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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长生.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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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长生
作者:夜奏夜
【内容简介】
叶长生是个游医,虽然自称不会治病,五年前历经某条不知名河川的时候碰巧捡了旧疾发作气息奄奄的贾绫,
贾大少爷府上乃是江南巨贾,伤好了之后就死皮巴拉地要随叶长生行走江湖,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乔装改扮 江湖恩怨 种田文
主角:叶笙,叶长生 ┃ 配角:李凰音,贾绫,贺兰容华
【正文】
正是江南好时节
大宋雍熙四年,江宁府。
松月楼。
屋檐外飘着牛毛细雨,江南的四月,总是这样阴湿湿的。叶长生敲打着酸痛的肩膀,每一下雨这日子就不太好过。
“客官,您的酒来了。”小二讪笑着端上了酒菜。座上的贾绫早已等得不耐,敲着桌子叫饿,叶长生自顾倒了一杯酒,看着窗外街上三两的行人,发起愣来。
一旁的贾绫念念叨叨一会说这酒水味儿不甘醇,一会儿又嫌菜色简单,只见他举着筷子,徘徊在一碟腌菜和青豆间,半晌,终于”啪“地一声放下,抬头看向叶长生,“我说,咱不能成天吃这个吧。”只见她悠悠转过头“氨”了一声,微笑着点点头,又转了回去。
无奈低头看看桌上的腌菜,贾大少除了后悔出门没带钱之外,又一次怀疑自己死皮巴拉的跟着叶长生到底是为的什么。
叶长生是个游医,虽然自称不会治病,五年前历经某条不知名河川的时候碰巧捡了旧疾复发气息奄奄的贾绫。虽说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孰知贾大少病愈之后愣是不在家呆着,刨了墙要追寻了叶长生而去,只道是谁人青春年少是在府墙内呆着的,此番定要随了神医去闯荡江湖。
贾绫府上是乃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绸缎商,贾老爷只贾绫一独子,自然是狠了心不答应,立马遣了一拨又一拨的家丁来捉他回去。贾绫机灵得像只猴子,满大街的上蹿下跳,倒也难拿下得紧。
就这样,贾绫脚下生风,半步不停地到了街尾客栈一把拉了困惑不已的叶长生,神采奕奕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光阴荏苒,回头已是五个春秋。
“朱老爷?可是那富甲天下的皇商朱赟朱老爷?”又一人道。
“可不是么,据说朱家寻遍了江陵的名医都不奏效,这不,如今朱家张榜,只要能救朱老爷的命,定有重赏!”
“你们不知道,听说这十八夫人可不一般,色艺双绝,真真是个美人啊!若是我有幸见上一面,这辈子可就值了!”
贾大少不懈的哼了声,捡了一颗青豆,颇不屑道:“这些油头垢面的乡人闲民,无聊了也就扯些杂碎过过嘴瘾,青楼女子,哪个不美艳了。”
“去哪?”贾大少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摸不着头脑。
“朱府。”
“什么?难不成你要去医那朱老头?”贾绫瞪大了双眼,末了,还加了一句“凭你的医术?”
