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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锦》作者:初落夕.txt

2023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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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锦 作者:初落夕
内容简介:
毒舅母,伪亲妹,薄情郎,她的上辈子就葬送在这些人手里。
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人善被人欺,那她这一世就做恶事驳好名。
重生以贵女身份归来,她就是喜欢仗势欺人,喜欢任性妄为,怎么着,看不惯?挑眉冷笑,也不看看现在伏低做小的是哪家人?
他们不要自己做妻子,她就偏做个人人赞颂的锦绣贤妻给他们瞧瞧!
第1章 宿命
身下是雕花大床,床头悬挂大红缎绣着的龙凤呈祥的床幔,身后是早就铺得整整齐齐的百子被,上面绣着九十九个神态各异小孩子图样。窗幔锦被中,散着不少花生、桂圆等吉祥物。
花落槿微微抬头,面前摆着的是上好的八仙圆桌,目光移向前方,是一座金漆彩绘戗金祥瑞图挂屏。墙上、床上、门上都清晰可见地贴着许多大红喜字,一旁的香案上还有两根点燃的红烛,旁边一座三角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正冒着袅袅薄烟,屋子内红光映辉,一片喜气盈盈。
经过方才一众繁琐的拜堂礼仪,又因为整日未进食,花落槿有些微微疲倦。但一想起今日是她与宁哥哥的大好日子,又显得无比激动。整张脸也不知是因为心里娇羞还是屋子里的闷热而涨得通红,低着头等着前方喜宴的结束。
她交叉握在一起的双手不断的搓揉,手心底也是沁出细密密的汗珠,等一会儿宁哥哥就要来,她望了一眼那交缠在一起的龙凤,心里满是甜蜜,耳边还回响着刚才拜堂时那白头偕老的语句,更是羞涩的低下了头,细细瞧去,耳垂那里似乎都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紧闭着的屋子突然自外被推开一条缝隙,先是探出一个头,见新房内并无人守着,忙一个闪身就踏了进来。娇小的女孩几步就快速地走到花落槿身旁,笑着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纸包,边打开边道:“姐姐,你饿不饿?我拿了几块你最爱吃的莲子酥。”
花落槿抬头,瞧着自己无比天真的亲妹妹,又低头望着她手中的糕点摇摇头。声音细柔地道:“不要了,喜娘说了,我不能吃东西,否则会不吉利的。”
“姐姐~”娇小的女孩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糕点往她面前一摊,就道:“你真是有了夫君什么都不要了。不过是几块糕点,你和大表哥都已经成婚了,还有什么是不吉利的。”
“还是不要了,等宁哥哥回来在一起用食吧?”花落槿依旧犹豫着。
瞧着沉默的妹子,花落槿又无奈摇摇头道:“你还小,不懂。”
花落綝听了,忙弯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姐姐,撅起小嘴不满道:“我不懂?我都知道,等会啊,你要和大表哥行周公之礼。”声音却是慢慢放低了。
花落槿一听,脸刷得羞红,比那抹的胭脂更明艳几分。抬头正对上一双笑得贼兮兮的眼眸,嗔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把这些话挂在口上,让大舅母听到了,又要说你。”
女孩很明显不怕被说,“咯咯”一笑,不怀好意般提醒道:“姐姐,该喊母亲了。”
花落槿忙不迭地低头,心中却甜蜜地如吃了糖一般。
“好啦,姐姐。我啊~也是为你着想,这糕点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不吃,等会可是没力气的哦~”花落綝笑眯眯地望着亲姐。
府里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没来闹洞房,倒是先被自己的妹子给取笑了。花落槿面上很明显地无比羞涩,但听了妹子的后半句话,到底还是伸手取了她手里的糕点。
见花落槿吃了一块,女孩笑兮兮地又递了一块过去。
一块也是吃,两块也是吃。反正是自己的亲妹妹,花落槿也不想去顾忌些什么,吃了三四块莲子酥,又让她倒了杯茶来。
刚放下茶杯,外面的院子里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花落綝笑着道:“定是表哥表姐妹们来闹洞房了。”说完急忙就站到一旁去。
花落槿心里紧张,伸手抹去嘴上的糕点渣子,低着头正襟危坐。
“砰!”
