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中文网提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24小时BOSS便利店》 作者:许鱼 文案 前排火爆出售狂拽酷炫反派BOSS。 中排店主倾情推荐各色男配。 后排各种分裂黑化蛇精病等待上架。 走过路过请莫错过!物廉价美! 只要你跳起来一个个么么哒(づ ̄ 3 ̄)づ! 食用小贴士:不仅苏,而且傻白甜。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快穿 主角:清若 ┃ 配角:攻略目标 ┃ 其它:甜宠牌狗粮吃到腻 金牌编辑评价: 清若作为任务攻略者穿梭于不同世界攻略任务目标,或是自私自利的反派,又或是成长前期的男主,男配。行文轻松,情感的交融自然而真切,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描写细腻,故事整体风格温馨舒缓,推荐阅读。 ☆、1.晏末(1) 故事的尾章。 晏耀下班回家,司机把车子停在院子里,他下了车以后老管家已经打开了家门,微微颔首,“先生回来了。” 晏耀点点头,“夫人呢?” “夫人在厨房。” 晏耀轻轻挑眉。 进了家门,屋里舒适的暖气让人不自主眉眼舒展,老管家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到一边的小房间去挂上,晏耀在玄关处换鞋侧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客厅里没开电视,只有厨房那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晏耀嘴角带起些柔和的笑意,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脱外套,路过饭厅的时候顺手把西装外套担在了椅子上。 转角便看见了厨房里的周周,上面是白色的软质毛衣,下面穿了浅灰色束折的长裙,动作间裙子小幅度的摆动,刚好到脖颈处的头发稍微遮住了侧脸,只露出一个白白的鼻尖。 晏耀停下了在扯领带的手,轻手轻脚压着脚步声走到她身后,而后伸手,圈住。 “啊!”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是谁,周周一只手拿着汤勺,一只手拍了一下圈着自己腰的手臂,“吓我一跳。” 晏耀失笑,下巴放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怎么自己做饭呀。” 周周继续搅着汤,弯了眉眼,声音俏生生,“我老公一天上班辛苦了嘛,慰劳慰劳你~” 晏耀侧头亲了一下她的头发,声音坏坏的口吻,“那我想喝粥~周周~” 周周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晏耀也不再闹,静静的抱着她站着。 一会周周拍拍他的手,温声道,“我炒菜,你先出去等会,一会可以吃了。” “好。” 周周不喜欢下厨,甚至以前都不怎么会做饭,晏耀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周周第一次给他做饭的精彩场面,只是之后,她为了他认认真真学过,经常自己做,现在也能像模像样做出两个人的饭菜了。 周周最后一道菜上桌的时候晏耀还在接电话,公司那边的电话,周周往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摆碗放筷子。 晏耀看见之后几句话结束了电话,随手把电话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过来吃饭。 “公司有麻烦?”周周把筷子递给他,轻言问。 晏耀的眉眼间有些沉,但是面上带着笑意声音轻柔,“小问题,接手都会有些转接的事,不重要,慢慢的处理就行了。” 周周眼眸底浮起一些戾气,“晏末还有找麻烦吗?” 晏耀弯腰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侧脸,“没事宝宝,他手上的东西已经全部交回给公司了。” 周周看着他笑,“嗯,反正~” 晏耀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调皮鬼。我知道,没事。”他知道周周让人给晏末注了毒的事,但是他没办法怪周周一点半分,他和晏末本来就不可能和平相处,周周气晏末在老头子死之后掩藏了遗嘱抢了属于他公司。 周周笑,抱着晏耀的手臂,乖乖应声,“嗯~我知道,吃饭吧~” 她最恨的人,无非晏末,所以她不会让他坐牢,而是让他感受一下被所有亲人抛弃背叛,以及体验一下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吸毒之人。她要他,生不如死。 晚上周周被晏耀折腾狠了,迷迷糊糊睡着了,晏耀动作轻轻的抱着去浴室清洗之后才抱着她回来睡。 落到床上,身边有他的气息,周周像是无意识的猫,往他怀里蹭进来,下巴贴着他的胸膛,手圈着他的腰。 晏耀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她。 把人搂紧,再也不会放开了。 林渊临走之前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晏末从企划书上抬头,“有事?” 隔着办公室厚重的木门是林渊有些疲倦却还是沉稳的声音,“晏总,下班了。” 晏末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中,七点50了。 捏了捏鼻梁,把手里的钢笔放下,背靠着椅背,“进来一下。” “哦,好。”林渊直接推门而入,已经穿好了大衣,收拾整齐,迈步进了肃穆的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方,“晏总。” 晏末手指曲着扣了扣桌面放着的企划书,“我今晚会修改完,明早你来之后进来办公室把这修改好的打印出来,明天早上十点,刘总那边会派人来谈收购的具体事宜,我不来了,你和他们谈。谈妥之后,这份企划书你再给他。” 林渊视线往画得痕迹满满周围写得密密麻麻的企划书上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好。”还是忍不住问道,“送给他们了吗?” 晏末已经低头,又拿起了笔,“嗯,如果他们那边确定下来要收购公司,这份企划案就当是贺礼了。” 抛开晏末的人品性情不谈,晏末的能力是所有人都毋庸置疑的,以私生子的身份十二岁才回到晏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公司有关的事情,十四岁开始在晏家公司打杂,到他二十五岁已经有一席之地和话语权,二十九岁,晏家老爷子死之后,他能有能力把老爷子的遗嘱全部隐瞒,更是以铁血手腕整顿晏氏几乎成为他的一言堂。 晏末的能力,所有人都无可否认,只是现在,晏家当家的是晏耀,周周是晏耀的妻子。 晏末除开晏氏,手底下四家公司,原本不大不小收益虽然比不上从前,但是足够他吃穿不愁富贵一生,但是周周不放过晏末,晏耀和晏末本身就有利益冲突,他们不想给晏末活路,晏末再有能力,还是没有合作伙伴,四家公司,已经被收购掉两家,明天再谈,就是第三家。 办公室的灯是白炽灯,照在黑白灰主调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 林渊认真看了眼低着头的晏末,嘴角弯起一点点弧度,声音努力带出浅浅的笑意,“晏总,我先回去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没有回应。晏末的笔落在纸上一点停顿都没有。 