯又道,“大哥哥要在天京住了吗?能让大宝来我家玩吗?”
谢松道,“你维言兄长来天京有事要办,文纯不要胡闹。”
谢文纯却不依不饶,“那我能去找大宝玩吗?我发誓不会耽误大哥哥办事情!上次大宝还说,搞清楚了孔明的的原理来告诉我呢!”
谢松则是另一番思量。他和沈灼然少时相交,后渐行渐远也亦敌亦友,实在没想到那沈灼然会把儿子的安危托付给自己。他主动揽下沈维言的事,却是出于另一番利益考量,暂且不表。
不管两人心怀各异,谢文纯缠着谢松要他同意自己以后可以偶尔同沈天宝在一处玩,谢松磨不过他,又想着这样也可以警告一些暗处的人,看在自己和崔氏一组的份上,不要对沈氏两兄弟动手,也就允了。沈维言心下更是感动,为自己先前那点自矜的小心思羞愧不已,暗暗感念谢大人真乃仁厚君子也。
是夜,云归园。
谢松和崔氏在谢老太太处用完饭,相携入得房内,丫环上前为夫妻俩除了外袍,便退下了。夫妻二人一番温存,相对而卧。
“夫君,我听得今日沈灼然的儿子来府上拜见了?”崔氏轻轻地问。
“是灼然的长子,沈维言。他这次上京,是要替他父亲呈上一本叫‘山水游记’的书,说是灼然十余年来奉旨游历所思所得。”谢松与崔氏少年夫妻,感情温厚,当下毫不犹豫的回答。
崔氏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游记?怕是暗藏着不少的谏言罢。当年好好的六首不做,和今上母族较劲,如今又对准了谁?莫不是四大世家罢。”
“娉婷。”谢松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不止于此。灼然此人,少时心高气傲孤愤鲁莽,这么些年的历练已是变了很多,我亦不知他此举何意。你放心,崔氏一门有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崔氏听到这,却是急了,她虽是崔氏嫡女下嫁给当年的寒门学子谢松,夫妻感情却一直务必恩爱,当年直到三十岁才生下谢文纯,也没见谢松纳半个小妾。她的心已是偏向了谢家,而不是母族。“云郎,不必如此的。真有事情,一定要小心,荣华富贵都是次要,云郎千万不要置自己于险地啊。”说着,依偎到谢松怀中。
“无事,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谢松宽慰道。“书墨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对下人们说是远嫁了,李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想是放弃了。”
“唉,希望如此吧。文纯呢?这臭小子没吵着要书墨姐姐?”谢松笑道。
崔氏会心一笑。“长生这孩子多情的紧,我同他说书墨嫁了也就不问了,现下又缠着别的丫头去了。前日里,还去多宝阁买了香水,特特的给姐姐家的四娘子送去一份,说是什么桃香味的,和表妹最配。”
“这孩子,真是不及我专情,小小年纪这般油嘴滑舌。娘子啊,还是你夫君我专情。”谢松调笑道。
“好大年纪,也不知羞。”
夫妻二人又闲话了会儿儿子的趣事,这才歇了。
若说今日天京最盛行的读物,不是黄粱公子写的钗中录,不是红袖招丝娘新谱的小曲,而是十余年未踏足天京的灼然先生一篇“山水行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谁不扯几句“先天下而忧”就落伍了似的,至于有没有人从中读出来些别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陇西的李氏族长召集了所有的幕僚,除了“空泛”的忧国之情外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宫里的太后让人读着,读完后泼了一杯茶水拂袖而去;而最最受人关注的皇帝,在谢松呈上沈维言带到天京来的山水行记原稿后,久久不语,喜怒难辨,最后淡淡说了一句“沈卿有心了”再无一字评语。
若说最难过的,却是谢文纯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活泼又聪明的玩伴,两人还谈得来,却相处两个月就要分别,两个小孩子自有一番依依不舍。
“文纯,等我回到家里,就给你写信,给你讲讲我们旅途的趣事,你可要好好给我回信啊!要比我写得长!”
“好,我会尽量把字写得好看点回你的!回去后可不要忘了我啊!这个香囊送你,是我最喜欢的,保佑你一路平安!”