“你不是想改善伙食,我只剩下二两银子了。”叶长生摸了摸口袋,笑得很是温柔。
出了酒楼,打着油纸伞,二人行走在街上,江宁府的繁华尽收眼底,脚下青石板的路经了雨,纤尘不染,两旁各种经营的店铺,因着天气人倒也不多。
一路打听,终于来到朱家大宅前。
“朱家真真有钱,瞧这门面,把本少也比了去。”上前敲了敲金钉朱漆的朱府大门,片刻过后,里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梳着双髻,家丁模样的小童开了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门前摇着金边折扇,笑出酒窝的锦衣少年。
“我们是来给你家老爷治病的。”贾绫“啪”地一声折扇在手,笑吟吟地说道,“劳烦小兄弟带个路。”
小童看着眼前的锦衣少年,只道是少爷的朋友,却不想是个大夫,还是揭了榜来给老爷治病的。
,连忙点头道:“二位请。”
“乖孩子。”贾大少拉过身后的叶长生,“那就走吧。”
他们随着小童穿过花园,龟纹玉铺的甬道两旁假山流水环绕,古木参天,回廊石桥,亭台水榭。一旁的花田里开满了紫色的朱砂判,微打了细雨,在风中摇曳生姿,妖娆却又庄严得仿佛王者。
金壶细叶,千朵围歌舞。谁念我、鬓成丝,来此共尊俎。
叶长生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二人坐在了堂前太师椅上,一旁早有侍女将茶奉上。
叶长生规规矩矩地坐着,对着奉茶的姑娘礼貌地笑了笑,很有兴致地打量着人家的客厅。
房子很大,被隔成好几间,外堂正中摆着一只半人高的青铜四角双兽香炉,正对墙上一幅白虎卧荫图。
叶长生摸摸桌子,又敲敲凳子,最后由衷叹道:“好木头。”贾大少鄙夷地看了看她,惟觉此人着实没见过世面,他自认风流倜傥地挥开扇子:“不过是花梨木罢了,怎的稀奇了。”
正说着,一约莫二十五六的青衫男子与一老伯迎了出来,
“在下朱家长子朱瑞。”朱瑞眯了眯眼,打量小童口中的“高人”。
一女子约莫二十来岁,一脸微笑,相貌清秀皮肤白皙,只是面容憔悴,满脸倦色。有着一头过腰的黑发,却是随随便便地只用一根银色发带扎起。穿着一身灰白的旧布衣,不相称的是上头的莲花纹煞是流畅细腻,腰带长而腋地,在背后打了一个高高的回结。行动处,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蜜饯的甜香味。
另一锦衣华服的少年,笑起来一对深深的酒窝,生得是玲珑可爱,虽说看着还讨喜,问题是这样的人是来给父亲治病的,心下不由十分忐忑。
“若二位能够救得家父,朱家感激不尽,届时定会奉上黄金千两以表谢意。”
贾绫不知叶长生听进了没有,见她郑重地点点头,顿了顿又说:“我可以先看看朱老爷吗。”
“那是自然,请随我来,”朱瑞拱手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朱瑞的手抖了抖,面色一震,陡然提声道:“可是江湖第一神医叶长生?”
贾瑞心中叹道,没想到能枯骨更肉,着手成春的江湖第一神医,竟是这么个有些苍白病弱的小姑娘。
叶长生是个谜,师承何人,医馆所在,年方几许,家世容貌,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但这些一点也不妨碍她成为江湖上一个人人好奇的传说。
五年前,也是叶长生刚出道时,仁义山庄二庄主黄坚遭人暗算,身重奇毒,已死了多日,入殓了三天后,居然被经过的叶长生救活了。
一年后,霆威镖局刘总镖头的夫人流产,伤心欲绝,不想叶长生只开了一方子,刘氏五月之后竟又产下一男孩。
从此,叶长生便成了能生死人肌,活白骨的江湖第一神医。江湖上人人知晓的传说。
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叶长生随着朱瑞进了朱赟的房间,她有眼疾,房间的光线有点暗,一时间看得是模模糊糊,朦胧一片。
朱瑞掀起厚重的帘子,里头就是内室。叶长生跟上,行了几步,只觉淡淡地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扑鼻而来,片刻之后,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打量起这“富甲天下”皇商的卧室。
正对窗的是一张雕花床榻,左边一架子上大约三五个越窑秘色釉瓷器,并一个唐代西域海兽葡萄镜。对面墙上是顾恺之的《凫雁水鸟图》、《桂阳王美人图》、还有一张说不出名字的画,画的正是妖娆绽放的朱砂判。至于床边的案头上除了一尊黄玉调头马之外,还有一盆不知名的小黄花。
——满屋子的古董外加一盆娇羞的小黄花。叶长生觉得这朱老爷颇为有趣。
朱瑞连忙称是,贾大少再一次哼哼,琢磨着朱老爷最好自己醒过来,叶长生这蒙古大夫,黑灯瞎火的指不定要干些什么。万一朱老爷被她医死了,自己可不要被连累。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叶长生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见了众人微微一笑。朱瑞连忙起身,迎上前去,神情恭敬地问道:“神医可否告知家父现下如何?”
