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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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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米yung】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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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嫡妻在上
作者:花日绯
文案
武安侯重生回来,一心想和上一世辜负的妻子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可等他打仗回来才发现,老婆居然悄摸的跑了。
漫漫追妻路,让武安侯明白一个道理:辜负什么都别辜负老婆,追起来太他娘的难了。
内容标签:重生 破镜重圆
主角:顾青竹,祈暄
作品点评:武安侯祁暄重生回来,一心想和上一世辜负的妻子重修旧好,破镜重圆,奈何上一世造孽太深,妻子并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纠缠,直接把他拒之千里外,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了。并且很快将自己订了亲,打算用嫁给别的男人的方法拜托祁暄的纠缠。不管三七二十一,祁暄决定哪怕抢亲逼婚,也得先把她抓回来不可。 本文是破镜重圆的题材,这种题材写起来并不是很讨喜,男主前期渣渣的印象很难在读者心中改变,但幸好作者写的比较精彩,环环相扣,让人可以期待的读下去,算是一篇文笔流畅,情节新颖的阅读佳作。
第1章
盛夏时节,烈阳骄阳。
漠北关外,酷暑黄沙,大风来袭,卷卷当空。
城外疆场,两军厮杀,萧国武安侯率领三万精兵势如破竹,大获全胜,损兵极少的情况下,俘获梁国三百将领,杀敌千万,至此,两国僵持三年的战争,终于尘埃落定。
是夜,萧国军营之中办热烈的庆功宴,将领们回京受封之前,军营里先论功行赏,将士同乐。
武安侯祈暄很高兴,喝了不少酒,他容貌俊美,高大健硕,年轻时曾是京城万千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如今年近四十,依旧魅力不减,轻甲劲装,英武不凡。
他高座主帅之位,威慑四方,此战之后,还有谁可以撼动武安侯祈暄之位。他是祈皇后的胞弟,这几年来,边关年年大捷,武安侯祈暄所带领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次与梁国大战,彻底解决了梁国这个心腹大患,回京之后,论功行赏,武安公的爵位已然被他收入囊中。
谁能想到五年前刚刚袭爵的武安侯世子,因一桩桃色官司牵扯上了淮海海寇案,差点被皇上用来杀鸡儆猴,皇后跪地一天一夜,才求得皇上收回成命,但武安侯的爵位却被暂夺,发配到漠北服役,准许家眷随行,旨令:
若无功绩,此生不必回京。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武安侯世子这一生都将困死漠北,无出头之日,然祈暄被发配边关的第二年,一场大战又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只身一人潜入军营,将敌军首领的项上人头砍下,让敌军自乱阵脚,萧国不战而胜。武安侯的爵位,失而复得。自此在军中立威。
梁国的郡守投降,献上数百名舞姬歌姬,热闹的庆功宴上,这些美貌舞姬在铁血军营中又是别样一道风景,将士们今日德胜大喜,这些舞姬都被分派到各功臣身边,倒酒助兴。
祈暄身边的是这些舞姬中身姿最妖娆,容貌最美艳的那个,小婵小心翼翼的跪坐在祈暄身边,优雅的为祈暄斟酒,她是梁国郡守的一房小妾,此次梁国大败,郡守没有任何犹豫就把她献给了敌方将领。
一双白皙的柔夷若有似无的刮过祈暄的手心,轻咬唇瓣,娇艳欲滴,柔弱无骨的依附过去。她自诩美貌,没有男人可以放过她这样的尤物。
她将自己的身子软软的靠在祈暄臂膀之上,温香软玉,吐气如兰:“侯爷。”
声若出谷黄莺,抚动闻者心弦。
祈暄的目光却落在那个端着几盘菜,跟着伙房婆子后头送菜进来的那抹单薄身影上,醉眼迷离间,有些忘记,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单薄了。
伙房的婆子来送菜,将士们起身接菜,纷纷起来向她行礼,她脸上带着笑容,竟比那三月春光还要明媚,亮眼。穿着一身普通民妇的靛青色窄袖袄裙,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她自到了边关,就将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都变卖充作了军饷,就连束发用的簪子都只是随手木头削成的。然而这并不能影响她的清雅秀丽。
她就是那样一个,无需任何装饰,依旧能像水墨山水画般秀美的女人。
那是他的妻,是那个被他辜负伤害了,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青竹青竹,这个名字曾经让他以为是蛮横跋扈,心机深沉、嫉妒成性的,一再拒绝逃避,做了很多错事,给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直到五年前,他被贬关外,那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身边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奉承尊敬之人的真正嘴脸,尝尽了人生冷暖。
只有她,只有这个曾经被他嫌弃到泥里的妻子,一路随行,助他东山再起,屡获奇功。
回想多年,他太对不起她了。很早就想和她道歉,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因为自知伤害太深,难以抚平。
最后一盘菜是送到他案上的,将菜放下以后,顾青竹伸手去收他面前的一只空盘子,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祈暄给迫不及待的握住了。
顾青竹讶然抬头,祈暄自觉唐突,低头闪避了一道她递来的目光,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这活儿,怎么要你动手?”