林渊大概也习惯了男人的冷漠,还有做事时候毫不分心的认真,而后轻着脚步退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庆城的冬潮湿的阴冷,总是飘着雨,延延绵绵加着寒风难以放晴。 地下停车场飘不进雨,只有刺骨的风在肆意翻流。 公司和暂时居住的地方都在三环,大概是时间晚了加上天气冷,街道上行人很少,车辆也少。 晏末左手肘撑在车窗上按了下太阳穴,右手打着方向盘上了绕城高速,把车窗降下来一些,原本热得发胀的脑袋被冷风刺得清醒了一些,可是下一瞬又是热得要爆炸。 如此循环,不远的一段路晏末却开得浑身发抖。 毒瘾犯了。 周周给他注的毒是周家特意为他准备的,高浓度新型毒品,即便是他,注射之后也因为身体反应太大身体机能接受不了直接晕了。 他是在医院醒来的,昏了几天他不知道,但是晏末醒来之后至少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各种药物作用下才压制住了毒品对身体机能的刺激。 这不是他第一次毒瘾发作,第一次是他出院后三天,他自己去了戒毒所,应他的要求手上脚上拷了不下十个铁扣,生生挨过26个小时之后昏睡十几个小时。 第二次间隔6天,在公司里,他把自己反锁在休息室里,把休息室能砸的都砸了,一身伤。 之后只隔了三天便是第三次毒瘾发作,而现在距离上次挨过去只隔了两天。 似乎间隔越来越短,而脑子里的**叫嚣得越来越厉害。 晏末把车子停在停车场之后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不敢动作,但是他不能在这,很危险,毒瘾犯的时候他会想要破坏一切看见的东西,这个车子里太多玻璃,甚至还有可能引发更危险的后果。 不能在这,不能在这。 神经似乎被撕扯成无数块,身子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那种致命的东西,只有那样才能结束现在的折磨。 不能,他不能,不甘心,即便是死,也不能。 晏末左手死死捏着方向盘,右手颤抖着去拔了车钥匙,而后把心里所有暴戾都涌到右手上,握着钥匙狠狠扎在左手上。 即便是很钝的车钥匙,也被他的大力把手腕上直接扎出一个血窟窿,鲜红刺鼻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因为疼痛,脑子里对毒品的渴求稍微减缓了一点,他现在能感知的疼很少,但是左手已经动不了了。 晏末死死咬着牙,侧过身子,右手里面的车钥匙随手放开任由它掉落,开了车门。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在负二楼,里面更是阴冷,乌白白的灯光让晏末更是觉得压抑。 回去,一定要先回去。 因为这几天都要联系公司收购的事,这个地方距离最近,第一次毒瘾发作之后他就准备了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间,装了密码锁。 以前看禁毒宣传,那些上面毒瘾发作用牙刷穿鼻活生生捅死自己的,晏末那时候根本不能理解。 但是现在他能,而且他只注射过一次毒,那些多次吸毒的,毒瘾发又是何种状况,戒毒二字谈何容易。 不能死,忍过去,要死,周周必须在他先死。 晏末,忍过去。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晏末就死死贴着电梯后面,已经无法动弹的左手抵在身体和电梯之间,尖锐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大脑清醒一点。 已经快要十点半了,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叮’电梯到了一楼打开。 因为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所以清若只是瞟到电梯里还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握着手机进了电梯,眉眼间全是舒展的笑意,今天终于把稿完成了,明天可以发给编辑了。 所以现在才去小区超市里买了些吃的和零食。 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抱着超市的购物袋,清若看了一眼,17楼的按键是亮着的,于是就靠着电梯,和男人在电梯里远远相隔站着。 清若的注意力从手机上被吸引,原本正在看得入神的漫画顿时有些看不进去。 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紧张,更是闻到了电梯里的血腥味。 ☆、2.晏末(2) 清若脸色刷白,紧紧盯着电梯门,银色的电梯门只能反光出一个大概模糊的黑色身影。 她不敢转头去看,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电梯摩擦的声音,还有那种疼到喉咙不受控制压抑的嘶声。 清若紧紧抿着唇,视线小心翼翼瞟向电梯上面。 15、16、17……到了到了。 电梯门一开,清若几乎是迫不及待抱着购物袋就大步离开往自己家门口走。 因为紧张和害怕,所以她掏钥匙时不小心手机没放稳又直接掉到了地上。 “嘭。” 要死了要死了,捡不捡,捡不捡。 身体的反射比思考快,她来不及想清楚捡不捡人已经蹲下去捡了地上的手机。 因为蹲下身,所以她终于看到了一直不敢回头看的后方。 那个人,瘫坐在地上了,身子靠着电梯外面的墙,米色的地板上,已经可以看见血迹了,可是因为他太高,太长,他的脚还在电梯门那里,所以现在,电梯门关上,碰到他的脚又打开,关上碰到他的脚又打开。 他的脸背对着清若的方向,清若看不清他的脸,头发黑黑的有点短,现在整个身子在无意识的抽动。 清若身子抖得比他还厉害,捡起了地上的手里蹲在地上也不敢起身。 她脑子里一团糟,也不敢开自己家的门,空间里只有男人沉闷的呼吸声,似乎压在嗓子里的嘶吼声。还有电梯门开关间响起的有障碍物的提示音。 清若抖得厉害,即便穿着很多衣服,她还是觉得浑身都是透冰的凉。点开手机拨号页面,按出了110在页面上,把购物袋小心翼翼放到了家门角落。 然后站起身,秉着呼吸小步小步靠近。 她以为他没有意识的,但是走进两步才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的。 眼眸透黑里面似乎染着猩红的凶光。 死死盯着对面的门。而且他左手手腕上全是血,而现在他的右手手指还在扣着手腕上,清若就看见血流得厉害。 她吓得有点懵,本来觉得想哭还是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哭了。 四肢僵硬。 这个人太可怕了,特别那双眼睛,她只能看见侧面,可是只一个侧面都像是冷血的野兽。 她站在距离男人一米多的距离不知所措,却不想男人猛地扭头。 “啊!”正正对上男人的眼睛,清若吓得惊声尖叫,明明她手里握着拨好了110的手机,可是这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只是条件反射往后退。 他的身子在小幅度的抽搐颤抖,脸颊因为紧紧咬着牙齿棱角绷得几乎硬成铁板边缘的直线。 挪回了卡在电梯门口的脚,电梯门合上,滴滴滴的提示音终于消失。 她看见他又扣了一下左手腕,因为已经有些结愈的鲜血顿时争先恐后涌出来。 似乎是疼痛让他更清醒了一些,他靠着墙,用满是鲜血的右手撑着站了起来。 很高,即便现在有些佝偻着背部蜷缩着也很高。 他的左手有些不自然的下垂。 他在往对面挪步。 清若的尖叫叫到一半卡在嗓子里。 没有回答,男人一身黑色,还在往前走。 他的手,看起来很严重。 男人已经走到了对面的门口,右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可是他怎么也插不进去钥匙孔。 清若抖着身子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颤抖,左手垂在一边血往下快要连成线。 