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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柳寒蝉》作者:橘花散里.txt

2023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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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一柳寒蝉》
作者:橘花散里
第一章 两处离别
清晨,空山起了迷雾。王老汉赶着驴车,哼着小曲往山腰赶。他每天都要去给吕家收拾生活垃圾,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行程,偶尔还能讨到几枚赏钱。
行至半路,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不由好奇地将马车停下,跑过去看,这一看之下,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位身披嫁衣的美丽新娘,端坐在大树旁,乌黑的青丝随意地垂下,杏眼睁得大大的,满面惊恐的表情。她胸前被刺了一个窟窿,血早已凝固,在鲜红的嫁衣上开出朵朵黑色的花,人竟是早已断气。
王老汉此刻连驴车都顾不上,他大叫着“杀人啊!有人杀人啊!”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去……
没有多久,这宗凶杀案的受害者,就已经有了结果,衙门快马飞去报讯。
那是越门门主楚天行的女儿楚笑,温柔婉转,貌美无双,她本应今日出嫁,夫君是武林中桦山派掌门长子尹清秋,正是一对美好佳话,却不知为何昨晚死在了这里。
楚天行此时在后堂走来走去,原本脾气不好的他,此刻更加暴躁,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在婚礼前夕失踪,这该如何与亲家交代?他只好按捺着脾气,一边让人拖延迎亲时间和宾客赔礼道歉,一边在后堂向天赌咒发誓,若是那个任性的混蛋女儿回来,一定要家法侍候,揍她一顿再送上花轿。
他的女儿回来了,可是他无法揍了。
因为女儿死了。
楚天行望着死不瞑目的女儿,呆立当场,良久后,撕心裂肺的悲鸣响彻天际,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不停地抚着她的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将它闭上。他的妻子从后堂跑来,一看此状,还没哭出声就晕了过去。
门外一个穿着大红新郎衣的青年匆匆跑来,看见自己未婚妻的尸体,顿时移不开脚步,他轻轻地走过去,看着她美丽的脸,纵是咬紧牙关,也不由落下两行清泪,他蹲下,轻轻地唤她的名字:“笑儿……笑儿……”
可是再不会有人笑着回应他的呼唤。
越门中人,在这一片悲痛中,默默地将大红的喜字拆下,能干的管家指挥他们重新去买白事的用品。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接下来应是疯狂的复仇。
但,凶手是谁?
21世纪……
医院血液肿瘤科的病床上,约摸20岁的女孩,穿着宽大病号服咬着笔努力思索着。
她的手,紧握黑色水笔不住颤抖,几欲无力继续刻下扭曲的笔画。
她的眼泪,模糊了素白的信笺上的浓浓墨迹,也模糊了视线。
女孩叫陆小柳,计算机系大一学生。她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很疼爱她,是个公务员,温柔的母亲是幼儿园老师,还有一块打打闹闹的弟弟陆小齐已上高中。前程似锦的明天本在眼前,却没想自己身上发生如狗血韩剧般的情节。
白血病,这种仿佛在电视里才发生的绝症在她身上出现的时候,欢乐的家庭陷入一片愁云暗淡中。父母一夜白发,换髓手术几乎花尽家中存款,却又发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拖不了多久了。
有些东西想说,却无法表达,只得融于笔下。信写好,自己反复看了又看,忍不住一阵心酸,终于将它折上。
小柳抬头轻轻叹了口气,恶心难受的感觉又一次涌上胸口,弯下腰,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摸索着打开偷藏的小镜子,她几乎已经认不出自己在镜中的容颜。
她想活,真的很想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小柳赶紧甩甩头,擦去泪痕,苦笑一下,不能在亲人面前哭,要笑,笑得灿烂些,免得增加大家的伤感。
小柳找出信封,将信件细心一点点叠好塞入,再夹进弟弟小齐借给她的漫画中,她相信这动漫发烧的孩子,将来一定翻阅漫画时一定会发现。
刚放好书信,门外就传来小齐的匆忙的脚步声,小柳赶紧将漫画藏好,拍拍脸颊,依旧和以往般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齐在病房门口停了一下,才推开门,这个原本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如今已憔悴了不少,他放下带来的书籍,笑着说:“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的,人家说红颜才薄命,你这姿色绝对是长命百岁的。”