顾青竹将自己的手抽回,拿起那只空盘,对他笑答:“伙房里人手不够,医所里的事都忙完了,反正闲着。”
祈暄发现自己不太敢看顾青竹的眼睛,闻言只点了点头,许是喝多了,看起来蔫儿蔫儿的。
顾青竹收了盘子就要走,却被祈暄拉住了,抓着她手腕的掌心开始发热,俊目微抬,对上了她那双仿佛会勾人说话的眼睛,她这双眼睛生的非常好,黑白分明,明亮清澈,自己的影子倒挂在她的眼珠里。
一手拉着她,一手拿起酒壶,将杯子里的酒斟满,送到她面前:
“今日大喜,陪我喝一杯。”
顾青竹有些意外,目光在祈暄和酒杯之间回转两下,然后才扬起笑容,眼角有了两根细纹,但看在祈暄眼中,却是别样的风情,目光落在她那略微苍白,却轮廓极好的丰润唇瓣上,他还记得,她的唇瓣尝起来特别软,洁白的贝齿后面,藏着一抹丁香,顾青竹的牙齿生的非常好,笑起来格外的可爱漂亮。
喉头忍不住上下浮动,身子某处似乎也在发热,将酒杯送到她唇边,顾青竹的头不着痕迹往后缩了缩,接过了酒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放在了桌上,依旧笑着:
“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再次起身要走,然祈暄就是不放手,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仿佛只要她不喝,他就绝不放她走的架势,一双俊目因为醉酒而变得有些湿润,眼睛里满是血丝,可见这段时间打梁国有多累,祈暄的五官十分俊逸,曾经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模样有多出色,无需赘言。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被他这张脸迷的失了心魂。做出了很多可笑的事情。
顾青竹无奈一叹:
“侯爷醉了。”
再次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撸下,暗自后悔为什么要来给他们送菜,凭白让他又轻视了一番自己,把她当陪酒舞姬似的对待着。
谁知一只手给撸走,又来了一只,这只手揽过顾青竹的肩膀,祈暄强硬的拉着顾青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再次举起酒杯,用低若蚊蝇的声音哄着:
“就一杯。”
他想看她喝酒,想看她用自己的杯子喝酒,想看她的唇瓣在自己面前张开,太想尝一尝她的味道了,太想太想了。
顾青竹不愿再与他纠缠,显然今天晚上是喝多了,平日里都对自己避如蛇蝎,若是五六年前,祈暄愿意这样哄着她喝酒,顾青竹就是喝破了肝,也会奉陪,然而现在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只希望他可以停止作弄自己。
迅疾在他的手腕的阳谷穴上拍了一下,酥麻的感觉让祈暄忍不住松开了力道,她趁机出了他的怀抱,将一旁的舞姬推到他的怀里,轻声吩咐了声:
“伺候好侯爷。”
说完,拿起一旁的盘子就转身走了。
小婵被推到祈暄怀中,将计就计,软软的靠着不走了,拿起先前祈暄让顾青竹喝酒的杯子,娇柔妖媚的说了句:
“侯爷,还是奴家陪你喝吧。”
说完,就要饮下那杯酒,被祈暄按下,夺回酒杯,一口饮下,将酒杯重重的搁置在桌,又把靠在怀中的温香软玉推开,小婵被摔在地上,有些发懵。
只见祈暄猛地从主帅席位上站起,因为起的太急,身子还有些摇晃,左锋营的张达立刻上前搀扶,也被祈暄给推开,脚步虚浮的走向那个已经从边上走到营帐中段的身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祈暄从身后将顾青竹扛上了肩膀,在顾青竹的惊叫和营中所有弟兄的起哄声中,祈暄把人直接扛到了自己的主帅营帐里,抛在他的床铺之上,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
祈暄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爆炸了,身子都激动的在发抖,紧紧将她搂抱在怀,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急促的呢喃:
“青竹,我欠你一个洞房,今夜补上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咱们重新开始,青竹,青竹。”