新房的门被重重打开,花落槿一抬头,正见自己的婆婆也就是大夫人陆氏正面容愤怒的出现在门口,身旁除了她最信任的秦妈妈,还有不少家丁,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茫然不解地站起来迎上去,花落槿柔声道:“母亲,您……”
“啪!”
却不防,话才说了一半,就迎来一记耳光。
陆氏出手极重,花落槿没有防备,整个身子就往一边的八仙桌旁倒去。伸手捂着脸转头就看向陆氏,委屈道:“母亲,儿媳做错了什么?”
“大舅母,您为何打姐姐?”
花落綝上前,先问了陆氏,而后就低身扶起花落槿。
陆氏整张脸都变的铁青,指着花落槿就狠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我们陈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媳妇!”
花落槿身子一晃,双眼噙着泪水上前抓住陆氏的胳膊,茫然道:“母亲,儿媳不明白!”
“哼!”
陆氏自鼻间冷哼一声,而后似是嫌弃般地抽回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旁边的秦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一伸手,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厮扯着一个双脸红肿的丫头进来。
随着身后两个小厮手一放,那丫头就瘫倒在地上。
花落槿一看,认清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往前一步就唤道:“木香?”
唤作木香的丫头抬起头来,看向花落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花落槿还来不及细细思量木香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就看到木香小小的身体已经立马爬到陆氏的身旁,拽着她的裙摆就口齿含糊道:“夫人,奴婢一切都是听命于表姑娘,是表姑娘与男子私通。”
花落槿听完这话满脑子似是“轰”地一声,瞬间空白。
她在说什么?第一个反应便是忙着替自己辩解,她的心里是相信木香不会陷害她,一定是有人威胁木香。
“木香,是谁教你说出这些话来污蔑我的?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含血喷人,当着什么多人说出此等辱我清白的话?!”说着转头看向陆氏,忙跪下道:“母亲,儿媳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母亲莫要信她,这些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陆氏斜视了眼跪着的花落槿,嗤鼻道:“亏我视你为自家女儿,一切吃穿用度都和府里的姑娘一样。你如今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让陈家蒙羞。好在未行周公,你不能真正算是我陈门之人!等会我就让宁儿写封休书给你,遣人送你回柳州去。”
听了这话,花落槿只觉得一下之间天旋地转,她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反反复复的念道:“母亲,母亲,儿媳真的是被冤枉的!”
花落槿心里慌乱如麻,明明是她的大婚之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只好死死地抓住陆氏的衣袍,流泪道:“儿媳自小在陈府长大,恪守礼仪,就是与大表哥在一起的时候,也未曾有过逾矩之礼。如今母亲仅凭一个丫头的话就要治我的罪,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
陆氏脚下用力一踹,也不顾那趴在地上花落槿的狼狈模样,就道:“仅凭一个丫头的话吗?你自个瞧瞧这是什么?!”
自旁边的秦妈妈手里接过一条宝蓝色的汗巾,陆氏一用力便往抚着胸口的花落槿脸上甩去,喘着大声斥道:“我本是让丫头去收拾你旧屋里的衣裳搬到新房来,却不想在你床铺上找到了这东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花落槿将汗巾拿在手里一瞧,摇头直道:“这不是我屋子里的东西,母亲,这真不是!”
陆氏却不想再听她辩解,目光射向一旁的花落綝,凌厉道:“你与你姐姐自小亲密无间,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有听到过什么异常?”
花落綝身子一震,目光退缩着,低头望着无比期待自己的姐姐,又转头看了看陆氏。猛地一跪下央求道:“大舅母,姐姐也只是一时糊涂,求大舅母对姐姐网开一面!”