“又拐着弯损我!”小柳笑着猛锤了他一下,装作凶狠地说:“你家姐姐当然没事。”
两人似乎和以前一样打打闹闹,但很多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善意地互相欺骗,希望将幸福拖延到最后一秒。
直到半月后桃红未谢时,离别时期已到。
病房一阵喧哗,各种医疗仪器不停移出移入,传来的哭泣声更是揪得人心肝发疼,小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表情似乎无比的安宁,她的瞳孔慢慢放大,最终失去光芒,脑电波的曲线渐渐变直,身边紧紧握着她手舍不得放开的是父母与亲人。
灵魂渐渐消失,不知去往何方,告别所有不舍的一切。
第二章 染血男人
任何活着的人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小柳也不例外,现在的她不能动不能听不能看,甚至不能思考,沉浸在混沌中的只有宁静与绝望。
她不知睡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丝微弱的亮光慢慢渗入眼帘,有些细微的声音传入耳朵,让习惯在黑暗中沉睡的她开始不耐烦起来。
别吵,我已经死了,不要再打扰睡觉。
她向空中挥了挥手,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突然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诡异的感觉袭遍全身,猛地睁开眼,竟见到满天繁星,比钻石更璀璨地闪耀眼前……
小柳呆呆地看着在污染严重的城市中从未见过的壮观星河,一时竟失了神,忘了去思考为什么自己死了还会动的奇怪事件。
直到蝈蝈的悦耳叫声唤醒了她的神智,寒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冷战,小柳伸出手看了看,确认自己似乎还活着、能动,于是撑着地面,努力地翻身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独身处在荒山,身下压着的是半人高的野草,旁边是几棵不知名的高大树木,背后有悬崖峭壁,黑暗中模糊可见几棵松树顽强地生与峭壁上与自然奋斗,前面有静静流淌着的小溪,一切都原始得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气息。
此时此刻,就算小柳平时反应迟钝,也醒悟出这里绝不可能是天堂。她开始低头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脑袋却传来一阵剧痛,让她不由咬牙伸手摸了两把,却摸到一些开始有些凝固的血迹,放鼻子下闻闻,有点铜锈的味道。
随便在野草上擦了几把手,小柳摇摇晃晃地爬起走了没几步,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她低下头,发现是脚边长裙的裙摆绊住了去路。
小柳这才发现自己穿着有些古怪,她小心拎起长裙,认真打量了几眼,在夜色中却无法看清长裙的颜色,只发现周围边上绣着淡淡兰草,仿佛古代款式,手腕上有一只金丝镶嵌的镯子,脚上穿的是一对绣花鞋,全身打扮就像是她以前在网上汉服店见到的货色,却精致了许多。
手开始颤抖,小柳再次往头上摸了摸,发现一头长发竟垂至腰间,两边挽着松散了的髻,插着一对发簪,双手手指关节处有一些淡淡的茧,不知是做什么磨出来的。而身高也似乎矮了不少。
她像梦游人一样,抬起手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看着深深牙印下的皮肤慢慢泛起红色淤血,突然很想哭。
这不是在做梦,而是如倩女幽魂一般上了另一个人的身体,用《聊斋》的话说是借尸还魂,用网络小说的话来说,叫做穿越。
撩起裙子,小柳跌跌撞撞地走到溪水边低头凝视自己倒影,却发现星光下流水不息,无法映出自己的容颜,当重新生存的些许庆幸过去后,她一屁股坐在溪边的大石上,任由悲伤和害怕席卷心头,她忘记考虑现在的年代、身份、处境、地点,也忘记考虑将做什么和往哪里走。只是觉得心难过得碎了似的,喉咙给塞得紧紧的,病后一直伪装坚强没敢在父母面前哭泣的她,终于在这个无人处抱着膝头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风刮断树枝的声音,将小柳吓了一跳,她抬起迷蒙的泪眼,发现黎明前的黑暗已经渐渐到来,周围的风吹草动和虫鸣声有几分恐怖的味道,让她硬生生打了几个冷战,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怕有狼出没,也怕有蛇潜伏在草丛中,也很害怕有怪物和鬼……
蜷缩成一团无法控制思绪去乱想,小柳只得闭着眼不停地小声默念给自己壮胆:“不怕,不怕,没有鬼,没有怪物,马上就天亮了……”
正在她渐渐将心情放松之际,右肩就给重重地拍了一下。
荒山野岭无人处,谁会拍人?