即便只是背后,也可以知道他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清若紧紧握着手机缓慢上前,“我、我帮你开门吧。” “嘭。”钥匙掉在地上了,他整个人贴着门,额头紧紧抵着,而右手手指扣在门上。 清若身子一抖,而后深呼吸快步上前捡了地上的钥匙,视线只看着钥匙孔,快速把扫了一眼手里的钥匙之后开了门。 靠近他,血腥味更重,清若这时候眼睛里才冒了眼泪,管也管了,害怕却反而比之前少了些,把手里往口袋里一装,双手去扶了他的手臂,即便他没有整个重量压过来,清若还是差点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先,先进屋。” 清若也来不及打量屋子,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乱七八糟的小碎步扶着他往他指的地方走。 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清若心头怪异又害怕,把他扶进去也不知道让他坐着还是站着。 倒是身边的一把推开了她,“走,关门。”而后整个人脱离靠到墙上。 她话还没说完,却感觉猛的一个巨大的拉力把她扯了过去。 “啊!啊!!”惊呼变成了吃痛的尖叫。 手下意识的反抗要推开他,可是这人明明看着要死不活的,力气却大得吓人,一只手圈着她头凑过来压着她根本动弹不得。 晏末一口咬上了清若的脖颈。 一点没留力。 清若疼得几乎有些恍惚,手脚并用反抗,一点用都没有,心里简直感觉花了狗,恍惚之间手一把拉到了他的左手,他左手上全是血,她不知道是什么伤口在哪,只是拉着就用了自己还能用的全部力气死死捏着他的手。 她身上有奇怪的味道,纸张的树草味,混着似乎是颜料油墨刺鼻的味道,还有铅笔蜡笔那种钝钝刺着呼吸的味道。 嘴巴里有血腥味,腥的,可是晏末现在却只想要更多。 晏末放开她的时候清若简直想死。 晏末冷静了一点,最难挨的时候过去了,面前的人放开他的左手就想跑。 晏末右手拉着她的手臂,“别不管我。” “给我看一下手。” 身后的人接着沙哑哑的出声。 清若真的不想管他了,可是现在这样显然也不能真的不管,背对着他小声开口,“我给你叫救护车吧。” 后面没有停顿犹豫,“去医院我会死。” “嗯。”晏末终于松了口,放开她的手,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外面电视右边的柜子里有药和纱布、还有酒精棉花。” 清若低着头,原本想点一下头,才稍微一动脖子就疼得她发晕,只能保持着脖子不动快步走出去。 客厅放电视的是个整体柜,右边的柜子有些大,清若拉开门,惊讶的看着满满当当一整个柜子的药,分了三层的柜子上下两层都是药,而中间则是放着酒精、纱布、消毒液、止血散这类的东西。 清若一边从柜子里拿出要用的东西抱着,一边扫了扫上下两层柜子的药,都是些英文,看得不是太懂,只看到一个‘抑制刺激素’。 她心里有些发慌,并没有多看,拿了要用的东西之后赶紧抱着回了男人在的空房间。 他靠着墙坐着,屋子里有暖气,但是他有些蜷缩,感觉像是冷得在发抖。 清若不敢再多话问他,小心的抱着东西走到他左边蹲下。 一只手都是血,已经干掉的,还在冒的,清若瞟了一眼男人的脸,脸色很差,嘴边有血迹可是唇的颜色却是青黑带着点白。只有半眯着眼的里面一片黑幽猩红。咬了咬唇轻声开口,“要不要、先洗一下。” 他摇头,侧靠着墙视线定在她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脖颈处,居然还笑,“不能帮你处理伤口了。” 清若正在低着头拧开酒精的瓶盖,手一抖差点被把瓶子砸在地上,闷声闷气,“不用、不用。” 吓坏了,晏末心里全是猩杀的残暴,可是这时候却知道她是吓坏了。他现在视线和思想都是恍惚的,根本看不清楚,只有一个恍惚的轮廓。 清若把酒精倒在棉花上,而后纠结了一下伸手去抬起他的左手,他抖得厉害,那种小幅度却频率很快的颤,全身都在颤。 清若不敢用力,因为看不到确实的伤处,只能一点一点轻轻的给他擦掉手上的血迹,猛地他身子一颤她都要停顿半天不敢继续。 “不、不然还是去医院吧,我不太会。”清若说完话,没听见回答,抬头看才发现男人靠着墙,侧着头合着眼睛。 他肯定是没睡着的,他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睡着,不想回答她。 清若抿了抿唇,忍着脖颈处一抽一抽的疼继续给他擦手。 他手上伤痕很多,都是结疤未愈,还有些青紫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弄的。 擦到他伤处了,清若看着手腕上凹进去的血窟窿有点想吐,旁边细碎的她不知道是肉沫还是血液凝成的渣。 “酒精往上面倒。”他突然出声,清若吓了一跳。 而后听完他的话瞪大了眼睛,没应声。抬头看他,还是闭着眼睛,清若瘪瘪嘴,说得不是他的手一样。 ☆、3.晏末(3) 她有点不敢,拿着棉花迟疑。 “倒。” 清若嘶了一声把棉花放到一边拿了酒精瓶,“那你忍着点啊。” 他没说话,清若看准了位置,而后偏开了头。 凉凉的酒精从他手腕上滑到她的手掌她,她觉得自己脖子更疼了。 男人一声不吭,靠着墙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若舒了口气,用棉签擦了擦周围,洒上止血药粉,拆了纱布开始包扎。 她是真的不太会,只能慢悠悠小心翼翼一圈一圈在他手腕上裹,也不知道该裹多少,差不多裹了半卷纱布才剪掉打了个蝴蝶结。 略囧。 蹲了好半天,惊吓过度,不仅晚饭没吃还被人咬了一大口,清若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刚刚做着事不觉得,这会却有点腿麻,清若蹲着往后挪了挪,小声开口,“我回去了。” “嗯,柜子里拿药回去包一下你的脖子。” 清若低头看脚边放着的一堆东西。他依旧闭着眼,但是因为身体的颤抖,眼睫毛一直在抖,“这些,帮我拿出去,帮我关门,谢谢。” 他的轮廓真的很冷硬,整个人明明高大健硕,可是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横冲直撞,伤人伤己。 可是当他这样靠着墙闭着眼说谢谢的时候,清若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嗯,没、没关系。”她都快变成结巴了,她有些羞恼,拿了地上还放着的零零散散的东西站起身出了门。 关门之前,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他弓着身子,腿往身体缩了缩,整个人更蜷缩了。 而后动作轻轻,关上了有些厚重的门。 她家里是真的没有这么多可以处理包扎伤口的东西,清若看了看一屋子滴滴答答的血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脖子没有再多管闲事。 刚才没注意,这会出来才转着头看了看,客厅装修得金碧辉煌的,甚至有点浮夸的张扬。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抽了抽嘴角,和男人的风格一点都不像。 没找到垃圾桶,清若把他的家钥匙放在了客厅桌子上,桌子上只有电视遥控器,给他包扎用剩的东西放回柜子里,自己拿了一份新的,而后连着垃圾一起拿走。 关门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清若从手上有些血迹,虽然擦了擦,但还是感觉有点黏腻。 楼道里有更多的血,特别是他刚刚瘫坐的地方。 清若愣愣靠着门站着,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矛盾,要不要报警,他的状态真的很不好,她出门的时候看了眼玄关,鞋柜空荡荡的,别说其他人的鞋子,连他的鞋子都没有。 