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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系统[重生].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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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系统[重生]
作者:土木森
文案
裴子戚得了一个良臣系统
在这个年代,哥儿要嫁人生子
好在有系统相助,又将他伪装成男人
没了性别顾虑,只等成为一代良臣
然而他拿错了剧本,成为了一代皇后
看文须知:
1.1V1,主受,HE
2.CP三皇子、CP三皇子!
3.重生文!裴子戚与云清是一个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生子 强强
主角:裴子戚 ┃ 配角:仉南、仉轩、孙翰成 ┃ 其它:
金牌编辑推荐:一次车祸,裴子戚绑定了良臣系统,从现代穿到了古代,从男人变成了哥儿。为了完成良臣任务,他只好伪装成男人,步步为营。然后,他成了权势滔天的‘大奸臣’,人人喊打。随着系统指示,他发现了隐藏多年的秘密,同时找到了丢失的记忆。这是一篇看似穿越实则重生的重生文,主角与原身是一个人。正剧基调下诙谐幽默,闲暇时可以一读。
第一章
盛夏七月,正是最炎热的时分。此刻又日头高照,影子落在地上缩成一堆。往日此时,喧哗的大街早已冷清。可今日格外不同,宽阔的街道站满了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尽管脸颊晒得通红,汗水浸湿了后背,依旧没有人离去。
一名粗衣少年问:“哟,今天是怎么了?这大中午的,怎么全站在这里了?莫非有什么事不成?”
一位大爷拉住了他,“嘘,小声点。刚刚裴大人带着侍卫,去工部尚书元大人家里去了。”
粗衣少年一惊,“莫非又是抄家?这大半年来,不知抄了多少朝廷命官了。”突然又愤恨道:“呸,什么裴大人?就一个大奸臣,整日就知为非作歹!”
大爷摇摇头,小声告诫道:“年轻人,你小声一点。所谓热闹,看看即是热闹。切莫入戏,把自个赔进去了。”
粗衣少年脸色一白,说了几句道谢的话,急忙离开了,连热闹都不敢看了。
他们口中的裴大人,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子戚。自高祖皇帝起,废除丞相制,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到了当今圣上,设立殿阁大学士,没有具体的官职、品阶,不是丞相却干着丞相的事。
可架不住圣上对他的宠爱,不仅一口否决再设殿阁大学士的提议,还放任裴子戚任人唯亲,把他的好友孙翰成任命为刑部尚书。刑部是讲王法的地方,王法都归他们俩管了,满朝官员敢说什么?老百姓敢说什么?
彼时,元府大门紧闭,朱漆微微掉落。两旁立着石狮子,牌匾上刻着苍劲的‘元府’两字。相对外面的朴实无华,里面却是穷奢极侈。到处摆放着大冰块,透出丝丝的凉意,仿佛进入金秋时节。
诺大的院子一分为二,一边站满了人,手里拿着各样的武器;另一边只有稀稀疏疏的五六人。为首的两人一个脸色铁青,一个谈笑风生。双方对持,久久不分高下。
“裴大人,今日带人硬闯元府是何意?”
裴子戚笑了笑,一双眸子璀璨生辉。他身着月白衣袍,腰间系着宽腰带,简洁而朴素。墨发如丝绸顺滑,皮肤净白又生得皓齿红唇,清秀的面容因为一双眸子格外出挑。他踱了两步,身形欣长挺立,颇有谪仙风韵。
然而这样的谪仙,比恶鬼还要可恶。他淡淡道:“元大人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肯屈尊降贵来,当然是为了抄家。”
裴子戚笑了,嘴角扬起讥笑,“元大人,是准备殴打朝廷命官吗?那可是大罪。”
“相比裴大人,我怎能算犯了大罪?我乃工部尚书、一品官员,有没有罪不是凭裴大人一张嘴,而是由三司共同审理。虽然刑部尚书是你好友,可三司会审也不由他一人做主。裴大人没有圣上的旨意,就跑到我家大放厥词。抄家?请问裴大人,我犯了何等罪要抄家?”