小柳心跳顿时停了三拍,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僵硬着脑袋逼自己将视线转过去,竟看到一只粗壮大手放在肩上,那手上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清风再次吹过,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小柳一点一点地顺着那只手继续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布满血污的脸上有一道深深伤痕,显得十分狰狞,充满杀气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带着不好预感,小柳又迅速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他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把明晃晃的九环大砍刀,仿佛还有暗褐色的液体凝固在上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啊!!!”她发出的惊天动地鬼神惨叫声足以惊走林中飞鸟,也把对方吓了一跳,趁他愣神瞬间,小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石头,手脚并用地想要逃跑,不敢回头。
可是藤蔓和小石头最喜欢和逃跑的人过不去,她边跑边摔,连连跌了三个跟头,在准备跌第四个跟头的时候,背后风声一闪,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硬生生擒住,再抓着衣领像逮兔子般扯到半空,将小柳脑袋扭了回去,逼着她正视大砍刀和那张凶恶的脸。
两人相视无语,时间一秒秒过去,面露凶光的男人看着小柳轻轻动了几次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直说不出来,直到小柳给他挂在半空约五分钟后,才用低沉嘶哑,带着一丝暴戾的声线缓缓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小柳的胆子不算大,她如今已抖得和包糠似的,明知此刻应该按穿越小说女主生存法则编个谎话,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嘴里很不争气地老实吐出:“陆……陆……陆小柳。”
拎着小柳的男人皱皱眉,似乎没有听懂,他继续追问:“陆陆陆小柳是谁?”
“是……是我……”小柳智商已经向0靠拢。
男人盯着小柳,又是沉默很久不说话,手里握着的刀紧了一紧,让她的心也随着紧了紧,冷汗淋漓,浸透了衣襟,她突然发现自己也许会成为有史以来死得最快最早的穿越者……
正害怕中,那个男人却咧嘴笑了笑,笑容浮现在满是血和伤痕的脸上,更显得诡异非常,他突然将手中握着的大刀突然狠狠插入地上,没入几乎三分之一的刀身,然后用空出来的手,指指小柳,又指指自己问道:“我是谁?”
“你……你是……”小柳现在打结的已不止是舌头,连头脑都不例外,在这个刚穿越来的世界中,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谁。
想了好久都没有答案,男人急躁地大吼了一声:“快说!”
小柳吓得不由冲口而出:“不知道!”
“噢……我刚一直在想自己是谁,”得到这个不靠谱的回答后,他却将小柳放下,用大手像摸小猫一样摸着她的脑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我是不知道。”
小柳顿时傻了,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男人却再次傻笑着重复道:“嘿嘿~你是陆陆陆小柳,我是不知道。”
他不停地摸着小柳的脑袋,越摸小柳就越绝望,她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而疯子杀人是从来不讲道理的,说不准现在就是在摸从那里下刀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小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问:“我可以走了吗?”
男人神色顿时一冷,猛地拔起大刀,小柳脖子一缩,赶紧闭上眼睛。没想到他却孩子气地说:“姐姐要带不知道一起走。”
小柳当场囧了……
第三章 雨中傻子(上)
清晨的阳光柔和,四周弥漫着一阵薄雾,视线变得开朗,周围有鲜艳的野花盛开,小溪流水清澈,如果没有旁边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傻大个,将会是非常美好的景色天亮前的几个小时努力交流下来,小柳暂时有些安心,这个看似凶恶的男人是个傻子,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住哪里,只是一直追着小柳叫姐姐,仿佛雏鸟情结,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小柳,就认定了她。
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自己,和傻子区别也不大。想到此处,小柳不由叹了口气,开始将自己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她到了一些散碎银子和40多个铜钱,还有一张写着50两的银票、一块漂亮的红色宝石,约拇指大小。于是她将这些东西连着头上的发簪、手上的金镯都卷成一包塞入怀中。本想在傻大个身上也翻翻有什么身份证明,但看一眼明晃晃的大刀,又赶紧缩回去,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山贼。”
收拾完毕,小柳感到脸上有点黏糊糊的脂粉,很不好受,她走去溪边,洗尽脸上污迹,拢拢长发,用绳子胡乱盘起。
本来一直在拿大刀照阳光反射投影玩的傻大个,见小柳准备启程,赶紧站起来冲过去拖着她的手:“一起走。”
小柳见刀尖几乎碰到自己大腿,吓得差点尖叫起来,甩开手往后一跳,没有站稳几乎跌入溪水中,大傻赶紧冲上来一拉,将她整个人拖起来关切地说:“姐姐不怕,大傻救你。”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似乎和孩子一样单纯,小柳在恍惚中想起,何时在儿童游乐园里差点被摔下秋千时,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拖着她说:“姐姐不怕,小齐救你。”
鼻子开始发酸,想着那边世界里见不着的弟弟,小柳轻轻推开大傻的手,拾起包裹就沿着溪水行去。
溪水旁杂草丛生,道路难辨,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不知何处有人烟,走了约两小时后,小柳忍不住盘问大傻,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饿了。”
继续问:“你家住那里?”