万一他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怎么办。 清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自己家里走。 门口还放着她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 掏出钥匙开了门,开了灯关上家门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 卫生间的镜子清清楚楚让她看见脖子上被咬的地方有多吓人。 真是,小狗吗。 原本是有点饿的,从超市里买了盒饭,这会估计盒饭也冷透了,她也不饿了,也不想去从袋子里拿出来,清若凑近镜子看了看吓人的伤口,也不怎么敢让它碰水,用毛巾擦了擦脸和周围,而后把从他家拿过来的药和沙发拿出来处理。 清若用棉签沾了酒精轻轻的擦,一碰到伤口酒精辣得不行。皱着脸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上了药裹起来,又累得她额头都冒汗了。 清若是被门铃叫醒的,正在做梦,梦里就出现了门铃声,而后被门铃吵醒,迷迷糊糊的想要翻一下身,而后一动。 清若疼得不敢动,可是门铃一直在响,只能瘪回眼泪咬着牙动作轻轻的起床。 随便拨了拨头发,拿了件大衣套在睡衣外面。 “来了。” 清若手搭在门把上动作顿了顿,先凑到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保安,两个穿着小区保安服的男人站在外面。 这一打开门,才看见,墙边还靠着一个,一身黑色,低着头头发软软的有些慵懒随意,即便是斜靠着也比两个保安高出好一段。 清若嘴角一扯,心又提起来了。 保安在这时候开口,“小姐您好,打扰您了,只是有点事想要问一下您,方便吗。” 清若视线看着保安,余光却是瞟见斜靠着墙站着的男人,他抬起头看过来了,她顿时吓得紧紧盯着保安不敢再往那边瞟。 “方便方便,什么事。” 偏偏保安也不放过她,“是这样的,今早发现从停车场到这层楼有大量血迹,我们调了监控,这位先生昨天晚上似乎有些不妥当,您昨晚似乎也在场,为了住户的安全考虑,我们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保安一边说,一边往男人示意。 清若之前没看清楚脸,只是心里吊着,这会听见保安的话更是不敢往他那看了,只能嗯了一声,尽量视线平平看着前方,“昨晚我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在电梯里遇见他,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他左手上流了很多血,手腕上有伤口,之后伤口是我帮他处理的,如果有什么问题要调查的话,我可以配合。” 听她这么说,两个保安明显是松了口气,“晏先生今早已经解释过了,我们只是保险起见再了解一下,感谢您的配合,打扰您了。” 清若摇摇头,“没事,应该的。” 两个保安笑了笑,很明显她是睡着被吵醒套了件外套就起来,这会事情了解清楚了,两个保安就准备走了。 两个保安和清若道了谢,又和旁边的男人说了话,之后说了清理费按照之前商议的,会附加在晏末这个月的物业管理费中,然后走了。 门上,出现了一只手臂,黑色西装外套前面露出来的,只一截包着纱布的手腕。 清若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快速低下头,脖子又疼得她一抽,却紧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晏末垂眸看她。 昨天晚上他视线和脑子都是恍惚的,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方才才算是看清楚了。 头发长长的只是还没有到及腰的位置,被吵醒乱糟糟的,粉色的睡衣睡裤,米白色的大衣,脖颈处的纱布被头发和衣服挡着只能看到一个角。 她紧张。 这会就更明显了。 低着头完全是被训导主任叫住的模样。 胆子也太小了。 他只是想道个谢,至于吓成这样吗。 晏末温和了笑意,“你好,我是晏末,昨晚非常感谢你。” 低着头胡乱点了点,又因为脖子疼不敢有大动作,“没,没事。” 又结巴了,晏末心里哂笑,他果然是洪水猛兽很吓人,态度这么好都能把她吓结巴,好吧,好歹昨晚也真的是帮了他的忙,不吓唬她了,晏末收敛了眼眸里故意的温善,神情眼神都是淡漠,可是声音却很温和,“还是要感谢你,以后有什么事不方便的直接来敲门找我就成。” 清若低着头瘪瘪嘴,话说的可真好听。 那屋子完全不像是男人常住的,先不说她在这住好几年昨晚第一次见,那屋子里一点多余的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迹都没有,鞋柜连双拖鞋都没有。 说着感谢,可是除了一个名字,连个电话或者联系方式都没有提及。 就是看她好骗嘛。 她本来也不想抬头和他面对面,这会更不想了,又点点头,“好。” 晏末一整晚没睡,挨到今早毒瘾才算消停了,之后小区保安就来了,只简单打理之后换了身衣服,这会疲倦得不行还要去检查一下身体状况,看她这个样子也懒得再做表面工作。 “吵醒你真是非常抱歉,那你继续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清若嗯了一声,而后继续退后,关上了门。 晏末盯着已经关上的门,神色莫名。 只是一瞬之后已经转身离开。 晏末早早给常粟打了电话,他到常粟那的时候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聊天。 看见他进来全部从透明玻璃的休息室跑出来,笑眯眯的打招呼,“晏总终于来了,老板可是一早的预约都推后就在等您呢。” 晏末点点头,“我上去找他。” 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他脚步不停往楼梯走,眼睛放光,她们yy他和常粟不是一两天了,晏末压根没放在心上过。 常粟的办公室在三楼,也是玻璃的隔板,人正坐在里面发呆,看见他上了楼梯就起身开门,站在门口一身白大褂神情严肃,皱着眉看他,“你该不会没休息直接过来的?” 晏末没回应,常粟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你开车来的?”似乎他自己也知道晏末不会回答,沉着脸看着晏末走进,“你不要命了。” 晏末挑了挑唇,不要命,他可是比谁都惜命。 “给我检查一下。” 常粟皱着眉一脸不赞同,“晏末,我是牙医,你该去医院找专门的医生检查。” 可是一边说话却是一边回身走到了最近新买的仪器旁边,晏末自顾自的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 常粟拿出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拉出检测仪器的线要给他绑手臂,晏末把右手搭到了台子上。 常粟偏头看了一眼他的左手,看到露出来的纱布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墨,“伤了?” 晏末不在意的点点头。 常粟漂亮的桃花眼挑开凌然的弧度,“姓周的不得好死。” 晏末就扬唇,只是没有说话,表情倒是放松甚至是有点愉悦。 ☆、4.晏末(4) 常粟给他把检查线按好,感应仪夹在指头上,打开仪器带上听诊器之后去听他的心率,呼吸,还有内脏。 心跳还是偏快,偏头看仪器,体温偏低。 常粟一边检查一边问他,“这次比上次?” 晏末视线落在检测仪的显示器上,“毒瘾发作时间间隔更短,发作时候瘾欲更重,但是恢复的时间比上次短。” 常粟仔仔细细听他的肺部情况,他虽是学医的,但是主攻牙科,毕业之后更是很多年只接触牙科,这会也只能靠着这段时间恶补的东西大致判断。 “有呼吸困难的情况吗?” 晏末点点头,“毒瘾发的时候会觉得喘不上气。” 常粟神色肃穆,没有再说话继续小心仔细继续检查。 倒是晏末把显示仪上的数据看过之后开口,“毒瘾发的时候,嗜血。会有吗?” 常粟皱眉,“没听说过,但是人的体质各有不同,或许有些人的体质特殊一点会有这种情况。”顿了顿,停下手里的动作,“你,怎么了?” 晏末想起昨天晚上嘴巴里接触到鲜血时候感觉毒瘾被缓和,反而想要喝更多血时候的感觉,微敛眼眸,“只是问一下。” 常粟还不了解他,只是晏末不想说的东西,谁问怎么问都一样,也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 收了听诊器站直身子又看向显示仪,“我先把数据情况记下来,稍后我问一问我之前念书时候这方面的教授再告诉你。” 晏末点点头,“好。” 常粟还是有些不放心,“医院毕竟专业些。” 晏末摇摇头,站起身,“我回去了。” 常粟把听诊器放到一边台子上,一边脱白大褂一边道,“我送你回去,你这个样子开什么车。” 晏末轻轻蹙眉,“没事,你忙着。” 常粟没理他,脱下的白大褂往会客椅子上一挂,“走。” 晏末在电梯里的时候接到了林渊的电话。 “晏总,谈妥了,就按先前协商的,下午签合同,您过来吗?” 晏末靠着电梯墙壁站着,两部电梯,他乘的不是昨晚那部,只是清早清洗消毒时候应该这部也消了毒,电梯里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恶心。 加着身体疲倦,不太想说话,简明扼要回答林渊,“你签。” 林渊不是晏式的人,之前晏末在晏氏时候没那么多时间精力,手底下的四家公司都是聘请了人来管理,只定时汇报或者有什么重大决议时汇报给他,这家公司先前的负责人就是林渊。 晏末和他是聘请与被聘请的关系。 只是现在林渊既然这么问出,他自己的想法已经很明显。 晏末这时候身体不舒服,连表面都懒得客套了,耐着性子交代清楚,“不用跟着我,公司我就不过去了,收购款你算一算,除开公司的就是你的和我的,我的直接打在我账户上就行。” 林渊叫了一声晏总,晏末懒得听他啰嗦,出声打断,“他们那边收购完顶多也只是派个人过来,你管理这么长时间,效果不错,加上我拿给你的那份企划案,完全可以继续做下去。” 刚好电梯到,晏末没理林渊的沉默,“我有事。”而后直接挂了电话。 林渊那边听着嘟嘟嘟的电话声,沉默了好久直到手机从通话页面跳回主页面才轻轻说了声谢谢。 只是晏末不在乎,也不需要,他知道,所以连发消息道谢都不用了。 晏末回家之后把手机关成静音开始睡觉,醒的时候是饿醒的。 他似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之前是身体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他也不想吃。 侧头看了眼窗户的位置,窗帘拉着,但是现在整个房间里光线都很暗,应该已经下午过了。 晏末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打开了床旁边的灯开关,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未接电话,短信消息,晏末先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七点多了。 解锁之后也没管那些电话和短信,先找到小区周围的饭店叫了份外卖,顺便点了附加的快速出餐的额外费用。 饭店确认订单的短信发过来时候晏末正在看未接电话,林渊打的,常粟打的,几个生意上认识的,还有房产中介。 短信里面也有房产中介发过来的,今天有人咨询房子的事,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带人过来看房。 晏末要卖的就是现在暂住的这里,小区虽然在三环,但是周围交通便利,生活服务项目完善,加着小区安保绿化都很好,所以这个小区也算是炙手可热,何况这屋子的装修以及家具都是上乘材质,只是晏末有要求,屋子里现有的家具和电器都可以附带赠送,但是必须一次性付清全部款项。所以中介那边挂了十几天,才第一次说带人来看房。 晏末起身去洗漱,一边给房产中介回电话,大致问了一下咨询人的情况,确定了对方是真的有意想买,便约了明天早上十点半看房。 挂了电话洗漱好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开机一边走到客厅等着外卖上门。 门铃响晏末起身去开门,门口的外卖员手里一左一右两份打包好的外卖,稍微低着头看着袋子,“先生您的外卖。” 递给他一份。 晏末点点头,接了袋子,“谢谢。” “您慢用。” 晏末关了门提着往屋里走,他是饿狠了,一边走一边打开包装袋,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横在上面的奶茶杯,以为是店家送的,拿出来一边走着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紧接着把吸管也扔了进去。 走到餐桌边,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桌上,还没开盖子,门铃又响了。 晏末蹙眉。 但是耐着性子走回去开了门,只是神色就全是淡薄的冷然,一言不发。 门口是外卖员,后面几步远是穿着棉绒绒白色外套还踩着棉拖鞋的小姑娘,两个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晏末本身就高,一手搭着门把一身黑色神色冷然一言不发,垂眸看人的时候任谁都心里打突。 “先生,不好意思,刚才那份是这位小姐的,我不小心弄错了,这份才是您的。” 晏末想起已经进了垃圾桶的奶茶,再看外卖员在手里紧张递过来的外卖袋,忍不住就有些想笑,你看,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又狗血。 晏末右手接了袋子,外卖员明显松了口气,晏末左手抬起来朝后面远远站着的小姑娘招了招,“过来。” 清若嘴巴动了两下,似乎想说话,可是最后又没说出口,踌躇了一下还是上前,“干嘛?” 外卖员看看晏末看看清若,原来两人是认识的,也不奇怪,毕竟住一层楼,这样就好办多了,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晏末这时候却没有回答清若,而是和外卖员道,“你回去尽快再送一杯和刚才一样的奶茶来给她,一会我会下单。” 外卖员点点头,也没有多嘴问原因,“好的,真的不好意思了。” 晏末没搭理,空着的左手伸出去隔着衣袖拉了清若的手臂。 清若一惊,正想挣脱就看见他手腕上的纱布,生生忍住了动作,被扯到他旁边,“干嘛。” 晏末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关门,吃饭,很饿。”完全把门口的外卖员忽视了。 清若抽了抽嘴角,谁要和他一起吃饭了,神经病。 结果门口的外卖员以为两人是朋友,本来自己工作失误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会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清若简直无语凝噎,被拉到了餐桌边,晏末放开她的手臂,把桌子上放着的手机递给她,“你自己找。” 清若愣住,“找啥?” 晏末看都没看她,手机直接塞过来,清若条件反射伸手接住,晏末低着头打开袋子里的快餐盒之后自顾自的坐下去就开始吃。 “找你的奶茶。” 清若拿着他的手机站在一边简直要给这个大神经病跪了。 “不,不用了。” 晏末吃着饭瞟她一眼,“坐下吃饭。” 晏末没理她。 清若抿了抿唇,站在他对面低头看男人动作虽然还算斯文,可是速度一点不慢吃饭的样子,轻轻在喉咙里哼了哼也坐下开始吃饭。 