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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此一生.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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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周耀华这样的关心,柳愉生很是感动,将浴袍给好好系好了,想到周耀华刚才洗澡的时候起了反应,便笑道,“你倒是龙精虎猛,洗个澡也那样。”
周耀华当然听懂了他说的那样是指哪样,心想还不是你惹的祸,看你光着身子在面前还没有反应的话,那他除非是太监。
“饱暖思□,热气熏的而已。”周耀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柳愉生笑笑,笑容里带着点调侃,但即使是陌生人估计也不会觉得他这调侃让人难堪,因为他的笑实在太温润如风,又灵秀自然了。
“我都二十六了,你也该二十有八了吧,你成亲没有?娶的中国姑娘,还是美利坚的小姐啊?”
周耀华坐到柳愉生旁边去,“还没呢。家里倒是一直在说,不过,我没应。”
柳愉生觉得奇怪,他自己没有成亲那说得过去,他家从小就给他定了娃娃亲的,那家小姐在十几岁时候就夭折了,家里便没有再给他说亲,等他读大学时候,又说了一家,不过,他当时叛逆得很,要自由恋爱不要包办婚姻,家里闹不过他,便又放弃了,等他大学读完了,又去日本留学,家里祖父死了,又有谁管他,所以,也就一直耽搁着,甚至,他还想着一生不娶算了,像自己这样,娶了人家姑娘,还不害了人家呀,没钱没房没田没地的。
但周耀华就不同了,家里长辈都在,怎么会一直没成亲呢?
他还以为周耀华早成亲了。
“你不是说过有至爱之人了吗?还要努力进取,让她过好日子呢嘛。”
“是有至爱之人啊,不过,不是还没有娶到家吗?”周耀华目光深深地望着柳愉生,笑笑,说道。
“像你这样好的条件,要家世有家世,要人才有人才,待人又热忱,还一心爱她,想好好对她,怎么她没有快点嫁给你呢。真是的,她也不担心你被人抢走了就再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吗?”柳愉生这样说完全没有一丝拍马屁的意思,全是发自内心的真挚之言。
周耀华看着他笑,道,“我一直没敢给他说,没敢和他求亲,所以,才一直这样光棍着的。我在美利坚都没和家里人住一起,我在新奥尔良住,和家里人在一起,他们就要一天到晚的让我成亲。”
“居然这样。你不是一向大胆又能说会道,怎么还没去求亲呢。”柳愉生觉得奇怪,突然想到什么,便一脸惊讶地望着周耀华,惊到,“你不会是看上了哪家有夫之妇,或者是别人家还没长成的小女儿吧。”
周耀华笑道,“你想哪里去了。他还没有成亲,而且,正好比我小两岁,你说,是不是正好相配。”
“我这次就是来找他的,会给他好好说的,追不到手,我就不准备走了。”周耀华看着柳愉生的目光愈发深沉起来,坚定地道。
柳愉生拍拍他的肩,道,“你这样才算真的痴情种子,那元稹,那司马相如,都该去沉南河去。”
周耀华看着柳愉生笑颜如花,心中柔情万千,心道,“我就是来找你的啊,到时候,你千万要应了我。”
想他家从北平到成都来,第一次见到柳愉生,是在话剧社里,柳愉生串演女角,穿一身旗袍,比舞台上任何一位女同学还要来得夺目,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子。
周耀华对他一见钟情,之后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不是一位仙女,而是一位男同学。
这样认错性别而产生的感情也该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消散了,没想到,感情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两人并不是同样的专业,只因周耀华会弹钢琴,被拉入了话剧社里,便和柳愉生更多接触起来。
他的爱恋就在日日的相见里愈加深沉,直到他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即使知道对方是一个男人,他也无法改变对他的爱慕。
