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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总裁生包子.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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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兰心素语凝)为您整理制作
捡个总裁生包子
作者:捕快A
文案:
庄稼汉田大壮一直努力攒老婆本,
一个不小心,捡着个失忆的漂亮男人,
又一个不小心,和男人滚了床单,
再一个不小心,居然叫对方怀上了娃。
既然这样,就好好过日子呗。
谁知道这货居然真的是个总裁!总裁!!!
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庄稼汉忠犬攻VS总裁腹黑女王受,生包子,攻受互宠甜文,1v1!!!
内容标签:生子 甜文 豪门世家 乡村爱情
主角:田大壮VS周安程 ┃ 配角:太多了 ┃ 其它:前半部乡村,生了包子后转战都市
☆、第1章 田大壮
太阳一点点地出来,被千万条云雾的丝缕拉扯着,终于还是挣出了头,光耀耀地照在大地上,照在这深山山坳里的人家。
田大壮早就起来了,并且已经干了不少活儿,这时估摸是吃了饭出门的时候了,便抱了柴火填入炉膛,生了火起来,又往锅里掺入凉水。
田大壮干惯了活儿,手脚十分麻利,等锅里的水煮得大沸的时候,他已经调好了一大碗灰面疙瘩。
水一开,他便用一个铁勺子将灰面疙瘩沿着碗沿儿一勺一勺均匀地剔下来,只见灵巧的手腕翻飞,手法十分熟练。
眼瞧着那面疙瘩就如同标准作业的螺栓一般粗细长短地落下锅去,随着锅里冒咕嘟热气的水跳跃着翻滚着,宛如一条条调皮的小鱼。
不一会儿,田大壮就煮好了一大锅面疙瘩汤,他手持一把竹抓篱往锅里捞,手起抓篱落,面疙瘩像下雨一般均匀地落在三个碗里,其中,两个是蓝底粗瓷的中型碗,一个是小汤盆般的灰底粗瓷大碗,除了碗的大小不同之外,还有一个区别,中型碗里是没放佐料的,而大碗里挑了一勺子红辣椒,衬得白生生的面疙瘩红白相间色泽鲜艳而诱人食欲。
田大壮将那两碗无盐无味的面疙瘩插上筷子,端到一张靠墙的桌子上,低声地说:“爸,妈,吃饭了。”
靠墙的一侧并列摆着一对遗像。一副遗像是个中年男人,黧黑消瘦,正是电视里常见的淳朴农民的形象,也是田大壮记忆里一成不变的爹的模样,爹死了五六年了,相片都已经泛了黄,相架的木框也很陈旧,便显得另一副新崭崭地,简直不像是死人的遗像了。
另一副遗像则是田大壮的娘的,和田大壮的爹的典型农民形象不同,他娘长着一副十分漂亮而温婉的江南美人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农妇,而且,她也确实没干过农妇的活儿,她生田大壮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一点辛劳也受不得,顶多靠在炕上给爷儿两个补补衣裳,就是这点活儿,当年田大壮的爹都不许她干,等到田大壮他爹过世,她却又躺倒了,再也没能起来。
田大壮小时候身体也不好,猫儿一般又瘦又小,故而才得了“大壮”这个名字,原是他爹的的美好愿望,可惜,他爹劳碌了一辈子,没看到儿子如今这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儿的模样就去了。
田大壮常常疑心他爹是累死的,因为那时候他一个小孩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只知道张嘴嗷嗷叫着吵吃的,而他娘又是个病歪歪的,只求不躺下生病就要念菩萨保佑了,哪里还叫她干什么活儿。所以,这穷山恶水的小村庄里,田大壮他爹是主外又主内,一个人挑起了养活三张嘴的重任,能不累吗?能不早死吗?偏他爹还挑得乐呵呵的,心甘情愿的。
好在他爹死了之后,田大壮是喝凉水也见长,本来一个麻杆儿一般的身体就像是抽杆儿一般地长,一直抽到一米八多,十七八岁的时候简直瘦得吓人,只见骨头不见肉地,好在,慢慢地养了起来,成了现在这么高大魁梧的一个棒小伙子。
所以说,人都是逼出来的,环境造就人啊。
田大壮他爹在的时候,顶多叫儿子割割猪草喂喂猪,而现在的田大壮呢,为了生活绞尽脑汁,而且无师自通,木工、泥水工等到样样都会了,就在去年,田大壮一个人烧瓦烧砖,砍树刨木头加固房梁做家具,居然将这破烂陈旧的祖屋里里外外翻新成了青瓦红砖的大瓦房,叫村里的人都啧啧赞叹不已。
田大壮的娘是上个月才没的,不过从她病得瘫在床上到咽气的那一天,却花了足足五年时间,叫田大壮忙完了外面忙屋里,从庄稼地到照顾病母,生生从一个荏弱的少年成长为现在这样强壮而无所不能的青年。
再怎么累,再怎么辛苦,田大壮也认了,谁叫他仅有这么一个亲人呢?
可是现在,连这唯一的亲人也走了,同时还带走了屋里仅剩下的一点人气。田大壮茫然四顾自己家的五间大瓦房和宽敞的小院,只觉得冷冷清清地,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田大壮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讨个媳妇了。
有了媳妇,就有了说话的人,而且,男的女的在一起滚了被窝,三年五载地,就能生一窝小崽子出来,还愁这五间大瓦房冷冷清清没人住吗?