“不知道肚子饿了。”
咬着牙继续问:“你记不记得什么东西?”
“姐姐……不知道想吃饭。”
在无数次的和食物相关碰壁中,小柳终于死心放弃了盘问,她想尝试将傻大个的刀拿过来,却发现重达几十斤,沉得人根本走不动路,只得用傻大个破了的外衣包起还回去,让它看起来没那么张扬。
从早上一直走到在中午,直到远处升起袅袅炊烟。小柳看着身边那傻大个,又开始犯起愁,这男人显然力大无穷,也不知是不是武疯子,若是被刺激后砍人如何是好?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亲无故地带个男人在身边恐怕会惹事,何况现在连是什么世界都没有弄清楚,万一是男女大防严谨的世界,就糟了。
傻大个在旁边无忧无虑地像只猴子般上跳下窜,他见小柳愁眉紧锁,赶紧跑过来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问:“姐姐也饿了?”
不能心软,虽然挺可怜,但他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小柳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定,她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不知道,姐姐去给你弄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傻大个不知道小柳此刻的心思,只是乖巧地点点头,找了块石头坐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柳有些心虚地笑着挥挥手,赶紧撒腿就跑,跑了大概几十米,回过头看看,傻大个还坐在原地,笑嘻嘻对他招手,突然又觉得心里有点酸。
走了大概一小时,炊烟落处是个小村庄,连个卖饭的都没有,村子里的人还有诡异的眼神打量了小柳好几眼,让她不由摸摸脸颊,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转了几圈后,小柳肚子越发饿了,她终于忍不住拉着一个在门口剥玉米的胖大婶问:“这里哪有吃的卖?”
大婶缩了一下,倒是坐旁边的圆脸小姑娘站起来脆生生地说:“夫人,您在和我们开玩笑吗?乡下地方哪有什么卖吃的,大家都是吃自家的粗茶淡饭。”
小柳听着她这串爆豆子似的说话,想着夫人这个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接着问:“粗茶淡饭也行啊,可以卖点给我吗?”
小姑娘撇了撇嘴:“晚了,现在家家都做上饭了,这饭都是定量的,要给了你,是我不吃饭?是我娘不吃饭?何况那种饭菜也对不上你们夫人的胃口,还是去洛水镇吧,往西走五十里,据说那里的饭馆可不错,不过我们穷人家没吃过。”
小柳被这女孩的话呛得傻了眼,她正是从西边一直走过来,却没想走反了方向,错过了城镇,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大婶小声地开口了,她拖了拖女儿的衣袖说:“惠儿,别闹了,就把我那份饭给她吧,这个时候让走五十里路不是难为人么?”
那个叫惠儿的姑娘回头一跺脚,叫道:“娘,给她你吃啥?”
大婶温柔说道:“你去大伯家借点绿豆面来,我合着豆渣烙几个饼。”
听着这母女俩的对话,小柳脸都红了,她赶紧在怀中的碎银中挑了块比较大的,也不知多重就塞入大婶手里,讪讪说道:“这个……请收下,就当饭钱。”
大婶一看手中的银子,惊得跳了起来,仿佛烫手山芋一般塞回我手中:“这个……那么多钱,都有1两了,当不起当不起,咱家的饭不过是红薯粥,夫人您快拿回去。”
正准备出门的惠儿扫了一眼,冷笑道:“咱家不是开饭馆的,你给那么多钱我也变不出那么多山珍海味给你。”
小柳赶紧摆摆手:“是给你们的,不用找,我麻烦你们给弄饭吃,已经很不应该了。”
大婶很坚持:“那也不能给那么多钱,咱收下就是贪心了,会遭老天劈的。”
“收下吧……”见这淳朴的大婶,小柳红着脸低下头:“可不可以多给我烙几个饼明天吃,我还想要一身旧衣服,还有……我想住一晚。”
惠儿嘀咕了一句什么,转头往门外去。大婶最终还是在小柳的坚持中收下了银子,将她带入屋内,盛来了一大碗红薯粥,粥很稠,红薯很多,极度饥饿的小柳吃起来分外香甜,不由多吃了一碗。
结果拿着绿豆面回来的惠儿又叫开了:“娘!你怎么连我那份也让她吃了!!”