乱世之中,男风问题比太平盛世还要来得常见。
男风,周耀华不是不知道。
周耀华完全明白了自己并不是爱上了那个穿着旗袍的女性的柳愉生,而是爱上了柳愉生这个人。不管是乱世一段男女佳话,或者是龙阳断袖,他都管不了那么多,他就是喜欢了这个人。
但是,这种感情,并不是可以诉之于口的。
他只能每日多花时间接近柳愉生,那就是他的爱恋的方式,隐藏在心底,将他当成一位弟弟来好好对待。
当成都也被轰炸的时候,周家再也不愿意呆在国内了。
而美利坚那边的亲人也来电报让他们快点过去,于是,他家里决定马上离开。
他最后去找柳愉生的时候,他的确是想的这是最后一次看他了,他的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在他离开之后,他就应该让它了结,在美利坚结婚生子,所以,当时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痛哭,好象是比敌机的轰炸还让他恐惧与难受的情绪在他的心里。
他去了美利坚后,就有门当户对的小姐,家里安排他成亲,不过,他的脑子里全是柳愉生,即使换了一个国度,即使在地球的另一边,他的脑子里也还全是柳愉生。
他不断拒绝家里让他成亲的要求,甚至之后搬到了别的城市去生活,直到有一个认识的美利坚人说要到中国来摄影,那种翻天蹈海的思念与爱慕让他下定决心,他要回来找柳愉生,他要告诉柳愉生,自己对他的爱情,恳求他爱自己,和自己在一起。
第六章 跑警报与照相
就这样,柳愉生就在周耀华住的小公馆里住了下来。
柳愉生每日去学校授课,自有周耀华安排的私家黄包车送他过去,周耀华每天也挺忙,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应酬做事。
有传言说日本人接连吃败仗,过不了多久中国就会取得胜利,这自然让全民精神振奋,但是,日本人对重庆和成都的轰炸却会因此密集起来,毕竟,谁即使要死也想让对手惨点,所以,成都的警报最近一直很多,于是,学校里便也放了假。
不知道应该说柳愉生这人比较懒,或者是他太霍达连命也不怎么在乎,每次警报拉响,他一般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怎么理那警报。
他不跑警报,居然每次也都没有炸过来。这也该说他运气好吧。
现在学校放假了,他也就闲下来了,便决定将以前准备写的书好好开头往下写了。
这日上午,警报又响,周洋公馆里的厨子下人们都跑警报去了,就剩一个守门的,他不敢走,因为无论怎么劝柳愉生,柳愉生都没有去躲警报的意思。
周耀华从会馆里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从人,看到守门人还在,便还颇惊奇,道,“老刘,怎么还在?关了门躲警报去吧。”
老刘上前道,“老爷,我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轰炸真的来了也跑得赢,有个人守着公馆总是好的,何况柳先生也没有出去躲警报呢。”
老刘的一番话说得作为主人的周耀华心里自然欢喜,只是当听到柳先生也在一句的时候,才露出诧异,道,“愉生没有出去。”
老刘道,“柳先生每次躲警报都不出去的,或者坐太阳底下和老头我说说话,或者就在房里看书。”
周耀华最近实在忙,虽然想多些时间来和柳愉生相处,却奈何没有时间,便一心打算着等这一段时间忙过了就劝柳愉生和他出国去。
他一向大半时间在外,和柳愉生差不多晚上时候才能见面,于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柳愉生一直没有出去躲警报。
想到以前城里被炸,房屋倒塌,又有大火,死伤不少人,他就有些心有余悸,柳愉生怎么就不跑出去躲警报呢,要是真的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每次警报来,一向惜命的周耀华都是会去躲的,一般是和商场上的朋友,或者会馆里的人一起,在城外去了依然可以谈生意谈时事,他以为柳愉生定然也和他的学生或者其他老师一起到东门那边躲警报了,没想到柳愉生每次都在家里没有动。
在此要说一下抗战时候成都跑警报是怎么回事。
官方预测敌机会来袭,就会发布警报。