其实,田大壮满可以像别家的后生一样,长大成人了就出去务工,去城里的建筑工地挑沙土盖房子挣工资,怎么也比在田地里刨土坷垃强,可是,田大壮的想法不同,一来,他长到现在的二十二岁,连这山外面是怎么个情形都不知道,本能地不想改变现状,二来,他是个光身,一旦走了,这房子就没人住了,好不容易花了许多心血翻新得跟全新的一样的大瓦房还没怎么住就落到别人手里了,能叫人甘心吗?
所以,田大壮不想出去打工,只想守着爹娘留下来的这点房子田地过日子。
而且,他自忖凭着自己的一身本领,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田大壮连汤带水地喝完了一整碗面疙瘩,因为又烫又辣,他的鼻尖上都冒了汗,摸着饱饱的肚子,觉得痛快极了,且不忙涮洗锅灶和碗筷。他走进里屋,从墙上搬下一块活动的砖,摸出一个铁皮盒子,开始数起了盒子里的钞票。
数了两遍,零零碎碎地加起来,大约是两万一千零伍佰多。
这就是田大壮的全部家当了。
有点少。
特别是这些年来,娶媳妇的费用水涨船高,没个五六万聘金哪行,再加上办婚礼的钱,至少得十万块。
不过,田大壮琢磨着,到了后年这会儿,差不多就够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孝,不过田大壮的娘去了,倒真是省了不少,一来少花了许多看病吃药的钱,二来省了照料她的时间,田大壮就能干更多的活儿,挣更多的钱了。
其实,娶媳妇不是非要花十万块那么多,有便宜的,甚至有倒贴的,不过,那样的女人据说都是去外面捞钱被人家玩烂了的,田大壮别说看不上了,就是偶然在村里遇上,他老远就避开来,即便是看一眼都替她们难为情。当然地,他要娶的女人,必须是黄花大姑娘,认真过日子的那一种类型。
早饭后,田大壮盘算了一下今天的安排,现在是初冬的季节,庄稼地里已经没什么搞头了,不过,趁着动物还没有完全冬眠,倒是可以去林子和山上看看,能不能逮些个兔子野鸡啥的,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搞到什么大点的野物。
这么一想,他就马上开始忙活开了,又去放农具的杂物间里翻找了几个捕兽夹子出来,打算去挖陷阱逮猎物。
要是运气好,逮住大的猎物,是很有搞头的。比如上次用落入陷阱后叫田大壮抓住的一头小野猪就很不错,连皮带肉足有快两百斤肉,除了打了牙祭开了荤还挂起来风干弄成腊肉过了个肥年,剥下来的皮子也没扔,等开春的时候卖给了镇子上来的收杂物的商人,又小赚了一笔。关键是,野猪是自己踩上兽夹的,等他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拿石头砸死就往回搬,半点也不费力气,相当于在路上捡了钱夹子了。
不过野猪这玩意儿可不好逮,大的野猪三四百斤,普通的兽夹子怕要挣脱,而且,野猪警惕性高,嗅觉灵敏,嗅到人或者猎犬的气味就不敢来了,这一天,田大壮为了布这兽夹子花了不少功夫,直忙了大半个下午才弄得妥妥帖帖,临走时还把干树枝点燃了熏了熏,掩盖掉他自己身上的人的味道,如此,才好叫野猪放心大胆地步入“死亡”地带。
☆、第2章 捡来的人
设置兽夹大约三日后,田大壮估摸着怎么都该有点收获了,便打算今天去看看。
出门的时候,田大壮背了个背篓,手里还拿着一卷麻绳,想着小个的猎物比如野鸡野兔果子狸之类的就丢篓里背回来,若是大个的比如野猪之流背篓里装不下,麻绳就派上用场了,捆得紧紧地好用绳子拖回去,一般农户常用的草绳就不行了,地上摩几下就断了。
一想着野猪,田大壮顿感舌头下面津津地口水直冒,好久没吃过新鲜猪肉了,想着都馋。
若说吃肉,鸡肉鱼肉,全不如猪肉好吃,特别是烧得晶晶亮的红烧肉,或是熏烤得焦黑的农家腊肉,又或者是裹了面粉下到油锅里的酥炸肉条,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们的最爱。可惜,“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即便是养猪的人家,也不是常常能吃到猪肉的。能大快朵颐的时候往往是快要过年的那会儿,那叫“杀年猪”,从杀猪那一天开始,先喝猪肚汤,渐次是大块耳朵肉,总之,此后天天饭桌上都能见荤腥了,农户人图啥呢,不就图一家子能吃得上饱饭,过年有肉吃嘛?故而过年那一个月一般庄户人家都是喜气洋洋,辛劳了一整年的回报算是来了。
可是,田大壮家里今年没养猪。
一般来说,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就以为杀猪吃肉是常事,而实际上呢,一般农户家里,一年也就养一两头猪,虽然农户家家都短不了米糠、杂粮,和大叶子菜等,且乡村山野好打猪草,不缺猪的吃食,但是,养猪实在是太麻烦了。从小猪喂起,要花一整年时间,一天三顿都得给猪准备饲料,猪草、米糠、红薯啥的都要煮食,别人家家里人多倒是顺手就做了,田大壮家拢共就他一个劳力,床上还瘫着一个娘,吃饭还要靠喂,喂完了还有许多的麻烦事,田大壮怎么还腾得出精力来喂猪?