朱瑞大惊,急忙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朱瑞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神医之恩无以为报,待我备下酒菜,款待二位。望二位能在朱府多留几日,以表朱家感激之情,黄金千两待会自当奉上。”
叶长生连连摆手,宽言道这是自己应当做的,复又指指帘内,说是挺喜欢那盆小黄花,不知可否相赠。
朱瑞连声答应,转身唤了一老仆,带上小黄花领着叶长生一席前往东厢水南院暂作休憩。
老仆躬身,退向一侧。那女子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直到与长生擦身而过,视线一直若隐若现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叶长生也没有被美人看得不自在,朝她礼貌地一笑。
各自转身,渐行渐远。
贾绫一合扇,“啪”地一声,敲了下叶长生的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她不看我这风流倜傥,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眉清目秀,玉树临风,貌比潘安英俊潇洒的翩翩美少年,倒是对着你那张没底气的女人脸盯了半天?”
“我想她一定是在好奇能站在如此风流倜傥,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眉清目秀,玉树临风,貌比潘安英俊潇洒的翩翩美少年旁边的我是个怎样看似隐忍却定有着无比优秀品质的人。”叶长生看着贾大少十分诚恳地说道。
“不错,”贾绫点点头,“我也当是这样。”
天色暗下,风露渐变,窗外仍是一霎微雨,陇水潺湲。槛菊萧疏,井梧零乱。
命陨瑶池西
长天净,绛河清浅,消了皓月的夜晚多少显得阴暗。
稠稠密密的细雨随着夜风吹进了的房间,叶长生抵着窗,数着跳过她窗台的青蛙。数到第十七只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决定实不该辜负如此辰美景,甩了甩袖子,出了房间。
她走到隔壁敲了敲贾绫的门,半天里头没人应,估摸着贾大少是个好玩的人,大概是一早就满园子逛去了。
叶长生只是随着回廊的延伸任意地游荡,按她的话就是说,外面下着雨,而自己是个柔柔弱弱,身体虚弱的小女子,不应该跑道外头去巴巴地淋雨。
回廊交叉横错,架空在一个大湖上,她抚着长长的雕花栏杆,可以清晰地听到水珠刷刷滚落荷叶的声音。正所谓禅噪林逾静,越发显得四处一片寂静。
此时朱瑞的屋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朱瑞满脸怒气,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早已不见了踪影。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玄衣红带,容貌甚是不俗的男子随意地坐在案边。正是朱家的小儿子朱鸾。
“你还知道回来。好好的有家不待,偏要去什么阴山长门,你已经多久个日子没回过家了,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朱瑞重重地一拍桌子,“这回若不是父亲出了事,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踏进这个家门呢。”
朱鸾挑了挑秀挺的眉毛,半垂着眼,淡淡地说:“大哥你没来由地对我这么上心,让我很是感动。我不在这个家对你有好处还是坏处,你也可以自己掂量,以后切莫再发这么大的火,以免伤了身子。”
微侧了头,看向左边,扬起嘴角:“朱夫人,你说是不是。”
说完自顾起身,一挥衣袖大步出了门去。一路疾走,衣袖纷飞,玄黑的身影渐渐地融进了黑夜。
细雨打在脸上,打湿了他浓长地睫毛,他撑着阑干,修长的手指骨节苍白,隐约有液体滑下脸庞。
——身后有人。
“是谁!”朱鸾心下一惊,凭他的内功修为,有人走这么近,居然没有听见脚步声。
“咦,这里居然有人。”那人似乎还很疑惑。
——此人这是趁着夜黑风高四处晃悠的叶长生。
“我迷路了。”叶长生对着那团黑色的影子微微一笑,长揖及地,“劳烦小兄弟带我回去。”
朱鸾回头,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地方,一个女子抱臂,长发纷飞,对他歉然地笑了笑。柔和的灯光打在来人的侧脸,有一种错觉仿佛不在人间。
“好。”连朱鸾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很自然地就答应了。
“那就多谢小兄弟了,咱们走吧?”叶长生显然很是感激,转身便走。
朱鸾跟上,不知怎的,这女子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叫朱鸾,”见长生还是一脸困惑,又添了句,“朱赟那老头是我爹。”
朱鸾默然,“嗯。”
“你是如何得知?”朱鸾略微有些诧异。
“今日在下初到贵府,无论在宴厅还是朱老爷房内,都没有看见二少。”长生摸摸鼻子,“还有就是,外头一直下雨,道路泥泞,朱公子的鞋子,呵呵,没有换。”
朱鸾点点头,心想这叶长生看似迷糊,实则心思细腻,年纪轻轻,声名显赫,不可小觑。
不过多久便到了水南院前,长生拱了拱手,缓声道:“今日,那个,万分感谢。不知朱二少可有时间进来坐坐?”