拿着空空的碗和锅,小柳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
香喷喷的饼烙好,吃过饭,三人一起坐在屋檐下剥玉米,大婶透露,这里是陈家村,自家男人也姓陈,是农户,今天正好是洛水镇的集市,他去赶集晚上才回来。而惠儿望着小柳显然没劳作过笨拙的手法,边看边摇头,小柳则不停侧面打听现在的朝代和地点。得出的结果很意外,这里叫瑞国,开国的是武威皇帝,并不属于她所了解的任何一个朝代,更意外的是,这里四海民风彪悍,重武轻文,有很多江湖门派,其中最著名的是五大门,各自雄踞武林东西南北中,并设有专用的问武堂统一管理,如果武林人士犯下滔天罪行,也会由问武堂出面抓捕审判,所有武林门派收徒条件都极度苛刻,如果能进入其门下简直就是中了举人,而成为五大门主的亲传弟子,和考上朝廷状元一样荣耀。
小柳很好奇地想打听为何武林具体事宜,惠儿和陈大嫂却说不出什么了,倒是房子、地、布料、食物等物价在她们口中如数家珍,小柳赶紧将这些生活必备的东西穷追猛打,细细记下心头,最后问得两人差点以为小柳是朝廷派来考察民情的大臣。
第四章 雨中傻子(下)
天色渐晚,蜻蜓低飞,陈大嫂让惠儿去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小柳睡,多番推辞无用后,小柳也只好厚着脸皮接受了,她帮忙收拾剥好的玉米粒时,见乌云已开始布上天空,望着西方又有点担忧起来,不知那个傻大个会不会在原来的地方等她。
摇摇头,她告诉自己,那个傻子饿了会跑的,应该出不了事,可心里偏偏又放不下。惠儿见她一直望着西方,走过来笑道:“怎么,有心事?”
小柳赶紧摇摇头,走进厨房,去看陈大嫂怎么生火,怎么做菜,将所有步骤一点点记下来,以做往后备用。晚餐依旧简陋,是萝卜混着白饭煮熟,再配上咸菜。陈大婶摆上四副碗筷,笑着说:“过会开饭好吗?我家男人这个时候快回来了。”
雷声轰然响起,大雨倾盆而下,惠儿担忧地倚门远眺,直到不久后,一个打着油伞拎着大包小包的大叔进了屋门后,才笑了起来。她冲过去亲热地叫了声爹,赶紧帮他将伞收起,陈大婶也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陈大叔一身湿透,急忙催着他去换衣服。
陈大叔正在甩头上的水滴,看见小柳不由愣了一下,惠儿赶紧解释:“这位是今天路过的夫人,在咱家寄宿一宵。”
“咱乡下规矩,客人来借宿是好事,就怕地方简陋夫人不习惯,让惠儿丫头把她的房间给你收拾一下。”陈大叔裂开嘴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乡下人特有的纯净和质朴,让小柳不由感叹了一下,这种夜留陌生客人的习俗,在现代社会已经见不到了。
陈大婶将饭菜端了出来,笑着说:“还等你回来?早安排下了,快换了衣服来吃饭吧。”
屋外雷声更大,雨点如冰雹似的砸落地面,惠儿在油灯下缝补衣服,陈大叔开始和妻子开始研究今年水灾的可能性,小柳在旁边听,努力吸收更多知识。说着说着,他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遇到怪人了。”
“又是啥怪人?喷火的?吞刀的?还是耍猴的?”惠儿好笑地望着自己父亲。
“不是不是!”陈大叔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神秘说:“是我回来时在西边梓山发现的,真的很奇怪。”
小柳听到西方二字,不由心跳快了几拍。
陈大叔继续说:“那个家伙长得可凶了,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一动不动,我见到的时候吓得要死,可走过去,他似乎又没伤人的意思。于是我壮着胆子问他是谁,在干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
“不知道。”小柳不由随口说出。
“对!”陈大叔一拍大腿,叫了出来:“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在等人,后来我见天下起雨来,就劝他先回去,可是他死活不肯走,再问下去,他就狠狠地瞪我,似乎要发脾气,我只好自己跑回来了。”
陈大婶听得入神,接着问:“你说那个会不会是武林高手啊?听说武林高手都很多怪毛病。”
“谁知道,可能他在修炼什么神功吧。”陈大叔感叹道:“可惜我就惠儿一个丫头,否则送去学武该多好。”
惠儿嗤道:“南天女侠不是女的?赤手仙子不是女的?谁说女的不能习武,我只怕我一个人走了留下你们俩没人照顾罢了。”
陈大婶敲了下她的脑袋笑骂道:“死丫头,瞎想些啥,说话总是没大没小不用脑子,就你那资质,去学武能让人看上么?何况你舍得你黄大哥么?”