想到今年的年猪都没着落,田大壮有些发愁,也是辛苦了一整年啊,到了年末居然连猪肉都吃不上。不过,田大壮又宽慰自己说,反正现在家里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就不需要像别家一般,炫耀似地将年猪杀了,在院子里屋檐下挂一整排香肠腊肉了。实在要是想弄点猪肉来解解馋,就上镇上割几斤回来也是一样的。
不过,想到要花辛辛苦苦攒下的钞票去镇上买肉吃,田大壮有点心疼,觉得还是捡来的野猪好啊,不需要花精力,只要它踩上兽夹或是掉进陷阱就好,不过,野猪比饲养的家猪聪明多了,田大壮自学会使用兽夹捕猎野物以来总共也就捕着了那么一头,而且是个小的,不过两百斤。不过,要真是几百斤重量的公野猪,即便踩了兽夹了,恐怕也逮不住。那玩意儿挣扎起来的阵仗吓人得很,就算是田大壮这样的个头力气,都难以制服。
今天的“猎物”还真有。
而且,虽然没有野猪那样几百斤的规模,却比野鸡野兔大多了,一百来斤呢。
田大壮摸着下巴,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倒霉催了的“猎物”,苦笑着说:“喂,你长没长眼睛啊,这么大个兽夹子你要踩上去?还左右脚都踩上了,害我白花了功夫!”
田大壮为了捕捉野猪,特意选了这么个少有人走、野猪却爱出没的荒寂道路来布下兽夹子,而且是连续的夹子,就怕野猪万一个头大了,一只夹子未必能夹得住。没想到这么慎密的布置,没猎着野猪,却猎着了一个大活人!而且,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只脚踩上兽夹被夹得血淋淋地也不知道吸取教训的,另外一只脚却又凑上。
两只脚鲜血淋漓地一边挂着一只兽夹,倒是对称了,看得田大壮哭笑不得。
田大壮以为这人是疼晕了过去,便蹲下来推他的肩膀,一边推一边喊:“喂,醒醒!喂,你醒醒!”
见他没反应,田大壮不明所以地说:“不会吧,难道疼死了?”便使劲将他翻了过来,一探鼻息,倒是还有气,没死。
这人一露出脸来,叫田大壮都愣了一下神。
这人也长得太好看了一点!
尽管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可是,完美而俊朗的面部轮廓,还有搭配着的高挺的鼻梁,红润而漂亮的唇形都是一万个人里面也难得见到一个的,是绝对的美男子。而此时,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看不出眼睛的大小和形状,可是,田大壮从他那优美的长眼线能看出来,这人的眼睛一定也长得很好看。此时,黑黑的睫毛垂盖下来,遮住他眼脸下的淡青色,越发显出几分脆弱的美来。
不过,光是这样打动不了田大壮,他的第一直觉还是想要溜之大吉,毕竟这人是踩着他布的兽夹才倒在这里的,醒了来万一赖上他了可怎么办?
而伺候了病母五年的田大壮深深知道,现在的医院,那是宰人没商量,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这人还晕迷着,去了医院先要做一堆检查,每一项都是几百块,还没救命呢就要先花掉几千块的检查费用,田大壮哪里舍得呢?不如丢下这人走了算了,反正捕兽夹上又没有刻上他田大壮的大名,谁知道是他田大壮布下的呢?再说了,捕兽夹是田大壮布下的不假,又没有拉着这人的手逼着他走这条道,他自己好死不死地踩上了怪谁呢?怪他自己倒霉好了。
可是,才迈开了步子迟疑地走了两步路的田大壮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回到这人的身边,叹了口气,说:“唉,算了算了,就算被你讹上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不过,你小子可要有点良心,别看我心善就赖着我要医药费啊,我顶多赔你两只脚的医药费。”
原来,田大壮从小被他娘教导得好,做人要有担当,刚才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一个说,丢下他,走人,不管!另一个则说:走不得!这个人昏迷不醒,要是就这么走了,这人脚上的血没准会引来比野猪更凶残的猛兽。万一这人因此丢了小命,田大壮不是就罪过大了吗?
所以,田大壮实在是抵挡不住良心的催促,又回转了来,并将本来满打满算背猎物回家的竹篓等物都丢了,好腾出手脚来搬这倒霉家伙。
田大壮自认晦气地蹲下身,将这人的手脚扯在背上,随即发现这人个子也很高,仅仅比自己矮一点点,也是一米八多的高个儿。
好在不算太重,田大壮一咬牙一挺身也就把他背了起来,又托了托他的屁股,把姿势调整得更利于走路,这才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十来里路开外的自己家走去。
田大壮想,回去就赶紧地给这人把捕兽夹去掉,再用伤药把脚包扎一下,看看养几天能不能好,实在不行再往医院里送。
可是,这人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像得了软骨病一般,全身无力地俯在田大壮的背上,脑袋就耷拉在田大壮的脸颊边,随着田大壮走路的颠簸,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
田大壮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人要只是被兽夹子夹了那么两下,就是流血就是疼也是有限的,按说这会儿又搬又背地,这人就算晕过去也该要醒了,可是,他不光是不醒,还这么一副死人一般全身脱力的样子。
“死人”两个字划过田大壮的脑子,他登时就明白过来了,去他大爷的!这人还真像是个快要死的人啊!这人绝对是踩了兽夹子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没准那会儿就神志不清了,正常人的话,谁会踩了一个还去踩第二个呢?