成都城外也是平原,沟壑水渠环绕着良田,路边田地边长着各种树丛,这一大片空阔的田野、沟壑水渠、灌木树丛便是最好的躲警报的所在。
警报一来,成都人民就往城外跑,这就是所谓躲警报。
因为多警报已成常事,一大批的人往城外的荒郊野外跑,有了人,就有了市场需求,荒郊野外的一些地方就开起了很多小吃摊子,卖成都的各种小吃,还有到城外开简易茶馆的,那些谈生意的,即使城内警报连连,他们依然可以转战到城外去边躲警报,边进茶馆继续谈生意。
成都人民实在是太悠闲而乐于享乐的,后来躲警报,也可以被他们当成一种消遣,躲警报躲到城郊城外了,可以当成是踏青赏景,还可以吃各种小吃,或者继续坐茶馆,听扬琴说书之类,更有甚者,为适应躲警报的阔人之需,妓 女行业也在郊外开设临时营业所,并且还生意兴隆。
不得不说,成都人真的是能够做到气定神闲,躲警报已经成为了日常事务,那么,也能够被做得富有悠闲玩乐性质。
周耀华非常惜命,本是直接出城躲警报的,为了回家来拿点重要东西才回来了。却知道了柳愉生根本不把躲警报当成一回事的事情。
他上楼来找柳愉生的时候,柳愉生正在悠闲平和地写大字,研究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的字。
“愉生,你怎么还在,快出城躲警报!”周耀华没有敲门,因为太着急直接冲进柳愉生的房间,看他还在写字,便大急地上前拉他出城躲警报。
柳愉生倒是悠闲自在的,只在周耀华突然闯进来拉他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后就笑了,道,“每天都在让躲警报,你看,又有哪天真的炸来了,再说,即使真的炸来了,怎么会那么凑巧就落我头顶呢,费力费功夫地往城外跑,还不如就在院子晒晒太阳看看书写写字呢。”
“你怎么这么想,躲出去总比在城里安全,走,快点,收拾一下,马上和我出城躲警报去。”周耀华强硬而着急地道。
柳愉生朝他笑了笑,还拍了拍周耀华的胳膊,“你快躲出去吧!我就在这里写写字,不会有问题的,即使真的炸来了,我又不是没有眼睛没有脚,难道眼看着炸弹来炸我不知道跑啊。”
周耀华被柳愉生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得不轻,直接回书房拿了东西,抓了一件厚的紫貂毛的大衣,然后就毫不客气地来拉柳愉生走。
柳愉生被周耀华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能反抗,只得被他拉出去了。
从人们又拿了些东西,周耀华便带着柳愉生坐黄包车往城外赶。
只看到天上少有的明净,白云几朵,风清云淡,天气祥和,哪里有什么敌机的影子。
到了郊外,河水清澈,冷风吹来,还挺冷的。
周耀华才刚准备将手里的大衣给柳愉生,就有人喊他。
柳愉生因为周耀华的话而又多注意了那洋人两眼,因为柳愉生对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实在有辨别障碍,虽然猜测这人就是他遇到周耀华那天周耀华陪着的洋人,但却不敢确定。
詹姆斯让他的两个中国人助手给他收拾摄影器材的一应东西,自己走到周耀华面前,叽里呱啦说了些英文,柳愉生并没有听懂。
詹姆斯看柳愉生穿一身长衫,想他是传统的中国人,说着还拱手用中国人的礼节行礼。
柳愉生便只好也拱手让了礼,“你好,幸会!”
然后就见这洋人很不礼貌地盯着他打量了好一阵,又叽里呱啦和周耀华说了几句,周耀华笑着答应了。
那洋人就回去让他的助手不用把东西收起来,又重新架好。
对于这洋人神经兮兮的做派,柳愉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因为听不懂他和周耀华说的什么而略微有些郁闷。
周耀华这才将手里的大衣递给柳愉生,道,“天有点冷,你穿得少,赶紧披上。”
“我不冷,倒是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周耀华穿得不少,而且,他家里从人还给他拿了大衣的呢,他也不好说这件衣服就是专程拿来给柳愉生用的,而且,还是他专程让铺子里给柳愉生做的,是柳愉生的尺寸大小,只道,“我不冷,这衣服还挺重,就让你穿着,我不用拿了,会轻松很多。”
柳愉生穿着长衫,确实觉得有点冷了,便接了过来。
