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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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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国
故土,真是一个不太友好的字眼。
当飞机最终缓缓降落在昇华机场时,许诺的腿终于开始微微颤抖。她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抓稳,10cm高的鞋跟显得岌岌可危,周围不时巧合地路过几个热血小青年,一脸笑意地伸出手来,对着许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笑的分外亲切,偶尔还来上一句:
“小姐,需要帮忙嘛?”
许诺摆摆手,漂亮的手拎起行李包,深吸一口气,抬起修长的腿就往外冲。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急促又响亮,连续不断的“哒哒”声吸引了机场内不少人的注意,多少人回身一看,一道靓丽高挑的身影风一样疾驰闪过,背影纤细而瘦长,那一卷深褐色的波浪长发因为她的急速奔跑而微起,像深蓝海域里随着水波缓慢起舞摆肆意摆动的碧绿水草,你甚至可以闻见极轻的大海的味道。如此清凉而通透。
许诺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她的两条腿就像被一辆卡车来回不停地碾过十几遍一样,她觉得骨头都被碾成了碎片,刺进肉里,生疼。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冰冷的空气呛进鼻子里,口腔里又是轻微的疼,她左手掐腰,右手撑着路边的电线杆,心想,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皖江市。
空气中点点滴滴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可也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让她呼吸困难,每一条街,每一个小摊,甚至那些外乡人操着听不懂的口音不遗余力地叫卖,都让她头脑发晕。她抬了头,微弱的阳光看不见明亮,初冬的清晨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就这样穿着风衣跑来了。真是失策,她想。
她曾在这里生活了19年,怎么就忘了,这里的冬天,越来越长了呢。冷的,连皮肤底下的血液,都是冰的。
她不知站了多久,腿开始麻木。然后万分疲惫地拖着行李箱摇摇晃晃地向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小兮?”
身后一道几不可闻又迅速消散在冷风里的询问,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许诺半闭着眼继续摇摇晃晃地走着。
似乎有脚步声轻轻地却带着无法压制的急促跟进,许诺一个机灵,本能的加快步伐,避过一边。
“小兮?”
又是那道极轻的声音。有些急不可待。
是个男人。
许诺确定了以后,微眯着眼,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浅蓝色条纹衬衫,外套黑色线衫,一袭黑色风衣将他这个人显得十分挺拔,因跟在许诺身后一路小跑,微微喘气,脸颊泛着丝丝的红。他那羞涩中略带兴奋的表情让她不禁吃吃发笑。
“哦,”许诺微微点头,看不出表情,嘴唇上鲜艳的红色衬得她的脸异常的诡异苍白,而后她理了理散在肩上的长发,把它们顺到了一边,娇俏地笑了起来,声音甜腻,“对了,你是本地人吗?我刚到这个地方,对这里还不熟悉,正要找这个地方呢?你如果方便的话,能给我引个路吗?”说完,还眨了眨右眼。
她在包里翻了翻。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夹住一张薄薄的纸片,手腕一转,万分风情地递到了他的面前。指尖染着红色的指甲油,这样美好而引人堕落的诱惑。
让他鼻尖发痒。
这真是个要人命的女人。
薛秦将视线从她扣地很低的衬衫扣子上挪开,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窘迫,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了两步,看得出他本想拒绝,却又点点头:“我还有些事,我的车子在那边,让我的司机送你去吧。”
许诺差点想跳起来给他来一个亲切的拥抱。
她无视他的疏远,万分熟稔地挽上他的胳膊,嘟着嘴就朝他的左脸颊亲了一下,薛秦显然没料到这个女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搞“偷袭”,当他恢复神色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跳进了他的车,临走前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奔驰渐行渐远,身形一直没动。
看不出在想什么。
当司机不耐烦地催促她下车的时候,许诺已经快在车上睡着了。高档车就是不一样,她贪婪地摸了摸这儿,摸摸那儿,又摸了摸车后玻璃上悬着的小玩意儿,那是一个圣诞布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手工太粗糙以至好几个地方布料都已破损,她拉了拉那个布偶,它左右摇摆的幅度很大,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许诺耸耸肩,撑了撑酸软的胳膊,冲着司机妩媚一笑,姿态优雅万千地向酒店内走去。
进了房间后,许诺整个人瘫软在床上,疲惫不堪,原本精致的彩妆此刻衬着她的表情显得无比狰狞,她龇了龇牙,腿一甩,一只高跟鞋以抛物线的弧度被丢弃在了落地窗前,“咻”,又是一声,另一只也不可避免。不过片刻,房间内到处堆满了她的衣物首饰,还充斥着浓烈的馨香味。
许诺爱死这样的感觉了。
还有什么时候能更好地证明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包括气味都是专属于她的呢?