顾青竹不住反抗,可她哪里是祈暄的对手,很快就受到压制,他近乎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脖子上,乃至敞开衣襟的胸口之上,顾青竹呜咽着推拒,眼眶噙满了泪水。
顾青竹渐渐的放弃抵抗,祈暄心上一喜,以为她终于肯接受自己,动作更加卖力起来。
顾青竹越过祈暄的肩头,看见一道身影飞快的扑了过来,她几乎想都没想,对着祈暄的肩膀就是奋力一推,然后整个人扑入了祈暄的怀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祈暄,顺势躺下,让她翻身到自己身上。
可心愿达成的喜悦还没有维持片刻,顾青竹胸前刺出一道染血的寒光,一把锋利的剑从她后背刺穿,一腔热血喷洒在了祈暄的脸上。
第2章
顾青竹从睡梦中惊醒,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喘息不已,一只手捂在心口,想起被一剑刺穿时的冰冷撕裂,冷汗涔涔。
红渠睡在地铺上,听见动静,连衣裳都没披就起身点燃了屋里的蜡烛,举着烛台来到顾青竹床前。
“姑娘又做噩梦了吗?”红渠问。
自从前几日被发狂的马踢了一脚以后,姑娘有好些天没安稳过,跟丢了魂儿似的。
顾青竹目光空洞,捂着胸口,仿佛没有听见红渠的声音一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了红渠,放下烛台,坐在顾青竹身旁,给她披上外衫在肩膀上,又轻唤一声:“姑娘?”
李嬷嬷推门而入,披着衣裳,一手拢着手里的烛火,她是顾青竹的母亲沈氏的陪房,沈氏去世之后,李嬷嬷就跟着顾青竹到庄子里来。李嬷嬷将烛火拿到小厅的案上,点燃了两侧的灯,屋里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见顾青竹呆呆的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距似的,李嬷嬷挥手让红渠让开,自己坐在顾青竹身旁关切轻喊:
“小姐怎么了。别吓唬嬷嬷。”
顾青竹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将她拥在怀的中年妇人,高颧骨,方下巴,感觉有点眼熟,但更多的是陌生。
她本来已经死了,当胸一剑,临死前看见的是祈暄脸上被她喷满了血,还有他惊愕的目光,她是在他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中死去的。
原以为就那样结束自己糟糕的一生也挺好的,可是没想到,眼睛一睁,竟然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她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去世后,她因病被送到庄子里修养。
这几天躺在病床上,据说是前几日去白马寺看花,路上马惊了,狂奔不已,马车被石块咯到,翻在山路上,据说回来后,她就魂不守舍了。
也是那个时候,顾青竹回来了。
“我没事,有点渴。”顾青竹压低声音,这是她到漠北那几年养成的习惯。
红渠听说小姐想喝水,立刻去倒了,茶是用藤罩捂着的,一般能捂到清晨。
顾青竹接过水喝了一口,红渠的手映入顾青竹的眼帘,这丫头是个忠心的,当年一路跟着她嫁入武安侯府,却被武安侯老夫人寻了个错,把一双好好的手给夹断了,那时候又是冬天,手上经脉不活络,满手都是冻疮,自己吃饭喝水都成问题,这丫头却一直瞒着她,只说病了,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药石无灵,养了半年还是没了。
而李嬷嬷,顾青竹却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母亲死后不久,她就自己赎了身,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回乡下去了。
喝完了水,将水杯递给红渠,往李嬷嬷看了一眼,见她目光中透着探究和疑惑,顾青竹病弱一笑:“劳烦嬷嬷来看我,还是前几日魇着了,修养些时日就好,不必担心。”
语气虽然客气,却透着疏离。李嬷嬷敛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如此便好。那奴婢就不扰小姐休息了。”起身对红渠吩咐:“务必照顾好小姐,有什么事喊我。”
红渠领命,送李嬷嬷出门。
