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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盼莫迟归.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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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惟盼莫迟归
作者:清弦月流
正文
(一)
她,抬起慵懒的身子眯着眼轻数园子里飘飞的柳絮,任由那无牵无挂缠绕、流连~~瞬间失神,早已遗忘的记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那年…那月…那日,是和今天一样的午后吧.......。”
她喃喃自语着。那年,莫夕颜刚满十六岁。着一身莲藕长裙,鼻尖上渗出丝丝汗意,带着贴身的丫鬟从生日宴席上偷偷溜进了那个废弃的后花园,在春风里荡着秋千,无忧无虑的欢笑声荡着飞到了天外。“小姐,我们不能溜出来太久,老爷很快就会发现的。”小可这个丫头总是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扫我的兴,唉,也不能怪她,毕竟爹爹一生气,总是拿她们撒气,心念一及只好悻悻道:“好啦,好啦,这就回去。”小可无可奈何地看着走在前面任性的主子,摇摇头紧紧跟上去。这个园子是原来府中一废弃之处,虽然无人打理,可这里仍然春媚秋实,一园子的翠绿欲滴,当初发现这块宝地时,那感觉就像找到了世外桃源一般,于是便毫无理由地喜欢在这里欢笑,喜欢在这里自由奔跑。看着盛开了一地的蝴蝶花,嘴角又挂上了欣喜,目光稍移之下突然一怔:为什么那片白色的蝴蝶花从中竟有一抹刺目的鲜红!顺着可疑地鲜红寻去拨开乱丛,突然莫夕颜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叫,惨白着玉容簌簌发抖。小可看到小姐一反常态地模样,不由心慌起来,急忙探身去瞧,这一看立即惊出一身冷汗,那草丛中竟然一动不动卧着一人,浑身血迹,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是右手中仍然紧紧握着一把黝青铁剑,白色的剑穗上也已沾满血污。“小...小.....小姐!怎么办?要不要找人来啊?”小可惊慌失措地喊着,“别声张,先看看这人是不是还活着。”定下神来的莫夕颜反而不害怕了,她走近那人身边,俯身仔细地瞧向那人,她不知道,这一眼将看尽她一世情缘,成为她生生世世的牵挂与痴迷。
眼前的人静静躺在后花园阁楼的床上,苍白地睡颜、微弱地气息无一不显露出这人目前堪忧的境况。坐在床边,莫夕颜正对着那张有着高傲华美的惊艳容貌出神,即使在昏迷中仍然透露着凛然狂放的气质来,他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满身血污身负重伤?夕颜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要是先生在就好了,他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要怎么办,才不会像我一样束手无策。”莫夕颜皱皱眉。
那人身上的伤口面目狰狞地让人恐惧,“幸亏先生教过我一些医术,”莫夕颜暗暗庆幸,颤抖着手几乎将那人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裹上纱布,这一场折腾下来,莫夕颜已经汗湿重衫,可这人却始终没有醒来,只是下意识痛苦地紧咬着双唇,夕颜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回到府中,莫夕颜一直心不在焉的,总是惦记着后花园里的人,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夕颜推说累了,要早点睡,便急急离了宴席,偷偷来到了后花园。
“唔”!一声微弱地呻吟溢出,小可眼睛一亮:“小姐,他好像醒了!”
床上的人紧蹙着眉头,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眸子,模模糊糊中看到两个人影立在面前,身子立即紧张地绷紧,“这是哪里?你们是谁?”声音嘶哑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使劲想抬起身子,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觉得浑身像火一样地燎烧着,稍一动弹,就像有千万把刀锋在身体里狠狠地撕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伤的很重不能乱动,这里很安全,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的。”看到床上那人痛苦的表情,莫夕颜心里一紧,不禁急急上前低声安慰。他像是听到令人安心地声音,随即放松下来,又昏睡了过去。就在这昏昏沉沉中过了两天,莫夕颜也每日亲身煎药侍于床前,渐渐地那人的伤势也慢慢好转,眼见他的脸色不再苍白,人也渐渐开始清醒,莫夕颜心里盛满了欢欣。第三天他终于能够坐起身来,却是整日默然地望着北面,好像焦躁不安又满腹希望在等什么人似地,只是那把黝青的铁剑竟连主人昏睡时都不曾离手。
清晨,莫夕颜一早就来到后花园,那人已不在阁楼中,小可急忙出去找寻,终于在那片桃林中找到了那个苍白的身影。莫夕颜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直立在桃树下挺拔的身姿,不知怎么地,满园的春意竟然有着一丝冰冷,不知道是在晨风中站久了,还是那个挺拔的背影恍惚中有微微颤抖地错觉。突然间,夕颜好像感觉这个人随时会消失,像风像雾,可能有一天连曾经相遇的经历都会抹去,何必再去究竟他是谁。可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在狠狠地撕裂,渗出痛流出血。每每想到这些,莫夕颜心里就会没来由地一阵刺痛。小可这丫头机灵的很,看出了自家主子对那人的与众不同,小姐的性子是何等地高傲,对于多少世家公子的求爱连正眼都不会瞧,偏偏对这个神秘莫测地白衣人另眼相待,事事亲力亲为。不过也难怪,世上有几人能与那人相比,那姿容分明不是凡尘中人,倒像是从天上来的,不染一丝尘埃,艳若桃花的面容上隐隐流露着华贵的冷傲,眉目之间神采如夜空中繁星璀璨。每每看到他,小可便连头也不敢抬,因为怕耀了自己的眼,也会变得和小姐一样常常失神。缓缓来到桃树下,就看到那人一手持着宝剑,一手捧着酒壶,坐在朝晖里,任由寂寥萦绕。
“猫儿,你现在在哪里?不要让我这样担心牵挂,为什么你还没有来找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可要我等你来见我,要等到何时啊,你还平安吗?你不说一定有办法脱险的吗?......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你呢?”落寞地神情中吐出这些喃喃自语。猫儿?难道就是他思念的人?夕颜心中一怔。“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这次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度过难关,换天下平安后,我定要和你饮上三天三夜的女儿红,到那时你可不要再找借口!”眼角不经意的荡起一个微笑,眸中蓄满了轻轻的温柔,霎时春风拂面,温暖沁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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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
“猫儿......猫儿,”莫夕颜听着眼前人的声声呼唤,念头百转之下眼光扫到那人手中的宝剑,思虑良久,终于心中了然!她缓缓走到白衣人的身边,轻轻唤了声:“白玉堂,白五爷?”果然,那人蓦然转身直直盯着她,面上冷寒如冰,眼中透出摄人心魄的杀气。莫夕颜见此情景,心下已猜到几分,她并未躲开白玉堂的杀意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坦然开口:“白五爷莫疑,我若对你有恶意,也不会施救与你。”白玉堂仍未有所动作,但杀气已然减弱,两人就这样对恃着。半晌,莫夕颜终于叹了口气,“白五爷定是心中疑惑,夕颜应该是一个不懂江湖之事,不知世间人情只知安逸生活的官宦家小姐,怎会知晓你的身份?”看着白玉堂如雪俊颜,莫夕颜心中隐隐作痛,强自微笑道:“虽然我身在官宦人家,但父亲却给我请了位世外高人做先生,先生原本是江湖中人,虽很久不在江湖中走动,却对这天下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他虽不教我武功,却常常将江湖上或朝廷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当成故事说与我听,而近几年来,江湖上发生的最大最轰动的事就是您锦毛鼠白五爷与御猫展大人的名号之争,先生与我说这事时,我当真对二位好奇向往的很,都说当年白五爷为了这“鼠猫”名号打上开封府并盗走“三宝”誓要与展昭一决高低,此举轰动天下,鼠猫之争愈演愈烈,不想自此后,你二人竟惺惺相惜,结为了生死之交,从此阙影相随。如今听你口口声声唤“猫儿”,再见你手中宝剑与先生所述相差无几,所以,小女子才会冒然猜测白五爷的身份。”
不错,那白衣人正是风流天下以狠辣著称的锦毛鼠白玉堂!白玉堂自别人口中听到这段往事,想到与展昭的相识、相知、相许,不由痴了。霎时,那人的眉眼、那人的唇齿、那人的嗔态、那人的隐忍委屈、那人的风情、那声声“玉堂”绵软迷离…..那人的一切一切蜂拥而入脑海,原来那人的点点滴滴已慢慢渗入骨髓,融入骨血,不能抵挡,情不自禁地陷入,却永远也不想挣脱出来….眼眶一阵酸涩。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我知道你定有万分紧急的大事,可你身体的伤口虽好了,但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体内有宿毒未清,而且只要你一妄动内力或过于劳累此毒就会发作,幸好,我先生曾教过我治疗很多疑难杂疾,现在只要按照这些方子慢慢调理就能将此毒彻底解除,所以你不能这样就离开!”
白玉堂何尝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他恨恨地想,如若不是中了毒,自己也不会受重伤,更不会*得展昭出了“暗度陈仓”的计策,可是怎么能够让展昭一人在那里苦撑一个死局,展昭!原本是应该由我来守护你啊,即使是失了性命,丢了魂魄,也要坚守在你身旁,可你却用那样哀求的目光*我离开,猫儿!
“我能等,但他却不能再等了!”白玉堂的目光开始燃烧,血液也嘶叫着沸腾起来。莫夕颜明白了不可能将白玉堂劝留下来,她想不通也不懂,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怎样的骨血纠缠,但她知道,自己终究放不下眼前这个冷傲俊美的人,抬起头,她淡淡一笑,“白五爷,你走可以,但我要随行,没有我帮你,你根本到不了要去的地方,因为你身上的毒随时会发作,只有我可以帮你。”白玉堂眉梢一扬,冷声道:“你在威胁五爷我?!”