小柳没有继续听他们在说什么,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屋外的大雨,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一个大雷劈到附近,她突然想起傻大个呆的地方似乎有些大树,不知道会不会给雷劈中,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呆在原来的地方傻等。思前想后,最后一横心,将陈大婶给她烙了明天吃的干粮端上,急急和陈大叔借了把油伞,不顾他们反对就冲入了茫茫大雨中。
被雨洗刷过的泥泞山道更是难走,小柳不小心已经滑了好几跤,手掌和膝盖都破了皮,浑身就好像给泥水染过似的。一小时来的路,回去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她离着傻大个呆的地方,远远地望过去,竟见到那个傻瓜没有离开也没有躲雨,被暴雨淋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眼睛都打不开,却还是坐在原来的石头上,像头老实的大狗般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回来,“我回来了。”突然有点想哭,小柳低着头,慢慢走过去,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责骂。
傻大个却欢呼了一声,跳起来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又低下头看看,皱着眉头说:“你去了可久,怎么淋湿了?”
小柳的眼眶顿时红了,她伸手入怀里摸出烙饼,想给傻大个,却发现烙饼已经又是水又是泥,已经不能吃了,正想丢掉。傻大个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饼,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好吃,我都快饿死了。”
“不能吃!”小柳顿时急了,赶紧伸手要拦下这些不能吃的饼。
傻大个已将满口的饼咽了下去,又看看装饼的小包,发现只剩一个,犹豫片刻,又递到小柳面前:“不知道不应该吃独食的,姐姐也饿了,姐姐也吃。”
小柳看着眼前无比真诚的傻大个,是山贼还是武疯子的问题已经抛之脑后,她的心中只有一阵阵发酸,喉咙更是咽得难受,于是接过剩下的饼,和着内疚的眼泪和雨水,将它吞了下肚,一边吃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傻大个只是看着她笑,一个劲地问香不。
雨渐渐停了,小柳拉着傻大个,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回陈大叔家,借住一晚明天再去洛水镇看看如何生活下去。
路上,小柳忍不住问:“傻瓜,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怎么办?”
傻大个无所谓地回答:“那就一直等。”
“一直都等不到我回来呢?”
“不管,一直等。”
“你这个傻瓜!干嘛一直等啊!!你干脆别叫不知道了,改名叫大傻吧!”
“好啊,姐姐说叫大傻就叫大傻。”
“……别叫姐姐!我肯定比你小!”
“可是姐姐就是姐姐。”
“你这个大傻瓜!!叫我小柳!”
“小柳姐姐?”
“你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
边吵边闹回到村庄,陈大叔对大傻的出现吃了一惊,对他的脸也有些害怕,于是给了他一套自己的旧衣服,让他去离正屋远远的柴房过夜,小柳走了一天路,身体甚好,似乎也不太累,就是心口有几分郁结的气息,让人不顺。她赶着去借来了金创药和烧酒,将大傻给雨水泡过的伤口收拾了一番,有点担心会有后遗症,决定明天带他去小镇找医生看看,至于自己身上的倒是些小伤,简单处理过估摸不要紧。
半夜时分,由于吃了被雨水和泥水泡过的烙饼,小柳整整闹了一晚肚子,足足上了八次厕所,可大傻似乎一点事都没。
于是她郁闷了。
第五章 古代狐狸(上)
天色发白,雄鸡打鸣,一夜未睡好的小柳听见屋外已经有人走动声,赶紧爬起来收拾床铺。出门一看正是惠儿在喂鸡。
惠儿见她披头散发地出来,不由皱了皱眉道:“你一个已婚妇道人家怎么能不梳妆就出门,给人看到多不好。”
小柳愣了,赶紧追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已婚?”
惠儿正气凛然地指指她的脑袋说:“未婚姑娘双髻,寡妇剪短,你盘发自然是嫁人了啊,说起第一次见你还真奇怪,身上脏兮兮地却是好料子,头发梳得乱七八糟,举止傻乎乎,谈吐没架子,出手却又大方,若不是个女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贼!你老实说吧,昨天夜里来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相公?你是不是因为他傻想抛弃他?”