“綝儿,你在说什么?”花落槿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妹子,似是无法相信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苍白的脸色,此时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散发着奇异的光辉,那原本明亮的双眸,却是在渐渐黯淡。
陆氏看着已经目光呆滞的花落槿,极为愤怒地指着她就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花落槿此时脑袋嗡嗡地想,似是什么都听不见,看了看跪在陆氏身后的木香,又瞧瞧旁边身子抖擞着的亲妹。只呆呆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花落綝听了,心如绞痛,却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把这个不忠不贞的女人锁起来,等前面酒席散了请老爷老夫人做主!”
陆氏对着后面的仆人下令后,第一个转身甩袖而去。
花落槿就一直半伏在地上,不记得周围的人是什么时候退出去的,也看不见花落綝离开时望着她内疚的眼神,更听不到秦妈妈离去时所留下的嘲讽言辞。最后随着外面落锁的声音,热闹了一晚上的院子内内外外都归于平静。
蓦地,她突然想到了宁哥哥,朱唇轻启呐呐地唤道:“宁哥哥……宁哥哥……你在哪里?”
他们指腹为婚,自小亲梅竹马,他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只要等会见到了他,见到了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他们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这么一想,她的心似是看到了一阵希望,伸手抹了脸上的眼泪,就要站起身来。
却不防,刚站定身子的一瞬又摔倒在了一地上。
这一刻,花落槿突然觉得似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呼吸渐渐吃力,躺在铺着红毯的地上,慢慢蜷缩起来。一手握紧拳头,一手抓着心脏口的衣裳,额上渐渐漫上汗水,“救、救命……”突然地,一口鲜血自她的口中喷出,花落槿觉得意识渐渐模糊。
是中毒吗?
怎么会这样?除了和宁哥哥的合欢酒,今日她什么都没有吃。
想起来了,是那几块莲子酥……
是綝儿,到底是为什么?
紧握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睁得大大的眼睛却是至断气的一刻都难以闭上。
……
“小姐,小姐。”
轻轻摇晃中,她猛地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手紧紧握住身前的牡丹富贵锦被。
婢女上前,望着自家主子,自半年前一场大病痊愈之后,总是夜不能寐。略带担忧的口气道:“小姐,又做梦了?”
“是啊,又做梦了。”
空洞地看向前方,只呐呐地重复着婢女口中的话。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过去了的再不可能重现的梦……而如今从梦中醒来后的她,却不再是当初寄人篱下的花落槿,而成了手握兵权武国公之女薛如锦。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橘黄色的朝阳光芒。薛如锦抬眼四处细细打量,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皆是不凡,侧过头,一房精致的闺房映入眼帘,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奢侈的家具摆设,精心的布局。每每深夜醒来看着这陌生的屋子,总是让她想起前世那恐怖的一夜。黑夜里,烛光摇曳,她的心就如当初那对红烛的烛泪一般,缓缓流淌,却也只能滴在自己的心底。
摇摇头,抬起衣袖,薛如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清声道:“天亮了。”
婢女见她这副模样,望了眼雕花窗外,恭敬地道:“是的,小姐,已经卯初了。”
婢女答话间,她已经翻身下了床榻在榻上坐下,四下张望了下,便开口道:“今儿,十七了吧?”
婢女抬头觑眼主子,最近小姐每天都问上几遍日子。知她心中所想,低头就回道:“是的,小姐,离去燕京的日子,还有三天。”
点下头,薛如锦神思恍惚地看向远处。整整半年过去了,她终于要回去了……那等待自己的又会是如何的命运?