她得意地笑着,盛扬,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一千只手。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姑奶奶我拉屎放屁?
她长指一抬,哗啦一声,身上仅余的衣物被她扒得干净,她走近浴室,快乐地冲起了澡。
望着水雾缭绕中镜子里干净不染纤尘的脸,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怪。真怪。她差点不认识自己了。有多久没见到这张脸了?
多久以前,她还不是盛扬的谁,他就总爱用手指紧紧地禁锢着她的下巴,明明脸上是和煦的笑,却字字严寒般让她战栗:“跟张死人脸一样,看了就让人没欲望。”
她呆愣:“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么?”
他冷笑:“你有这个姿色么?想要留在我身边?行,看你表现。”
那张清俊的脸上表情狂傲地不行,也残忍地不行。
于是她乐呵呵地画起了浓妆,烫起了波浪长卷,超短裙下的一双修长而笔直的腿,很容易就能撩起男人的欲望,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被妩媚和倨傲占据了大多数。当然,前者是面对着她至高无上的男人,后者是面对着除了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之外的所有人。
他喜欢一切精致得体的东西,女人也如此。为此许诺专门报班参加了贵族礼仪教授与培训的课程,几个月下来,她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不过她收到了显著的效果,那就是盛扬在床上对她的确比以前要热情的多。
为了这个这个英俊年轻有权有势的男人,吃点苦是意料中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曼妙的身体在雾气氤氲的浴室内显得格外诱人,凹凸有致的体型,莹白柔滑的肌肤,湿发发末上凝聚着水珠,最后顺着她紧致弹翘的臀型流下,在灯光的折射下反射着晃人心智的光亮。许诺一边搓着澡,一边哼着歌,心情无比畅快。
出了浴室,她把床上所有的障碍物随意一丢,自己整个人跐溜滑进了被窝,眼皮子一耷,沉沉地睡了去。还没干透的卷发掩盖了她大半张脸,未施粉黛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滑过,整个人像精美的洋娃娃,宁静而安和。
像是预知般不可抗拒,她睁眼的时候,窗外月色当空,清冷如斯。她有片刻的晕眩,瞳孔中还没来得及掩盖的惊慌无助,瞬间又恢复了清明,她赤着脚下床,倒了杯热水,现在是凌晨什么时候?两点多?还是三点多?
她阖着眼蜷着身子,嘴角拉起来一个弧度,像是苦笑。又极快地消失,捕捉不到痕迹。
对于在黑夜中异常清醒的人来说,等待黎明是一件极其难熬的事。人的很多潜在感知都会在深夜悄悄来访,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潜入你的思想意识,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将你牢牢困住,一直狠压在记忆深处的各种大喜大悲的情绪以万马奔腾之势踢踏而来,真是一种彻骨的寒冷。
一天前的晚上,她还睡在盛扬的枕边,这样极度的恐惧来袭的黑暗中,她就会从背后悄悄地环住他的腰,动作轻柔,她再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温顺地贴近他。他在夜里睡得很沉,对此并不知晓。否则她早就被他扔到床下去了。
她偷笑。
不知这样昏昏沉沉地想了多久,她的思绪有些涣散,知道天色将近灰白的时候,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正在刷牙的时候,微弱的手机铃声传到许诺的耳朵里。
☆、第二章 争执
许诺打了个寒颤,差点把一嘴的泡沫咽了下去。她擦擦嘴,床上床下的乱窜,才在桌子和衣柜的夹缝中找到她的手提包。
许诺拿起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没出息,她暗骂了自己一声。
“你长本事了?开始不接我电话了?”低沉的男声远隔重洋阴森森地在耳边响起,语调降到了极点。
“哪有的事,”许诺干笑,“这不才刚起么,正准备给你拨过去。”
她痛心疾首。奴性啊!这就是奴性啊!盛扬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她调教成了听话的洋娃娃,对他惟命是从。
“好了,”那头的男人有些不耐烦,淡漠的语气透着些疲惫,“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许诺想起她临走前,男人脸色阴沉地告诫她:“不要以为暂时离开了我身边,就脱离了我的掌控,每天一通电话,我必须要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眯着眼看着她脸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愈发狠戾,“记住你的身份,即使你远在天涯海角,我也照样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别给我耍手段。”
她努力不使面上表情出现裂痕,仍像往常一样用胳膊环住了他的颈脖,娇艳的嘴唇凑上去,贴着他的侧脸,吐气如兰:“知道了知道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吉祥物,成不成?”说完,她还恶意地轻掐了他的腰侧。下一个瞬间,就被他拦腰抱起,扔在了床上。
尽管背脊被撞得生疼,她还是笑靥如花,双腿一勾,迎合着他激烈的动作。
她一个女人,能耍什么手段?