关上了门来到顾青竹身旁,见顾青竹对她伸手,红渠亦将手递过去,主仆俩多年后第一次接触,让顾青竹颇为感慨,红渠见她这样,不禁说道:
话未说完,就见顾青竹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红渠嘴巴一张一合,终是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许这样说,家里对我还是很照料的。我困了,睡吧。”
顾青竹说完,又对红渠使了个眼色,红渠敛目思量片刻,也就明白过来,将烛火熄灭,屋里黑了,果然看见门外有火光一闪而过,带着疑惑,走回床铺,见顾青竹已经躺下,还想说点什么,被顾青竹压下:
“睡吧。”
小姐既然提醒她,那就是知道李嬷嬷在外偷听,想着自己差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带着心虚躺下了。
顾青竹虽然躺下,却难以成眠,眼睛盯着尘承,仔细思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年是她十三岁那年的春天,母亲沈氏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的正月里去世的,也就是说,母亲过世已经一年多了,她在这庄子里也待了七八个月之久,而当初她之所以会被送到庄子里来,好像是因为生了什么病。
提起病,顾青竹将左手手指搭到右手经脉上,并未发现经脉有什么异常之处。
拜祈暄所赐,她与他一同被贬至漠北关外,他在军中任职,军里不养闲人,她又不像其他军属会编草鞋,织布裁衣,唯独懂一点医理,虽然不精,却勉强被一位资格颇老的军医给收了做徒弟,跟着老军医在军中给人治病,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基本上可以药到病除,后来两年,老军医身体不好,都是她挑起了军中治病的梁子,都说武安侯夫人顾氏是华佗在世,药到病除。
既然她身子没什么病,那在庄子里修养一说就不成立了,被放逐还差不多。
是了,秦氏。
她父亲是忠平伯世子顾知远,母亲是江南首富沈丛林长女沈氏。十八岁嫁给十六岁的顾知远,三年后生下顾青竹,没有任何停歇,一年后又生下弟弟顾青学,接连生两子,让沈氏损了身子,在顾青竹十二岁那年,去世了。
秦氏是顾知远的宠妾,是江南书香中文网出来的,家道中落后辗转流落到了京城,在书院里做教书女先生,后来被顾家请到府中做了西席,教导家中女子的学问,就是那时候,秦氏跟顾知远搭上,顾知远欣赏她的才华,怜惜她的遭遇,两人暗度陈仓一年多,秦氏怀了身孕,悄然离府,却留下蛛丝马迹,让顾知远追出府外,费尽心思才将秦氏求回府内,做了他的妾,从此把秦氏当做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宠着,爱着。原配沈氏一死,顾知远就迫不及待把秦氏扶做上了正妻之位所以现在忠平伯府的世子夫人就是秦氏。
秦氏为顾知远生了两儿一女,女儿顾玉瑶与顾青竹同岁,都是十三,大儿子顾衡之比顾青竹还大两岁,至于秦氏的小儿子顾宁之,今年应该才五岁吧。
她一个失母嫡小姐,父亲不爱,上有阴险继母,下有强势弟妹,强敌环饲之下,硬生生被她闯出一片天,即便落下一个凶悍的名声,即便亲弟与她离心,不愿亲近,但她依旧成功从秦氏手中夺回了母亲的嫁妆,面临继母逼婚的时候,她也有法子转败为胜,一跃成为心上人武安侯府世子祈暄的夫人。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要耍手段,费心机。但她的处境,若没有手段,别说嫁给他了,但凡顾青竹稍微软弱一点,都会被那吃人的顾家啃的连渣都不剩。
费尽心机嫁入了武安侯府,得偿所愿,嫁给了心心念念的男人。顾青竹以为自己赢了,谁能想到,却是她噩梦的开始,那个男人不仅不接收她,还在她身上打下了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毒妇标签,嫁过去才知道,他心有所属,娶她纯粹是被她算计了。接下来的好几年,顾青竹为了将自己身上的标签去掉,在武安侯府处处隐忍,处处受制,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妾侍纳进门,目的就是让她难受痛苦。
让顾青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顾家的龙潭虎穴没能把她打趴下,却最终败在了武安侯府的诸多诡计,以及他三番两次的致命伤害之下,当他听信了流言,亲手对她动家法,把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三个月的孩子,已经开始要显怀的孩子打掉之后,顾青竹的心才彻底死了。