“贪污受贿。”
元明忽地脸色一白,又转眼恢复铁青,厉声道:“信口雌黄!本官一向为官清廉公正,岂能容你诽谤?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是!老爷。”洪亮的应答声响彻了庭院,团团将裴子戚六人围住。
思及此,眼中的杀意再也压抑不住了。他怒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到了此时,裴子戚依然一脸从容。他笑道:“元大人,我是一个文人,不喜欢动手喜欢讲理。我大摇大摆进元府,有多少百姓看着。要是我出不去,恐怕你得有一个交代,对圣上,对刑部。更何况今日来贵府,抄家是其中一个目的,救你则是另一个目的。”
裴子戚虽是卑鄙小人,可有一点堪比圣人,他信守承诺。只要与他结成协议,他就一定会完成。元明一顿,抬手示意家仆下去。他冷哼道:“本官何德何能让裴大人出手相救?”
“我就知道,元大人是一个讲理的人。”裴子戚灿烂一笑,“这些证据我本该呈给圣上,由圣上下旨三司会审。可你知道三司会审的速度,没有一二个月是定不了罪的。恰巧蜀中一带发旱灾,圣上要我督办救灾一事。可眼下国库空虚、灾情如火,一二个月后再抄你家,恐怕蜀中一带已经尸横遍野。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我给你一条生路,你把家当交于我,如何?”
元明迟疑看向他,“你当真肯放我一条生路?”钱可以再贪,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元明沉默片响,招手把管家叫来。他道:“带裴大人身后几位先生去库房看看。”
“元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裴子戚一字一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库房,而是全部家当。”
元明当即火冒三丈,连称呼都省略,直呼起名道:“裴子戚,你胆敢想!”
裴子戚噗嗤一笑,漫不经心道:“元大人,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救灾是我的本分,救不下来是过失。陛下不会因此责怪我,这本是户部负责的事,我只是督办而已。可你却不同了,你的性命不由你。用你的命换你的家当,你说值不值?”
元明怒视裴子期,黑白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须臾,他甩袖离去,留下傻眼的管家楞在原地。裴子戚倒不在意,拱手对管家笑道:“那麻烦这位老先生,与我们一起点算家当。”
裴子戚带人忙上忙下,元明在屋内七孔生烟。他很清楚裴子戚是怎样的狠角色,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只要他想不想办,故而皇帝对他信赖有佳。他目无王法、无视朝纲,可任何疑难困事落在他手里都会迎刃而解。他不在意过程怎样,只在乎结果如何,整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越想越丧气。落在疯子手里,他能做什么?狗咬你一口,还能咬回去吗?他刚刚放弃了挣扎,门外又响起令人讨厌的嗓音:“元大人,我清点你的家当发生数目有些不对。”
怒气一股窜上脑,他立即冲出房间,满院子的金银珠宝跃进眼帘,心头好似被狠扎一刀。他指着裴子戚的鼻子,破口大骂:“裴子戚,你个疯子!疯子!没了没了,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裴子戚笑了笑,按下他的手指。“元大人,你这就不老实了。若是来之前,我没摸清你的家底,怎么敢贸然上门抄家?难道不怕你随便拿些东西把打发我了?”
元明气得直哆嗦,一字一字往外蹦:“裴子戚,你当真要把我全部家当抄走?你也不想想,元府上上下下有几百号人口。没了这些家当,我拿什么养活他们?仅靠我的俸禄,连半月都支持不下去!”
“瞧元大人的话,说得太谦虚了。看这满府的大冰块,就是陛下也没有你过得舒坦。抄了你的家当,是让你做回臣子的本分。哪有君主吃苦,我们享福的道理?”
“再则。”裴子戚话音一转,“以元大人的俸禄,赡养父母、妻儿足够了。那些莺莺燕燕还是散了的好。据说,元大人上个月娶了第三十四房姨太,这可是陛下后宫数量的八倍有余。”
元明通红的眸子转而恐慌无比。他颤抖着嘴唇:“你怎么知道?”