谢松和沈维言在一旁听着两个小孩似模似样的告别,心下好笑。沈维言此番入京先时凶险,却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暗中的那伙人已安静半月有余,谢松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伯父,请再受侄儿一拜。”说着,沈维言深深拜下,“谢公仁义,维言永铭于心。”
“快快起来,贤侄啊,此乃我应尽之义,无妨无妨。”谢松将他扶起,“回去以后好生温书,伯父在天京等你中举的好消息。”一番惜别,沈维言带着皇帝的赏赐,回岳阳去了。
然而无论是自诩完美的做到了八面玲珑的谢松,还是在岳阳认为算无遗策的沈灼然,甚至是蠢蠢欲动的李卢崔楚四大世家、高居明堂隔岸观火的圣明天子,都没有想到,沈维言两人的归途又横生波折。
永定十五年,江东豪强明家家主去世,其二子为争夺家主之位,于秦河发生械斗。沈维言恰巧路过,不幸被波及遇难,当场横死。沈宝山心神受创,在谢松留下护送的侍卫掩护下,扶陵归于洛阳,归家之刻,当场痴傻,智力永远停留在了九岁。沈灼然当场吐血昏死,醒来后焚毁旧时书稿,再不动笔,亦不再过问书院诸事,终日纵酒放歌,竟不归家。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嘤嘤嘤~有人看吗?
第4章 第一鞭
谢松并没有因为年纪小瞒着谢文纯,将沈维言一行遇难的消息告诉他。谢文纯心地纯然,第一次听说死亡的概念,着实伤心了一阵子,又为大宝哥哥变得痴傻、再不能和自己玩而难过。
“不吃,不吃,拿下去吧。”谢文纯无精打采,推开了大丫鬟如意递上的莲子羹。
如意听言,将莲子羹放置一边。“小少爷,可是还为沈家兄弟的事难过?”
谢文纯默默点了点头。
“少爷可不能再难过了,沈公子虽遭不幸,沈小公子可正需要您呢。”看到谢文纯不解的眼神,如意一笑,“少爷想啊,之前不是约着要写信吗?如今虽出了事,却也不妨,去信安慰一下也好。”
“可我听说,大宝他吓傻了,还能记得我吗?”
“记不记得,少爷试试不就知道了?若拿不准,再去问问夫人也好。”如意笑道,心下送了口气,少爷不再沮丧就好,找了点寄托也是好的,至于那沈家少爷是生是死,是傻是疯,她如意还真是不怎么在乎的。
这边崔氏听了小丫头的禀报。“少爷要给沈小郎写信?”
“是呢,夫人。”如意也没瞒着人,是以当下就有小丫鬟来向夫人汇报,对少爷的事夫人一向是事无巨细的过问的。
“嗯,我知道了。是如意提的?”崔氏眼微微眯起。
“是,夫人。”小丫鬟头也不抬。
“给如意递个话,告诉她全心全意为少爷想是好的,只是做之前要想一想会有什么影响。”
待小丫鬟退下,崔氏若有所思。当晚谢松朝中有事,崔氏领着文纯去谢老太太处用膳。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崔氏在旁,再者近来出的事情,谢文纯不似往日撒娇。
“母亲。”崔氏也行礼。
“好好好,都快坐吧。松儿有事,咱们娘仨自己吃。”谢老太太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头发花白精神却好,也不讲究虚礼。“今儿特地叫了厨房做的长生最喜欢吃的金丝卷,乖孙尝尝。”
“祖母最好了!”谢文纯喜笑颜开,蹭了上去搂谢老太太的胳膊。崔氏心里嘀咕吃饭没个规矩,却也没说什么,谢老太太对孙子一向溺爱,加之本身出身寒门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也早学会了看不惯就把嘴闭上,不给自己找麻烦。
用了饭出来,母子两个一道回房。“娘,我想给大宝哥哥写信,会不会给爹爹惹麻烦?”
崔氏听了心里慰贴,还好儿子懂事。“写信却是不妨,如若沈家一出事我们就躲得远远的也叫人笑话。再者你父亲早年与沈灼然交好,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沈小郎也是你父亲派出随从的侍卫拼死救下的,论情论理,我们都该伸把手。”看着儿子有些听不明白的样子,崔氏又说的明白点,“就写些你们之间的事情无妨,不必提旁的,这个度你掌握不好。”
“我和他说孔明灯的事,还有泥人,杂耍,但不能写爹爹回来说的话,对吗?”谢文纯眨着眼睛。
“嗯。听说沈小郎是精神失常了,却还有着基本的文字功底,大概是可以给你回信的。”崔氏道。谢松和她说,郎中诊断沈小郎这性情怕是永远停留在出事前那段日子了,一问就开始崩溃,不问便如普通孩童一般,等儿子年纪渐长,也必不会再愿意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通信,也就这样了。
“好的。娘,表哥有没有捎信来说我们七夕出去玩的事?”小孩子思维跳跃的快,一会儿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平表哥没话带来,倒是娇表妹有话带来呢。”崔氏想想也觉得好笑,姐姐家的女儿今年才六岁,总想缠着文纯和她玩,说文纯长着比她哥哥好看,要纯哥哥陪,偏偏文纯嫌她小还爱哭,每次去找平哥玩都躲着他这小表妹。
“表哥没说什么吗?可我们说好了七夕去看花灯的!他说要试着求求姨母,娘也帮着说说呗。”
“不是你姨母不许,是平哥儿生病了,怕是不能再出去了。”
“病的严重吗?我可以去看望表哥吗?”谢文纯一听急了,虽然一闯祸就往表哥身上推,但他和平表哥关系是真好,平表哥比他大五岁,自小让着他。
“你去了也不顶事,把自己也弄病了了怎么办。还没说完,你娇表妹说,她哥哥病了,要你陪着去看花灯!”