晏末是饿狠了,现在什么他都能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不好吃。 于是很自觉地筷子伸进她点的菜里。 嗯,不错。 然后动作就更频繁自觉了。 晏末吃饭的速度一点不慢,还有空含着笑意开口,“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晏末抬头看了她一眼,“头发脏不出门?那让他们送上门,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订。” 加上今天,清若已经三天没有洗头了,之前赶稿,原本准备昨晚洗,但是昨晚遇到他狂犬发作,给她咬得脸都不敢怎么洗不要说头了,所以她今天一天都没出门,窝着画图,一画图就忘记了时间到这会才叫外卖吃饭。 居然还能碰到他,外卖还送错。 果然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清若不想理他,认真吃饭,认真和他抢菜。 晏末也顾着吃不再开口。 不过说起脖子,清若倒是猛地想起来了,餐盒重重一放,晏末抬头看她。 小姑娘正一脸认真还有些惊悚的看着他,问道,“我是不是该去打狂犬疫苗?” 清若顿时有些坐立不安,“真的,我听说被人咬也有可能得狂犬,何况你咬得那么重。” 清若没说话,只是眼神一直瞟他,似乎在考虑到底会不会得狂犬这件事,晏末这会垫了垫肚子不怎么饿了,神色淡淡看她,“怎么?给你咬一口还回来?” 昨晚手成那样也不见男人有多疼的感觉,咬他一口算什么,清若拒绝,只是小心的问他,“那个,我问一下啊,晏先生是吧?你有被小狗或者小猫咬过吗?” 晏末点头,一本正经,“有被猫咬过,打过疫苗,但是我之后一直有点怕水。” 清若瞬间脸都绿了。 紧紧捏着筷子按在饭里,看着对面的男人表情变来变去的。 门铃响,晏末压根没看她坐在那变脸,站起身拿了桌上放着的手机去开门。 果然是外卖员,把装好的单杯奶茶双手递给他,“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晏末一手接,一手把已经点开外卖界面的手机递给他,“你找一下这个奶茶我下单。” “好。” 晏末提着她的奶茶回去餐厅的时候在手机上搜索了关于被人咬会不会得狂犬这个问题。 回到餐厅把她的奶茶放在旁边,手机递给她,“我没有被动物咬过。” 清若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他就是逗着她玩,正皱着眉要说话,面前的手机屏幕晃了晃,“喏,不放心看一看。” 清若注意力被吸引,接过手机翻着看了两页,答案都是统一的不会,瞬间放心了。 松了口气,原本想喝的奶茶也有了,顿时觉得对面的男人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有缘的蠢姑娘。 昨晚,谢谢。 ☆、5.晏末(5) 吃完饭,清若抱着喝了一半的奶茶走了。 晏末看了一眼背影很自然的人,又看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餐盒。 斜靠着墙开口,“明天中午请你吃饭,订回来,谢礼。” 清若回身看他,想要拒绝,但是晏末说完话便直起身子走了。 晏末下午睡了接近六个小时,但是身子还是很疲倦,吃完饭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处理资金,今天被收购掉的公司款项至少要一个星期以后才会到账,不过之前被收购掉的两个公司钱都到了。 晏末现在手下还剩下一个公司,一个做软件开发的公司,不过因为晏耀和周周那边的原因,公司这几个月都没有任何生意单,进账只有原来的一些合作,收入和支出完全是天差地别。 他一直绷着神经提着精神做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敢喝酒,不敢喝咖啡以及一切饮料,连茶他都不碰,只喝白开水。精力不济还要费脑思考做事的时候就觉得脑子特别重。 到十一点实在撑不住了,关了电脑去洗漱睡觉。 左手腕套着防水袋,但是晏末洗澡的时候几乎是把左手横在一边,只用右手快速洗了洗。 原来他是不用闹钟的,身体有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到了点自然会醒,但是现在却必须要调闹钟。 调好闹钟,关了灯,却在躺下之前想起了对面的蠢姑娘。 晏末躺下的动作停住,坐起身靠着床头,在黑暗中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最后按亮屏幕解锁给常粟打了电话。 “常粟,帮我订庆城记忆,明天中午三人份外送的午餐。” 常粟大晚上接到他的电话,正准备关心一下身体,怎么就变成订午餐了。 “啊?你要在家请人吃饭?” 晏末声线平稳,“嗯,明天中午中介带人过来看房,对方确实有购买意向。” 晏末之前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庆城记忆这样的百年老年,也是免预约的,但是现在,确实,是需要他帮忙去订,而且是提前订。 晏末这人即便十分里面他只了解三分,也知道他有多骄傲,晏末从晏家出来,很多地方都会有巨大的落差,这种类似的事情更是在每家店或者从前习以为常的地方都会出现不便。 可是晏末从来没有开口提过,现在开了口,请中介和看房子的人?exm?他又不蠢。 晏末轻轻嗯了一声,“会信。” “12点,嗯。” “身体感觉怎么样?” 晏末的声线还算轻松,“下午睡起来已经没有瘾发的感觉了,只是累,没问题。” 常粟抿了抿唇,还是开口温声建议,“晏末,我还是建议你要去医院专门做个检查。” 晏末冷哼一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是从听筒常粟都感觉自己身子从耳廓蔓延泛起了凉意。 他没出声,晏末大概是心情不错,居然破天荒的开口解释了,“庆城能做到这方面精确专业检查的医院,十家里面有八家晏氏有控股,剩下的两家,怎么里面的人员都有些往来。” 晏末的声音突然慢下来,很平缓,“常粟,如果周家知道了我几次毒瘾发都忍过去了,身体在好转。”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常粟听得毛骨悚然,尽量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我问问我读书时候这方面的教授,我们自己买器械设备回来做检查,你放心,我问的都是米国那边的老师。” 不怪常粟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毕竟在寻常人思想认识里,医院是何等圣洁的地方,再加上朗朗乾坤之下,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不是,至少在晏家和周家的情况下不是这样的。 晏家还好,毕竟大本营就在庆城,华夏的司法执法力度都比较大,而且晏家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再怎么也不可能猖獗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但是周家不一样,周家大本营盘踞在东南亚,毒品从种植到制作贩卖一系列过程全部是他们自己内部完成。私养武装组织只为了贩毒,而且现在当家的可是周周的亲大哥,人命在那些人眼里算什么。 也是晏末好歹是庆城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周周那边的人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能给他注毒染上毒瘾,其他的却也不敢多做。 但是如果让周家知道了晏末在戒毒瘾,并且几次毒瘾发作都挨过去了,依着晏末和周周之间的恩怨,谁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会不会真的推个替死鬼出来和晏末鱼死网破。 