“不是,白五爷笑傲天下,小女子怎敢威胁你,我只是想帮你,也是…..“帮他”!”莫夕颜一字一句斟酌着出口,眉目中却流露出一丝哀伤。“帮他”?白玉堂一怔。顷刻无言,“好,明日同行。”不多说一字,转身便走。
莫夕颜不由松了口气,可心却被什么揪紧了,没想到说出一个“他”字竟然赌赢了!南侠展昭,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那样一个飞扬狂傲、无视天下的人为你光芒尽敛,甘心赴险赴死!
漫天风雪,茫茫黑夜。一望无际苍茫的雪原上远远出现一个身影,身影踉跄不稳,几乎随时要倒下。雪越下越大,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冰冷的刺骨。没有任何感觉!感觉不到痛,甚至感觉不到冷!只有身后雪地上留下一路的血迹,开出耀眼的血花!却也很快地被大雪淹没,仿佛天地间都被狂风暴雪肆虐着。身上蓝衣已成深黑色,伤口大都已经腐烂,蓝衫紧紧贴在肌肤上与伤口粘着结成冰,分不清是冰雪还是冰血,手中持着的那柄上古神器也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身体里的热量一点点散去,只剩冰冷的躯壳还在继续支撑着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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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陛下不懂白玉堂又怎能妄意评价,白玉堂随性之人,他舍我而去,我自会和他讨个交代,更何况这是我和白玉堂之间的事情,外人怎可足道!”展昭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感觉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李元昊好似被这样的淡定激怒了,挟带着满身怒火跨到展昭面前,紧紧掐住展昭的脖子:“展昭!你不是说未成死局吗?好!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死心,但如果你肯说出盟书的下落,我可以考虑放了你!说啊,你这满身的伤还能坚持多久!”随着指力的加重,展昭觉得肺中的空气已被压缩到极致,无法呼吸,身体却也不能动弹,渐渐地身子发软,眼睛却始终瞪着李元昊,可脑海中却清晰的浮现出白玉堂睨视着自己,似笑非笑地指着自己口里骂着:笨猫,呆猫,木头猫!暗自苦笑~~~对不起,玉堂,我找不到你了~~~看来我真的要失约了!......接着一片黑暗铺天盖地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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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此时的李元昊满眼都是展昭淡然漠视的神态,他嘶吼着紧紧掐住展昭的脖颈,好似要将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出来,脑子里一直叫嚣着:展昭!展昭!你不愿臣服于我,那就归于尘土吧!忘记一切的疯狂着暴怒着......!
“陛下,你当真舍得杀了展昭吗!”刚刚进门的谋士张元看到这一幕惊呼起来!浑身一震,惊觉手中的身躯无力软倒,慢慢向下滑去。像有一记重锤猛击在心上,李元昊突然惊醒过来,惊慌地松开双手,茫然的看着眼前那惨白毫无气息的面容,那似有淡淡泪痕的眼角,那紧紧闭着的双眸好似再也不会映射出清澈的波光,一刹那,李元昊的心慌了也乱了,他突然惊恐起来,怕再也看不到那人温暖的笑颜,看不到那人深邃清明的眉眼,看不到那人的云淡风轻,看不到那人如苍松一般挺拔的双肩。心好似裂开一般痛!他颤抖着双手,不敢相信情绪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左右的自己竟然会失去理智,那人是自己一心要征服招揽的人,自己怎么会杀他!颤抖着手伸到展昭鼻下探他的气息,心一沉,没有一丝气息。李元昊不由大惊对着门外的侍从喝道:“快传太医,将太医院所有的人全都叫来!快!”转身抱起绵软的身躯,急急轻放至榻上,运内力与手掌贴上展昭的身体,期望可以保住展昭的那丝未散的魂魄。不消一刻,太医们到了,李元昊撤下掌力,阴沉着脸对进来的人说道:“这个人朕不许他死,你们都听清楚,就算他到了鬼门关,朕也要他还魂,否则,你们所有人都要陪他一起入黄泉!”那些太医们听了,哪敢怠慢,倾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救治着榻上之人。而张元此时却紧缩眉头,待立一旁。
........在赶往开封的路上,莫夕颜看着走在前面的白玉堂,不由暗自神伤,这一路上,白玉堂始终不肯与自己并肩而行,他满怀心事一心赶路,好似在与时间抢夺着什么,这些天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到了开封城外,莫夕颜暗暗思忖,如果不是伤势未好,无法急着赶路的话,白玉堂一定会用上轻功吧。“白五爷,我们已经赶了几天的路,很快就能进城了,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我有点累了......。行吗?”揉着酸痛的腿脚,莫夕颜终于提议出声。白玉堂停下脚步,转身看看莫夕颜,这个娇俏的女孩子满面尘土,早已没了当初千金小姐的模样,恐怕这样的辛苦也是到了她极限了吧,真是麻烦!可她这样狼狈毕竟还是为了自己,白玉堂皱了皱眉,“前面有间茶肆,进去喝口茶吧。”走进这间茶肆,白玉堂眼光流转,径自走到一张靠墙的桌边,叫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莫夕颜坐在对面,虽然一边揉着酸痛的腿脚和肩膀一边喝茶,可眼光却一刻没有离开白玉堂。此时的白玉堂却思绪万千,他和猫儿曾经也来过这里,就坐在这张桌子旁,那猫当时正在为追捕一个逃犯劳心劳神,自己怕他为了公务而伤了身子,硬是将他拉到城外散心,记得当时那猫一直心不在焉,当白玉堂的脸都快结冰时,那猫才有所察觉,不由内疚地请白玉堂喝茶赔罪,就在这茶肆里,那猫坐在对面,如玉的容颜映在缭缭的茶香里,如梦一般不真实,白玉堂不由伸手捉住他的手,轻轻抚摸,却不经然被他挣脱,如愿的看到那猫脸上飞掠过的红云,白玉堂邪肆着笑开了。
莫夕颜看着白玉堂若有所思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但那眼神绝不是在看自己,却似透过自己在看着另一个人,眼神中忽而忧虑忽而轻快,忽而沮丧忽而得意,那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不由轻轻唤出声:“白五爷?白五爷?”白玉堂蓦然回神,眼神瞬时黯淡下来。
“白五爷可是想到了展大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放心吧,展大人武艺高强,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当然,猫儿当然不会有事!你休息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哀叹一声,真是自找苦吃啊,瞒了父亲说去见先生,结果却陪着这个不解风情的人吃苦受罪,唉,可自己就是心甘情愿啊。
终于入了开封府衙,白玉堂带着莫夕颜直接拜见了包拯,在书房中,包拯听着白玉堂述说的经过,郑重地接过那份盟书,然后离座,盯着白玉堂,一字一句沉声说道:“白大侠,此次你与展护卫甘冒性命之险潜入西夏盗取盟书,历尽千难万险,为我大宋换得生息之计,本府在这里替大宋的百姓多谢了!本府身负皇恩,肩负天下百姓之福祉,只能为公,不能为私,如此便苦了身边的亲人,苦了....展护卫,如若不是为我,展护卫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身陷险境,所以,本府......”
“包大人何来有此一说,展昭他自认公义存与人心,一心为天下为百姓为大人为公理拔剑攘敌,从未后悔!白玉堂为展昭一诺可以闯龙潭入虎穴,只为谢天下筹知己,就算千难万险也要将展昭的交代带到大人手里,至于后面大人和朝廷将如何行事,白玉堂无心管也懒得管,如今展昭生死不明,我自会往西夏一行,定会将大人身边的亲人平安带回,也是将我最重要的人带回,如若不能白玉堂也决计不会再返中原!”白玉堂抱拳朗声道。包拯不禁凄然,自己是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情义的,如果其中一个有什么不测,另一个也与死无异吧。“好吧,白大侠,那么本府在此谢过,展护卫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本府会尽快凑请圣上,为你加派援手接应!还有这位姑娘的仗义相救,包拯在此谢了。不如姑娘你就暂时留在开封府,本府会通知你父亲,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住下。”白玉堂离开包拯的书房,到了展昭住的屋子,屋子里和过去一样干净整洁,只是主人不在没有了生气,坐在床沿,白玉堂不禁一遍又一遍地低唤着“猫儿.......”泪水悄然落下。
莫夕颜被安排在府中的客房住下,她知道已经没有理由再跟着白玉堂了,经过这几日的调理,白玉堂的毒基本已经清除干净,现在白玉堂很快又要离开,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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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展护卫,本府自入仕至今日,俯仰无愧于天地,唯一令本府不安的就是将你从自由自在的江湖带入了争斗无休的朝堂之上,令你倍受冷眼和刁难,这些年来,本府视你为亲子,你要答应本府,一切行事均要以自己安危为重,切勿让我为你担心!”
“展护卫,你每次都弄得大伤小伤内伤外伤还加毒伤一大堆,你是不是想考验我的医术啊,你可要小心点啊,下次再弄得浑身是伤,我就要你尝尝最“好喝”的药。”
静静躺在那里思绪百转,李元昊你终究还是觊觎我大宋江山,展昭真希望从未认识过你!