田大壮惊喜地扭头,问:“你醒了?”
话音未落,田大壮的脸上被喷上一片温热液体。
田大壮用一只手臂支撑住他的身体,空出来的一只手来,用手背擦自己脸上飞溅上的东西。
低头一看,田大壮的瞳孔遽然紧缩。
鲜红的血!
这人原来不是呕吐,而是吐血!
什么样的人会吐血?要么是得了痨病,要么就是受了严重的内伤!田大壮心想。
田大壮当即就想把人扔了。这哪里惹得起啊?光是脚伤都还治得起,要是内伤就不得了了,而且,万一千辛万苦把他搬回去就死在家里了,麻烦事可就不断了。
☆、第3章 送医院
田大壮也就是那么想想,而实际上呢,他不仅没把人扔了,反而是将一对结实有力的手臂反着抱紧了背上的人的腰臀,咬牙吸气,随后提步狂奔下山。
要快!慢了没准就没命了!
十多里的路程,竟然叫田大壮一个多小时就跑拢了,身上还背着个一百来斤的高个男人,田大壮自己都佩服自己。到家了,田大壮没来得及歇口气,甚至没把背上的人放下,继续背在身上,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田大壮毫不犹豫地搬开砖的遮掩,去取那墙壁里的铁皮盒子,打开了都懒得放回去了,直接抓了满把的钱掖在裤兜里,复又转身,背着人出了门,继续迈开大步往外走,而这一次,却是往镇子的方向去了。
及至看清楚这车上的司机是谁,田大壮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只是手臂把着背上的人的软绵的腰,他咬了咬唇,管住了自己要往后转向的腿。
原来,这司机是村里有名的“二椅子”叫大牛的,比田大壮大好几岁,却跟个娘儿们似的。所谓“二椅子”,都是村里人对那些明明长着一副男人的家伙,却不把自己当爷们看,反而喜欢男人的人的蔑称。这大牛白叫了这么个雄壮的名字,却长了个小身板,在家里种不得地,挑不得担,幸亏学了门开车的技术,他家里人给东拼西凑帮买了一辆农用车,他就在村子和镇上、县上跑运输,倒是挣了几个钱,把家里的欠债都还清了。本来人是不坏,就是一对上男人他那眼珠子就开始乱瞟,还爱动手动脚地,上次村里放坝坝电影,田大壮就正好挨着他坐,他那手不要脸地居然伸到田大壮的大腿上来了,差点摸到了蛋,叫田大壮气得推了他一个跟头。虽然是爷儿们,被摸一下也少不了什么,田大壮就是不喜欢嘛,乱恶心人的,以至于后来见了这大牛就二话不说掉头走。
田大壮见他这会儿像个人样了,也就算了,总之,身上的伤者要紧,他艰难地甩了甩头,勉强甩去了额头上流下来却没法擦以至于糊到眼睫毛的汗珠,说:“大牛哥,我背的这人受了重伤,你帮个忙,捎我们去镇上医院,晚了就怕救不活了。”
大牛这才注意到他背上背着的人,既然是条命,又正好遇上了,大牛也热心了起来,且不忙着去运车后的鸡鸭了,对田大壮说:“好好好,咱们去医院。”说着,大牛拉了手刹,也下车来,帮田大壮搬弄背上的伤者。
田大壮伸出手臂来放在伤员的腋下,一个使劲,就把人又接过来,抱在怀里。
大牛松了口气,这才看清楚田大壮怀里抱着的人的长相,不禁脱口而出:“卧槽!这人哪儿来的?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田大壮也低头看了看,说:“是挺好看的。可惜是个男的。”
大牛想说:“我喜欢的就是男的啊,你不要给我好了。”不过,上次被田大壮推一跟头,他这一回不敢乱来了,再者,这伤着的男人虽然长得英俊无比,但是,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凛然贵气,并不是太对大牛的胃口,就好像红楼梦里的焦大宁可喜欢村里的中年寡妇也不会喜欢林姑娘一样,大牛喜欢的可不是这种俊俏精致到了极点的男人,而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后生比如田大壮更招人喜欢,而且,上次尽管被田大壮推了一跟头,却叫大牛探出了他的实力,妈呀,那真是牛马一样的粗大的家伙,捅进来一定很带劲,大牛就喜欢带劲的!
大牛眼神火热地盯着田大壮看,田大壮全付心思都放在照顾怀里的伤员上了,知道这人受了内伤,不能被颠簸,便用手臂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口上,随即手臂下移,揽住他的腰,像抱一个大型婴儿一般,姿势亲热而暧昧,看得大牛的眼里冒出了火星子,忽然说:“大壮,要是什么时候我受伤了,你也这么抱我去医院好不好?”