当今圣上仁厚待民,但对‘妻妾成群’四字却是深恶痛绝。他悲催的童年可皆因这四字而起。先皇是晋国开国以来,最风流的一位皇帝。妻妾有三百余人,子女有五十余人。孩子太多了,难免对有些孩子多些关注,对有些孩子视而不见,当今圣上则是后者。
圣上一出生,母妃便去世了。母妃逝世、父皇不亲,可以说他整个童年灰暗、孤单,一个人守着冷清宫殿慢慢度过。一直到成年,他在一众皇子中都毫无存在感,与透明人没什么差别。不过,也正是如此让他笑到了最后。后来的储位之争,先皇的五十多名孩子全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故而,圣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朝臣不能妻妾成群。可一旦被他知晓,一定会严惩不贷。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臣子,留着有何用?
第二章
“前几日,御史大夫参了你一本,说得正是此事。”说着,裴子戚笑盈盈从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放心,我帮你扣下来了,陛下没瞧见。”
元明微松一口气,连忙伸手接奏折,却被裴子戚侧身躲开。他笑道:“元大人,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看,你的家当是要还是不要?”
御史大夫这种狗皮膏药,上奏弹劾一次不成,就还会有第二次。裴子戚能帮他一次也能帮他第二次,关键在于他如何取舍。若他不答应,第二次肯定没有这么幸运了。
云明微楞,又咬牙切齿道:“几位先生请跟我来。”
裴子戚倒不在意,冲身后五人点点头,又对管家道:“管家,你们府上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
管家急忙点头弯腰:“有有,小的这就叫人给您准备。”连老爷都要小心伺候的大人,他一个小管家只能当大佛爷供着了。
一名灰衣男子站出来,冲裴子戚道:“大人,清点完毕,对数。”
裴子戚点点头,“把东西搬上车吧。”说完,他又笑嘻嘻对元明道:“元大人,在自己家里客气什么?来来,我们一起吃,他们还要搬一会儿呢。”
忽地,裴子戚神情一肃。他义正辞严道:“元大人,身为朝廷一品官员怎能随口浊言,辱骂同朝官员?此事我会上报吏部,关于你的考核,我会与吏部商量酌情扣分。”
吏部管人事,是六部之首。他们负责大小官员的考核,故而有‘天官’之称。虽说坐到六部尚书这个位置,在皇上跟前都是挂了号。可若一直考核不佳,在皇上心里印象一定会大减折扣。久而久之,便会罢免了这位尚书大人。
思及此,喉咙间的腥甜涌上了舌根。元明闷闷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喝酒,试图把腥甜压下去。所幸裴子戚也没有继续刺激他,自顾吃吃喝喝。待家当全部搬离,他才懒懒起身。
裴子戚拱手道:“元大人,多谢款待。我们就不打扰,告辞。”
“等等。”元明快步上前,阻拦了裴子戚的去路。“裴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已把全部家当上交,裴大人是不是应该把奏章留下来?”
把柄落入别人手里,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他一定要知晓是那位御史大夫背后弹劾他。若不能及时铲除祸害,肯定会祸患无穷。裴子戚位高权重,可以慢慢来对付,这个御史大夫是千万留不得了。
裴子戚恍然大悟,从怀中掏出奏折。他道:“是这个吗?给你好了。”说完,他随手把奏章丢在了地上。
元明连忙捡起来,翻开奏折寻找御史大夫的名字。可哪知道,他看到的居然是一片空白。他来来回回翻看,愕目圆睁,仿佛自己瞎了一般。
他嗓音的微微发颤:“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奏章是空的?”
裴子戚嗤笑一下,“当然是空的。扣奏折这种事,我怎么会留证据?元大人为官这么多年,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元明脸色涨得通红,嘶吼道:“那你告诉我,是那一个王八蛋背后弹劾我!”