第2章 高门贵女
在丫头的服侍下,洗漱完后的薛如锦换上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端坐在置了铜镜的木制梳妆台前,面容恬静,任由身后的婢子一下下梳理着她满头的青丝。
铜镜中,呈现出一个美丽青涩的少女容貌,鹅蛋脸,柳叶眉,细细地同她前世一样,眉尾处若是不添上几笔,总让人觉得少了丝神韵。十四岁的豆蔻年华,身子还并没有完全长开,但一双睁得黑不见底的杏眼透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深沉。
见薛如锦望着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挽着发髻的婢女只低头静静地做着手中的活,而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则站在梳妆台上用心地挑着首饰。
目光移向梳妆台上,碧玉玲珑簪、蜜花色水晶发钗、赤金宝钗花钿、蕉叶碧玲珑翡翠流苏……皆是成色上佳的珠钗碧玉,满目琳琅。薛如锦嘴角轻轻扯动,似笑非笑,这些如今都只是她所拥有的一部分。望着旁边婢女拿起又放下,不时又在自己头上比划着,薛如锦细长弯曲的眼睫毛轻轻合上,然再次睁开双眸时,眼中清澈如水,乌黑的眼球透着一份少女特有的灵动。
抬手随意拿起面前的孔雀绿翡翠珠链放在手里把玩着,斜眸望向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扬起,如今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即使要再次回归那个拢了世间繁华的地方,但如今的自己,又何须再担心?
用过早膳,薛如锦便往主院走去。她脚才方跨进屋子的门槛,就见本立在柱子两边的丫鬟挑起了珠帘,其实一人还笑着转头往里轻声通传道:“五姑娘来了。”
薛如锦笑着往前走去,盈盈一欠身,抬头乖巧地唤道:“母亲。”
廖氏放下茶杯,一见自己女儿来了,满心欢喜,朝着她招招手。等薛如锦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笑着就道:“锦儿来啦,起的可真早。最近总听丫头们说你睡得不好,来,让母亲瞧瞧今日的气色好不好?”
薛如锦身子一侧,半依偎在廖氏的身旁,似是极为贪婪地享受着这份宠溺。含笑回道:“不就是最近做了几个梦,倒不知是那个婢子多嘴,嚼到母亲耳边来了。”
廖氏见女儿气色还不错,笑逐颜开就道:“母亲这是担心你的身子。你自小走到哪不都磕磕碰碰的,我就是不放心。”
“女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母亲还瞎操心。”薛如锦伸开双臂,撒娇道。
廖氏见她这副模样,举起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笑得乐不可支。伸手爱抚着女儿的头发,满脸安慰地道,“你是长大了,如今也比以前懂事多了,但在母亲心里总是个孩子。”
旁边的董妈妈听着便走上前,附和着道:“夫人疼爱小姐,是恨不得每天都把小姐带在身边,看在眼皮底子下才好。”
被人呵护着宠爱着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薛如锦此时心里暖暖的,望着廖氏的满眼都充满了幸福。顺势勾着廖氏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道:“我啊,就是要一直呆在母亲身边。”
廖氏坐直身子,侧首轻轻戳了戳薛如锦的尖鼻,“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哪能总跟在母亲身边。这次回了燕京,让你……”
薛如锦抓住廖氏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指,佯装不耐烦地撅嘴道:“母亲又要说让我回去跟着大伯母府里的几位姐姐,去多结交些京中闺秀了。”
廖氏见她这模样,不舍得责怪,但嘴上还依旧道:“我们一直住在北方,燕京女孩子家的女红书画你都不擅长,这次回去了就得跟着你堂姐们学学。”
想起自家女儿自小顽劣的性子,廖氏心底颇是担心。
薛如锦面色一僵,转而就道:“母亲何必这么紧张,照我看如今我这样不也很好。”
琴棋书画,前世里她早就样样精通了。但是熟读四书五经,做个贤惠恭顺的女子,最后自己得了个什么样的下场?