白玉堂随身带着昨日公孙先生给的丹药,辞别包拯,在开封府众人期翼地目光中傲然一笑“各位安心。”疾步向府衙外走去,却在回廊下看见了莫夕颜,显然是在等自己。“莫小姐有事?”白玉堂斜眼轻笑,嘴角上扬,那浑然天成的桀骜不羁硬生生把人的灵魂吸了进去。莫夕颜强自敛了心神,目光从白玉堂面上挪开,自怀中掏出一玉色瓷瓶,抬首细语:“此行凶险,夕颜不能随行,这瓶“雪影”是疗伤圣药,白大哥带上它,日后可能有用。”白玉堂看着莫夕颜桃花含羞的粉面,暗思: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只可惜,风流天下的白玉堂心里有了一只猫,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暖了脸色,接过瓷瓶,只觉得一阵冷香自瓶中幽幽散出,果然不是平常之物,“谢了,莫姑娘,你也自己保重。”莫夕颜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由自主伸出手来,却什么也捉不住。
出了城,白玉堂纵马狂奔,好似要与时间争锋,忽听耳边风声一紧,似有一物自背后凌空袭来,不及多想倾身离鞍,右手微动已将袭来之物抄入手中,刚想看看是什么,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哈哈,老五,身手还是这么敏捷,这锦毛鼠的名号果然不是白赖的啊!”白玉堂闻言大喜,扭头对着来人喊道:“四位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开封?”来者竟是陷空岛四鼠,为首之人则是钻天鼠卢方,卢方走过来,对着白玉堂脑门一个爆栗,“五弟啊,你有事为什么不和哥哥们说,如若不是包大人派人来陷空岛,我们还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哥哥们在你眼里只是个称呼吗?”
“大哥,我.....”
“是啊。你觉得一个人入西夏救回展昭的机会大,还是兄弟们一起商量着办机会大呢,老五啊,自从你带着展昭上了陷空岛,展昭也就是我们陷空岛的人,难道让我们袖手旁观的看着你一个人去涉险吗?那我们还结的什么义!”蒋平在一旁摇着羽扇眯着眼责怪着。
“各位哥哥,对不起,玉堂思虑不周,给各位哥哥添忧了。”白玉堂嗫嚅着。
~如血残阳掩映山川,男儿热血似如火余辉散向这无边无涯的天地之间,霎时,萧瑟大地如荼艳丽~~~!
离了书房,便径直到了清流轩,这里是软禁展昭的地方,这个宅院本是李元昊一所隐蔽的行宫,建在边境不远处,有很多军机大事李元昊都喜欢在这里处理,而且这里也更容易探听到宋军的边防情况。走进清流轩,李元昊便急急往床榻上看,床上那人依旧昏迷不醒,想起那日,展昭命悬一线,太医说他伤势过重,且中的毒已侵入经脉,即使服下解药,也无法救治,只能每日金针渡穴,三个月内不能妄动内力,否则会经脉尽断,吐血而亡。
想到这里,李元昊不由心痛,他慢慢自床边坐下,轻轻握住那只冰冷苍白的手,喃喃自语:“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也决计不放你走,我要永远留你在身边,我们回到以前在中原相识的那段日子好好相处不好吗?!昭,忘了你的天下!忘了你的包大人!忘了白玉堂!和我一起共享这锦绣河山,我,我将视你为我的天下!”
回到王府,李长风才惊觉自己已衣衫尽湿,不禁冷汗淋漓。回想当日锦衣军倾巢而出追捕展昭和白玉堂的情形,李长风的眸中竟有了敬意,他怎么也忘不了那日蓝白相间,持剑浴血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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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锦衣军是李元昊钦点的西夏最勇猛的铁军,由李元昊亲自调遣和训练。只有在完成最困难的任务时才会用到他们,能够加入锦衣军的都是西夏最勇敢的勇士,每个人都拥有异于常人的体格和格杀绝技,李元昊曾经用它排除异己,铲除叛逆。它是李元昊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从没有败绩,如出鞘的利刃,见血才会归鞘。可李元昊万万想不到,如铜墙一般的锦衣军居然在展、白面前一度溃不成军,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破了如神话般坚固的“十绝阵”!
当日血战还历历在目,李长风又一次忆起当时的情形。
锦衣军高手倾巢而出,一蓝一白身影如蛟龙融入在刀光剑影之中,白衣灵动潇洒,剑势招招狠辣无情,剑气过处断肢残体纷然四散!
蓝衫大气沉稳,剑招如行云流水般飘逸自如,气势压人,剑光暴涨之处,巨阙与画影合璧,更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竟如进无人之地!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完美结合,好像只要在一处,便能从容天下,傲视群雄。
李长风从未看过如此惨烈之战,却也不觉暗自赞叹,锦衣军的人折损大半,而那二人也衣衫浸血,有别人的也有他们自己的。可随着锦衣军不断地增派人手,源源不断的进攻,展昭和白玉堂竟也一时无法破阵。僵持之中,突然见白玉堂剑气骤减,身形摇晃,立即露了几处破绽,高手过招那容如此,立时,白玉堂身上多了几处深入肋骨的剑伤,形势急转直下展白二人陷入逆势,虽勉力支撑,却从白玉堂苍白的面容上看出他已明显不支。很快,锦衣军将二人隔开,展昭大惊,忽见一人剑光凌厉向白玉堂右肋攻去,苦于被身边数十名锦衣军围困,展昭只能大喊:”玉堂,小心右侧!”白玉堂反身左拧,画影自想不到的地方直取那人脖颈,那人不及哼声已身首异处,虽躲开此招,却再也无力招架来自身后的袭击,白玉堂只觉气血上涌,胸口剧痛,一时间竟无法运功,展昭见白玉堂情形有异,不由急得红了眼,大吼一声,瞬间变招,一阵毁灭万物的狠绝剑气,旋起身边黄沙,冲散了围着自己的锦衣军,冲开了白玉堂身前的数十人,白玉堂知道自己身上宿毒发作,一股寒气直*胸口,只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电光火石之间,展昭来不及施手相救,竟飞身扑过去,挡住了白玉堂身后的袭击,同时巨阙送出,那人惨呼一声,立时断气。展昭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时也震住了场中人,被扰乱心神的一瞬间,展昭咬牙伸手拉起白玉堂施展开绝技“燕子飞”轻盈的掠过几块山石,几个起伏便消失在山崖对面。李长风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绝技,只能望自弗如。望向一直站在身边面色阴晴不定的李元昊,李长风躬身询问,“陛下想如何拿下他二人?”
“展昭和白玉堂均已受伤,将此处团团围住,决不能让他二人逃脱!”
“遵命”!
李元昊看着展昭消失的地方,不由失了神,蓦地猛然出声:“记住。要活捉展昭!”
不想第二日,展昭一人应战,而白玉堂竟袖手旁观还在一旁奚落,“御猫,今日是看你本事的时候了,白爷爷我不陪你玩了,我可不想为了什么狗屁盟书丢了性命。”展昭怒喝:“白玉堂,这就是你五鼠的大义所为吗,你怎能为了自己的性命置天下安危不顾,这就是你的义薄云天?你不怕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你我生死有诺,白玉堂,你记住,展某今日若能全身而退,他日必寻你报这无义之仇!”白玉堂只是冷笑,“原本我只是到这里来凑凑热闹,也没打算帮你这御猫的忙,世人尽知猫鼠不两立,五爷我何必蹚这浑水!你要向朝廷尽忠,五爷我可没那志向,展昭,你还是想想怎么破阵,怎么保护你那宝贝盟书吧,五爷我不奉陪!”
随即白玉堂冲着李元昊所立之处大喝:“李元昊!今日如此大场面来对付我二人,当真是一国之君的风度!不过,我与那猫不同,他是忠君报国的官家人,我却是逍遥自在的山野之人,今日爷腻了这活,不想再浪费时间,你们要取盟书还是想想怎么赢那展昭!”见白玉堂竟打算弃展昭而去,李长风大喜:“展昭,你可听见了,今日你交出盟书便可与白玉堂一起脱身!”展昭面露愤恨,拔剑而立:“白玉堂你枉自称侠义,展某看错了你!”白玉堂闻言竟是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破阵而去,李长风看向李元昊:“陛下,那白玉堂以性情乖张出名,此次竟舍弃展昭而去,我们要不要派人追击?”李元昊目露不屑:“江湖草莽无甚见识,更无湖海之心胸,也罢,让他走就是,抓他毫无意义,反辱没了朕!”任由那白玉堂绝尘而去,李元昊竟一眼未瞧。没想到发生如此变故,锦衣人看到展白二人反目,便更疯狂地集中扑向展昭,因为很显然,盟书定在展昭手中!
漫天黄沙中,展昭深陷苦战,昨日剑伤也皆尽迸裂,李长风冷笑:“展昭,束手就擒吧,连白玉堂都舍你而去,你又何苦一人死撑,交出东西来,饶你不死!”展昭傲然一笑,“盟书就在我身上,但要想拿走,还要看我手中的巨阙答不答应!”手腕微动,巨阙凌光四射。那日蓝衫尽血染,惨惨落日中,展昭手持巨阙,温润不再,宛如地狱修罗,带着绝杀狠厉,翻飞的衣袂间映着毛骨悚然的森寒杀气,阵阵惨呼嘶叫,身形流转之间,剑气浩瀚无边,万道寒芒骤洒,狠绝且傲然。分不清是人是剑还是风!
死亡、重生,那温润之人竟能散发出如此骇人能量。
锦衣人倒地霎那竟见到那绝美悲悯的面容,死亡!竟然还能感到一丝温暖!
那一战自清晨到深夜,直到最后展昭带着身上无数的剑伤和毒伤突出重围,那一刻,李长风重重的舒了口气。李元昊却痴迷地望着那人脱逃的方向默然不语。
想到这里,李长风不禁暗自懊恼,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白玉堂与展昭反目,竟是暗度陈仓的权宜之计,这两人是一个甘愿牺牲,一个甘愿被天下人耻笑唾骂,实在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之士,若大宋再多出几个展昭或白玉堂,那西夏怕是永远没有夺取大宋天下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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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夜,静得让人窒息。
紧闭双目的展昭好像还在昏睡,可那微颤的眼睫却昭示着主人并未熟睡,他在等待~~~!