一个情妇而已,还能翻云覆雨上了天?最成功的情妇也不过跻身正妻之名,更何况,她向来是个不得宠的情妇。
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
她耍尽所有的手段,不过就是为了留在他身边。
他太高估她的野心。
撇开最初的初衷不说,这么些年,她早就认命了。
很显然,她斗不过他,她斗不过任何人。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苟延残喘的地步。
她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传到他的耳边。他在那头沉默了会,就挂了电话。
许诺今天一身长款桃红色针织衫,黑色短裤,脚踏一双黑色挂银链的高筒皮靴,一双美腿在丝袜的包裹下显得修长细致,外套米色风衣,整个人精神得很。
大约十点的时候,出租车在皖江报社前停下。许诺直奔三楼的主任办公室。
接待她的人是广告部主任吴文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仔细端详了许诺半天,才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他并不像许诺想象得那么容易搞定,那老头子还拿乔的很,许诺撇撇嘴,暗骂了一句。
吴文明突然出声:“是盛世集团的陈经理介绍的?”
“是的。”许诺颔首。陈思然是盛扬手下的人,当时这份工作还是她跟盛扬求来的,他没拒绝,考虑到这份工作更方便她完成她的事情,他乐见其成。
又磨蹭了许久,老头子估计是年龄大了,做不长,没过一会就见他面色僵硬,右手悄悄在要上揉捏了几下,许诺装作没看到,等着他的下文。
没过一会,吴文明就让人把许诺带到一楼的办公室,吩咐她今天就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明天开始正式工作。
临近下班点的时候,她刚出门就撞上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薛秦,他一怔,眼神又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扫过,黑色大衣带起细微的风沙,他阔步从她身边走开,不做一丝停留。
许诺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好歹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他这是什么态度!
她恨恨地骂了两句,刚出大门,身后就响起凌乱错杂的脚步声,她还在冥想,胳膊突然被人狠狠拉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反拉过去,她没站稳,差点栽倒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
耳边又是那讨人厌的声音,急促狠戾:“你敢偷东西?”
许诺莫名其妙地看着薛秦,他气急败坏的拉扯着她的胳膊,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放松力道,她皱眉,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但失败而终:“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发疯能不能换个对象?”
薛秦冷笑:“你动我车里什么了?”
她回忆,不耐烦地吼回去:“那个破挂件值几个钱?值得老娘去偷?”她眯着眼,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某个人,而后,她在他身后一指,叫道:“他当时也在,你问他啊!老娘不就是摸了一下,你要我赔多少钱?一万还是两万?老娘什么都缺,就他妈不缺钱!!”
他一愣,被这个女人毫无形象的疯吼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一松,语气仍是没有半分软意:“我是说车里的手表。”
许诺嗤笑,把手腕往他面前一伸,得意地一笑:“看到没有?姑奶奶手上这个就是十几万的东西。偷你的表?我他妈是穷疯了吗?”接着眼皮一翻,“看你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也不缺钱啊,为了一块破表至于么?”
他原本缓和的表情在听到她那句“破表”的时候又阴寒了起来,松开她的手就要扇过来,许诺眼疾手快抓住他另一只手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天知道,她多么想在他面前维持淑女的形象。
这些年,许诺别的没学会。自卫意识倒是比谁都强,这是作为一个情妇的基本素养。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危险并且用最狠的方式还击回去。
这是她绝不妥让的。绝不。
所以她又抬起腿向他的下身猛踢过去,这次他聪明了,往后一闪,又迅速地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里拽,许诺一吃痛,嘴里死咬着他的手不放,甚至能感觉到嘴里浓烈的血腥味。
他发狠,手上的力道加重:“贱人,放开我的手。”
贱人?