晏末听着他这么多说也没有再多解释,“行,你先问问你的老师,有需要再计划,我睡了。” “好,你好好休息。” 晏末早上起来简单的梳洗换了衣服,先拿着门钥匙下去小区门口吃了早餐,在小区周边走了走,这边他刚来住没几天,之前也没仔细逛过周围,既然房子要卖,那周围的设施交通还有绿化都是定价的重要因素,晏末绕了一圈,心里就大概有了衡量。 十点钟回到家,找出几个杯子洗了洗,从柜子里找出茶,热着水。 约定了十点半,但是十点十几分的时候中介已经打电话来说已经带着人到小区门口了,方便的话现在就进来了。 晏末开了门,双方打了招呼中介做了相互介绍,来看房的是一对夫妻,年纪有点大了,不住在庆城,房子是想买给在庆城工作的女儿结婚之后过户给女儿的。 原本看晏末一个大男人住心里寻思着房子可能不怎么干净,但是进了屋才发现房子不是不干净,而是干净得过分了。 晏末带着人进了屋,走到客厅坐下泡茶,态度大方,“你们可以先看看,房间门都是开着的。” “好。”夫妻两点点头,被热情的中介带着看房间,装修没得说,虽然有点浮夸,但是看得出来是花了好多钱用了好材料的,家具也没得说,那女的在厨房绕了一圈,抬手摸了一下看起来新得不能再新的抽油烟机,手上一点油都没沾到,看了眼外面,小声的问中介,“方便问一下吗,这位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要卖房子?” 中介笑了笑,“宴先生是做生意的,因为一些资金问题才想出手这套房子。”他自然也看得出夫妻两的小心和顾虑,温声补充道,“二位可以放心,这房子,宴先生原来是不住这的,只是买了放着,你们也看得出来,到处都是上品,而且东西都新,房子价格在差不多条件的可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再合适不过了。” 两夫妻点点头,没有再看,从厨房出来,看着餐厅桌子上还放着的外卖盒子神情了然,果然是单身的生意男人。 三个人回到客厅,晏末烫好杯子,在他们坐下后给三个人斟了茶。 两夫妻坐在一起,寻思了一下男人先开口,“晏先生,您也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能不能就是商量一下我们先付三分之一,剩下的后两个月再分两次付给您。” 晏末给自己倒了白开水,端着水杯,神情是有些淡漠疏离的客气,没说话,只是转头左手朝房子抬着绕了一圈,而后淡淡落下手回头,“这样的房子还要讲这种条件就不合适了。” 男人笑了笑,“呵呵,我们知道知道,我们内心对晏先生的房子也是非常满意的,只是这钱实在有些紧张。” 晏末懒得接话,靠着沙发懒洋洋的坐着手指扣着杯子,眼眸微敛看着桌子。 中介看气氛冷下来赶紧开口补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怕是方才他多嘴说了一句资金问题让这两夫妻还想讲讲条件压压价,不过晏末这房子,即便是他做这么多年中介都只能说一句真的是价格太合理了,何况里面这些家具白送,这都是很大一笔钱了。 说了两句,夫妻两还想和晏末讲价。 晏末稍微蹙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十一点了。 放下手腕也把杯子搁在桌子上,“今天之内二位想好之后联系小吴,过了今天二位就重新找房子吧。” 中介叫小吴,看着有些尴尬的夫妻两也只能笑着点头,“行,若是二位想好了我马上和晏先生联系。” 晏末这房子是不愁卖的,若是这夫妻两不成,价格再稍微往上抬一点也不愁卖,他们中介费更多,中介倒是不着急这单生意。 晏末把三人送出门,回到屋子里走到餐厅绕了一圈,看着上面的快餐盒,神色微暗,又绕了一圈,去厨房转了一圈,最后还在站在餐厅门口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边拿了昨晚的大外卖袋,把餐盒筷子全部一股脑的往里面扔。 晏末吃饭很规矩,他坐的那边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清若却是个吃饭筷子在碗里乱戳乱挑的,桌子上不仅有些油滴,还有米饭和菜渣。 晏末看得心烦,还是扯了一大堆纸在桌子上胡乱擦了擦之后塞进了袋子里。 把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袋子提到厨房墙角放着,洗了手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6.晏末(6) 晏末敲门的时候清若正在纠结要不要洗个头,还没纠结出结果门铃就响了,清若顿时垮了脸,把脑袋上的帽子压低,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面瞄,果然是对面的男人。 还是一身黑衣,虽然都是纯黑色,但是不是昨天那一身,款式有细微的差别。 清若抿了抿唇,站在门后面没动作。 晏末倒是耐心,等了一会没反应,又抬手按门铃。 门铃就在耳边响起,声音很大,清若捂住左边耳朵揉了揉,放下手拉开了门。 晏末看着她的帽子就有点想笑,忍住了,神色一本正经,“过来吃饭,已经送过来了。” 清若稍微仰着头才能从帽檐下面看到他的脸,哦了一声,而后又底气不足的问,“不要了吧?” 晏末半侧着身子,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走吧。” 软包子就这么说不出拒绝的话了,站着绞手指,“我,我拿钥匙。” 晏末就带起淡淡的笑意,站在门边似乎耐心脾气极好,“嗯,我等你。” 清若几乎是绊到自己的脚步转身回到客厅拿了桌子上的钥匙,出门前又纠结的跑到洗手间镜子前看了一眼,嗯,帽子压着,头发顶看不到。 要走到玄关才又想起来手机,看着门口的男人听见声响抬头看她,又往后退,有些尴尬,“没拿手机。” 晏末神色淡淡,点了下头。 庆城记忆的服务是不用质疑的,外卖送出来用的是庆城记忆特定的外送餐具,标志不明显,可是整体看起来就非常舒服。 而且庆城记忆还有一点特殊,除开那么一小圈人,提前一点打电话去店里点了菜,去之后厨师就照所点的菜单做,其他的去到店里,只要说几个份,还有有没有什么忌口,厨师就完全随意做菜。 因为每天接待的客人不多,所以没份饭菜都能做得精致。 清若在庆城念的大学,大学毕业也在庆城生活,但是读书时候朋友圈就很小,毕了业之后常联系的除了编辑也就那么两三个朋友,没有去过庆城记忆吃饭。 看见清爽漂亮的外送餐盒眼睛亮了亮,原本有些不情愿的心情就变成了期待,即便还没打开,可是看着盒子就感觉不是普通餐馆的感觉。 晏末走在前面,走到桌子边站定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奶茶和果汁。” 清若看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一时间心情倒是舒缓了很多,看他低着头一一打开餐盒盖,因为动作不快,显得很认真。小声开口,“谢谢。” 晏末低着头,似乎是低缓的笑了一声,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所以清若有些不确定他到底笑没笑还是自己听错了。 晏末把所有外卖餐盒打开,饭菜还泛着热热的白烟,递了筷子和勺子给她,“吃饭吧。” “嗯。”清若接过筷子,看了看手边的奶茶和果汁,自己选了奶茶,把果汁递给他,“你喝这个吧。”她觉得对面的男人肯定是不会喜欢奶茶这种甜腻腻的饮料的。 晏末神色里带上了浅浅的笑意,似乎只是若有似无,很自然的伸手接过了果汁,“好”,顺手就打开盖子放到了手边。 严格意义上来说,晏末不是一个很好的交谈对象,特别是不谈公事的闲话。因为不管是作为听众还是说者他都没有那么多耐心浪费时间和别人‘聊天’。 但是,如果晏末真的想聊天的时候,无疑他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 晏末轻轻挑开话题,“还在念书吗?”