薛如锦低头,心头苦涩。
“你啊,真是如你父亲说的,被我给宠坏了。”
廖氏见女儿低头,以为是不喜欢自己提这个话题。就转言其他,看着前方叹口气道:“唉,你大伯母也总说我宠你惯你。依我看,你大姐姐才被她宠得任性妄为了。”
知道廖氏所说的是何事,薛如锦绷直了身子。
再次听到这个话题,她还是免不了伤心。
廖氏并没有察觉到旁边女儿的不适,看着前方继续道:“那平易王府如今是一年比一年败落了,王府爵位,世袭三世。等到大姑爷这一辈,连爵位都承袭不了。你大伯母竟是就那样由了你大姐的性子来,匆匆嫁去了平易王府。”摇摇头,又似是感叹道:“燕京又不是没有其他达官显贵之家。”
似是心里极度不顺畅,廖氏紧接着又加了句,“听你哥哥的信上提到,大姑爷年初时成过亲。但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说是礼还没成新娘子就在洞房里投缳自缢了。尸骨未寒就能另娶新妻,也是个薄幸郎。”
廖氏的口气颇有几分不满,又夹了几分无奈。因为薛弄芸到底不是自己生的闺女,而大嫂又一向自诩聪明,想做什么都轮不到自己二房来说一句。
这事情薛如锦是早就知道的,可此时听廖氏复述一遍,还是免不了心寒。整个人坐在那里,明明是七月份的天,却感觉自己从脚趾到头顶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宁哥哥,怎么可以在她死后两个月就娶了文国公府的小姐?
他怎么可以……?
不知不觉中指甲已经抠进自己的手心里,薛如锦面色苍白,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细腻光滑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锦儿?”
平日里一向爱说话凑热闹的女儿如今变得娴静了,廖氏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碰了碰薛如锦的胳膊。哪知后者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满眼直瞪瞪地就瞧着廖氏。
这眼神……让廖氏看了心里一怂。站起身来,紧张地摸了摸薛如锦满是汗水的额头,关切就问道:“锦儿,你这是怎么了?”
薛如锦木讷地随着她坐下,却依旧不发一言。
廖氏见女儿一副似是丢了魂的模样,什么也都听不见去。转头望向珠帘外站着的丫头们,凌厉道:“白芍,姑娘是怎么回事?”
但见早上唤醒薛如锦的那个丫头走到中央,在珠帘前跪下,边磕头边颤着身子回道:“奴婢也不知。”
“不知?你们是怎么伺候姑娘的,若是姑娘身子有个什么不适,你们有几条命能担待得起?”
廖氏收了方才那副慈爱的模样,当家主母的威严一下子尽数显尽。此番话下来,连带着另一个与白芍一起跟来的丫头也跪在了地上,央求道:“夫人饶命!”
谁都知道全府上下就五姑娘最难伺候,也最得伺候,每年下来,总是会换上几次婢女。不是府里的丫头们做事失责,而是五姑娘心思太野,总呆不住屋子里,今日不是扭了脚,明日便是摔了跤。夫人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五姑娘哪儿磕着绊着了,不舍得教训姑娘,只好惩罚丫头们。
自己与白芍是今年年后调到五姑娘身边的,算算也差不多有半年了,跟着姑娘的时间算是长的。因为这半年里五姑娘一改旧性,变得温婉安静多了。自己与白芍私下里都道是好运,如今看来,还是躲不了这个结局。
“来人,把这两小蹄子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遣到外院去!”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董妈妈招呼着旁边站着的几个婆子丫头,就要拉着白芍二人出去。
“夫人饶命……”
“夫人绕了奴婢吧。”
二人的央求声,一下子让薛如锦回了神。抬头正见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婢女正被人四脚八叉的拖到门口,站起来就喝道:“等一下!”
拉着白芍二人的婆子松了手,屋内众人都偷偷打量着薛如锦,似是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出声。
廖氏见女儿神色恢复正常,站起来就柔声道:“锦儿,怎么了?”
薛如锦转身,瞧着疼爱了宠爱了自己半年多的廖氏,直视她好奇的目光就回道:“母亲,女儿想给白芍二人求个情。您放了她们吧,她们并未做错什么,不该受罚。”
以前类似的事情上演过许多次,但没见自家五姑娘为哪个婢子丫头求过情的。满屋子的人都有些狐疑地看向薛如锦,就是廖氏也惊讶道:“锦儿的意思是,放了她们?”