她抡起胳膊就往他身上使劲砸去,也不管头上疼不疼。骂谁是贱人呢?骂谁是贱人?她再贱,也轮不到他来骂!
二人毫无顾忌地在报社门口打起来,路边行人纷纷侧目停步,看着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毫无顾忌地扭打在一起。
她头晕眼花,浑身没力气,骂着骂着,就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薛秦站在一边,手腕上的鲜血不停地从牙口印中涌出,滴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刺耳,他看着许诺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虽然浓眉紧皱,却也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他淡淡地看了许诺一眼,说道:“这事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吧。”
她还在那边晕头转向大呼小叫,薛秦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上来就驾着许诺的胳膊把她往车里拖。
薛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招呼也没打就直接上了车,也不管许诺在车后如何挣扎喊叫,一瞬间的功夫,车子直直向前飞奔开去。
许诺猛不丁被震得向前倒去,一个跟头栽得好不狼狈,她火气更大了,一口咬上了薛秦的肩膀,死不松口。
薛秦也来劲儿了,瞪了许诺一眼:“你怎么就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许诺喘着粗气,松了送口,牙齿还贴着他的肩膀,笑道:“谁让你惹上我了?”
薛秦瞥了一眼,阴森森地说:“松口。”
许诺闻言,力道又大了一些,挑衅地看着薛秦,意思很明显,我就咬着不放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薛秦咬牙,脚下刹车一踩,把车子停在路边,伸手揽住女人的纤腰,用力往前一带,将她上半身拉近,狠狠地吻了上去。
许诺一滞,很快就回应了他,并向他发起了挑战。
唇舌交战,这是一个绵长而激烈的吻。
充满了*的色彩,却不带半分情感的交缠。
薛秦的手始终抚摸在她的腰侧,来回流连,许诺眯着眼,舒服地哼了两声,他却突然撤回手,猛然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扔回了后座。
许诺吃痛,却看见薛秦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眼神清明,她撇嘴,这什么人呐。
没多久,许诺就看见了英皇凯沙四个金色的大字离她越来越近,车子很快停在酒店门口,薛秦轻轻扫了她一眼:“下车。”
话说到一半,她猛的打住。
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从酒店正门口步近,米色短式风衣敞开,腰带向后打了个很松的结,里面是白色线衫,微微露出里面的锁骨,显露出十分优雅迷人的线条。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凝聚了严冬里的阴寒清冷,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双幽深的黑眸不可见底,他静静地听着身边的人有条不紊的报告,白皙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手中的文件,沉默不发。
他的视线忽然向这边看过来,许诺头一缩,手忙脚乱地钻回车子,薛秦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许诺眼珠子一转,凑上去就吻上了他。
薛秦这次很有风度地回应了,算是跟她刚才的配合扯平了。
他的吻技真不赖。许诺闭着眼睛想。
还有一股淡淡地烟草味。不难闻。
谢谢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她想,现在她的表情一定滑稽到了极点。
许诺下车的时候,薛秦的脸色没有方才那么难看了。他不是没看见她的骤变,她刚刚的模样,像做了坏事被逮到的小狐狸,妩媚而狡黠,还有那么一点点窘迫。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记忆里日日夜夜纠缠他内心深处的一个身影。
他又端详了一遍她的脸。那眉眼,那轮廓,一颦一笑都像极了那个人。
然后呢?