悔不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份孽,只可惜那时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他为了那心中的白月光,卷入了淮海水寇一案,皇上震怒,要杀了他以儆效尤,皇后跪地一夜才求得皇上回心转意,将武安侯的封号收回,让他携家眷离京去漠北边关参军,说是参军,可这样的旨意,其实与流放无异。
那段时间,武安侯府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武安侯祈暄的好名声,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府里的妾侍哭着喊着离府而去,而顾青竹是他的妻子,罪名连诛,自然跑不掉,拖着病体随他去了边关,到了边关以后,她才见识了漠北黄沙,边关荒凉,这里的百姓生活条件极差,有天灾,有战乱,但他们却从未放弃,依旧活的生机勃勃。
正是在边关,顾青竹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年轻时偶尔读过的几本医术,改变了她的观念与命运,她开始融入边关生活,勤勤恳恳,跟着老军医后头学习,几年的时间,武安侯夫人妙手回春的名就那么传了出去,边关百姓奉她做神医,让她在京城武安侯府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慰藉。
原来生活并不难继续,只需放下心中那些不该执着的执着。
第3章
第二天一早,顾青竹就起来走在屋后的菜田里,清新的空气夹杂着田地里特有的泥土味。
这庄子是她娘沈氏的陪嫁,沈氏生前经常带顾青竹来这庄子小住,庄子前面都是果树,围墙后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菜田,庄头一家八口打理着菜田,不管卖多卖少,每日菜的新鲜都是能保证的。按照红渠的话分析,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快九个月,她隐约记得上一世沈氏去世以后,她在庄子里住了近一年的时间,这么算起来,约莫再过一两个月,顾家就要派人来接她回去了。
年代太久远,顾青竹有点忘了当年顾家为什么要接她回去。
照理说,秦氏刚刚扶正没多久,正应该是需要在府里站稳脚跟的时候,她这个原配夫人留下来的女儿不在府里,更方便她作为不是,那把她喊回去是因为什么呢?顾青竹在田地里找了一块突石直接坐下,看着泥土地里刚刚冒出芽儿的小菜,努力回忆着当初。
庄头张喜和他媳妇早早就下地劳作,见顾青竹坐在路边,跟她打招呼,顾青竹点了点头,看着他们戴上凉帽,下到地里,路上跑来一个青年,肩上扛着一个大铁块,像个犁耙,他穿着一身没有袖子的灰布短打,个头不太高,皮肤黝黑,头发乱糟糟的束着,蒜头鼻是他的标志,让顾青竹一眼就认出来,这青年叫张荣,顾青竹嫁入武安侯府的时候,就是点了他一家子做陪房,也是多亏了他一家子,替她办了不少事情,他的媳妇儿是如意嫂子,不过现在约莫还没娶妻吧。
张荣是给他爹娘送犁耙来的,那么大的东西,他一肩扛着就过去了,力大如牛,可能也正因为力气大,小时候干活儿多了些,个头最终就不怎么长了。
送了犁耙过来,张荣似乎还有事儿干,用颈子里的汗巾擦了擦汗就走,见东家小姐盯着他看,眼睛黑亮黑亮,叫人不敢直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恭恭敬敬的对顾青竹行了礼就匆匆走了。
“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李嬷嬷正喊您吃早饭呢。”红渠走过菜田,跟张喜夫妇打了个招呼,来到顾青竹身旁。
顾青竹从突石上起身,红渠赶忙过来替她拍掉裙子上的尘土:“小姐怎的也不垫块帕子,您最是讲究这些的。”
笑了笑,就随红渠回了前院。
李嬷嬷正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赶忙迎上前:“姑娘一大早怎么就不在房里了,奴婢摆了饭就去请您来着。”
顾青竹没说话,只是笑笑,坐到桌子旁,接过红渠递来的一碗粥,就着两片腌萝卜,很快就吃完了。红渠甚至都没来得及帮她把一颗鸡蛋剥完。
呆呆的看着顾青竹:“小姐,这就吃完了?”