几天下来展昭表面上仍然昏睡不醒,但一直暗暗聚集内力,虽然看不到屋外的情形,但也能听出屋外布防的情况,至少有十个以上不逊于自己的高手防守在屋子四面,而不远处还有锦衣军的侍卫严阵以待,凭目前自己重伤的身体,想要硬闯根本不可能!怎样才能离开,展昭正深思,突然,他感觉门外有人,那人在门外站了好久,展昭知道那是谁,但他没有改变任何姿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直到那人轻轻叹了口气离开。那轻轻地一声叹息搅得展昭内心一阵翻腾,过去的回忆点点滴滴涌上脑海,而那门外之人此时也是思绪翻腾,不由自主又长叹一声,一切孽缘皆源于三年前。
三年前,李元昊还未登基时曾化名李云豪以珠宝商人的身份悄悄潜入中原,这次来中原的目的就是要见机再多拉几个盟友,多招揽一些能人到麾下,为日后一举攻宋打下更坚实的基础。这期间,李元昊广结江湖中和朝廷中的知名之士,而张元、吴昊就是当时结识的满腹经纶、胸怀大志却被宋廷埋没的有才之人。李元昊曾经问过此两人,在这江湖朝堂之上,还有谁值得拉拢结交?张元没有犹豫地推荐一人:“展昭,江湖中人称“南侠”,目前已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供职于开封府,听说此人文武兼修,在开封府帮着包拯破获无数大案要案,深得百姓爱戴,侠义之名誉满江湖,如今更受当今皇上恩宠赐名‘御猫’,殿下若能拉得此人入麾下,加上我等尽力为殿下出谋划策,何愁不能一展宏愿,攻入中原指日可待!”李元昊借刚刚结交的宁王之名宴请了一些当时在朝在野颇有名声的人,其中就有展昭。那展昭本不欲前来后因为宁王执意邀请,迫不得已才赴宴。
李元昊永远不会忘记初见展昭的惊叹,原以为拥有“南侠”如此响亮的名号之人定是威猛大汉,不想竟是拥有那样风骨如斯挺拔的青年人,凝视着那身着蓝衫,身材笔挺,面目俊美,笑容温和,又有着比空中繁星还要明亮眼眸的青年,脑海里只有“温润如玉”这个词。与展昭相识后,李元昊渐渐才知道这个被封为“御猫”的青年肩负着多少荣辱血汗,隐忍着多少不堪冷眼,他用自己的坚持撑起开封的一片青天,换来了天下百姓无私的信任和疼惜。每当遇到险情时,这里的人把他当成一座山,每个人都会全身心的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他。可是,相处时日越久越了解展昭,李元昊就越发清楚的知道,那个看起来永远不会倒下的高山,其实只是一个平凡的血肉之躯,他也会中毒,会受伤,会痛会流血,但从不流泪!他在用他的生命维护着每一个将生命交付于他的人。他将伤痛和危险留给自己,将温暖和平安带给他人,这样的人,又怎能用荣华富贵来栓住,怎能用权势地位来引诱,他是用了怎样坚强的心来承受压力,离开了那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他是用了怎样狠绝的心折了自己的双翼,被束缚在昏暗的官场中,坚定地守卫着那个青天,个中多少委屈又有几人了解。这样的人,李元昊知道唯有用“情、义”相交才能让他与自己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不知不觉中李元昊全身心地被展昭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目光整日搜寻着他的行踪,那段时日,李元昊与展昭真的结成莫逆好友,一起谈天论地一起把酒言欢,每当看到展昭那如墨星眸,李元昊心中就会一阵莫名的激荡,甚至一日不见那人,便会坐立不安,心神不定。那时,李元昊就知道自己对展昭有着别样的情愫,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他却有一丝害怕展昭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害怕被那人拒绝远离。了解展昭的心怀天下后,李元昊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将展昭召入麾下,那些日子,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只想单纯以李元昊这个人来和他相处。直到西夏那边派人送来父王病危的急报,李元昊才猛然惊醒,自己的心沉迷在一个完全不可能得到的人身上,竟将王图霸业抛在一边!李元昊毕竟是枭雄,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带着张元等人离开了中原。李元昊清楚的记得离开的那天,没有告诉展昭,只是他一人来到了开封府门前驻立良久,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定要得到你,展昭,你要好好等着我回来!”
一别三年,不想再次相见竟是这种情况下,李元昊也忘不了展昭在得知面前的西夏国主就是三年前失踪的“李云豪”李大哥时那种惊疑和不敢置信的目光!那一瞬,李元昊竟然不敢直视展昭的眼睛。他知道,他再也没有和展昭一起把酒共欢的资格了!
听到门外的人走远了,展昭慢慢地将松开的右拳握紧,心中暗暗惆怅起来:昔日好友今朝竟成敌人,自己当真是糊涂,怎么当初就没看出一点点端倪,竟让那李元昊在中原招揽人才长达一年之久!
喉头一股腥味血气涌出,展昭忙定住心神专心运功,运行一个大小周天过后,展昭便知道自己体内的毒已扩散,运用内力已经无法压制,心下黯然,时间已然不多,必须把握时机全力一击。
翌日清晨,李元昊又如往常一般前来探查,看展昭仍然紧闭双目,不禁眉头一皱,淡淡道:“果然是只猫,还是只懒猫!睡了这么久还不肯醒来。莫不是胆怯,怕了朕不成!”顷刻,展昭缓缓张开双眸,平静地直视着李元昊,那眸子墨如深潭,李元昊看着如此摄人心魄的眸光,心里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温润如玉的人和那日狠绝森冷的身影重合到一处。
“展某只是不想看到自己深陷绝境的狼狈,但绝不是胆小怕死之辈,展某仍然没有放弃离开的念头,陛下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呵呵,朕怎么敢轻视大宋皇帝钦封的“御猫”!怎么敢轻视傲视群英的“南侠”!当年与你抛心置腹的相交也是对你另眼相看,展昭你还不懂朕对你的一番心意吗!”这最后一句,李元昊几乎是咬着牙铁青着脸挤出来的。“当日你在“十绝阵”中的神采让朕折服,可目前你伤势严重,中毒颇深,如不能静心治疗,恐有性命之危,更何况你现在无法妄动内力,否则就会心脉俱损,到时回天乏术,朕可不想让你死,所以,你也不要轻举妄动。”
展昭轻笑:“好一个与我“抛心置腹”的相交!陛下的肝胆相照原来就是这样的!如今何必多此一举,杀了展昭就少了份威胁,想要展某屈服,却是永无可能!”
李元昊嘴角一勾,突然俯身,嘴唇贴上展昭的耳垂,轻轻撕咬:“昭,没有什么不可能,朕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未失过手。”满意地感到手下身躯霎那僵硬。
“陛下想折辱展昭?”展昭按奈住心中慌乱,收敛心神,这是次难得的机会,要冷静…..,。
李元昊感觉到展昭气息开始紊乱,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左颊,不由心神一荡,竟转头欺身吻上展昭的唇,美好柔软的触感让李元昊留恋忘返,只想狠狠地吮吸辗转,狠狠地求索,狠狠地蹂躏,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突然后背一麻,整个身躯已无力瘫软在展昭身边,丝毫不能动弹。展昭在李元昊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挥手又封其身上几大要穴,随即将李元昊身上的外衣尽数退去,穿在自己身上。做好这一切动作之后,展昭额上已有冷汗渗出,由于刚才运用内力封住李元昊的穴道,此时展昭感觉体内似有无数钢针扎着胸部,真气隐隐乱窜,不得不勉力强压住上涌的血气,已然觉得万分艰难。掩去眼中的屈辱,展昭转身对上李元昊眼中的愤恨和慌乱,平和坚定地淡笑:“陛下大意了,展昭必会寻一切机会逃出这里,展昭不会趁此机会杀了陛下,因为如若陛下驾崩,西夏必然大乱,虽然你一直对我大宋虎视眈眈,但单论做为君王来说,你不失为一位明君,至少西夏国内并无战乱祸事,大宋的百姓要安居,西夏的百姓也要安居。百姓安则天下安,天下安才展昭安,展昭为大人和皇上忧国忧民,死而后已。只望陛下今后少些杀戮,做真正为天下百姓造福的明君。”李元昊眼中愤恨渐失,继而以敬佩和担心代替,他口不能言,却心急如焚,他知道展昭这一走很可能就是死别!
昭,你不杀我可是有一丝不舍?毕竟你也曾真心诚意地叫过我“李大哥”!
展昭慢慢走出清流轩,尽量微微颔首垂目,但后背却挺拔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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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来到西夏边境已有两日,白玉堂一直四处打探展昭的下落,其他四鼠则分头打听李元昊的行踪。这日,五鼠聚集在城中的小酒肆,这里是城中最热闹也是消息最多的地方。白玉堂心中郁结,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蒋平看着不由摇了摇头,却也无从劝解。
这时,门外进来四个身穿黑衣看似侍卫的人,四人围坐一桌,喝呼着上酒上菜。白玉堂淡然扫过,忽而目露激动之情,四鼠看在眼中,心中均有了计较。半个时辰过后,那四人面赤耳酣跌跌撞撞结伴而去。
“好,五弟,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那只小猫!”