“元大人,其实你很有先见之明。”裴子戚耸肩笑笑,“没错,就是我这个王八蛋,背后怂恿他弹劾你的。”说完,他绕开元明,大步向前走。
突地,身后传来‘噗’地一声嗤响,以及管家慌张的呼喊‘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裴子戚缓缓转过身,地上一大口鲜血纷乱散落。元明软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到透明。他睁目怒视裴子戚,张张嘴似乎想破口大骂。哪想满口的鲜血溢了出来,连带衣襟上也沾满了鲜血。
裴子戚摇摇头,漫步走向他。他道:“你这种智商是怎么当上工部尚书的?你也不想想私扣奏折这种大罪,我敢随口说出来,当真是我不怕死?你是铁定会上奏陛下,弹劾我私扣奏折。如果对方不是我的人,我们怎么串通一气,反告你一个污蔑之罪?”
话语刚落,元明莫名抽搐起来,大量鲜血从嘴边不断溢出,迅速染红了衣襟、大地。
裴子戚连忙上前,神色紧张道:“元大人,你要保重啊!我告诉你真相,可不是为了气死你,是为了激励你向我报仇。你千万不能就这么死了,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呢!”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了管家手中。他徐徐道:“你家老爷是气急攻心,暂时不会有大碍,可久了就难说了。这里有一个方子,是我四年前问薛神医要的,专治气急攻心一症。至于药效,你就放心好了。不知有多少大人服用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说完,他又将另外一张纸条,放入了管家手中。“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张纸条上记载的全是曾经服用此药的大人们。虽然大部分的大人被斩首了,小部分被流放了,可还是有几位大人流落京城成了乞丐。只要你去打听打听,肯定能问到的。”
管家哆嗦了半天,才慢慢道:“谢谢大人厚爱。”
裴子戚笑了笑,“不必多礼,你家老爷愿意把全部家当交于我,这一点回礼算什么?”
元明的反应更激烈了,双目翻白,鲜血好似洪水源源涌出。裴子戚急忙道:“元大人,你万万不要激动。我这就告辞离去,你好好养病。”说完,他又对管家道:“好好照顾你家老爷,下次再来看你们。”
管家望着欣长的身躯渐渐远去,满脑子都是裴子戚离去的最后一句话。下次来再看他们?这一次是抄家、老爷病重,那下一次会是什么?
……
裴子戚带着家产连忙赶去户部,阴云重重的户部传出了欢天的喜悦声。国库充实了,接下来该商量如何赈灾一事了。不眠不休的商讨,赈灾方案最终拍定拟好。
户部尚书盛灿拱手鞠躬:“多谢裴大人。若不是此次有裴大人相助,恐怕蜀中不知有多少百姓会惨死。”
裴子戚连忙按住:“盛大人客气了。陛下吩咐我督办赈灾一事,自然我全力以赴。至于大礼就不必了,你乃户部尚书,被人瞧见了恐怕有碎言碎语。”
盛灿为官清正廉明、磊落正派,可谓是晋国的第一清官。像这等好官着实挑不出什么错,唯一的污点大概是平日与裴子戚走得有些近。
盛灿一顿,“身正不怕影子歪,本官不畏那些流言蜚语。不过还得麻烦裴大人走一遭向陛下禀告。方案得了陛下的首肯,我们好及时备物资。”
“你们不必等陛下首肯,直接备物资就行。”裴子戚顿了顿,“我会让陛下首肯方案的。”说完,他随手点了一名侍郎,“你与我一起去见陛下吧。”
那名侍郎从震惊到了狂喜,一路小跑跟在裴子戚身侧。裴大人的官风固然不好,可他是打从心底钦佩他。蜀中旱灾,整个户部愁云惨淡,皆因国库空虚无力赈灾。
他看着裴子戚欣长背影,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裴大人明明是一位好官,就连盛大人都说裴大人是一个妙人儿,世人为何称他为奸臣?还有裴大人长得这般英俊,好似出尘谪仙,为何背后称呼他为恶鬼?