顾青竹点点头,往满桌子的早点看了一眼:“把这里的送几盘去给张喜夫妻,剩下的你们吃吧。”
李嬷嬷见顾青竹要走,连忙喊住她,顾青竹回头看她一眼,让李嬷嬷心头一颤,总觉得小姐自从摔了之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眼神锋利的像把刀子,让人不敢看她。
“李嬷嬷有事?”见她不说话,顾青竹主动问。
顾青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是一身半新不旧的对襟褂子,清一色是素净颜色,只在襟口绣了一朵兰花,她母亲沈氏最爱绣的就是兰花,这一身许就出自她手,颜色是不新鲜,但顾青竹却不想换。
“我还在孝期,穿新裳不合适,这就挺好的,不用看了。”
沈氏去世不过一年,她是嫡亲女儿,该守孝三年。不仅是她,秦氏的三个儿女也得为沈氏守孝三年,这是礼。
“李嬷嬷可还有其他事?”顾青竹的眼光明亮如烈阳,灼人眼珠子,李嬷嬷心惊一片,脸上赔笑:
提起这番说辞,在顾青竹的脑海里,李嬷嬷这个人的形象就具体起来了。总是在顾青竹耳边说这些看似为她好的话,但最终却都是让顾青竹隐忍顾全大局,要么就是搬出顾知远来,利用顾青竹对顾知远的惧怕和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心里,成功说服过顾青竹好多回。
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我不想见新夫人派来的人,这事儿确实不能让我爹知道,该怎么和那人说才能免去这个麻烦,我相信凭李嬷嬷的本事,一定能办妥当。”
顾青竹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并且说完就走,等李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青竹已经走远了。
李嬷嬷头疼不已,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凭她的本事一定能办妥,那如果办不妥就是说她没本事吗?
红渠端着三只盘子经过李嬷嬷身边,被李嬷嬷拦住,问道:“你有没有觉着,咱们小姐似乎不一样了?”
红渠眨巴两下眼睛,果断摇头:“没有啊。嬷嬷放手,我给庄头他们送吃的去。”
李嬷嬷只好让红渠走,若有所思的踱步去了前院。
红渠送完吃食,自己也吃好了早饭以后,找到顾青竹,顾青竹正站在二楼书房的窗子边上往外看,前院的桃花开得正旺,入眼一片粉嫩,特别好看。
手里拿了个托盘,走到顾青竹身后放下,顾青竹回身,看了一眼红渠,红渠就抖机灵上前请功:
“来的是新夫人身边的王嫂子,之前新夫人还是姨娘,王嫂子就帮着府里洗洗衣裳,如今跟着新夫人,管上了这送信儿的活儿,她男人王铿据说现在管着府里的车马;吃食没什么特别的,奴婢没拿,就取了两件衣裳过来给小姐过目。这料子都比不上当年夫人给我们这些下人做衣裳的,现在拿来给小姐,居然也好意思说跟夫人在时一样。”
红渠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很多事情无需顾青竹点拨,她自己就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也是因为她伶俐,武安侯老夫人才容不下她,早早的断送了性命。
幸好这一世,她不会再入武安侯府,红渠的一条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顾青竹走到红渠拿来的托盘前看了两眼,料子确实很粗,上不得台面,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秦氏拿这种料子的衣裳过来,顾青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秦氏有多少家底,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一个教书女先生,打着清高的旗号,做了顾知远的妾,这些年从顾知远身上藏了点银子,却不知从前连顾知远的开销,都是沈氏在负担。
沈家有万贯家财,沈氏嫁入忠平伯府的时候,十里红妆,嫁妆不说与公主比,但一般郡主,县主的嫁妆,都未必有她丰厚,说实在了,就连顾知远如今任职的翰林院,都是沈氏用钱捐出来的,顾知远身上能有几个钱?沈氏去世这一年,顾知远的钱自己开销都不够,哪还有的贴秦氏。
秦氏若再拿不到金钱的支援,就这样的料子明年都未必拿的出来。
可惜顾青竹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她从小都没有为金钱所困,以为所有人都是有钱的,并不刻意管束这些,等她醒悟的时候,已经让秦氏占了不少便宜,但最终秦氏吃下去多少,她都让她变本加厉的吐了出来。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秦氏被她逼得险些上吊时,指着她叫骂的泼妇样子。
是顾家教会了她耍心机手段,是顾家教会了她咄咄逼人,是顾家让她的名声跌到谷底,差点被逼着嫁给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也是因为如此,才逼得她决定铤而走险,算计了祈暄。
红渠见自家小姐脸上漾起冷笑,喊了一声:“小姐,奴婢的话您可听见了?”