她没有面前这个女人的风尘气,没有她的万种风情,也从不像她一样浓妆艳抹,她神色顾盼间却都是磨不掉的坚韧和执拗,还有一股泰然自若的自傲。而许诺呢?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用娇艳的皮囊来伪装自己的可怜女人。她很多时候会下意识地退缩逃避,她谄媚起来的时候如此滑稽可笑,撒起泼来像个泼妇一样在大街上歇斯底里。
她们一点都不相像。
除了那张脸。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唐婉兮。
这个欠了他太多最后一句话就没有留下就永远离开的女人。
☆、第三章 初识
看得出来盛扬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的语气夹杂着丝丝揶揄:“你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许诺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有点儿委屈:“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也没见你心疼。”
“行了行了,”他打断她的话,语调愈发轻快,“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别给我惹事儿,惹下了什么烂摊子,别想我给你收拾。”
许诺微愣,总觉得他今天说话却不像平时一样丝柔里包裹里让人胆颤的寒意,这更像一种不着痕迹的叮嘱。
她在电话这边短暂的沉默。
句尾语调上扬,大有危险的警告之意。
许诺“嗯”了一声,没再搭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倦,但她很好地掩饰住了。他有些愕然,她一向是个乖巧又聪明的女人。想来,她和他其他的女人一样,喜欢一切象征身份华而不实的东西,甚至比起其他女人来她的贪婪过之而无不及。但她也很聪明,从不仗着他一时兴起的宠爱而做出一副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嘴脸,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能第一时间察觉,然后使出所有手段来尽情地讨好他,这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
但此刻她沉默的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她面无表情带着万分疲倦的脸。脸上仍是浓重的彩妆,嘴角却不再上扬。
他又不十分确定。他无法想象她不笑的样子,一张不带任何表情的脸,眼神里蔓延着无声的淡漠,这样的认知让他有片刻的心神不宁。
在他身边,她从来不做一副肆意狂放的态度,曾经她的每一个举止动作都在迎合他的高雅尊贵,他甚至不敢相信如今她就敢这样对着薛秦撒泼。还在大街上狠狠地厮打。
他在彼岸那端的美国,伸手触及不到她周遭的温度。她离开他以后,仿佛脱胎换骨。
第二天赶到报社的时候,老头子把她领到*部的办公室,直接把她丢给一个正埋首苦干的小伙子面前,并郑重交代以后她就可以跟着他混,不用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许诺冲着他的背影比出了中指,这一动作直接让小伙子红了脸。她抬头粗略地打量了他一眼,很高的个头,看起来是个憨直爽朗的小青年。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笑意,脸上还有没退下去的淡淡*,他见许诺直直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干净热心的小伙子叫宋远,在*部已经工作了三年多,现在是*部的副主编,办事喜欢亲力亲为,对待手下人也是温和亲切。手底下人都盼着他哪一天能挤掉主编那个荷尔蒙失调的老女人,取而代之。
许诺越过他,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手中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拍照人的技术很好,拍摄角度很到位,照片上的人微微侧脸,清俊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冷然,嘴唇紧紧抿着,眼神犀利直射前方,一身银灰色西服衬得他十分英俊。
这个昨夜在皇英凯沙门口的男人。
桌子上有刚打印出来的照片,零零散散摊开在桌面,大多数照片上都是刚刚那个男人,也有少数照片拍的是一个高贵雍容的女人,女人的眼睛明亮温柔,总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某个地方,浅笑优雅,一身海蓝色曳地晚礼服,长发微卷,自然而蓬松地垂在身后,整个人的气质淡然温和。引人注目。
许诺惊讶,用手拨了拨那堆照片:“照片剪辑不是编版部的事吗?”
宋远点头:“嗯,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会帮忙完成一些,有了这些资料,*文章就容易多了,有助于加强文章的真实性,而且谭玉琢,哦,就是这个男人,”他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你应该认得他,听说你现在住在皇英凯沙,这就是他名下的五星酒店,用昂贵的资金打造的顶级奢华酒店,在全国有一百多家连锁酒店,享誉国际。话说回去,谭玉琢的新闻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虽然说新闻部,采访部经常外出跑新闻,偶尔我们也会协助他们去蹲点,如果能掌握到谭玉琢的独家内幕,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许诺点点头,又听他继续说,“我下午要和主编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正好新闻部的人今晚会去皇英凯沙蹲点,谭玉琢今晚会在那举办一个商业酒宴,你和他们的人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挖到什么有用的独家消息。”
宋远笑道:“不是说非得让你挖点什么出来,你跟着后面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谭玉琢可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你总要对他有些了解。”
许诺无可辩驳。
宋远又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听说你昨晚跟薛秦打起来了?”
“啊!”许诺摸着鼻子,干笑了两声,“这你都知道了?”
“整个报社都知道了,”宋远皱眉,有些担忧,“你怎么就惹上他了?”
许诺斜眼:“他是神了怎么的?还惹不得?”