思绪飘远,转眼到了别处。他脸色煞白,支吾道:“裴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好像不是去南书房的路。”
“没错,这会陛下不在南书房。”裴子戚又道:“等会你只管把方案念出来,其余的话不必说。”
侍郎点点头,不再多语。片响,他果然瞧见了孙公公。孙公公名为孙禄,贴身伺候陛下四十余年,颇得陛下的信任。这位孙公公是一位奇人,身为正常的男子却成了太监。
在晋国,男子是至高的存在,其次是女子,再其次才是哥儿。故而宫里的太监多半是哥儿,有男子也是天阉。可是,这位孙公公却是一名正常的男子。所幸前朝便废除阉割制,改用服药让男子失去性能力。
此时他站在大殿外,好似在等待什么人。待他见到裴子戚,严肃的面容绽开了花。他道:“裴大人,您这些天是去哪了?可急死小的了,陛下念叨您好几回了。您要是再不出现,恐怕得派御林军去寻你了。”
裴子戚笑了笑:“哪用御林军?您孙公公随便派个小太监就把我招来了。”
“瞧您说得话。要找也是我亲自去找您,那会派一个小太监折煞您。不过,您再忙也得去南书房瞧瞧,陛下一天不见您就想得紧。”
裴子戚笑笑,也不接话。“现在方便见驾吗?”
孙禄一边说一边把裴子戚往殿内领。“您还用担心这个?实话跟您说吧,陛下特意吩咐小的在外面等您,说您一来就带去见他。”
第三章
殿内佛香漫弥,似云又似雾,宛如闯进了仙境,又宛如仙境误坠人间。大殿深处轻纱悬挂,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盘旋端坐,身边置放着青铜钟。
裴子戚当即跪下来,“参见陛下。”
侍郎这才了然,原来那人是当今圣上。他连忙跪下来,高呼陛下万岁。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一片死寂与窒息。圣上没有任何表示,既不让他们退下,也不让他们平身。
侍郎栗栗危惧,额间汗水满布,悄无声息划过脸颊。他怯怯抬起头,孙公公站在陛下身侧,一脸漠然看着他们,仿佛瞧着两个死人。侍郎悚然恐极,可身旁的裴大人端跪在地,腰杆挺得笔直,平静而沉稳。
他将头颅再次埋下去,身躯止不住瑟瑟发抖。片响,清脆的钟鸣声响起,回荡在空荡的大殿,悠长而深远。
裴子戚悠悠站起身:“谢陛下。陛下,赈灾方案已经拟好,还请陛下过目。”说完,他看向侍郎。
侍郎猛地回神,原来钟声是平身。他连忙站起身,拿出方案大声念出,高度的紧张让声音带着许些颤音。待他念完,大殿又陷入了死寂。他愣在原地,手心渗满汗水,他们是不是该告退了?他看向裴子戚,一脸从容与淡定,嘴角似乎还浮着浅笑。
顷刻,大殿响起洪亮的笑声。“子戚,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朕给你七天时间,你三天就能完成。赈灾的物资,你准备用多久?”
侍郎心中一惊,陛下只给裴大人七天时间?陛下这是故意为难裴大人,还是太信任裴大人的能力?
裴子戚笑笑:“我就寻思着陛下会这么问我。所以来之前,我已经叫户部去准备了,这几日就能备好。陛下对我的方案应该没有异议吧?”
忽地,笑声断了。“好呀好呀,这一次户部做得很好,有赏!孙禄,待会你带旨去户部走一遭。”
侍郎欣喜若狂,急忙跪下叩谢皇恩。裴大人依旧伫立,云淡风轻地笑着。他忽然意识到,陛下似乎只赏了户部,并没有赏赐裴大人。
“好了,退下吧。”皇帝又道:“子戚,这几天你不在,南书房的奏折都要堆成山了,你该去看看了。”
裴子戚拱手领旨,“臣遵旨。”
待两人离去,大殿回归沉寂。佛香四溢,带着一点点的檀香味。洛帝徐徐睁开眼,“孙禄,此次裴子戚抄家,他中饱私囊多少银两?”