“胡说!他是我弟弟,叫……叫陆大傻,因为长得有点吓人,所以昨天我本让他在那里等我买吃的回去,结果……”小柳素来没急才,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想不出该怎么编下去,沉思一会后老实说:“把他忘了……”
惠儿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白了她好几眼:“怪不得是姐弟啊,我看他叫陆大傻你叫陆小傻算了,连人都可以丢,哄三岁小孩啊?管他是你的谁,到底还是接回来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心中有愧的小柳脸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说:“还有……我不会梳头。”
“总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惠儿叹口气,丢下鸡饲料简单给小柳挽了对双髻:“复杂的我也没空给你弄,自个儿去镜子照照吧。”
按惠儿的指示,小柳去房里找到一块巴掌大的铜镜,急忙端详起自己的脸。镜中的姑娘约莫15、6岁,有稚气的瓜子脸和小巧的五官,不算美丽但还清秀,却十分不习惯。她放下镜子,苦笑道:“还好不是半夜看到张脸,否则从镜子里见到自己房里出现陌生人,非吓死不可。”
“小柳姐姐你在哪里?”柴房传来一阵喧哗,是大傻跑出来到处找人,惠儿对屋里指了指,他急忙冲进来一把抓住正在对镜子发呆小柳,有点急促地说:“大傻以为你不在了。”
“痛!轻点!”小柳回过神,放下镜子,看看被抓的手臂,已经有了一道红印,抬头见他一脸不安,赶紧安慰道:“说了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收拾下去县城给你治疗伤口。”
大傻认真地点点头,只是一直看着小柳,收拾干净后的他身高都接近190公分,四肢修长,肌肉结实,五官棱角更是分明,粗看普通,细看却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阳刚味。那道从额头到眼角的长长伤疤,让他面目充满杀气。可那身短了起码二十公分的衣裤,又看起来有点像个小丑。
看着看着,大傻的脸色有些发红,呼吸也急促起来,整个人慢慢往小柳身上靠来。
“你想干什么?”小柳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见大傻神情似乎有些痛苦,于是伸手在额前一探,滚烫温度将她吓了一跳,竟是发烧。立刻拖着他出门去问惠儿大夫哪里有。
不料这村子里没有大夫,必须上洛水镇,于是小柳赶紧简单收拾行李,将惠儿给她的几件旧衣服和原来的衣服包好,急忙启程往西边洛水镇去,临行前惠儿将他们叫住,塞了几个饼过来,让在路上吃,然后欲言止地看着小柳不说话。心急的小柳连连催问了她好几次,她才红着脸小声说:“你们去洛水镇……就帮我和住平安巷的黄大哥带句话,下次集日我去看他……”
小柳反射性地问:“平安巷多少号门牌?”
惠儿疑惑地抬头问道:“什么门牌?你到平安巷问声杀猪的黄大哥就知道了,洛水镇杀猪的就他姓黄。”
小柳顿时无语,只得连连答应后告别了好心的陈大叔陈大嫂启程。
50里的距离在现代不过一小时车程,放在古代还是挺远的,没有马车,交通工具只能靠两条腿的情况下,大傻从开始赶路的兴奋到后面开始变得渐渐沉默,小柳知道是他病情加重的迹象,于是将脚步放快了许多,却不小心又迷了几次路。她想帮大傻背背大刀,可是刀一上身,又觉得沉得没法走,丢掉又舍不得,于是干脆在附近找了棵大树,将刀埋在树下做了个记号,留待将来取。
饶是如此,大傻依旧越走越慢,最后小柳不得不搀着他走,两人速度又慢了许多,最后终于赶在日落西山前到达了洛水镇的城门。本以为这是个繁华的小镇,看了景象却让小柳大失所望,街道上没有想象中的人来人往,旁边的商铺也只有零星两三家。小柳无暇认真打量,她抓住一个路过的大叔,问明白医馆在哪就匆匆而去。
那家叫济生堂的医馆在街区的角落,进门处妙手回春横匾已布上几道蛛网,里面坐着个白胡子老大夫,他半睁眼睛瞧了两人一眼,也没多搭理,只是轻轻搭了一下大傻的脉,从柜台抓出几帖药,又找了点灰色的粉往大傻脑袋上撒了撒,就说处理好了,让小柳给一两银子。
小柳赶紧掏钱付账,并小心翼翼问:“这里可以代煎药吗?”
老大夫将钱往袖子里一塞,转过头不再看小柳,很大牌地说:“这东西多容易煎啊,自己动手去。”
小柳看看大傻额头上的伤,有些心疼地再问:“这伤好了能不留疤吗?”
“伤好不留疤?”大夫慢慢地回过头,看了小柳良久,一拍桌子,吹着胡子大声教训道:“你以为我是神医严惘吗?有那本事我还在这里开什么医馆?早上丰城了!”