朱鸾一笑:“今日天色已晚,就不麻烦叶姑娘了,告辞。”
望着朱鸾离去的背影,叶长生若有所思。
“啪”,贾大少一扇子拍在了她的头上。
“大半天没见着人,还以为你撇了我畏罪潜逃呢。”
“我犯了什么罪?”叶长生揉揉头,颇为不解。
贾绫摇摇头,没救了,没救了,这二子,到时候朱家人一哄而上的时候都不知往哪逃。
“你确定,朱赟明天就会醒?”
“啪,啪啪。”贾大少又给她脑袋几扇子。“这通鬼话你留着骗骗别人还行。你进去的时候只带了个盒子,别人当是药箱,你以为本少不知道那是一盒子沧州蜜饯。你又没开方子。除非你真有一颗可治百病的神药,不然你怎么治人家。”
贾绫跟叶长生认识了五年,用贾大少的话就是,叶长生的秉性脾气,喜好厌恶,笑起来露几颗牙他都一清二楚。
叶长生的眼睛不好,视力比起常人差些,特别是到了光线很暗的地方。叶长生的心脏也不好,急不得,惊不得,所以做什么都是温温吞吞的。
四年前的一个傍晚,贾绫路过三和记,想着叶长生的蜜饯盒子又快空了,就买了几盒,回到客栈,叶长生确是房门紧闭。敲了好一阵子门也没人应。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贾绫一脚踹开房门,看到了半跪在床边的叶长生,那场景是他永生难忘的。
她的长发凌乱地披洒在肩侧,遮住了眼睛。一只手狠狠地揪着心口,指节泛白。另一只手捂住嘴,鲜红的液体不停地从指缝流出,滴在她雪白的衣衫上,顺着纹理化开,衣衫上的莲花纹就象活了一般,鲜艳得刺目。
贾绫抬头,桌上是有一个蓝色的瓶子,急忙起身拿来,拔掉瓶盖,递给叶长生。
长生满是鲜血的手接过瓶子,倒出三颗费力的咽下,又咳了一阵,才缓下来。
贾绫拿过长生的手帕,轻轻地擦着她嘴角的血,“你这是得的什么病,你不是神医吗,你不能治自己的病吗。”
叶长生扯了扯嘴角,叹道:“这不是病,当年我游历至扬州的时候,在一个破庙里医好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不想这男人正是落阳楼座下右席第一号杀手。于是他的仇家便找上我来,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身受重伤,药石无效。”
长生十分无害地笑了笑:“那刘总镖头的夫人怀的本就是双胞胎啊。”
一刻钟后,贾绫缓缓地将头转向窗外,波涛汹涌抑或泪流满面,从此江湖再无传说。
眼前的叶长生无奈的摊摊手:“你不信也罢,总之朱老爷明天就会醒了。我刚才只是去走走,本来想叫上你的,但你不在房里。”
叶长生忽的打了个哈欠,把贾大少推至门外,“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关好门窗,她洗刷一番,慢慢踱至床前,闭眼就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
“来了,来了。”
长生开了门,只见管家周福一脸焦急地站在外头,见了长生赶忙说道:“叶神医,请您随小人走一趟,大少爷说老爷他,老爷他不好了。”
叶长生这才睁大了眼睛,说了声稍等,回去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周福走了。同样跟着的还有隔壁被敲门声吵醒的贾大少。
朱赟房间内。
“叶姑娘!”一旁的朱瑞厉声道,“能否告知在下,为何吃了姑娘的药后,家父今日不但没有醒来,反而死了呢!如若说不清楚,只好请叶姑娘衙门走一趟了。”
“你怎么就肯定是长生,没她朱赟都睡了五天了,食不下咽,照样会饿死。本少还说朱赟是你害死的呢。”贾大少把长生护在身后,一字一句说道。
“你们,你们居然还强词夺理!”朱瑞拍案而起。
叶长生嘀咕着,这可真的万万不是她,当初她一看朱赟的症状,就像是就是受了些内伤,还中了些毒罢了。 她只是通了朱赟的白汇穴,脊中穴,太冲穴,还给他输了一些真气。连“神药”也没喂。
朱瑞虽怒,心中却也十分忐忑,这叶长生为何如此镇定。怎么说她也的确是名声在外,莫非她当真能够起死回生。那他倒想看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样。
叶长生在房间中踱了一圈,发现房间并未有不妥。打开窗子,向外探了探头,窗外是一片竹林。
长生问道:“今早是谁第一个发现朱老爷的?”