孙禄毕恭毕敬站出来,“回陛下,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白银不少了。”洛帝叹息道:“孙禄,你说这个裴子戚,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孙禄笑了,“奴才瞧他是太聪明了。若他不犯一点错,您还敢用吗?”
所谓慧极必伤。有时为人滴水不漏,不是保命而是害命。一个臣子太聪慧了,难免会引起君王的忌惮。因为有错,君王才放心把他捏在手里。
洛帝冷哼一下,“他倒活得很明白。”
孙禄:“需要奴才去处置他吗?”
“一个犯错的人,想处置随时都可以,不急着一时。裴子戚现在还有些用处。”洛帝又道:“对了,老二老三是不是快回京了?”
“上个月回的信,应该这几天到京城了。”
洛帝笑了,转眼又哼了一下。“这两个不孝子,朕三番五次要他们回京,他们就找各种理由搪塞朕。若不是此次朕拿婚事要挟,恐怕还不肯回京。”
孙禄笑了笑:“陛下,您就是太宠他们了。要奴才说早该把他们召回来。”
洛帝叹一口气,“朕舍不得,朕亏欠他们太多了。”说完,眼眶染上一抹红色。
黄昏时分,夕阳烧红了天际,万物也染上淡橘色。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座古宅傲然耸立,牌匾上刻着遒劲的‘裴府’两字,两边的石狮子亮蹭蹭,好似磨过的玉石。
这是裴子戚的府邸,也是京中最怪的宅子。里面的奴仆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或是容貌尽毁。总之,没有一个正常人。有人说是因为裴子戚的名声太臭,没有人愿意给他做奴仆,只有这些残缺不全的人才愿意。
虽说如此,可这些残缺不全的人却活得恣意嚣张。别说正常人不敢小瞧他们,就连一些官老爷瞧了他们,也要尊称一句大爷。
对了,里面还养着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孤儿一个个古灵精怪,却又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有人说是因为裴子戚自知坏事干得太多,怕老天罚他断子绝孙,所以养这些孩子用来送终。
彼时,喧闹的大街陷入了冷清。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悠悠向裴府走去,他手捧木盒子,发青的眼底已转为黑色。忙碌了一整天,裴子戚终于把奏折批答完毕。
他走到门前,轻轻扣门。大门轻启,伸出一个小脑袋。看门的福子见是裴子戚,凶狠的脸庞立马带上笑意:“老爷,你回来了!”
裴子戚笑笑:“嗯,回来了。家里怎么样?”
福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左一块补丁右一块补丁。他笨拙打开大门,连忙把裴子戚迎进去。他整一条右腿全没了,是三年前在战场上被敌军砍断的,如今全靠拐杖支撑。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跟在裴子戚身侧,脸上满是憨厚的笑。他道:“大家都很好,就是很想您。您这几天去哪里了?我们都快要急死了。”
裴子戚话还未说完,重重的敲门声就响起了。憨厚的面容立刻变得凶神恶煞,福子吼道:“来了来了,敲什么敲?不知道老子的腿不好啊?”说完,他又变回憨厚少年,“老爷,铁定又是那些混蛋来搅事了,我去打发他们。”
裴子戚点点头,赞赏道:“嗯,有进步了。福子,你是我裴子戚的人,你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一个人,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不要因身体残缺就妄自菲薄,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就是了。”
福子点点头,眼眶不觉浮出一层水雾。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老爷,您放心好了。”
“老爷,你别夸他了。你在他身上废那么多心思,瞧他这一点出息!”身后忽地传来苍劲的声音。
裴子戚回头笑笑,“福子还是小孩子,应该多夸夸他。祥伯,你别这么严厉,凡事总得有一个过程。”
祥伯哼一下,“他十八了,你也才二十。他算什么孩子?”
裴子戚一噎。祥伯是他的管家,曾是有名的千夫长。他的绝技是百步穿杨,可惜后来被敌军抓住,戳瞎他一只眼、手筋也被挑断。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双手却再也拾不起重物。
彼时,门口传来谄媚的嗓音:“在下久闻裴大人,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福子:“我家老爷不在。”
“可我刚刚才瞧见裴大人进去了。”
福子扬起高音:“爷爷今天心情不好,我说不在就不在!”