她火气差点又被勾上来,却忍住没有发作。对着盛扬,她不敢,对着薛秦,她可没什么耐心。她不看宋远,拎着包又风风火火地去新闻部打酱油了。
新闻部的副主编李彩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精明干练,看得出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大致给许诺描述了新闻部的负责项目,又向她介绍了下午和她结伴同行的新闻部同事林玉子。
这个女孩儿像所有南方女孩子一样清秀内敛,笑起来有两个甜美的酒窝,她有些怯懦地打量着许诺,又伸出手来,声音柔软干净:“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玉子在离办公桌最近的柜子里埋头找了半天,最后抱出一摞子资料文件,往桌上一堆。又从地上的一对旧书刊里东挑西捡了二十几本八卦杂志,开始给许诺恶补信息。
许诺眼神微闪,从那堆八卦杂志里伸手一挑,抽出一本几年前的杂志,拍摄的封面人物赫然就是谭玉琢,出刊日期是六年前。纸张有些陈旧,她弹了弹上面的灰尘,六年前的他眉眼间缺乏些许稳重,多了几分狠戾。
许诺眼神渐清明,她无声而笑,这世上哪会有什么报应呢?有的,只是公平。
匆匆忙忙吃完午饭,林玉子突然开口:“对了,许诺,你准备衣服了么?”
“衣服?”她咽下最后一口饭,有些稀里糊涂,“什么衣服?”
“出席晚宴的衣服啊,”林玉子清秀的脸上有些羞赧,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悄悄地靠近我,低声说“这是李编托人想办法拿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混进去了。”说完,她又是羞涩一笑,脸颊上有些红润。
许诺犯难了,她从美国赶来的时候,只带了些随身衣物,她本就没打算在酒宴这种公开场合上露面,这是盛扬严令禁止的。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缓慢说道:“这样吧,下午我同你去探听一下情况,至于晚上的酒宴,我就不去了,我在房里等你消息好了。”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如果需要帮忙,再说吧。”
林玉子显然觉得这样很好,吃晚饭她就兴冲冲地回家准备衣服去了。
许诺看着她的背影,隔了好一段时间,她才慢慢,慢慢笑出来。
等了许久不见林玉子回来,许诺不耐烦了,发了条信息给她,自己就直接打车回了皇英凯沙,门口的保安正在严格检查客户的住房登记卡,酒店经理也在忙着为远道前来参加酒宴的大人物安排住*宜,许诺远远就看见谭玉琢一身正式黑色西服,旁边站着客房经理,低着头正在听他说些什么。
谭玉琢一张冷脸轮廓分明,眉头微蹙,突然像是想到了,眼里闪过几分不耐之色,转头对另外一个人交代了几句话,那人点了点头,就阔步朝门口走来。谭玉琢又开始和身边的人交流起来。看得出来,他十分重视这个商业酒会。
许诺避开谭玉琢即将扫射过来的视线,从另一处楼梯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
司机把唐婉清接过来的时候,谭玉琢正在陪他的商业同伴商聊,他的眼神不带痕迹地从她身上略过,朝她微微颔首,一双深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表情却冷硬了几分。周围的几人没看出谭玉琢轻微的表情波动,对着唐婉清恭维了起来。
唐婉清面上一僵,很快又从容地笑起来,姿态优雅,举止得体,一袭黑色低胸晚礼服将她勾勒得美艳无双,胸前的钻石形成一个优雅的弧度流淌到后腰处,用一朵金线锦绣牡丹收尾,大气而华贵。
谭玉琢侧脸别过她直视他的炙热目光,轻轻松松地将话题又引到了刚才的商业竞争上。
唐婉清突然记起六年前的那个时候,他眼中极致的狂热快要把她湮灭,他紧紧地拥住她,他说,婉清,没关系,我们私奔。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
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坚定。
一个恍然的片刻,她记起了很多。
她为他失去的那个孩子。
他把她拥在怀里的温柔相待。
他们身无长物,白手起家时那段日子的相濡以沫。
他坚定地牵着她的手,对爸爸妈妈说,除了婉清,我谁也不娶。
还有,
为他们而死的,她的妹妹。
唐婉兮。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第四章 破碎
唐婉兮。
这是他们所有人心头的疤。
是刻在骨头里的痛,是不死不灭挥之不去的梦魇。日日夜夜盘踞在他们内心深处,一点一点摧毁他们的意志和生命。
这三个字是一种禁忌。他们每个人对她不起。可她也付出了代价。她失去了那个孩子,甚至,为此,她失去了她的丈夫。
他们欠她的债,每一刻都在辛苦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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