周福上前道:“是玉兰,她一直照顾老爷的起居。老爷昏迷之后每天都有人守夜,昨儿个就轮到她。”
“她在哪儿,我想问问她今早的事。”
“是,叶姑娘,她就在门外,我这就唤她进来。”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十分漂亮的碧衣姑娘,只是巍巍颤颤,面色苍白。
长生温声道:“玉兰姑娘不必担心,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吗?你一直都守在朱老爷的旁边吗?”
玉兰抬头,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仿佛本能地令她镇定,她咬咬嘴唇:“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一直守在外间。今天早上,我打了水要为老爷擦洗,一进来就发现,老爷,老爷他死了。”
长生看着她的眼睛:“你昨天,真的一直没有离开吗?”
朱瑞略一沉吟:“去请十七夫人。”
若是他杀,那么首先,凶手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将朱赟的死状伪装成食了有毒之物。
第二,昨天下了雨,道路泥泞,若是有外人潜入这个房间杀人,这地面上不应该一点痕迹也没有。
如果玉兰没有说谎,那么朱赟应该就是在昨晚亥时到子时之间遇害的。至少十七夫人探望的时候,朱赟应该还是活着的,长生叹了一口气,去杀一个躺在床上,既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老头,委实是一件不怎么费力的事。
长生抬头问道:“请问昨晚亥时至子时,朱公子在何处?”
“昨日亥时母亲与二弟都在我房中,之后二弟离开后,送走母亲,我便休息了。”朱瑞面色不改地说道。
门口忽然亮出明晃晃的朱红色,一位女子掀了帘子进来。居然就是长生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婀娜的红衣女子。
“不知大少爷请奴家来是为何事?”那女子微微一笑,明眸婉转,竟有万种风情。
“父亲今早遇害,如今死因不明。听说您昨日探望过父亲,这位叶姑娘想问问您昨日的情形。”朱瑞拱手又指指叶长生,看得出他对着这位新进的十七夫人倒是十分尊敬。
那十七夫人只是微微颔首,略有所思。一旁的贾绫看在眼里,思量着这女子在听闻朱赟的死讯之后,竟是此番表情:未震惊,未哭喊,就连一点点的失态也没有。前提还是自己有嫌疑。实在不一般。
十七夫人环顾一周,最终目光落在长生脸上,道:“即使如此,那就有劳叶姑娘了。”
叶长生讪讪地应了声,问道:“十七夫人昨日是几时到过朱老爷房的?”
“大约亥时。”
“夫人在老爷昏迷的这几日可曾多次探望?”
“这是第三次,老爷待我不薄,如今抱恙,我自是忧心万分。”
“那昨日夫人你探望之时,朱老爷可还安好。”
贾大少在这躺着死人的屋子待得实在是不太舒服,听着这十七夫人的声音又像是魔音入耳,挠痒痒似的揪心。只道这女人真是天生媚态,想起同样身为女人的某些人,贾绫无奈看了看叶长生,她似是很专注地在听,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突然,叶长生眼睛亮了亮,迸出一句:“大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到此为止。”
摸不着头脑的朱瑞也只好叫他们先散了。
唯有十七夫人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似是对着叶长生深深地看了一眼。
叶长生报之一笑,呼地就被贾绫拉起往外走去,行了几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朱瑞,问是怎的不见朱二公子。
朱瑞面色一顿,饶是不知这叶长生怎会想问起朱鸾的事。只一瞬间便转常答道:“事情发生得突然,还未来得及告知二弟,现已差人去通知了。”
长生连连称赞朱瑞办事果断,有条不紊,临危不惧以及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反手抓起某只一直戳她后背的手,跨出门去。
暝鸦零乱霁霭霏
天色黄昏,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大地,软软的像是镀了一层金。
一只鹅黄色的蝴蝶偏偏掠过纷繁的花丛。
贾大少挥挥手,扇开了迷途的蝴蝶。从腰间抽出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自己僵硬的背。不时哀怨地看向一旁兴致勃勃浇花的叶长生。
叶长生笑着用手背揉了揉脑袋,“啊?”
贾大少斜斜睨了她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你项上这颗它是脑袋吗?还是进水了?被门挤了?被驴踢了?”