薛如锦抬头,勉强压下方才心里的不适重重点头,望着廖氏又道:“母亲,您将她们赶走了,谁来伺候我?”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廖氏一笑,拍拍女儿的双手便回道:“母亲给再你挑两个好的。”
对于这身子本尊以前在武国公府的形象,半年里薛如锦也了解到了几分。此时就干脆顺着自己的心,带着任性的口吻道:“不要!母亲,我就要她们俩。”
廖氏见女儿这般说,没有法子,只好点头。
“这次是姑娘为你们求情,你们以后要更加用心地照顾姑娘。”
“是,奴婢谢夫人,谢姑娘。”
白芍二人跪在地上擦了脸上的泪水,而后重新站到旁边。
“夫人,二姑娘来了。”
第3章 庶姐
廖氏正拉着薛如锦的手坐在炕边说话,外面就传来丫头的通传声。二人看了看门口,廖氏依旧拉了薛如锦的手,只淡淡地道:“请二姑娘进来。”
门被打开,薛如幂袅袅走进来。她身着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一张粉脸如中秋之月,明眸似水,顾盼有神,粉面红唇。漆般的长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流苏,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姿。
缓缓走至珠帘前,薛如幂恭敬地福身,声音清亮道:“女儿见过母亲。”
廖氏并无多大兴致,抬手淡淡道:“是幂儿来了,过来坐吧。”
薛如幂颔首,“是。”
小步子走到廖氏与薛如锦的旁边,却不敢如廖氏的话坐下。望了眼坐在一旁的薛如锦,薛如幂笑着便开口道:“五妹妹这么早就来了,我真是来迟了。”
心里算算时辰,自己来的也不算晚,今日五妹怎么倒是先来了?
薛如锦随口就回道:“今儿起早了,就先过来了。”
廖氏含笑地望着薛如锦,满脸溺爱。
薛如幂“呵呵”轻笑以作回应,然后小心翼翼地的语气对着廖氏道:“女儿日前给母亲绣了方帕子,今日特地带过来,还请母亲别嫌弃。”
廖氏一听,抬头看着笑得一脸温和态度又极为恭谨的薛如幂,最终点了点头。
这个女儿虽不是自己亲生,但自小极为孝顺,以前与锦儿的关系也不错。但如今……廖氏看向心思恍惚的薛如锦,自从那件事后,她现在好像不怎么愿意和她亲近了。
思量间,薛如幂的丫头银杏已经端了嵌螺钿紫檀玫瑰托走上前。
薛如幂伸出素手取过里面的宝蓝色锦帕,而后笑盈盈地递与廖氏,柔声道:“母亲,您瞧瞧,这绣样,可还喜欢?若是不满意,女儿改日再绣一方别的花样给您。”
薛如锦随着薛如幂细细柔柔的声音看过去,只见自己母亲手里拿了一条正正方方的蓝色绫缎帕子,上面绣着几朵精致的莲花。
廖氏瞧了瞧手里的帕子,脸上立马就露出一抹笑容,满意地望着薛如幂道:“喜欢。你这个丫头倒是有心了。上个月我看着院子里的莲花开得好,不过就随口夸了几句,你倒是记在心上了。”
见廖氏喜欢,薛如幂低头谦虚道:“是女儿分内的事。”脸上的笑容却是绽放得灿烂。
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薛如锦。
这阵子薛如锦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若是她以前的性子,肯定会说出自己是故意的这种话来。
可是薛如幂不知,此时坐在这儿的薛如锦早不是当初的那个薛如锦,当然也就早没了本尊原来的那些心思。现在因为听了方才母亲说的话,就伸头又细细瞧着那方蓝帕子。
见到薛如锦如此打量锦帕的目光,薛如幂又招来银杏,取过里面的一方白帕子和一个小匣子。动作极为轻柔地走到薛如锦身旁,“姐姐也给妹妹绣了一方,我记得你是喜欢海棠的。”
薛如锦抬头微有诧异,而后接过白帕子,上面确实是几朵开的正艳、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笑着正反面都看了看,突然发现竟是极为难绣的双面样,针线缜密,抬头就客气地回道:“谢谢二姐了。”
见薛如锦接过,薛如幂高兴地一笑。
举起手里的小匣子,一边打开,一边送到薛如锦面前道:“我记得上次妹妹说过喜欢我那支银镀金嵌宝蝴蝶簪子的样式,姐姐本是该当场就送给妹妹你的。但是那支簪子被我带了许久,色泽都淡了,实在难以出手。这些时日我让银杏托人在外面找了许久这类的蝴蝶簪子,你瞧瞧,这支金累丝红宝石蝴蝶并翅簪,妹妹可还看得上眼?”