田大壮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大牛,一会儿明白了,顿时厌恶地皱眉,说:“你家里那么多人,哪里会没人照看?好了,先不说那么多,救人要紧!这人的两只脚都叫兽夹给夹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处理,干脆去医院让医生护士一起弄。不过,他这样拖在地上肯定不行。你给他垫个什么,别在车里拖来拖去地弄得他疼。”确实,田大壮虽然身长腿长,到底不能全身贴合上去照顾这个伤员,特别是护着了身体的上半部分,垂下来的脚就无法照顾了,倒是他心细得好,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指使着大牛就地取材,往路边的庄稼地里搬了些稻草来垫在这伤员的脚下,一一弄妥帖了,才让大牛回身上车,发动汽车往镇医院去。
大牛一边驾驶汽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那伤员,满心妒忌地问:“这人谁啊?”
田大壮老实地说:“不知道,他踩了我布下的兽夹,我去的时候,看到他晕倒在那里,总不好丢下他不管。”
大牛“啧”了一声,说:“你这一管,可别把自己折进去了!你看他那样子,受的伤有点重,医药费得不少钱呢,你给他垫着呢?”
田大壮的脸上浮现出真实的矛盾,表情很苦逼,不过,还是咬牙说:“那也没办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既然叫我瞧见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大牛本来想说“你管他个屁啊,有那空儿那不如跟我去滚一会大地呢”,脸上却浮现出一层巴结而体贴的笑,说:“对头!大壮,我就喜欢你这人的性格,善良,好心眼!好歹一条命呢,能救就救,对不对?不过,大壮,这人身上这衣服,像是城里人叫的什么冲锋衣,他应该是去那奶|头山爬山的游客吧,怎么走到咱们这里来了?”
奶|头山是距离大田村五十里外的一座著名的雪山,常有国内外的游客去攀爬挑战,原名不叫这个,是大田村的人见那山两峰并立,形状酷似女人的胸,就取了这么猥琐的一个名,喊了几十年,大家都习惯了,说起来无论男女都不会脸红。
田大壮不懂什么冲锋衣,他只是低头看怀里的人,这才瞧清楚这人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有点怪,橙黄色外套,面料滑不溜手地,雪亮的拉链一直拉到脖子下面,看起来应该是比较暖和遮挡风雨,和他素日穿的棉布褂子不同,是他从未见过的好料子衣服。幸亏总是开车往镇上或县城跑的大牛,见的人多,有点见识,还知道这叫冲锋衣,是爬山攀岩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常穿的装备,从而判断出这人的身份。
田大壮搞不懂这些城里人,或者说,外国人为何喜欢跑奶|头山这样的地方来攀爬,那山邪乎着呢,这是天气好的时候,遇上下雪,甚至会有雪崩,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丢了,也不知道那些游客特意花钱跑了来是图什么。
大牛便开始给田大壮支招了,说:“我跟你说,往奶|头山上爬山攀岩的游客都是有钱的主儿,你别以为跟咱们似地,爬山只为采蘑菇采草药啥的,为了把肚子填饱一天忙得陀螺似的!人家这些有钱人,根本不为吃饭发愁,人家吃香喝辣玩女人都腻味了,爬山攀岩只为了刺激!所以啊,你救了这人,别白救了,等他好了,你给他说清楚了,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没准儿他心里感激你,送你个十万八万块的谢礼,你还种什么地啊,跟我一起买个大卡车,跑运输去,来钱!”
田大壮因为不喜欢大牛这个人,连带着他这圆滑的话都不爱听,眉头一拧,说:“我救人可不是图人家的谢礼,只图自己良心过得去!”当然,若是这人醒了,实在要给谢礼,田大壮也不打算推辞,他想,救人是应该的,但是,救了人若是能有点回报,就更好了,要是都像春晚里演的那样,扶了倒在地上的老太太起来,反而给讹上了,以后谁还救人呢?
田大壮也拿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怀里的人,发现和大牛说得一样,这人是空着手脚的,没有包啊行李之类的东西。
镇医院到了,田大壮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在大牛的帮助下总算把人弄进医院里去了。
当女医生看到伤员那一张俊美的脸,嘴里一连串抱怨的话像是被平空截断了一般,一下子张口结舌地,田大壮和大牛就趁着她发呆的时机趁势把人搬进了急救室。
女医生回过神来,也就算了,人都运进去了,就先做个检查看看呗。
田大壮和大牛退出急救室,大牛先是笑着说:“看那小娘们跟没见过男人一样,本来还拦着咱们不许进的,现在看着人家长得好看就不拦着了。嘿嘿,幸亏人家还伤着,这要没伤着,她不会直接上去就扒裤子吧?”