穿在身上正好合身,不像是周耀华的衣服,倒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他觉得挺诧异的,正要问周耀华原因,周耀华就拉着他道,“詹姆斯说要给我和你照张相,你看,我这样子还行吧。”说着,用手指弹了弹衣服裤子,又给柳愉生整理了一下大衣领子。
柳愉生听说要照相,马上打退堂鼓道,“算了,我不要。”
周耀华拉着他,“多不容易的机会,我们到这里来,就让詹姆斯帮着照一张,不然,下次还要去相馆呢。”
周耀华别具北方人赶鸭子上架的特质,硬是拉着柳愉生照了一张相,还要照第二张,柳愉生便死活不愿意了。
站在石桥上,带着青色的石头栏杆,远处的隐约在云气后面的若隐若现的山脉,还有天空淡淡的白云,从近处向远处蔓延而去的青青的小麦苗,周耀华双手撑在柳愉生肩膀上将他制住按在自己前面。
柳愉生外面刚好穿的周耀华给他的那件紫貂毛大衣,大衣衣摆算长,就快到膝盖了,正好让柳愉生下面的那一截带蓝色的长衫露出下摆来,脚上一双鹿皮皮鞋。周耀华是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不是打的领带,而是一个领结,正好从柳愉生的后面露出来。
柳愉生对于照相说不上抵触,但也算不上喜欢,不能够应付自如,他以前照过不少,但总不能适应那种要把自己一刻的神情动作留在胶片底上的怪异感觉。
他的面上神情正因为周耀华的赶鸭子上架而有点别扭,紫貂毛大衣的毛毛衣领拥着他一张带着别扭神情的小脸,眼睛有些不自然地张大,头发略微有些长了,掩了耳朵到了衣领处,这样的他看起来年纪小了不少,就像他教的孩子般大小,清秀雅致的面孔。
周耀华应该是对照相很适应的,一脸严肃相,但只要仔细,就能从他那严肃的表情里找到微笑的影子,他站在柳愉生的身后,手放在柳愉生的肩膀上,两个人看起来很亲近,像亲兄弟一般。
就是这一刻,在霎那间,在拍摄键的一按之下,保存在了胶片上,直到又过了半个世纪,照片里的两个年轻人都成了垂暮老人,当再回过头来一次次地反复看这张照片的时候,脑海里依然能够记得,那个冬天,那个时候的事情。
黑白照片里的两个人,一个高大挺俊,一个秀雅玲珑,特别是秀雅温文的那个人,脸部轮廓精致,身形秀气,气质文雅,真真如画上去的精巧人物。
多少年后,周耀华看着那照片,用手指摩挲已经泛黄用高级严封膜封好的照片里的柳愉生,嘴角眼里都是笑。
第七章 小吃与路上巧遇
成都,天府之国。
成都的小吃,尤其是一绝。
周耀华带着柳愉生辞别詹姆斯,往前走,要去郊外茶馆里坐着等警报结束,从人都已经早过去预订了好位置,甚至将从家里带出来的吃食点心都放好了,就等他和柳愉生过去。
柳愉生不得不感慨于周耀华的确是个人际交往的高手。
一个担子边上围着一圈人,还没有走近,便闻到诱人流口水的香味。
柳愉生最经不住的诱惑就是美食,而周耀华也知道他的这个性格特点,或者说是小可爱的地方。
在那担子外围站定,柳愉生就走不动了,没有看里面是什么,他就笑着说道,“是抄手担子。”
周耀华也闻到东西很香,便笑说,“真香。”
柳愉生点点头,眉开眼笑,“我正好饿了,你饿了没有。”
周耀华有些宠溺地笑着摇摇头,“我午饭吃得晚,不饿,你要吃,就买一碗吧。”
那担子被围得严实,都在等着老板煮呢。
柳愉生为了吃,文人形象也不要了,捞了袖子就准备往里面挤,周耀华拉住他,道,“你等着,我来要。”
他人高马大,在一众比较矮的人里非常突出,他过去往里面一看,果真是煮抄手的担子。
这种担子摊,周耀华吃过很少几次,都是很有名的那种摊子,味道很好。
成都的抄手担子,抄手就是别地说的馄饨,皮薄馅多。担子的一端鼎锅里早已煮好了雪白肥嫩的大小猪肠,中间小横板上瓦钵里是切好的心肝肉肺片,另有可以外加粉条、豌豆尖、冬菜、牙菜及佐料等。
周耀华声音浑厚有力,“一碗抄手。”
原来排在里面的人都不由回头来看他,周耀华觉得颇窘迫,但看到柳愉生站在一边树下笑,就心甘情愿,心情愉悦了。
先来后到,为了不得罪顾客,老板一般很注意这个的,于是,等柳愉生吃到香喷喷的抄手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等了很久之后了,而且没有了他最喜欢的豌豆尖了。
在这郊外,当然是站着吃。
柳愉生仿佛对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并不看重。
他穿一件一看就知道非常上档次,非常贵重的紫貂毛大衣,却偏偏站在路边吃担子抄手。
柳愉生觉得自己一个人吃,而周耀华站在一边等他不太像话,便把碗端到他面前,道,“要吃几个么?”