薛如锦意外,抬头正对上薛如锦笑得极为真诚的目光。几个月前,在院子里遇到她,自己好像是夸过一句她头上的簪子好看,可这不代表自己就要它。
“锦儿,你姐姐与你说话呢?”
见女儿望着薛如幂发呆,廖氏晃了晃她的胳膊提醒道。
薛如锦一低头,正见那匣子里闪耀的蝴蝶簪子。金簪为身,蝴蝶为样,上面大大小小缀了好几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宝石,奢华闪耀。薛如锦看得出价值不菲,站起身来感激道:“二姐费心了。”
这簪子一看就是特别订制,请人花重金打造的,呆在燕京那么多年,自己这些还是看得出来的,薛如锦没想到薛如幂对自己还真有心。
只是姐妹之情,她终是不会再信,也不敢再信了。
“客气什么,你我是亲姐妹,自小又一起长大。”薛如幂见对方还有些热劲,上前便抓着她的手友善说道。
薛如锦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只微微点点头。
“对了,方才来的时候见到西院那边的紫薇花开的正好,妹妹不如与姐姐一块去赏花吧?”见薛如锦似有犹豫,又继续道:“走吧,等过几日去了燕京,妹妹你想瞧都还瞧不到了呢~”
“幂儿说得对。锦儿,你现在也不能总闷在屋子里,与你二姐姐去院子里走走。得空的时候也向她学学女红,女孩子家,还是文静点好。”廖氏也站起来拉着薛如锦的手道。
薛如锦抬头,见盛情难却,只好道:“好。”
其实外面天气热,她还真不是很喜欢往外面钻。
等二人出了屋子,董妈妈上前为廖氏捶着肩,笑道:“瞧,夫人您多心了,二姑娘与五姑娘这又送帕子,又送簪子的。依奴婢看,关系可是好的不得了。”
廖氏往后侧躺下,随着肩上一下一下规律般的敲锤,悠悠道:“以前啊,我愁锦儿太活泼。现在她这安安静静的,我还是担心。”
董妈妈微微一笑,“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夫人您就是总放心不下五姑娘。”
“是啊~”廖氏接了话,“锦儿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一年都及笄了,这次带她回燕京也该帮她看看婆家了。”
董妈妈一笑,继而道:“夫人不用愁,不说薛家的地位,就咱老爷与皇后娘娘是同胞姐弟,这屋里就五姑娘这一个嫡亲闺女,娘娘也亏待不了咱家姑娘。”
听了董妈妈这话,廖氏明显是安心了不少,但想到心底里搁着的事,便叹气道:“这次去燕京,也不知能不能回来了。”
董妈妈听后,神色一愣。
……
薛如锦与薛如幂并排走在紫薇花盛开的林道上,淡紫色的花瓣偶尔飘下,沾在二人薄薄的纱裙上,偶尔也似是调皮地落到姑娘的发髻上。
不远处,有小厮丫头们收拾东西的动静,薛如锦停下脚步。
离去燕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五妹妹,五妹妹?”薛如幂轻轻唤道。
薛如锦侧首,茫然道:“怎么了?”声音平淡而疏远。
薛如幂似是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这几个月来,妹妹对我冷冷淡淡的,莫不是还因为那件事生姐姐的气?”
听者没有反应过来,不解道:“什么事?”
薛如幂嘴唇一抿,就回道:“一月份的时候,妹妹偏要爬到树上掏鸟窝,姐姐没有拦住你,害的你从树上摔下来扭伤了脚发了高烧。但是母亲也已经罚过我了,妹妹你就别生姐姐的气了。”拽上薛如锦的衣袖,一副愧疚难安的模样。
薛如锦想起了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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