说着,大牛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说正经的,这人的身上不知道有油水没有,要是没有,你就白忙活了不说,说不定连你垫付的医药费都给不出来。反正,他人都到了医院了,你也算送佛送到了西天,是生是死自有医院给他治,若不然,咱们就溜了吧。”
田大壮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短路了,确实啊,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啊?现在就是溜走的最好时机。可是,他就是迈不开步子,反而对大牛说:“大牛哥,你有事就先走吧。这个人,倒在我布下的兽夹子下,无论如何,我得负责,总要看着他没事了才能走。”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哗啦一声打开,那女医生一脸焦急地跑出,踩着几厘米高的高跟鞋,冲过去抓住了田大壮的胳膊,急声说:“这人伤得太重了,我们镇医院救不了,你们带他去县医院看看吧。”
田大壮平生没和女人拌过嘴,今天却破天荒地和这女医生吵了一架,最后女医生让步,同意开镇医院的的救护车护送伤员去县医院。
田大壮这一回就不用一路抱着伤员了,车上有担架有医疗设备,他只要陪着坐在车里,到了县医院负责给伤员缴费入院就好了。
☆、第4章 醒来
相较镇医院那卫生所一般的两间屋子,县医院则有一整座大楼,有几分医院的意味了,当然,价格也就便宜不了。医生拍出一大叠检查单给田大壮拿下去缴费。结果,好家伙!七八张单据,就是二千多块钱没了!
田大壮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田大壮看不懂x片,不过,听到医生这口气,知道那人伤情很重,恐怕要花不少钱了,心里有点虚,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的两万块钱救命钱够不够。
田大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他不是我家属,他是我捡来的”那句话说出口,再说,说了又怎么样,医院只看送来的人给不给缴费,原则就是,缴费给治病,不缴费就喊抬走,田大壮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了。
正迟疑间,医生又开口说:“事不宜迟,马上准备手术。家属,你去办一下入院手续吧。”说着,也不问田大壮的意思,抓过笔来就“刷刷刷”地开入院的单子。
工作人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微一张口,冷冰冰地砸出三个字:“一万块!”
还好,还能够!田大壮将捏得一手潮汗的手伸进裤兜,把卷成一大卷的钞票一股脑儿全掏出来,一五一十地数了一百张,从窗口推给工作人员。
缴了费出来,田大壮再快步往医生那边去,进去后发现伤员的担架和医生一起不见了。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告诉田大壮:“家属,病人已经送去那边的手术室等着做手术了,你快点去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田大壮将缴费单据交给这护士半联,自己攥了另外半联在口袋里,先去了手术室那边,果然人已经送进手术室了,一个护士一见他过来,就拿了个夹着一张手术同意书的纸板和一支笔递给他,说:“快签字,马上就要手术了。”
田大壮忙签上自己的大名,护士拿了进去,一会儿又出来,手术室的门就关上了,而且,亮起了“手术中”的红灯。
田大壮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一个护士过来,专门叮嘱道:“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要告诉你。我们医院只给病人准备了一套病号服,要想换洗的话,就要你们自己准备换的衣物,必须是全棉的料子,最好是纽扣式的,才好换。还有,衣服都要消毒烫洗过才能穿。另外,还有一些杂物比如饭盒啊洗脸盆啊尿盆之类的也是你们家属自己准备,外面的小卖部就有卖的,你去买吧。不过,手术才做完的四十八个小时是导尿管导尿,你自己估摸着时候准备下就好了。还有病人的饮食,我们医院也是不管的,开始可能不能吃饭,也不需要吃很多,毕竟在输液呢,不会太饿,你可以给他喝点流质食物比如牛奶米粥还有鸡汤鱼汤啥的,渐渐地才能吃点软?的米饭。”
等了大约两小时手术才完,那人全身包裹得像个白粽子一般被推车推出来,医生也随后出来,带着满脸疲惫的神情,对田大壮说:“没事了。伤情虽然重,倒是都没有伤到要害,就是这伤筋动骨的,怕是要疗养个半年才能好了!”
田大壮听了也就放心了,忙随着医生一起去了病房,看那人还昏迷着,便问医生:“他怎么还不醒呢?别是摔出什么毛病了吧?”
医生说:“手术时打了麻醉的,估摸着四五个小时麻醉过了,就醒了。等着吧。”
田大壮想了想,说:“反正他现在还没醒,我回家一趟,收拾些东西过来,刚才护士大姐给我说,要什么病号服,还有脸盆尿壶啥的,家里有现成的,我去拿来。”
医生说:“好,你快去快回。不过,你要是有事照顾不了他,我们医院是有护工的,费用也不高,一天八十。像你这样的大小伙子,估计也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不如花点钱请个护工,又放心又轻松。”
田大壮心想,一天八十,还不高?我帮村里的人盖房子,累一整天也才五十,不过是包了两顿饭的。
田大壮忙说:“不必了,我会照顾他。我娘在床上瘫了五年,都是我照顾的,有经验,我知道要天天帮病人翻身,擦洗才不会长褥疮,也会喂饭,都是做惯了的。”
医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于是,田大壮紧赶着回家一趟,收拾出一堆盆啊被子褥子什么的,拿网兜兜着,又想起病号服的事来。
那也不必买,路过医院小卖部的时候田大壮问了一下价钱,不过是一身薄料子的棉布衣裤,就一百二一身,简直抢人呢,哪里值那么多。再说,病号服的话,无非就是养病的时候穿穿,拿个什么不能凑合啊。
凑合?田大壮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他走去一个老旧的樟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扯出两条绵绸睡裙来,脸上露出一丝笑,觉得自己真是会想办法。