“啊?这怎么行,她那么小,我不带她!”谢文纯更着急了。
崔氏看着儿子的小模样,心下暗笑想你不也只比她大一岁么,充什么小大人呢,便是你想,自己也不会放心两个小孩子出去,即使带着下人也不放心,不过说出来逗儿子玩罢了。“七夕你哪也别想去,在家读书吧。等再大些,去着才有意思。”说到这,崔氏自觉失言,暗暗着闹,真是在谢家呆太久了,说话都像谢老太太了。
“娘!爹都答应过的!我不,七夕要出去玩!不放心的话,叫李叔叔跟着好了!”李叔叔叫李想,是当年风云诡谲皇帝赐给自己老师保护安全的,后来也没再收回去,就留在了谢府。
李想的武艺机警崔氏是信得过的,只是终不保险。“不可,就如此吧。”
谢文纯听着坚决,心下小心思转了转,把主意打到了娇表妹那边,让那个小丫头去磨姨母,若能说动姨夫陪着,大概娘亲就会同意了。想着七夕那天街上会有的好吃的,好玩的,谢文纯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崔氏的姐姐崔四娘,虽是崔家的庶女,可自小养在嫡母跟前,与崔氏也是要好,后来嫁给天京任职的楚氏子楚荆,和谢府离得不远,来往就更密切了。如今只有楚平骅和楚娇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宝贝的很,如今楚娇一哭,崔四娘心都要化了。
“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纯表哥会带我的!娘!娘!”楚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也有大半是装出来的,人小鬼精。
“唉,我妇道人家七夕不好出去,娇娘莫哭了,娘去问问你爹,看看有没有空,让他带你们。”崔四娘见女儿哭的鼻子都红了,心软道。
楚荆在号称大晋最清闲的翰林院供职,自是有时间的。崔四娘一说,女儿再一求,也就应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可惜不能去倚翠楼找他那红颜知己了,甚是遗憾。
七夕夜,天京的老百姓们涌上街头,路边小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谢文纯和楚娇却被楚荆这个大人给拘在了醉仙楼二楼,说是街上太挤远远看着就好。谢文纯虽有些沮丧只能看到一片地方,却也无法,楚娇只要能和她纯表哥一处,那是在哪里都乐意的。巧的是,楚荆遇到了来醉仙楼聚会的同僚,于是上前寒暄,再一回头,两个小孩子就不见了。
谢文纯和楚娇也没跑远,而是在醉仙楼找了个地方藏起来,打算过一会等楚荆走了再出去,说不定可以去上次看到的花船!谢文纯和楚娇讲了他们上次放孔明灯和看到许多漂亮姐姐的经历,楚娇心驰神往,一心也想去明桥附近看看。
两个小孩子没有大人跟着,即使是在天京,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拐小孩子卖钱的、藏了小孩子想要赎金的,索性两人运气不错,但却遇到了另一个麻烦-迷路了。
谢文纯有点尴尬,他装作是个大人,却找不到路,在小表妹面前有点丢脸,眼珠转了转,想到了补救方法,“我们去那座最大的房子问一问!大概是个酒楼!”楚娇点头,紧紧拉着谢文纯的袖子,她其实有点害怕,还很担心父亲找到他们两个会生气。
进了“酒楼”,谢文纯也感觉不对。“呦,两位小客官,也想玩一把么?”胖掌柜有些戏谑的说,这两个孩子怕是走丢了,明显进错了地方。
这时却有一声公鸭嗓从二楼栏杆处传出,“两个小孩,断奶了么?快回家找妈妈哭吧!”
谢文纯一听脸就气红了,这辈子还没人这么说过他,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红衣少年,十一二岁,齿红唇白,长得很是好看,但长得再好看也不是美人,更没有自己好看,所以谢文纯气道,“你是什么东西?狗拿耗子!”
“你骂谁是狗?”那红衣少年可能是喝了点酒,“啪”就扔下来一个杯子,正巧砸到了楚娇身上,泼湿了衣服,然后掉在地上碎了。楚娇当下愣住了,然后立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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