大傻见对方似乎在欺负小柳,立刻强撑起精神想要拔刀砍人,但摸了好几把,才想起自己的刀已经不在。在现代给医生欺负习惯了,又不想惹事的小柳见大傻神色不对,一把拖着他,道谢几声赶紧离开这根本没患者的医馆,一边寻找客栈一边数落让他不要随便揍人,不要惹麻烦。
客栈,在洛水镇也只有一家,就叫洛水客栈。原本见大傻长得凶,推说没房间不肯收留的店小二得了10文赏钱后,立刻将两人带去偏角上房。小柳安排大傻在其中一间睡下,赶紧让小二带她去厨房借器具煎药,小二听说她看病花了一两银子,忍不住笑话道:“退热药根本花不了几文钱,他脑袋上撒的也不过是草木灰,那个大夫最爱坑外地人,当买教训吧,下次要买什么就先问我,也不过是几文赏钱的事。”
小柳又是一阵郁闷,只得埋头煎药。折腾到大半夜,药好了,大傻又嫌苦不肯喝,只得花几文和小二买了点桂花糖,哄着他喝了下去。幸好这药虽贵,但效果还不错,一帖下去天还未亮,大傻的烧就退下去了。小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心口更是传来阵阵莫名疼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停的忙忙碌碌让小柳暂时忘记了离家的悲伤,此刻安静下来,她开始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越想却又越不是滋味,钱也就那么点,花完就没了。以前看小说里穿越女主动动手指就能造肥皂等赚大钱时,小柳曾特意去网上查过资料,一堆化学成分压根儿就弄不清头绪,那些电解出来的材料更不是古代能做得出。自己又不是经商奇才,只是个连工作经验都没有的计算机系大学生,在这个社会简直是寸步难行。
对这个时代什么也不懂的自己,还是在乡下生活好些,女红、种菜、做饭、洗衣等工作都可以慢慢学起来,总比哭丧着脸,什么都不做好。
死过一次后,觉得很多东西都看淡了,好好活着就是福气。
明天先去衙门登记一下身份,据陈大婶说武林人士流动较大,这里官府办事向来马虎,塞点几两银子好处费给他们就可以当迁居人口填上去,只要将来没人拿着证据来举报他们有犯法或逃奴什么的,就出不了大问题。然后再去典当或买一处房屋居住,算是有个落脚之地,其他的只好一步步慢慢来了……想着想着天开始蒙蒙亮,小柳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梦中好像有人叫了她好几次。
醒来时已经日上晌午,小柳赶紧去旁边屋子找大傻看望病情,却见一张空床,人影全无,顿时傻了。
第六章 古代狐狸(中)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喝彩声,小柳赶紧跑下去,在楼梯口抓住店小二询问大傻的下落。店小二见到她如蒙大赦:“陆姑娘,我正想去找你呢,快劝劝你家那位吧,再这样下去我们没法做生意了。”
小柳迷惑地走去客栈大厅,只见一个说书的盲眼老头抱着把三弦琴在喝茶润喉。大傻坐在离听书最近的地方对着一桌子菜狼吞虎咽,前面还放着几个酒壶,时不时拿起来大喝一口。客栈掌柜苦着脸走过来道:“陆姑娘,本来其他客人正在吃喝听说书,没想到这位大爷一下来,就直接坐过去霸占了桌子,还拿起人家的酒壶就往嘴里灌酒,吃他们的菜,客人见他凶狠,不敢理论,所以逃了,我刚小心翼翼过去想问问那位大爷,可他冲着我傻笑不答话,现在这酒菜全部都没付账……您看……”
大傻回头见小柳下来,开心地冲着她直招手:“姐姐过来听故事,我给你留了好吃的!”
“吃!吃!你就知道吃!”小柳气得浑身发抖,不及过去痛骂大傻,先转头讪讪笑着对掌柜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哥哥小时候发热导致脑子有点毛病,这酒菜多少钱?我赔就是。”
掌柜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伸出三个手指道:“一共三两。”
在陈大婶家得到初步经济常识的小柳顿时惊叫了起来:“这里酒楼吃饭据说最好也就一顿一两银子!怎么能收到三两?你坑我啊?”
“姑娘且听我细细算账,本来这酒菜确实只要一两银子,”掌柜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可是那位大爷刚听到人家说书的说到兴起处,往桌上一拍,结果桌子破了,小店这桌子可是上好黄杨木做的,也值得一两一张,不信您看那边的碎片。”
小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角落确实有张断开两半的桌子,只好继续问道:“那还有一两呢?”
掌柜的一摊手:“这桌子破了,菜自然也倒了,他又把旁边的桌子连酒菜搬来了……”
给驳得哑口无言的小柳只得掏出银子付账,走过去大傻旁边气呼呼地敲了他一下脑袋,怒道:“你做的什么混账事!”
大傻抬头望着小柳笑了,他赶紧献宝似的指着菜说:“看……我给你留了好多好吃的,姐姐别生气,下次大傻不自己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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