蓦地一旁的园丁老头“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灿烂朴实的笑容令贾大少一时间失了言语,只能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我欺也。他默默拽了叶长生的衣袖将她拉至一旁,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可是医死人了,不大不小还是个皇商,是逃是死你说句话啊,一天过去了,你在浇花?你在浇花!跟个傻老头在聊天。你真当朱家就这么息事宁人了?查得到是谁做的最好,实在不行你也就随便黒一个啊!”
贾大少瞪大了眼睛,十分地不可思议:“那盆破花你要了也就算了。你,你养只癞蛤蟆是做什么!”
东厢,水南院。
残寒未消尽,一阵疏雨又过,风沼萦新皱。
叶长生坐在书案旁,一手扶着额头一手牵着阿黄。窗开着,间或有和着细雨的风一阵阵地吹进来。虽然被绳子绑住了脚,阿黄仍就一蹦一蹦地跳得甚是起劲。烛光闪烁,黑影摇曳,房中的轮廓似被黑夜淹没。
叶长生低着眼,目光比夜色更深。
突然“噗”地一下,阿黄从桌子蹦上了窗台,叶长生茫然的眼睛找回了焦距。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扯下了一块桌布,盖住了她心爱的大小黄,吹了灯,径直睡觉去了。
长生脱了鞋子,扯过被子刚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突然,外头又不应景地响起了敲门声。
“叶姑娘,叶姑娘,睡下了吗?我们夫人有请。”
长生从被窝里探出头,虽然对朱家人无论早晚的敲门声,外加某位夫人夜半三更把人从床上叫下来的行为很是不解,但她还是说服自己,这儿好歹是人家的地方,自己再麻烦也就再穿一次衣服。
“啊,稍等。”叶长生窸窸窣窣穿好了衣服,慢吞吞地开了门,探头对着那人影一笑,“劳烦带路。”
半晌,伴着一阵晕眩的香味,一个慵懒的声音飘进了长生的耳朵。
“让叶姑娘久等了。”
叶长生看过去,虽然有想过,但看见十七夫人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这样特殊的时候,介于这样的见面,她并没有立场。
“倒是没有辜负了夫人的好茶。”叶长生放下茶杯,十分礼貌地微笑。
“呵呵,叶姑娘叫我红泪便是。”红泪款款行至长生跟前,牵起长生的手:“姑娘如此,可是怪红泪怠慢了?”
叶长生不落痕迹地抽出手,长揖及地:“哪里哪里,只是红泪再不出现,只怕烧水的丫头也得抱怨了。”
“哦?”红泪眯起眼睛,转过身在塌上坐下,“叶姑娘,深夜打搅是在抱歉,只是红泪一个柔弱女子,在朱家亦无交涉。前日见得姑娘顿生亲近之心,还请姑娘莫怪。”
红泪猩红的指甲划过鬓角,平淡地道:“虽然红泪承蒙诸位抬举,做了烟雨楼的红牌,但究竟也还是一个烟花女子,老爷不追究我的过往,纳了我做了姨太,我自是感激。”
“夫人与朱老爷一定恩爱有加吧。”长生点点头,忽的抬头问道,“都说夫人爱花?”
“红泪不喜与人往来,侍弄花草,只是让日子不要这么无聊而已。”
“不知夫人最喜欢什么花?”叶长生仿佛一下来了兴致,微笑着问道。
叶长生连连点头,那神情仿佛她十分了然:“听说朱老爷案头的花也是夫人亲手种下的,长生不知情,见那小黄花煞是可爱,就问朱大公子要了来,夫人不会怪长生冒昧吧。”
红泪美眸顾盼:“那是自然,那花留着也是徒增伤感罢了。”
红泪抬起头,定定地看向长生:“没有。”
长生笑了笑,“那在下告退了。”
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她似乎听见红泪低声又镇定的声音,
“叶长生,我一定见过你。”
长生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提步离去
“所以我就踹门进来了。”
叶长生闻言蓦地转过头,看看风中摇摆的两扇门,喃喃道:“幸好不是我的。”
她瞥了一眼贾绫,见他一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也没什么忌讳,便掀了被子,起来要穿衣服。贾绫在她眼里,也就一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儿。
贾绫指指手上那盒子,笑吟吟道:”我给你带了一盒新制的沧州小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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