顾青竹点头,回身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跟我说说李嬷嬷吧,她家里几口人,我娘死了以后,现在都在府里干什么?”
“李嬷嬷?”红渠想了想:“李嬷嬷家连她四口人,儿子媳妇儿都在回事处当差,男人还管着府里的花草。没什么变化。”
没变化,才是最奇怪的。
若于自己无益,秦氏怎么会留着沈氏的陪房李嬷嬷一家在原处?只可惜当年李嬷嬷抽身的早,没在顾青竹面前留下什么把柄,以至于顾青竹倒真的忽略她了。这样想起来,她刚回到顾家那阵子,吃的那些闷亏,该是跟李嬷嬷脱不开干系了。
第4章 (补全)
秦氏现在想要求的是什么,顾青竹心里清楚的很。沈氏临死前,告诉顾青竹她有两把钥匙,一把是她的私库,一把是她的嫁妆库,私库的钥匙给了顾青竹,嫁妆库钥匙的所在,则告诉了顾青学和顾青竹两姐弟,并嘱咐他们在没有能力保护东西之前都不要轻易打开。
沈氏虽然福薄,但心思却不蠢,跟秦氏斗了那么些年,也没被秦氏骗去多少,自己的东西,牢牢捏在手里,传到了子女手中,最终顾青竹的那份算是保全了,但顾青学的那一份就未必了。
只可惜,上一世唯一的弟弟与自己离心,被人洗脑之后,同外面的人一样,觉得她是个不择手段,没有德行的泼妇,无论顾青竹说什么,劝什么,他都不相信,甚至处处与她对立。
直到顾青竹把秦氏逼得走投无路,秦氏露出本来面目,对顾青学出手加害,他才幡然醒悟过来,不过那时候,他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读书年纪,文不成武不就,只得在一间铺子里勉强当了掌柜。顾青竹要跟祈暄离京去漠北的时候,他在路上求见过她一面,给了她一件藏满了银票的棉衣,让她穿着上路,就是那些银票,让顾青竹和祈暄刚到漠北的时候,平安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想起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顾青竹幽幽一叹。那小子现在只怕已经被秦氏迷惑着,对她这个亲姐姐诸多防范吧。
不过顾青竹可没什么怕的,上一世不知晓前事,秦氏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这一世了。最多也就是拼个不要名声罢了,对于活了两世的顾青竹而言,名声这东西早就不在她介意的范围之内。
秦氏送东西来庄里的第三天,李嬷嬷终于按捺不住来找顾青竹了。
受过惊吓的顾青竹,整个人越发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只会跟红渠说两句话,与其他人几乎不怎么交流,让李嬷嬷想碰机会都碰不到,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她。
顾青竹坐在软塌上看书,看的是京城的地理府志,多年不回京城,都快没什么印象了,看看地理府志,找一找回忆。
李嬷嬷手里端着茶水,笑吟吟的走过来,放下茶杯,给顾青竹倒茶递到手边。
顾青竹既不抬头看她,也不伸手拿水喝,就跟不知道李嬷嬷进来一般,李嬷嬷干咳了一声:“小姐怎的变得这样用功了,从前都没见小姐看过什么书。”
顾青竹翻了一页,漫不经心的回答:“嗯,无缘无故摔了一跤,脑子里空空的,得学点东西了。”
李嬷嬷镇定下心神与顾青竹应对:“小姐好学,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前几日家里不是来人送东西了嘛,奴婢顺便与那王嫂子打听了一番,说是新夫人跟世子提了好几回,要把大小姐给接回府里去住,若是回了府,小姐还想做学问,正好可以让新夫人教。”
李嬷嬷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观察顾青竹的表情,只见顾青竹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该看书看书,该翻页翻页,丝毫不受影响,更别说脸上出现什么异样的表情了。
顾青竹毫无破绽,李嬷嬷无从下手,正焦急的挠心挠肺,顾青竹终于开口了:“李嬷嬷特意来,就为了说这事儿?”