柳愉生原还想着周耀华是很顾及面子的那种人,没想到他这么一问,周耀华脸上一笑,没有回答,却直接张了嘴等他喂。
柳愉生好笑地夹了一个喂给他。
周耀华吃着嘴里的抄手,眼睛的余光全在柳愉生因为吃抄手而被辣的红扑扑的脸蛋上。
吃了担子抄手,往后面走又有锅盔,于是,周耀华又停下来等柳愉生买锅盔吃。
柳愉生一路走一路吃,后来对周耀华说,“看来出来跑警报挺好的,一路吃过来,多不错啊。”
周耀华好笑又宠溺地看他,道,“下次又一起出来躲警报吧!”
柳愉生点头应之。
最后敌机并没有来袭击,大家又懒洋洋回去了,全当这次是郊游。
周耀华原来因为担心自己克制不住对柳愉生的爱欲,不怎么敢呆在家里和他在一起太长时间,自从这次躲警报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将这人弄到手,于是,就改了策略,决定多花时间和柳愉生在一起。
柳愉生上完课,有几位女同学叫住他。
周耀华专程来学校看他,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柳愉生被围在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同学中间,脸上是温文尔雅的微笑,正和她们说什么话。
周耀华心里非常不舒服,害怕自己脸上会显现出来让柳愉生怀疑,便没有走上前去,而是站在不远处一直等着。
直到柳愉生看到了他。
柳愉生又和那些女学生说了什么,然后那些女学生都朝周耀华这边看,她们笑着和柳愉生告别,然后走了。
柳愉生走向周耀华。
周耀华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日光照下来,在地上留下枯枝遒劲的影子,而周耀华在柳愉生眼里仿佛也带上了这光秃秃的梧桐树的感觉一样,有些清冷孤寂,还有遒劲和坚韧。
“刚下课,你怎么来了?”柳愉生笑着问道,很不容易出现的12月的明媚阳光洒在柳愉生的笑脸上,让周耀华觉得,柳愉生的笑带上了天使般的圣洁与美妙。
周耀华强压下柳愉生如此受女生欢迎的不快,脸上挂上了笑容,道,“事情忙完了,无事可做,就来看看你在这学校干得怎么样?”
柳愉生笑道,“那你觉得我在这学校干得怎么样?”
周耀华仿佛是在努力思考,过了一阵才道,“应该干得不错。不过,估计这里的男同学都不喜欢你。”
周耀华这样的评价让柳愉生一愣,“此话何解?”
周耀华笑答,“你看你,如此受女同学欢迎,你吸引了女同学的目光,男同学自然就不喜欢你了。”
柳愉生听周耀华说完,才知道好友原来是在打趣自己,道,“你想多了。是现在学风开放,和我们当年不同了,女同学都大方地很。前几天学校一个老师才刚因为讲课不经意间涉及到侮辱了一位同学,便被赶下了讲台,然后还被学校勒令辞职了。”
周耀华听到,说现在学生真的越发民主自治,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中国几千年的尊师重道思想,也并不是只有新派说的坏处。
柳愉生笑道,“你看得还真透彻。”
两人又笑着说了些话。
柳愉生说他的课上完了,要去一趟祠堂街买一些书,问周耀华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周耀华当然说无事可做,也正好想买两本书,就和柳愉生一起去祠堂街。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柳愉生提议不要坐车,一路走过去。
周耀华求之不得,忙应了。
两人边走边交谈,大多是柳愉生在说学校里的轶闻趣事,周耀华回应两句,然后点头笑笑,周耀华也说了些自己在美利坚时候的事情,和和一些人的交往的趣事。
正转过一个街角,对面一辆黄包车拉过来。
两人本没有注意,但那黄包车跑过了又跑回来,一个柔软中带着些微娇媚之意的声音唤周耀华道,“周三爷。”
周耀华在族里这辈里排老三,外人一般都叫他周三爷。
周耀华看着那人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暗沉情绪。
“三爷,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巧遇你。”从黄包车上下来的人穿着杏黄长衫,颈上是银色带着浅蓝花纹的长围巾,长相秀气,面色白皙,唇红齿白,不笑而含情,眼波流转间更是带着一股媚到骨子里的媚意,此时对着周耀华面含一种含羞又期盼的笑意。
柳愉生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这人估计是个名旦角。
只是,柳愉生除了小时候必须陪着祖父看川剧,长大后就更喜欢电影一些,京剧是基本不看的,于是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名旦角。
但一看他对着周耀华的那种神情和说话语气,便知道,估计以前周耀华和这人有些什么暧昧关系吧,不然,这人也不会乘车走过了又让车倒回来打招呼,还如此含羞带怯,媚态十足地和周耀华说话,这不是十足十的勾引和提醒又是什么呢。
柳愉生看到这种情况,赶紧闪一边去。让周耀华自行处理此事。
周耀华目光在柳愉生身上一转,才放到这个他前不久经常捧场的名伶身上。
两人没有说多久,那人就复又上车走了,不过,神情已经很是落寂。
于是,柳愉生看着那转过弯不见的黄包车也觉得带上了那么些落寂。
第八章 隐藏的表白
柳愉生回头看周耀华的时候,周耀华正以一种很苦恼的表情望着他。
柳愉生以为周耀华不好打发那旧日相好才苦恼,便走过去拍拍周耀华的手臂,笑着揶揄道,“大哥,你这般作恼却是为哪般?”