来人连忙拿出银子,“不知道,福大爷心情好一点没有?”
福子接过银子,在手中垫了垫。他不疾不徐道:“依然不好。”说完,把猛地大门关上,差点撞上对方的鼻子。
裴子戚笑了,对祥伯道:“你看,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祥伯脸色微善,“算他有些长进。”
福子刚进府那会儿,别人几句好言好语,就不知该如何拒绝,好几次把无缘无故的人放进来。所幸有祥伯坐镇,三言两语又把他们赶了出去。福子这叫自卑综合征,因为长期受到欺凌、自尊被践踏。一旦有人对他们和颜悦色,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对方了。
裴子戚把木盒子递到祥伯手中,“一千两,放进库房吧。”
祥伯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摇头叹息去了库房。
他见裴子戚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你们先自习。”
他快速转动着轮椅,墨发微微起舞,慌乱地散落在胸前。裴子戚赶忙上前,把住他的轮椅,“你那么急干嘛?我又不会跑了,这不是来见你了。”
“你回来了。”他看向裴子戚,眼中浮现了笑意。“这些天,孩子们一直问我你去哪里了。所以刚刚一见你,才着急了起来。”
裴子戚叹一口气,柔声道:“景吾,你的腿不好,再急也要先顾着你自己。万一你摔倒了,我可抱不动你。”
景吾笑了,“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力气怎么跟哥儿似的。”
第四章
景吾曾是名满京城的公子哥,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只可惜是庶子出生又名气颇胜,遭到了嫡母的忌惮。他被嫡母设计陷害,不仅落得身败名裂,膝盖骨还被人挖去。所幸他遇见了裴子戚,否则得饿死在街头。
裴子戚一楞,又马上道:“男人有力气有什么用?主要还是看智慧。”
“行行,我家子戚最聪明了。”景吾噗嗤一笑,“对了,上次你说要送我一件大礼,莫非这次是来送礼来了?”
裴子戚嘿嘿一笑,“知我者景吾也。”说着,从怀着掏出一个药瓶。
笑容渐渐凝固,神情也变得冷冽。景吾冷冷道:“我不要。”
“景吾,你说什么傻话?”裴子戚顿了顿,又道:“这是薛神医给的神药。吃了它,你的膝盖骨会重新长好,你就能走路了。”
景吾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然后,你就把我赶走?”
裴子戚一顿,支吾道:“怎么能叫赶走?只不过,让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景吾冷冷一笑,“那你去问问,整个裴府上上下下,谁愿意吃这个药?”
裴子戚一噎。这个药的确是神药,无论是缺胳膊断腿,还是重病将死,只要吃了它立马能恢复原状。但同时也代表着,此人该离开裴府了。裴府是受难者的庇护地,它永远不缺形形色色的苦难者,却容不下一个健全的人。
京城郊外有一个裴村,是晋国的第一大村庄。起初,它是裴子戚安顿战残、战孤等苦难者的栖身之所。其中特别困难的战残、战孤,他会将他们带回裴府安置。一直到战残痊愈、战孤适龄,裴子戚又会劝他们离开。
因为舍不得离开,他们只好在村庄附近生活。渐渐地,小小的裴村成了晋国的第一大村庄。相比裴村的放任,裴府里的人一旦痊愈、适龄必须要离开。离开裴府的人,基本上会去裴村生活。可在那里,他们要许久才能见裴子戚一面。这对曾在裴府生活的人而言,这是神药也穿肠的毒药。
“景吾,你不要任性。”裴子戚叹一口气,“若你还想报仇,真的不能再拖了。”
景吾抬起头与他对视,“如果我不想报仇了,只想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还会逼我吃药,想办法把我赶走?”