眼前四人走到一处山势突兀陡峭的地方,突然不见了,五鼠急忙赶上前查看,发现山石右侧竟然有一处隐秘的洞口,显然,那四人是从这个洞口出去了,白玉堂首当其冲跳了下去,其他四鼠也都跟着进了山洞,一阵漆黑过去,随着光线慢慢增强,五人渐渐出了山洞,忽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洞外竟是另一番天上人间,满眼桃花纷飞,落英榭柳,恍如这寒冷漠北竟移来了江南的温暖春意,远远晨雾笼罩着妖娆的亭台楼阁,一座幽静的庭院石桥掩映从中,仿似悠悠仙境坐落在人间。五人正被这人间仙境所吸引,忽然自那庭院中传出一阵骚动之声,白玉堂立即身形微展,向那庭院方向飞掠过去,白玉堂只觉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强烈的直觉让他有一种要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欲望。
但要冲进去的那一刻,白玉堂稳住了身形,毕竟白玉堂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那七窍玲珑心和狠辣的手段让江湖上谈之色变。如若遇事就乱了章法,也就不是那乖张不羁的錦毛鼠了,更何况此事关乎着他最关心的人,他不得不愈加谨慎起来。对着身后紧跟而来的其他四人悄悄示意,四人俱分散隐入周围树丛,而白玉堂则飞身上了庭楼顶端。上了屋顶才发现,这座庭院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大的多,内里绵延几公里,竟似一座宫殿般宏伟。
远远一座偏殿处,好像聚集了很多侍卫,而且其他大殿里仍有侍卫源源不断的赶赴那里,那里面好似隐隐透露着冷厉剑气。蓦地,白玉堂目不转睛,屏住呼吸,浑身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因为那冷厉的剑气中竟夹杂着一抹温润的蓝。
“猫儿!”白玉堂再也按奈不住,旋身而起!
“我来了,猫儿….我来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还活着!”
展昭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凭着感觉抵挡着四面的进攻,眼前一片模糊,嘴角鲜血绵延,他知道,是李元昊有令必须活捉自己,否则自己早已被杀。胸口如大石压着闷痛无比,体内真气乱窜,眼看就要压制不住,展昭苦笑,如若不是自己内力大减,李元昊的穴道也不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就解开了,天意弄人,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吗?如果当时杀了李元昊,可能现在已经逃出这里,但…..不能啊!
倚在门柱边,展昭已寸步难移,袖箭尽数发完,更已无法抬剑御敌,而四面的侍卫则渐渐缩小包围。绝望袭来,一阵血腥味涌上,无力抬手掩口,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巨阙之上,只听巨阙悲鸣,英雄竟已末路!
“猫儿!”白玉堂掠入大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让他肝肠寸断的场面,展昭如血人般无力地倚在柱旁,四面侍卫潮水般涌向他。一时间白玉堂心痛到抽搐,抬手发出数十枚玉蝗石,惨叫声骤起,他冲到展昭身边,伸手揽住了那个冰冷如铁的身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竟是白玉堂的呼唤,是幻觉吧?怎么可能会是玉堂,他现在应该在开封帮包大人和皇上惩治那些反叛者吧?看来我是太想他了!
是谁抱住了我,这温暖的怀抱竟是那样熟悉!“玉堂!真是你?”可惜眼前一片昏暗看不到你的容颜,带着一丝欣慰,风中只留下展昭最后一句话:“玉堂,我…已尽力了!”紧紧抱着已然失去意识的展昭,白玉堂周身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森然杀气!!!
那些殿中侍卫本一心对付展昭,虽伤亡惨重却也眼看就要将其生擒活捉,却不想突然横生枝节蹦出一只大白鼠,待看清那白影是谁之后,竟无一人挪动半分,因为场中人大多为锦衣军士,看到两人相拥时,脑海中竟无一例外的闪现出当日展白二人携手破阵的情形,虽已过去半个多月,那震慑感却依然强烈的存在着。白玉堂煞气笼罩着全身甚至整个大殿,赤红的双目明明像火一样散发出艳焰,却让人感觉像冰一般冷寒入骨。缓缓前行,紧紧拥着怀中人,感觉着那一丝微弱的心跳,白玉堂才能稍感心安。大殿中死一般的沉寂,白玉堂好似不经意地对着大殿右侧看了一眼,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好一个锦毛鼠,果然是名震江湖的人物,临危不乱。不过,白玉堂,你今天就算再怎样武功绝伦,恐怕也难逃出升天。”
“原来西夏国主竟是见不得光的!”白玉堂冷笑。李元昊倒也不怒,只是淡淡一笑:“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和展昭的处境,朕是怎样的人不劳你费心,那日让你逃出阵去是我锦衣军的耻辱,今日定要你葬身于此。”说话间,原先灰衣侍卫竟然全部撤下,换上了一色黑衣军士,已然重新列好阵型。白玉堂扫了眼面前严阵以待的锦衣军,心里暗暗赞叹:军容严整、训练有素、气息饱满。为何我大宋就没有如此像模像样的军队呢,转念一想,不,可能杨家军还能与之抗衡吧。不再多话,白玉堂手腕一振,雪白画影随即化为漫天银光,直往锦衣军中心部位横扫过去,长剑过处,带起道道寒光,剑气绵绵不绝,人剑已合一,漫天剑雨中竟已无人能破那凌厉的剑气。锦衣军虽严守强攻,却在这样的剑招之下一时无法招架,白玉堂是拼了命一展所学绝技,只见人群中白衣翻飞,猎猎作响,一如狂风卷叶。锦衣军虽不能攻破,却也滴水不漏将其困在阵中。只是无论怎样艰难,白玉堂都不曾将怀中之人放下,渐渐衣衫已被汗水渗透。李元昊看得明白,不由心下恼怒,白玉堂,如若弃了展昭,你今日还有一线生机,以你的武功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哼!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朕!展昭啊展昭,都说猫鼠不两立,看来所言非实,这只老鼠看猫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莫不是你和他竟已心意相通?”想到此更是恨意难平,大声命令:“今日若谁将白玉堂拿下,朕赐封侯爵!”一言既毕,白玉堂振袖长笑,“陛下太看得起白玉堂啦!哈哈哈!”本已大乱的锦衣军士却因此士气大振,个个不畏生死奋勇往前,一时间血肉横飞,满目鲜红!由于抱着展昭身形无法转动灵活,白玉堂很快就感到吃力,虽凭“万天银星”的绝技震慑一时,却支持不了多久。不一会,白玉堂身上便多处剑伤,只能且战且退,直退到大门口。这时,忽然感觉怀中的展昭开始挣扎,大惊之下低头看去,展昭竟在此时悠悠醒转,抬眼看到白玉堂白衣染血,汗湿衣衫的情形,情急之下,挣扎着要起身。这一动撞到了白玉堂的伤口,愣是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冷汗涔涔。白玉堂不由怒道:“臭猫,你有几条命可以耗?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消停!你给我坐好别动,否则五爷我可跟你没完!”说着将展昭放下掩在身后。被他这么一吼,展昭倒真的安静下来,白玉堂双手得空,更是如鱼得水,转眼杀了数十人。心下却不由觉得奇怪,这猫平日里腹黑又小气,这次倒是听话的紧,不会被爷这么一吼生气了?想着赶紧向展昭看去,这一眼看得白玉堂心神荡漾,差点痴了,只见展昭靠在墙边,微微喘息,静静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暖安详宁静,像是满目的留恋、轻松、喜悦,还有......歉意?一阵刀风袭来,白玉堂这次缓过了神,不由地想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生死攸关之际竟还能被那猫的眼神撩拨的不知所以,真是可恶,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找这只猫算账,这时候还敢递秋波,害的爷心跳加速!
“玉堂”,展昭突然出声轻唤,“你我曾相诺,阙影相随,生死共赴,不离不弃,这样的战阵,怎能独见画影,少了巨阙。”
说完,展昭缓缓起身,唇角含笑,持着巨阙一步步走向白玉堂。
“猫儿!”语已轻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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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展昭手持巨阙,目光沉静如水,一步步走近白玉堂。
看着展昭坚定沉稳地步伐,白玉堂心潮澎湃,胸口一热,大声笑道:“好!猫儿,能与你并肩而战,岂非人生一大快事!”二人相视而笑,竟已旁若无人。一如艳丽桃花,纷飞绚烂;一如宁静幽兰,温润犹香。
白玉堂深知,这样坚韧不屈的展昭更令他倾心爱慕,无法割舍那丝情愫。他知道,那猫不是女人,不会躲在他白玉堂身后寻求庇护;那猫是名满天下的南侠,一身正气,鬼邪不清,锄奸卫道从不皱眉;那猫是圣上钦赐“御猫”,不是温室的宠物,不是不经风雨,怯懦胆小的小猫,手中一柄剑,心中一片天,撑起过多少殷殷希望。那猫是和他一样强势傲骨的人,甚至比他更强更傲!那股傲气与强势是融在骨血中的。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并肩作战,掠阵杀敌才是热血男儿最大的心愿吧!