周耀华看着柳愉生,不由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想的那般。”
柳愉生脸上的促狭的笑更浓,“否认也没有用,明摆着的事情嘛。”
“你呀!”周耀华很无奈地又叹口气,道,“真没那种关系,遇见你之前,被朋友拉着去捧过他几次场而已。”
柳愉生也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便也不纠缠于此了,能打趣朋友,便也不能太过分。就说道,“好好,信你了。”
两人向前走,周耀华十分懊恼怎么就在这里遇上穆彩衣了呢。
在没有找到柳愉生之前,他被一商界的“朋友”拉去听戏,因为他是北平长大的,那人料定他喜欢听京戏,他也的确喜欢,在美利坚的时候,母亲和妹妹会经常穿了戏服来唱,让他来评定,但是离家已久,他也算久未听了,就没有拒绝那朋友邀请,去听了。
他只说了一句那旦角不错,第二天,那旦角穆彩衣就被引荐给他了,他本没什么兴趣,但仔细一看之下,卸了妆的穆彩衣居然和柳愉生有那么几分相像,不免的,他就蠢蠢欲动了。从此,他就经常去给穆彩衣捧场,平时两人也关系亲密,在穆彩衣眼里,两人关系甚至是暧昧的,但周耀华没有点破,他也不会倒贴,所以,就一直这样把关系保持在暧昧状态,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事情。
后来,周耀华找到了柳愉生,自然就和穆彩衣断了,再没有去捧过场,平时也没有去找他,穆彩衣打心眼里觉得周耀华不错,内心里暗生了那么些情愫,周耀华长久没去看他,他便相思愈重,以为周耀华已经离开成都了,但托人打听,知道他还在,心里便不好受起来,这次路上偶遇,和周耀华两人说的也是普通朋友的问候之词,他故意柔媚婉转地勾引,以前会有些回应的周耀华,这次却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气。
穆彩衣看不远处站着的背过身去的周耀华的朋友,周耀华和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也不断往那边看,他便以为周耀华是顾及在朋友面前的形象面子,便不能和他太亲密,问起周耀华最近为何没去看戏,周耀华也说最近太忙,等忙完后,他便痴心地一心以为周耀华其实还是对他有些情分的,只是太忙了,只是因为是在朋友面前不好过分亲近。
他只好告辞,但即使告辞,也不免落寂。
其实,男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从不存在太忙的问题,也不会存在在朋友面前的面子问题,他以太忙来推诿,只能说明他其实并没有对你上心而已。穆彩衣明明经常找这些借口来敷衍别人,现在却愿意相信周耀华的话是真的。只能说痴心人都太痴了,只是,这样的接过还不是自己伤心,又何必呢。
听柳愉生那句带着笑意的“信你”,言语里带着调笑,音调上钩,听在周耀华耳朵里,不知怎么他就觉得带了勾引之意,以至于心神都荡漾了一番。嘴里却不满地掩饰道,“你那哪是相信啊!”