裴子戚摇摇头,温柔地笑了。他道:“我会帮你报仇。”
景吾别开头,接过他手中的神药。红色的眼眶漫起水雾,他道:“我会吃药。但我的仇我会自己来报,不需要你来插手。”赌上我一个人的命就够了,不需要再给你惹麻烦。
裴子戚蹲下身子,从袖口拿出一张薄纸,轻放在他手中。他道:“这话说得有些晚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按上面去做就行了。”
景吾瞪大眼睛看向薄纸,眼眶里的水雾化成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薄纸上的计划精密而详细,一环套一环,显然要耗费极大的物力、人力。他压抑着颤抖的嗓音,“你知不知道?因为帮我,你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裴子戚笑了,“知道啊。可若怕摊上麻烦就不去做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他徐徐站起身,又道:“把纸上的内容背熟后,记得要烧掉。”
说完,他转身离去。景吾却出口喊住他:“子戚,如果我报仇了,我还能回来吗?回到你的身边。”
裴子戚道:“景吾,你的未来不应局限在我的身边。”
景吾笑了,凄烈的哭声掺杂着笑意。他道:“我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般痛恨自己是男儿身。如果我是哥儿,大概我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了。”
裴子戚猛地一顿,僵在了原地。轮椅滚动声缓缓响起,一直到彻底消逝,他才像逃离现场般,飞快离去回到卧室。
裴子戚躺在床上,半是感叹半是疑问;“又是一个喜欢我的男人。为什么喜欢我的都是男人,就没有一个女人呢?”
系统马上跳出来:“裴子戚,你他妈又想猝死了是不是?你能不能给我好好睡觉,不要想东想西啊?你已经有四天不眠不休!四天啊!你是肉体凡胎的人,不是铁打的神仙!你还记得上回猝死在南书房吗?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趁着没人发现就把你复活了,特么诈尸案都出来了!”
裴子戚:“睡不着。在现代,我都是晚上十一点过后再睡,现在才晚上七八点。生物钟告诉我,我需要倒时差。”
系统:“你他妈来古代都五年了,现在给我说倒时差?你就是去火星,也该适应时差了。给老子好好睡觉,别整那些幺蛾子。”
裴子戚眨眨眼睛:“我来古代五年了?”
提及此,他突然很想家。虽然他在现代已经死了,可系统也说了,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让他复活。任务是让当前具身体成为一代良臣。听起来没什么难处,可等他到了这个世界才知道他被坑了。
这个世界有三类人,男人、女人、哥儿。其中男人、女人与现代一致,最特别的是哥儿。简单的说,哥儿拥有男人的外表,女子的生育能力。然而,哥儿却是三类人中最低下的存在。
因为生育能力不佳,一个哥儿一生最多二个孩子。面容又远比女子秀丽,故而他们多半成为男人的玩物。只有出身高贵的哥儿,才能有幸入宫当太监。毕竟当太监也是有品级的官,而不是呆在后宅的玩物。
只可惜,洛帝一向不喜他。云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的父亲也仅是一名先锋。相比之下,三皇子的母妃是当今皇后。其外祖父为秦国公,统领着五十万军队的大将军,其大舅秦以钟也是威名赫赫的将军。
三皇子的武艺由秦国公一手教导,故而时常出现在国公府。云清的父亲又恰巧是秦国公的得力先锋。若不是如此,恐怕二人连相识的机会都没有。身份卑微又是哥儿,两个条件加起来,洛帝能喜欢云清就有鬼了。
不过,三皇子对云清情深意笃,洛帝又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只好无奈妥协。只可惜老天不作美,西北一战,云清父亲为救三皇子而战死。其母闻讯后,殉情自杀。云清因三皇子一下成了孤儿,可他想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三皇子尚未归京,云清就火速嫁于他人。虽说是嫁,实则是贵妾。正妻位一向是女子,哥儿只能当妾。再贵的妾也是妾,更不用说成婚当天,云清被夫君打发到乡下去。
曾经名满天下,现在却落得这般地步,云清当日便自杀身亡。等三皇子回京,云清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骨。三皇子抱着云清的尸骨,不吃不喝干坐了三天。若不是洛帝下旨要把云清葬了,恐怕三皇子得抱着尸身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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