“玉堂,看你我双剑能否依然辉耀九霄,可好?”笑颜中,蓝影一闪已入剑阵。
霎时,好似漫天星辰摇落,灿烂舞动,一时间只看到气若山河,直入九霄的剑气,一波涌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直*得殿中人透不过气来。展昭深知自己时间无多,急着要和白玉堂一同闯阵,大气沉稳的剑招中挟着一丝急躁和戾气。白玉堂也有所觉,看着展昭苍白地好似透明的面容,不由暗暗揪心,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大部分袭向展昭的攻击。那锦衣军好似杀不完除不尽,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攻杀过来。巨阙、画影卷着烟光呼啸着漫卷而去,饶是训练有素,法度严整的锦衣军也被这犀利之极的浪潮冲的大乱,一时间无法成阵,只得各自为战。双方尽悉拼尽全力,僵持不下。
李长风一直站在李元昊身旁,很清楚地看到李元昊面上的各种表情,那如寒冰的面上有担心、恼怒、愤恨、疯狂,更多地却是敬慕!李长风心下暗暗思忖了下,躬身奏道:“陛下,展昭与白玉堂确实是举世英豪,天下无双,可惜不肯为我西夏所用,既然如此,陛下还是顾全大局,下定决心除之吧!”李元昊浑身一震,眼光如利刃直直盯着李长风,忽又回首看向场中始终坚韧不屈的展昭,眼神中尽显不舍、痛楚和犹豫........转眼又见白玉堂不羁地身形,复又闪出狠厉之色。半晌,握紧了双拳,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最终缓缓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睛,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只是发白的指节紧紧扣着椅旁的桌沿。
展昭将身边的黑衣人尽数击退,眼见闯出一条出路,便急声唤白玉堂,白玉堂闻展昭唤声,急掠而来。两人欲协力从辟开的道口冲出去。不想忽听得头顶上一道风声,急忙看去,却见一张金丝大网从天而降,白玉堂心知不好,急忙挥剑砍去,不想那金丝网竟坚固如铁,画影砍去只见火花尽闪,却毫无损坏。细看网丝上还有银色倒钩,隐隐发出黑光。展昭看得分明,大声道:“玉堂,那倒钩上有毒,小心!”不等金丝网罩下,展昭左手拉着白玉堂,倾身低头,右手竟抛出了巨阙,同时白玉堂竟也掷出手中画影,只听两声惨叫,那手执金网的两名锦衣军士胸口竟同时分别插入了两把闪着寒光的宝剑,立时毙命,场中人也在一瞬间被这强大的剑势震慑住了,而展白二人此时也凭着“燕子飞”躲过了这致命一“网”!看到这里,李长风不禁大呼:“好!配合如此默契无间,今日老夫当真开了眼界,只可惜,你二人不能为我西夏效力,否则何愁不取中原!”逃出险招,展昭几乎眼前一黑,差点倒在白玉堂身上,白玉堂立即觉出展昭有异,急忙抱住展昭,手贴上他后背,欲送内力。展昭挣扎着坐起,紧紧握住白玉堂的手,只是摇头却无力开口,那一阵的昏眩,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白玉堂见此情形更是急红了眼,强自贴上展昭的胸口,柔声道:“昭,今日你我一定都要平安无恙的离开,但你不要强撑,剩下的事,不管多难,放心地交给我,好吗?交给我,相信我!”展昭抬头,唇角含笑,正欲说话,突然听得大殿外一阵嘈杂混乱的喊声:“不好了不好了,西殿和南殿着火了!”李元昊猛然睁开眼,那西南两殿是存放军械和粮草的地方,那里着火不是会全军覆没!急忙看向大殿外面,果然,西南方向黑烟滚滚,火势异常猛烈,李元昊狠声道:“还不立即派人救火!这里的事给我速战速决!”说罢,深深看了看场中犹自相扶持而战的两人,又盯了一眼锦衣军统领孟元平,转身而去。李长风见状皱了皱眉,对着锦衣军统领孟元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孟统领,锦衣军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这白玉堂是非除不可,但这展昭,你可要小心应付了。陛下的心思谁也摸不透,说变就变,孟统领还是小心揣摩圣意为好。”
“谢王爷提醒!”孟元平细细琢磨着李长风的话,似有所悟。
白玉堂听到外面的喊叫声,心里已然明白,这必定是其他四鼠的杰作,他精神大振,顺势跃过去拔出那两把穿胸铁剑,身形更似如风急箭。展昭倚着墙摇摇欲坠,不敢让白玉堂分心,又捂着嘴呕出几口鲜血,还未缓过神来,突觉身旁地上伸出一只手将自己往下拽,展昭大惊,还未来得及挣开,胸口突然如万箭穿心般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白玉堂眼看着展昭突然从地面消失,就知道二哥三哥到了。随即大殿中猛然一声爆响,浓烟密布,那锦衣军个个后退逃开,待惊魂已定,大殿上浓烟尽散过后,竟发现已无展白二人踪影,孟元平心中一凉,情知此次定是再无法追击两人,只好命令收兵并收拾残局。
展昭觉得自己一会儿待在冰窖中,一会儿身处烈焰中,浑身痛不可当,想睁开眼却沉重地无法动弹,就这样在生生死死的痛苦不堪中被折磨的精疲力竭,最后终于再也没有了意识。直到一丝清凉舒爽的感觉再次回到意识中。展昭慢慢睁开眼睛,模糊地视线慢慢转到趴在床边的一袭白衣人身上,一点一滴思绪涌上脑海,白玉堂的脸终于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展昭深深吸了口气,压住了胸口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只能轻轻移动了手指,伸出食指,触摸到白玉堂的眉、眼、鼻子、嘴唇、脸颊.......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那美好的形状,不禁心痴了。直到指尖一阵温热,愣神中,食指竟被白玉堂紧紧*,展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大窘之下,急忙抽出手指,满脸通红,喃喃唤声“玉堂,你......嗯?”一句未完,白玉堂已倾身覆上,将展昭紧紧搂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念着:“猫儿......猫儿......不要离开!我不求殿宇宏,也不求锦衣荣,我只想与你朝朝暮暮,暮暮朝朝!”展昭心中阵阵刺痛,玉堂,我伤你如斯之深吗!
就这样吧,让我在你怀里放肆地软弱一次,就这样相拥着直到天荒地老,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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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今生已相许,情深唯脉脉;来生欲执手,莫失且莫忘。
奈何叹缘浅,不渡若今生;靡荼花尽放,唯盼长相依。
窗外依旧风寒雪舞,片片雪花争先恐后投入苍茫大地,不知后悔,不知退却,好似无限向往被大地拥抱入怀的刹那温暖,即使消失无形,即使粉身碎骨,都只愿寄托与来年的春风,将最后一丝留恋散入美丽的春花、皎洁的月光之中。
窗内,已然一片春意盎然,雪白帷幔之间影影绰绰,掩映着相依相拥的身影,浑然不觉郁郁寒意,彼此眼中流淌着无尽柔情蜜意。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充满着无限幸福与感动和心爱之人相拥,展昭的内心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白玉堂一诉离别之情,悲的是自己已是残烛之身,很快就要烟消云散,那一缕魂魄飘荡在天地之间也不知何处安身。想到这里,展昭心中发苦,下意识地更紧紧靠在白玉堂胸前。而白玉堂却是满心欢喜,在经历了这一番生死过后,这样的幸福来的如此不易,内心的恐慌与不安一扫而光,心里满满的装着甜蜜。只道日后将这猫儿的身体调理好,两人又能像过去一样嬉笑怒骂,饮马仗剑天下,纵情山林之间。越想越开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抱着展昭不禁调笑着:“都说猫儿狡诈,我就说猫儿温顺,你瞧瞧,爷的猫儿多乖巧!”
“死耗子,果然是耗子嘴里吐不出人话!看样子是耗子皮痒了,需要巨阙给挠挠!”说罢展昭作势欲起身拔剑。白玉堂见展昭不敢抬头却强自轻咤,情不自禁按住展昭,忽将额头抵在展昭脸颊旁,唇轻轻磨蹭着展昭脖颈,暧昧至极地低笑:“炸了毛的猫儿不好惹啊不好惹!”展昭浑身一震,想要离开,怎奈被白玉堂紧紧按着,自己又手脚发软无力,一番挣扎无果,最终认命的软下身子,闭上眼睛,心头却是一番五味杂陈暗自思量:自己何必如此别扭,喜欢就喜欢了,南侠和锦毛鼠又何尝是没有担当之辈,与自己心爱的人相悦相亲,又有什么过不去的疙瘩,茫茫人海中,万丈红尘里遇到了有缘相亲之人,是幸是福,就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坦然面对世俗的一切,不怨不悔、不离不弃!
白玉堂感到展昭由刚开始的挣扎渐渐变得温顺放松,只是身体还在轻轻颤抖,唇轻吻着展昭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不由全身一阵燥热。抬头望向展昭,见到展昭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透出了一丝绯红。想到展昭身上的伤,白玉堂强自按耐住快要喷薄而出的热望,喘息着翻身坐到了床边,“猫儿,你别紧张,我不急于一时,总有一天要你成为白爷的猫儿。”闻言,展昭心中凄然,玉堂,也许终究不会有那么一天了。不想让白玉堂看出自己的软弱,展昭转过头去,白玉堂以为展昭哪里不舒服了,急忙搭上展昭的脉,细细探查,他觉得很奇怪,展昭的伤势虽然极其沉重,但运用内功慢慢治疗加上莫夕颜给的疗伤圣药,应该能够压制的住伤势的恶化,可为什么展昭体内仍然全无内息,脉象虚弱,丝毫不见好转之相,难道还受了什么伤自己没发觉?