反问的李嬷嬷一愣:“呃?啊,就,就这事儿吧。”见顾青竹趁着翻页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她,那样子像是马上就要下逐客令了,李嬷嬷多了个心眼儿,抢在顾青竹前面追加一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差点忘了。下下个月是老夫人的六十整寿,老夫人一向爱重大小姐,赶上她寿辰,小姐总要准备些像样的贺礼才行,也好让老夫人高兴,知道小姐心里还想着她老人家。”
李嬷嬷把腹中编排了好几回的话说了出来,等着顾青竹的回音,可顾青竹又像是陷入了书里,再次像没听见似的,可把李嬷嬷给急坏了,一句话断了几断,能不着急嘛,简直想扑上去把顾青竹手里的书给撕烂了,什么破书,能让她看的那么着迷。
不过,这也只敢想想,李嬷嬷还没那胆量去做。
耐着性子,催促了一声:“小姐,您可听见奴婢的话了?”
听没听见,也给个回声儿啊。李嬷嬷焦急在心里。
顾青竹却不紧不慢的点点头:“听见了。”
还真就只回了一声。
李嬷嬷觉得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她真得吐血不可。既然听见了,您倒是接话儿啊。
“那小姐是准备送些什么给老夫人?”李嬷嬷不能摆脸子,还得笑着说。
又翻过一页,顾青竹仍旧不紧不慢:“早呢,不还有两个月嘛。”
终于搭上话了,李嬷嬷欣慰啊。
“这是老夫人的整寿,不能临时抱佛脚,得早些准备着了。挑挑拣拣,各方面都得考虑周全了,得多备下好几样才能万无一失啊。”
顾青竹敛目勾唇,像一幅江南水墨画般钟灵毓秀,就连李嬷嬷都不禁感叹大小姐模样生的真好,秀美不失英气,尤其是一双眼睛,比夜空里的星星还要明亮,黑白分明的,仿佛不沾染世间丝毫污浊,清澈见底。
“那依照嬷嬷之言,我该准备些什么贺礼才行啊?”顾青竹没心思再和她打太极了,顶着一副算计的脸,支支吾吾的样子十分讨厌。
李嬷嬷眼前一亮,立刻给出了‘建议’:“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夫人从前都是在私库里取的贺礼,小姐这回也只需从私库里取几样出来挑选就可以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
李嬷嬷迫不及待接话:“东西多确实不太好挑,小姐若是信得过奴婢,可以把钥匙交给奴婢,让奴婢去帮小姐挑几样合适的东西出来,奴婢跟着夫人伺候了十多年,这些小事定能帮小姐办的妥妥帖帖。”
终于说到点子上,让顾青竹把上一世的事情串联起来了。
的确她把私库的钥匙交给过李嬷嬷,让李嬷嬷去给她挑贺礼,也就是这样,所以才让秦氏偷偷伪造了一把钥匙,暗地里从沈氏的私库里偷了不少东西去变卖,顾青竹发现之后,一直想不明白,秦氏怎么会有钥匙,还曾经怀疑过学弟,以为是他不知轻重,把钥匙伪造给了秦氏。
原来症结在这里。怪不得李嬷嬷替秦氏办了事以后就很快抽身,不敢留在顾青竹的眼皮子底下,因为她若留下,早晚有一天,顾青竹会想起来钥匙给过她的事。
“嬷嬷误会了。”顾青竹好整以暇的抬眼看她:“我说私库里东西多,意思是每样东西都好,没说不会挑,就不劳烦嬷嬷了。”
李嬷嬷脸上的笑终于僵住不动了。眉心微突,强颜欢笑:“小姐是信不过奴婢?奴婢可是夫人的陪房,小姐不该信不过奴婢的。”
顾青竹似笑非笑:“我自然是信得过嬷嬷的,只是嬷嬷有时候总爱忘事儿。”
李嬷嬷不解:“小姐吩咐的事儿,奴婢没有忘了的。”
顾青竹拿着书从软塌上站起,走到李嬷嬷身前,她身形纤细高挑,十三岁的身高就跟李嬷嬷差不离了,虽然单薄,却颇有伯府嫡出大小姐的气势。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李嬷嬷脸色铁青,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青竹见她紧张,旋即而笑,却笑得让李嬷嬷的头皮都发紧了,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看吧,这事儿嬷嬷就给忘了。在查清楚这件事儿之前,嬷嬷就别惦记其他事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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