这是他娘的睡裙,做得很宽大,衣料都洗薄了,摸上去软得棉花一般,正好不磨着病人的皮肤,至于大小长短,田大壮记得那人虽然个子高,身材却偏于瘦削,应该是可以穿得下的,可能就是短了点。不过,这不在田大壮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对方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睡衣有怎么猥亵的意味,田大壮没想到,也想不到。
临到要出门了,田大壮又想起来什么,复又进了屋,这一回是直奔床铺下而去,他蹲在地上,猫着腰,往床底下好一阵摸掏,最后终于掏出来另外一个仰视差不多的小铁皮盒子。
打开来,却是一个纯金的龙凤镯子。
这是田大壮他娘留给他的仅有的一点贵重东西,说是给将来的儿媳妇的过门礼,也算是个传家宝吧。不过,现在,没办法了,若是医疗费不够的话,田大壮只好将它卖了,看能不能好歹多支撑一下。
田大壮回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是睡着的,俊朗的轮廓在一片雪白的被褥中显得格外鲜明,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点滴液体一滴一滴地通过手背上的针头输入他的身体。
田大壮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咬牙切齿地说:“你快醒过来吧,这输的不是液,是老子的血啊!老子的老婆本都要赔光了!”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说,田大壮一会儿就心平气和地想,钱没了,可以再挣,自己有这一把子好力气怕什么。人命,没了就再也活不转来了,何况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死了可惜了嘛。
横竖无事,田大壮将自己从家里搬来的东西一一放置在病房里。这是个双人病房,不过,看起来这县医院的生意不太好,另外一张病床是空的,没人住,这就方便了田大壮了,省得陪护病人还要打地铺。他将自己带来的被褥在病床上铺好了,盘腿坐下,摸出一本从家里带过来的一本磨得边角全翻起卷边的《故事会》来,聚精会神地看。
田大壮打了个激灵,举目望去,原来,不是女鬼现身,而是,那边床上的人醒了,睁开了眼睛。
两人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奔涌到田大壮的脑子里的只有一个想法:他的眼睛,果然,很好看。
☆、第5章 我是总裁。
这个认知叫田大壮的心头滚过一阵喜悦。
因为,这就意味着,田大壮不用卖镯子卖家当来支付后续的医疗费了,也许,之前垫付的一万多块他也会归还。就算他现在身上没有钱,但是,他醒了,就能打电话通知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总归不会像他这样莫名其妙地摔个半死,身上还没有一分钱吧。
虽然,之前被大牛唆使着丢下这人跑路,生怕被赖上被讹上巨额的医疗费,可是,田大壮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背,明明是救人性命却会被人反诬,他相信,捡来的这个人长得这么漂亮,心地必须正直,绝不会是那么下三滥没品行的人。
虽然田大壮和人接触得少,不算见多识广的那一类,却直觉地认为这人看起来不穷,而且,给人的第一眼的感觉还有些傲了吧唧的。傲一点也没关系,越是傲的人越是有自尊,就越是讲道理,不搞讹诈和胡乱赖人。田大壮琢磨着,将自己捡到他的来龙去脉好好说给他知道,想来是不会那么不讲道理地反倒一耙、赖上自己吧?
话虽然如此,田大壮可不打算去喊医生,现在晚上七点多了,给他做手术的医生都下班了,在的是值班医生,什么都不知道,田大壮懒得一一去解释说明情况。
他虽然醒了,却有点魂不附体的虚弱感,听到田大壮的问话也不回答,就那么直着眼睛看着田大壮看了足有三四分钟,仿佛田大壮是空气一般。
田大壮忙说:“医院。”
田大壮隐隐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田大壮说:“你全身多处骨折挫伤,特别是胸口,肋骨折断了五六根。医生说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导致的伤情,难道你不记得你自己摔下来之前的情形了?”
其实,医生之前和田大壮推断的是,这人从高处跌落,身上又没行李,更别说手机身份证之类的能迅速弄清楚身份来历的东西。这样子倒在荒郊野外,简直太像电视里演的被谋杀的倒霉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上钱带得多,叫人见财起心,谋财害命了,幸亏他命大才没被一下子摔死,也可能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并在坠落的过程中掌握了一点平衡。
田大壮想着医生说了这人还有脑震荡啥的,便安慰地说:“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你摔这么狠一下子,医生说有脑震荡,一时想不起来许多事情是正常的,等休息几天,慢慢地好起来,也就想起来了。”
想不起来怎么摔的没关系,可要想起来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才行啊,不然,你的医药费这么个大包袱我可背不起了,赶紧来个接手的人吧。这是田大壮的心声。
田大壮很自然地回答:“我们原本是不认识的。我是看到你倒在路边没了知觉,才好心送你来医院的。幸亏送得及时,不然,你还要遭罪呢,你想想你身上那伤,晚一点的话没准就接不上,那你就要落下残疾了,幸亏啊。”
田大壮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燃起的一小簇火苗,那意味着:感激。
田大壮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半截下来,心想,知道感恩就好,看来是不会搞讹诈那一套了。
田大壮摆摆手,表示自己高风亮节,报答啥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田大壮本来觉得这人长得帅气周正,心里就挺有好感的,现在听他说话的口气,是个讲道理懂感恩的人,貌似没有被讹诈的危险,越发高兴了起来,忍不住就想和他多说一会儿话,可是,说起来,田大壮连他叫啥名都不知道呢!
田大壮随意地开口,说:“你叫啥名啊。在你家里人来接你之前,我照顾你吧,估计还有几天,你不告诉我你叫啥名,我可怎么喊你呢?”