那日从李元昊的行宫将昏迷不醒的展昭救出,五鼠就将自陷空岛带来的各种灵丹妙药全部一股脑塞进展昭嘴里,又派人连夜赶回开封和陷空岛报信。这几日,五鼠带着展昭连日赶路,眼看已经到了大宋与西夏交界之处。马车内,白玉堂看着昏睡在自己身旁的展昭,心中惶惶不安,展昭的情形看起来越来越糟,这几天连清醒的时间都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就是昏睡,还不间歇的呕血,清醒的时候也不多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虚弱地对着四位哥哥微笑,不经意还发现展昭看着自己时的眼神好像满载了决绝和伤痛,发现白玉堂看他时,又会刻意掩去眼中的哀伤,为什么?那么多的丹药吃下去毫无起色,每日将内力输入展昭的体内却感觉沉入大海,无声无息。看着眼前虚弱的人,好像随时会消失,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突然马车猛地往右倾倒,白玉堂眼明手疾立即将展昭揽入怀中,耳中已听到四哥的喝呼声,“来者何人?”将展昭紧紧搂着,白玉堂全身戒备,但丝毫未动身,他知道无论外面有多乱,自己绝对对不能慌,打定主意要守在展昭身边,把住最后一关。
“前面可是陷空岛五位大侠?末将杨风为杨元帅帐前先锋,奉元帅之命,前来接应展大人和诸位大侠,请问,展大人可在?”对面一位明铠亮甲的将军抱拳朗声询问。
卢方闻言大喜,但未立即回复,转而对着马车内的白玉堂问道,“五弟,你可认识此人?”白玉堂掀开布帘,远远看去,只见一威风凛凛,英气*人的武将站在对面,再仔细看看,不错,正是杨风!以前在开封府经常跟着展昭去杨家,展昭和杨宗保年纪相仿,甚是投机,所以杨宗保也经常带着家将一起出府和展昭白玉堂饮酒论武,这杨风是杨家侍从,自然也经常和展白二人见面。看得仔细,白玉堂这才对着卢方点点头:“大哥,是杨家军的人,这次我们真的安全了!”
待展昭再次醒来时,看清楚床边站着的几人时,一时间愣住了。
眼前一书生模样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人不是公孙先生又是谁?还有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却是杨宗保!一时间展昭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难道已经回到开封府了?可杨宗保这家伙怎么在这?不过看到旁边的公孙先生展昭的心思可就不在杨宗保身上了,立即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不过还没听到公孙策说话,就到杨宗保大惊小怪的声音:“展昭,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我还以为你就这样要一直睡到开封呢!”边说话边冲过来紧紧攥住展昭的胳膊,到底是经常在一起的兄弟,一看到展昭醒过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展昭看着自己惨遭暴力的手臂,不由叹了口气:“宗保少爷、杨将军、杨元帅!注意你威严的形象啦,这里可不是天波府!”展昭已看出自己身在军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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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看到旁边的公孙策,展昭只得硬着头皮:“公孙先生,您怎么也来了?”说着欲起身,公孙策本冷着脸,看到展昭如此,不禁放缓了脸色,忙按住他:“展大人不要起身,学生不才,受皇上和包大人所托,特来此给大人瞧伤来了。”就知道公孙先生心中不爽,定是责怪自己轻慢了身子,听到公孙策如此一说,展昭后背一阵发瘆,冷汗蹭蹭直冒。一旁看热闹的杨宗保不由地笑开了,“哈哈哈,展昭,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怕公孙先生啊!有意思有意思!”展昭脸一阵白一阵红,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某人,嘴角一阵抽搐。“公孙先生,您开的药已经煎好了,猫......不,展昭醒了吗?”白玉堂从帐外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进来。一抬头,看到展昭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正怯怯地对着公孙策,立即知道这猫肯定是对着公孙先生心里发虚。“展昭,你醒了!太好啦!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三天了,我都快.....快.......”说着说着白玉堂几乎红了眼。“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的。”看到大家为了他担心受怕,展昭心里一阵歉意又一阵安慰,还好,终于回到亲人们中间,就算会死,也不会孤单,只是这些人会伤心吧,想到这里,展昭再也平静不下来。
“公孙先生,展昭又让你担心了,您别被我气坏了身子,要不等回到开封府,我帮您整理那间藏书最多的书房?”展昭小心翼翼地看着公孙策的脸色,软软地开口讨饶。
“哼,哪有这么简单,等你好了,非得让你给我将那十箱的藏书拿出去一页一页的晒太阳,否则就别想出去办案巡街!”
啊!那十箱藏书!那让整个开封府都闻之色变的藏书!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脸色迅速变白又变青!头疼!不是一般地头疼!
好似很满意展昭的反应,公孙策转身问白玉堂:“莫姑娘的药配得如何了?”
“我刚刚才从她那来,她说已经弄好一半,正加紧进行配制,公孙先生,那“五凝香”真的可以治好展昭的伤吗?”公孙策沉吟着没有说话,白玉堂看了看仍然沉浸在十箱藏书中头疼的展昭,心里一阵发闷。“白大侠,你先让展护卫喝药,等莫姑娘的药制好,再配合我的针疗法,看看能不能将他的毒伤彻底*出心脉,或许很快就能痊愈,我现在就去看看莫姑娘的药配制的如何了。”
“那我也先走了,我要安排一下布防计划,哼,那李元昊想要窥视我大宋,我就打得他屁滚尿流,展昭,你安心养伤,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端了李元昊的老窝!”
展昭微笑,“好,宗保,一切小心!”
待杨宗保也离开后,白玉堂端着那碗药走到展昭面前,正准备开口,展昭已自白玉堂手中接过,眉头也没皱一下,仰头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白玉堂一下愣住了。展昭为什么会那么怕公孙先生,还不是因为最怕喝那些苦药,受再重的伤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展昭,竟然会害怕喝药,有时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偷偷把药倒掉,自从白玉堂知道了展昭的这一软肋,常常以此嘲笑他,但也会每次在展昭喝药后塞上一块甜糕,这次也不例外。可像今天喝药这么爽快还真是少见,哪次不是找各种借口想逃掉。展昭喝完了药,只觉得满嘴苦涩,转头看向白玉堂,伸出手:“拿来!”
“什么?”白玉堂还在发愣,“甜糕,偷甜食不是耗子的看家本领吗?死耗子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啊!”一丝狡诈藏于眼底。“啊!快......快放嘴里。”白玉堂没顾得上展昭的调笑,手忙脚乱地取出甜糕塞进展昭口中,“今天喝药怎么这么爽快,难道那是酒不是药?”展昭淡淡笑起来,鼓着腮帮子品着嘴里的丝丝甜意,心里却隐隐发苦,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死,不想离开我的朋友、兄弟,不想离开先生、大人,更.....不想离开你啊!
展昭没有回答白玉堂的话,转而问了一句:“玉堂,你和公孙先生说的那位莫姑娘是谁?”白玉堂赶忙将自己与莫夕颜相识的经历说与展昭听,并得知这次公孙先生随杨元帅来此,莫夕颜也是哀求了公孙先生好久才得到许可一起过来的。展昭听完之后,看着白玉堂认真地说:“原来那位莫姑娘於你有救命之恩,现在又为了我千里迢迢奔波至此,我真该当面好好谢谢她才是。”
“猫儿,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现在你只要给我好好养伤,给我赶紧好起来,其他的等你好了再一桩一桩的办,还有我五爷在这里,不要你*心,听到没?”
“我是听说展大人醒了,特地过来看看的。”展昭一眼之下已知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就是白玉堂口中的莫夕颜了,只听莫夕颜轻声细语道:“白五爷太心急了些,那五凝香丸要用九种罕见的中草药,加上子时和寅时的晨露经过十二个时辰的不停煎煮后方才可作五凝香的其中一味药,哪有那么简单!如若调制不当,不仅无法解毒疗伤,还可能成为剧毒,小女学艺未精,不敢轻易施药,如果我师父在那就好办多了,只可惜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只好由我慢慢调制,万一有什么差池,误了展大人的伤,小女子怎么担当的起!”这番话说得一向口齿伶俐的白玉堂半响无语,展昭倒是听得清楚看得明白,这位莫姑娘显然是因为白玉堂刚才的口不择言而心中不快,展昭抬起身子,微微颔首:“莫姑娘,白兄一时心急,也是因为担心在下,语数不周之处,还请姑娘你莫怪,展昭在此替白兄给姑娘陪个不是,姑娘为展昭劳心费神还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不管能不能治好我,这份心意,展昭感激不尽,确实有劳姑娘了!”
莫夕颜闻言转身看向展昭,只见榻上的人虽苍白虚弱却目光如墨,长发未束垂与腰间,一丝风情掩映其中,雪白容颜更衬得他眉目如画,望向自己的清眸温润含笑,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莫夕颜竟一时恍惚起来,难怪......原来是这样一个人!除了这样的人还有谁能拴住笑傲天下,行事乖张不羁戏遍花从却从不留情的白玉堂的心!前几日,只看到展昭昏睡时的模样,除了俊秀的感觉没有其他,今日一见才知天下之大,那绝代的风骨和气质竟无人能与眼前这人相争!
心中突然一阵酸楚,强颜相对:“展大人言重了,展大人心系天下为国舍身,小女好生敬佩,我虽医术不精,但愿尽自己所能,只希望展大人不要嫌弃才好。”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与展昭:“展大人,这药是由二十四种极珍贵的草药提炼而成,是师傅留给我的,我自小戴在身上,一直没病没灾。展大人将它带在身上,对身子大有好处。”看着这样的莫夕颜展昭也无从推辞,只好道谢接收下来。莫夕颜看了一眼在一旁犹自尴尬的白玉堂也不多说一句话,朝着展昭福了一福便径自离开了。展昭不禁暗自咬牙:“死耗子,又在外面惹得债,看你怎么了结!”白了一眼那只耗子,闷头躺下了。白玉堂看展昭脸色不对,也不敢多话,也只好独自一边纠结。
第二日第三日只有公孙先生来给展昭诊治,却不见杨宗保,展昭奇怪,不禁问起原因,公孙策与白玉堂也不肯多说,只说杨元帅军务繁忙,过几日会来,展昭心下疑惑也没有多问。调养了三日,展昭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点红润,并可以下床走动了。白玉堂看在眼中,心里也安心了许多,心想:再过几天可以带着猫儿继续行军直达宋境了。
这天睡到半夜,展昭被帐外嘈杂的人声吵醒,发现帐外隐隐有火光,展昭立刻起身还未将巨阙拿到手,就看到白玉堂冲了进来,展昭一把拉住白玉堂:“怎么回事?外面出了什么事?”