柳愉生还是看着他笑,过了一阵,脸色稍微有些落寂,道,“以前啊,我家里二叔曾养过一个戏子,两人说是情投意合,二叔甚至为了那戏子连家都不要了,二婶哭哭啼啼告到祖父那里,二叔甚至为了和那戏子过日子在祖父的威胁下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不过,后来啊,二叔的东西被那戏子都一把卷走了,二叔被祖父用拐杖差点打断了腿,身上也伤了,但病好后,他又偷跑出去找人,后来知道那戏子已经和女人结了婚拿着他的钱过了好日子,他才灰心丧气回来,之后人就一直沉默地很。”
想到以前一大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又对照现在孤身一人,柳愉生心里颇为感概,语气里便带着伤怀,神情也很落寞。
周耀华看他那样伤怀的样子,便走在他身边用手揽了他的肩膀,道,“你是说戏子无情,来劝我么?”
柳愉生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哪里。针对事可不针对人。戏子也是人,里面有情有义的也很多。我是想说,爱得深的,付出得多的,都是会吃亏的。不过,我看你和那人,该还是他吃亏些呢。”
周耀华一脸苦笑,爱啊,并不是你知道爱得深的会吃亏便能够控制住不去爱的,爱是爱了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呀。
他看着柳愉生的侧脸,心里想着你今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将来千万不要伤我至深就行了。
于他最后一句话,周耀华倒苦笑着回了一句,“我就去捧过几次场而已,真和彩衣没什么。你看,我没那意思,要是别人有,难道我能怎么办,以为他对我有意思了,我就该大男人以身相许了么?”
周耀华这倒苦水的话让柳愉生笑了,“你说得倒是对,只是,唉,不免让听者心伤啊。我就是觉得这爱太苦了,爱别人被伤,被人爱又伤人,所以,我啊,还是这样子就好,孤身一人,心里逍遥呀。”
柳愉生的话让周耀华越发想苦笑,看了他老半天,憋在心里的话就要说出来,最后却转为一句,“要是有人喜欢你了,而且深爱你了,你让人伤心了,你可如何?”
柳愉生一愣,道,“哪里有啊。我这人现在真是两袖清风,而且还借住于你家,我都不能供认住宿吃饭,谁来深爱我。若真是有这么个人了,我也就感动了,说不定还真如你所说以身相许了。”
周耀华笑了,笑得有些奇怪。
于是柳愉生马上道,“不要拿我的女学生开玩笑,那是真不能开玩笑的,不然我可要被解雇了啊。”
周耀华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没这个意思。”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周耀华反复思量,最后还是说道,“刚才那穆彩衣,其实是像一个人,所以我才经常去捧场的。”
柳愉生一愣,然后就笑了,道,“知道你是个痴情种,那赶紧去给那为二十六岁的大龄进步女青年求婚去,在这里陪我这么个朋友可不是浪费了时间吗?”
周耀华笑着没有回答,柳愉生看他那转过脸含笑的样子就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于是笑笑并不再打趣周耀华。
第九章 醒悟
柳愉生想着刚才遇到的那旦角的形貌,觉得若是一女子生得那般风华,也的确值得一个男人等她到二十六岁。
只是,这般着想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那旦角的样子很是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但到底是谁,他又记不清楚了。
如此一番,柳愉生正想询问周耀华他爱慕的那女子是不是自己也认识,便已经到了目的地。书店里修了一个玻璃橱窗,柳愉生找书的时候,从那玻璃反光里看到自己的影像,然后就有些愣住了,他原来还想到底是谁像那旦角,这不,自己就挺像的吗?
但他当时还没有想到周耀华看上的人是自己,毕竟,这种想法太匪夷所思,他不可能想到的,即使想到,他也不会相信。
买了书回去,日暮西天,天色渐晚,寒气上来,周耀华便叫了黄包车。
回去后,正好詹姆斯亲自过来送照片,这次柳愉生穿着西装,詹姆斯便舍弃了作揖,换成和柳愉生握手,然后用英语大赞了一番柳愉生品貌,不过,柳愉生是没有听懂的。
柳愉生上楼将买的书放进房间,又换了长衫下楼来,周耀华正和詹姆斯谈话,红木沙发前的茶桌上摆放着不少照片。
周耀华看柳愉生下楼来,一身浅蓝长衫衬得他身姿如竹儒雅清秀,他笑着对柳愉生招招手,“愉生,过来看照片。”
柳愉生走过去,坐在周耀华身边,周耀华便把那些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既有黑白照片,也有彩色照片。
总之,照片很多,并且包罗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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