就田大壮的认知而言,这问题三岁小孩都能回答得上来,而且张嘴就来,跟人口渴了想喝水一般自然,因为是个人就有名字,不是吗?
可是,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却考倒了他。
他那秀丽的眉峰紧紧地皱着,保持着一个努力思考的样子足足保持了好几分钟,最后却颓然地说:“我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你叫啥名?”田大壮惊呆了,随即心里那一块本来已经放下来半截的大石头又重新吊了起来。
直觉告诉田大壮,这事儿不妙。
田大壮急忙说:“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己叫啥名都不知道呢,那你知不知道你家里几口人,都叫啥名呢?”
田大壮想着他脑震荡呢,便算了,说:“那你就不想了吧。等休息几天,身体好些了再想,总能想起来的。名字不知道没关系,可是,你总要知道自己是谁,家住哪里,是干什么的吧?”
田大壮讶然地说:“啥?种菜的?那和我差不多嘛。你是种菜的,我是种地的,嗯,半斤八两,都是在地里刨活的。想来你家里也没什么钱。”
回报啥的就免了吧,大家日子都艰难哩,再说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图回报。田大壮心想。
他古怪地看了田大壮一眼,本来想解释一下总裁跟种菜的是两码事,实在是胸口疼得厉害,能说刚才的几句话已经是拼了老命了,犯不著这会儿花大力气给这位农民兄弟普及社会基本常识,就闭上了嘴,顺带着闭上眼睛,说:“我累了。”
田大壮说:“累了?想睡觉吗?那你睡吧,我给你守着。哦,对了,以后我就叫你种菜兄弟吧。”
☆、第6章 秃鸡蛋
前两天也没啥可护理的。护理病人嘛,无非吃喝拉撒四个字,可是,这位种菜兄弟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面有十八个小时在输液,根本都吃喝不了什么,又因为插着导尿管呢,再说也没吃下啥东西,相应地也拉撒不了什么,田大壮能护理的也就是输液瓶里的液体快输完的时候去喊护士来换一瓶,还有在他清醒的时候陪他说说话,无聊得田大壮翻完了那一整本《故事会》后忍无可忍地起身,说:“我回家一趟,几天没给鸡喂食了,别饿得不会下蛋了。”
田大壮家里喂了二三十只鸡,原是他娘还在的时候特意喂来生蛋,好每天给娘蒸一碗鸡蛋羹吃的。后来,他娘过世,倒是也没杀了,反正也就是每天丢几把米糠的事儿,只是喂养得没有别家那么肥壮,生的蛋也小。
种菜兄弟白皙的俊脸上显出抱歉的表情,说:“对不起,耽误你许多时间了。”
种菜兄弟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记得他才醒那会儿气若游丝的,说句话都费劲儿,现在养了两天,尽管还是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脸色好多了,不像那一天白得跟擦了粉一样,不用化妆就能扮鬼了。而且,说话也没问题了,每天都会和田大壮聊一会儿,两人要熟悉好些了。
只是,有一点叫田大壮特别担心,两天过去了,这兄弟的那脑震荡应该好多了吧,怎么还是想不起来他自个儿姓什么叫什么,还有家里人的情况啊。
昨儿才续了两千块钱的住院费的田大壮摸着不足一万元的口袋,真有点急了,心想,虽然种菜兄弟态度好,没有赖上自己讹上自己,可是现在这情况,也跟赖上讹上没两样了,老天爷啊,还是尽快让种菜兄弟的脑袋瓜子恢复正常好吧,好赶紧让他家里人接他回去,老子快要负担不起了啊啊啊。
田大壮见他这样又心里不落忍了,人家摔得断了五六根肋骨,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不安慰着人家好生养伤,反而给人家心上添堵有意思吗?就是讨债的也得等人好些了再说。
不过,安慰人的话田大壮不会说,索性直接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钱嘛,纸嘛,用完再想法挣就是了。不过,我们农村人家里都没啥闲钱,叫我去借我是没办法的,反正,将就我手上所有的钱给你治伤,要是钱花光了,你的伤还没好,你家里又没人来接着付这个医疗费的话,那我也就管不了了。”
种菜兄弟听着这直不楞等的大实话也有些气闷,又无话可说,只好沉默不语。
田大壮见他没回应,便闷闷地回说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一趟,喂了鸡再回来。你想吃点啥,我回来的时候好给你捎上。”
种菜兄弟虽然没有阻拦田大壮回家喂鸡,可是,随后推门进来的医生却不由分说地说:“这会儿哪里都不要去,家属。马上要给伤者拆导尿管,还要换药,歇一会儿还要去做脑部检查,你不在这里守着哪成呢?”
作为唯一的家属以及帮忙缴费的对象的田大壮确实走不了,只好继续猫在一边,看医生忙活。
作为病人,对医生而言是没有*的,种菜兄弟虽然心里膈应,却还是乖乖地由着医生动作,裤子被扒了,露出一对又白又直的大长腿来。
本来田大壮没想要偷看人家*的,可是,猛然看到这么一对白生生的大腿,还是有点晃神,心想,这兄弟种菜,我种粮食,怎么我就给太阳晒得跟浇了一层油似的,人家就白得跟豆腐一样,还没长多少毛,猛一看,跟小媳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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