“李元昊的人偷袭!”白玉堂紧紧抓住展昭的手,直看进展昭的眼里,“这里的事情自有我和杨元帅的人,但我要你一个承诺,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许出手!”
“玉堂,要我看着你们浴血,而我却.......&;“你认为凭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杀敌吗?你这样是不是想让我不能专心对敌,这次只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五爷和杨家军难道还摆不平,非要你南侠出手吗,你现在要是用内力,就是死路一条,展昭,我不许你比我先走,你听到了吗?!”白玉堂几乎发狂地吼出这几句。展昭看着眼前的人内心颤抖着,是自己一直的固执让玉堂对我如此不放心吗,到底我做了多少让你心惊的事情,你竟也有软弱,竟也会害怕,而这些都是我带给你的吗?
“玉堂,你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不会妄动内力,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也请你平平安安地回来,还有保护好宗保,他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更是杨家唯一的血脉!”
“猫儿,你跟着后面的骑兵营一起,还有公孙先生和莫姑娘,那队亲兵都是保护你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暴露行踪。”白玉堂朝门外喊了一声,立即进来一个将领,见到展昭行了军礼:“奉元帅之命,我轻骑兵部众誓死保护展大人。”展昭看向白玉堂轻声:“玉堂,去吧,我会等你。”白玉堂郑重地对着那位将领施了一礼:“拜托了!”抬脚出了帐营。
展昭目送着白玉堂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这位兄弟,外面偷袭的阵仗好像不小,敌人很多吗?”那位将领躬身回道:“展大人,这次李元昊好像精锐尽出,我们虽已有布防,但主力部队还未急赶来,敌众我寡情势相当严峻,所以主帅才将我等调来保护展大人和公孙先生。”
展昭心下一沉,又是一场苦战,望向沉沉夜色,仿似黑暗中隐隐透出血色杀气,无尽无穷的黑色潮水中蕴藏着猎猎风声和森冷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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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临时搭建的帐营中灯火通明,一身黑色劲装的李元昊冷厉地问面前的兵士:“你真的看见白玉堂在宋营中?”
“回禀陛下,千真万确,我军先锋营潜入宋营时,遭到宋军抵抗,宋军好像早有布防,先锋营袭击他们时损失不少兄弟,但因为他们人数不多,所以我军奇袭成功,目前宋营那边大乱,主帅不知去向,由副将指挥,而指挥反击我军的几位宋军将领之中就有那白玉堂!”李元昊抬起头,心中已掀起狂澜:白玉堂既然在此,那么展昭必定也在,哼,我以为你们有了通天彻地的本领,就这样在我眼皮底下溜了,没想到躲在这里,真是天意!.......为什么没有见到他?难道是伤势沉重无法对敌?展昭你的身子竟虚弱到如此地步了吗?!转过身,李元昊已掩去眼中复杂情绪,冷声下令:“传朕旨意,先锋营全力出击,狠狠打击宋军,要让杨家军知道我西夏勇士冲锋陷阵也是锐不可挡,这次宋军竟敢派出军队来我境内,分明是不把我西夏看在眼里,此次势必让他们有来无回,命左击营的人立即查探宋军主帅的去向,若有不利我方的军情立即回报!”边说边大步走向帐外,到了门口停住了脚步,看向遥远深黑的夜空沉思片刻,随即沉声吩咐:“挑上三十名锦衣军士随朕出营,记住,不管是先锋营还是左击营的人,若是看到展昭给朕活捉,不许伤到他一根汗毛。”话还在风中未散,人已离开大帐。
展昭随着轻骑兵部众一直往宋境方向行去,公孙策与莫夕颜也一同随行,行至山势略高地段展昭回首望向先前驻营方向,只见那方向的天空已燃成红色,战马的嘶鸣声和将士的厮杀呐喊声仍然隐隐于耳。紧紧握住手中的巨阙,展昭感觉连心都在颤抖,不能与前线的战士一起对敌,不能与白玉堂一起并肩,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竟然需要别人的保护,和老弱妇孺有何分别!玉堂,我竟成了你的累赘和顾虑!死死握紧双拳,让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中,难道只有这样的我才会让你稍稍安心吗?
“展大人放心,白大侠和其他四位大侠都不会有事的,虽然我们兵士少,可他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训练有素的将士,若不是皇上急昭元帅回京,也不会让李元昊乘虚而入,等将展大人你们送出西夏,到时守城将领董辰会接应大人,并护送大人回京。”杨风立于展昭身后。展昭转过身看着杨风,缓缓出声:“然后你们还会回来和这些将士们一起杀敌,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你们都会回来对吗?”杨风默然无语,只是远远望着那片火红的天空,目光坚定。
“杨将军,不好了,那位莫姑娘不见了!”
“什么!”展昭心里一沉,“她一定是回去找白玉堂了,太危险了,我必须在她未回到军营之前找到她”
“不行,元帅临走还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展大人的安全,而且这次元帅是奉了皇命,就算他不在也要将展大人平安护送回京,我会派人将莫姑娘寻回!”看到杨风不肯让自己去找莫夕颜,展昭心急如焚,不禁一阵头晕目眩,站在一旁的公孙策发现展昭身形微晃,赶紧扶住展昭,一叠声地责怪着:“你这孩子一向冷静,怎么遇到这事就散了神了呢?就算是莫姑娘一个人跑回去,让杨将军的人去寻反而会快些,难道要他们一边去寻莫姑娘一边还要寻你不成!”展昭冷静了下来,是啊,现在不是心慌的时候,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是因为莫夕颜对白玉堂的那种特殊的感情让自己无法冷静思考了吗,深深叹了口气:“杨将军,展某有一个想法,请杨将军参详,如果能够依此计而行,或许可解此次危机,还能救那些留在营地的兄弟。”
“哦,若真能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展大人,请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天色已微亮,暗暗的晨光似布满灰黑的天空,远处战火仍在燃烧,将士仍在浴血,不过隐隐中一丝光线已然在灰幕中晕染开来。
夕阳暮色掠过大内深宫庭园每一处角落,崇政殿外的宫女、太监肃然屏息,皇上自下朝后就移驾崇政殿,单独接见自边境急昭回京的杨元帅,殿内寂静无声,殿外人却心如擂鼓,惴惴不安,莫非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赵祯坐于龙案之后,面无表情,一直埋头看着手中奏折。贴身侍卫陈然立于身侧。杨宗保则束手立于大殿中央。看着始终未能抬头的皇上,杨宗保开始焦躁起来,正待上前禀奏,却听得赵祯轻轻问了一句:“爱卿可见到他了?”杨宗保心中一愣,谁?见到谁了?还未及回应,又听赵祯接上一句:“见到展护卫了吗?”杨宗保这才恍然,那个“他”原来是指展昭。“是的,皇上,微臣奉旨接应展护卫,曾派出小部分军队由臣亲自带领潜入西夏,暗中打探他们的下落,果然在半路上遇到了展护卫和陷空岛五鼠,,也多亏了这五鼠,才能将展护卫营救出来,只是展护卫身受重伤,毒已入肺腑,很难医治,幸亏公孙先生随行,否则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什么?展护卫受伤了,而且伤势严重!?”赵祯猛地站起身。
“是的,公孙先生好像也束手无策。”
慢慢收起面上急切地神情,赵祯稳稳地坐回龙椅之上:“那白玉堂和公孙策都在那里,展护卫应该暂时无恙,杨元帅,朕要你马上亲自带领人马去西夏将展护卫和五鼠接回。”
“是,臣遵旨。”杨宗保心下奇怪,只为了这事将我连夜召回,还要我带着两万精兵?本来我就是要和展昭一起回来的,还不是你把我连夜召回的,我还担心那边能不能安全过境呢!垂下头,杨宗保正准备躬身请退,又听得赵祯大声说:“不!爱卿不必亲自前往了,再多派些人去西夏境内接应他们,朕另有大事要爱卿办。”赵祯不禁懊悔,怎么一听到那人受伤就乱了心神,差点误了大事,,可想到那丰神如玉,朗朗日月的人,想到有多久没看见那身鲜红似火的身形立于自己身侧,微笑着看着自己,赵祯心里一阵闷痛,这样的人拥有着朕梦寐以求的落落心怀,有着让朕羡慕向往的宽广心胸,可是.........这样的人却是朕永远也触摸不到,接近不了的妄想,在他心中,朕是天、是君,不可逾越不能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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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暗暗咬了咬牙,赵祯狠狠捏着手中的奏折,无论如何,朕唯一能抓住的是朕的万里江山、家国天下,这也是能留那人在身边的唯一理由。
收起杂乱心绪,面对殿中的杨宗保,赵祯缓缓开口:“爱卿接到朕的密旨回京,可将所有杨家军精锐带回?”
“皇上,微臣已将杨家军大部精锐悄悄带回,在距京师不到五百里的城郊驻扎,未曾惊动任何人,皇上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赵祯脸色肃重语低声沉:“爱卿可知这次朕派展护卫前往西夏做什么?”
“臣已略有所闻,我朝内有奸佞与那党项人勾结,欲取我大宋江山,展护卫此去乃是要拿回那些勾结之人的名册及盟书。”赵祯微微点头:“不错,半月前包拯已将盟书呈上,朕将盟书上相关涉及人等悉数拿下治罪,可近日,朕发现盟书内层另有玄机,还有一位关键涉案人物未能落网,而此人,朕不能妄动!杨宗保微诧,是什么人连皇上都无法动其根本!不禁望向上面端坐之人,赵祯不慌不忙说出一人:“宁王赵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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