问完这话等着小姑娘抬头瞪大眼睛看他,轻轻松松接出下一句,“看起来是还在念书的年纪。” 大概‘上了年纪’,特别是毕业之后的女孩,就开始特别在意年龄问题了。 清若弯了眼睛,没有直接回答,“看起来还小还是很幼稚?” 晏末闻言仔仔细细看她,清若还带着帽子,都感觉头顶的灯光似乎已经透过帽子刺得她有点想避开眼睛了。 晏末却能恰好把握到那个点,话语平稳,可是你再看他的眼睛,似乎已经漫开星辰染上笑意了,“念书时候女孩子才会这么干净。” 这话说得清若没法接,她头发乱七八糟脏脏的,所以晏末这个干净,说的不是外表,她还没有脸皮厚到能追着一个不大熟悉的人问这种问题。低低哦了一声闷着头吃饭,但是带着帽子,帽檐抵着始终有些不方便。 晏末看了一会才轻轻开口,“帽子取掉好好吃饭吧,不能洗头怪我,我还能反过来当恶人讨嫌吗?” 清若抿了抿唇,到底抵不过美味食物的诱惑,身子往后挪了挪小心取掉帽子放到一边椅子上。 正想拨拨头发,晏末就含着笑意开口,“也只有念书时候还需要人提醒好好吃饭。” 清若抬头瞪他,没有了帽子,她一直遮着灯光的眼睛突然直接到灯光里面便是流光翻转,瞪得圆乎乎亮晶晶的。 晏末继续道,“等再大一点才会知道身体不能开玩笑,吃饭得是大事。” 清若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他的脸,只能感觉一个大概范围,具体到几岁她分辨不出,这张脸棱角太分明,加上那天晚上冷冽猩红的眼,即便现在温言笑语她始终觉得这个人是凌冽的,气场压着人,肯定不会年纪小,但是脸颊却看不出一点半分岁月的痕迹。 只是抿抿唇,轻声开口,“没有,毕业快三年了。” 晏末眼睛含着笑停了话,这么一分半分显出来的是他之前说的‘干净’,又留给别人去遐想的,是更为夸奖或者称赞的形容词。 清若没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学的是什么,脸颊上都泛起了一点点红晕,“那,你之前接触的学生学的什么专业啊?” 晏末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和不耐,依旧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聊,她问出一个问题来,他就很自然的接过,“在公司上了好几年班,身边同事接触的即便是刚毕业的也是学习管理商业或者财经一块的。” 清若哦了一声,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晏末似乎没看出她的小羡慕和有些飘的眼神,“十有**,都非常精明强势。”晏末说着,左手抬起来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似乎有些抱怨的叹气,“和他们打交道可一点不敢放松,一个不小心就被坑,公司的任务被坑可就糟糕了,一接触就要绷得紧紧的,很累。” 这么一个看着冷冽强势的男人,会这样软着口气半是抱怨的感觉,清若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接触,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本来想忍住的,可是看他似乎有些不解偏着头看过来,就忍不出了,直接笑出了声。 晏末大概也明白了她在笑什么,幽幽叹了口气,而后给她夹了一块木瓜炖鸡,“不喜欢吃这个吗,店员和我说女孩子大多喜欢这道菜的味道,而且对身子挺好的。” 清若弯着眼睛偏头看他,没有拒绝那块肉,“我是学美术的。” 晏末点点头,眼神似乎有些恍然大悟,“难怪。” 又接着问她,“学艺术是不是挺有意思的,接触的老师都是些厉、害而奇特的人,学生也各有风采,在学校里应该过得算是多姿多彩?” 晏末的说话等级清若是当场听着都跟不上了,她这边才说了一个学美术的,他已经把艺术二字搬出来,连带着老师同学和她都夸了一圈,也不知道面对清若这样和人打交道的小菜鸟,晏末是不是有点太犯规。 晏末这么一说,清若立马苦了脸,可是眼眸里的笑却是快要溢出来一样。 所以,话匣子是怎么打开的。 现在不用晏末再去挑话题了,听着,不时点头,表示出好奇,嗯声询问之后,给她夹菜,可以了。 他从来都不是不善交际,他只是从来都很清楚的告诉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处境,该怎么做。 刚进入晏氏打杂的时候,没有他聊不上天的人。 这顿饭,直接吃到菜全部冷掉才不算是结束的结束,清若现实中两三个朋友,见面也不多,难得有机会吃饭的时候和人坐了说话,乱七八糟说一些从前记忆里她觉得好玩的事情。 看着菜冷透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可是又不好意思再磨蹭着。 这人恐怕有事吧。 晏末出乎她的意料,轻轻推开碗站起身,“喜欢喝花茶吗?前两天朋友送了花茶,我自己一个人没意思煮,有兴趣尝尝?” 晏末截断了她的话,“我一会收拾。” 清若绝对不是一个爱干家务的娃,立马就心安理得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有奶茶呢,我都没喝几口。” 晏末声线温柔,眉目含笑,“那就不喝了,少喝点那些饮料,花茶好一点。” 顿时没有理由拒绝了,清若乖乖的点头。 而后晏末去隔间里找花茶,清若就跟着他,站在隔间门口斜着身子靠着门框看着他,嘴巴里还在念叨着说话。 其实并没有什么鬼的朋友前两天送的花茶,但是晏末知道这个屋子里有花茶,至于是什么时候买的就不重要了,反正总不至于长霉。 身后的小姑娘还是巴拉巴拉软着声音念叨读书时候种种她觉得可以分享的小故事。 晏末找到花茶,又开始从柜子里拿煮花茶的壶,漂亮精致的白盏碎花杯。 眸底是淡漠的薄凉。 小女孩,多好骗呀。 单纯得叫人可怜又可惜。 那天晚上即便他意识不清醒,也知道,对面的女孩子一个人住。那么晚拿着钥匙因为遇到一个奇怪的陌生男人不敢开门,一个人住。 看着大学毕业不超过三年,眼眸底一片干干净净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害怕,一个人居住在这种地方,不管是租住还是买下的房子,要不然家里有钱,要不然被包养。 而她第二天的样子,完全不像被包养的女孩子该有的状态,那就是家里有钱,即便只是站在门口瞟了两眼玄关处,也能看得出来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鞋子都是乱堆。 不爱收拾,家里有钱,娇养长大,性子单纯,有些小心翼翼的胆小,会害怕他,很正常。 那天晚上叫外卖吃饭的时候,她身上还有油墨铅笔的味道,看她的样子就是一整天没出门,叫了外卖,如果有工作,就是画画一类,而且基本是不用出门的。 眼底清透的光芒很纯粹,在别人家吃了饭不收拾能走得自自然然的随性。说明不缺钱,而且至少她工作所赚的钱足够养活她自己才能有这么大大方方的底气。那就是不爱奢侈品。 脏着头发,到底还是来家里和他吃饭,明明还是有点怕他的,说明心里还是孤独的,渴望有人陪有人说话的。 所以,随便撩拨几句就足够她打开话匣子,只要聊天配合好,立马能得到她的信任,哪怕她心底还有些怕他,可是架不住她孤独而渴望。 为什么是她,晏末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的想,外面那些女人他现在可不敢碰,保不准哪天就进了周周的坑里,而这个小姑娘,好骗,也好散,他房子卖掉之后,她恐怕连怎么找他都不知道。 晏末自认不是好人,也从来不用好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相比被学校里面一穷二白的小男孩骗她一次,至少他会留给她一笔钱,以后有需要也会出手帮上一帮作为补偿。 顺便教会她,一点点人生道理。 晏末自觉,已经是仁至义尽的想法了。 人心险恶, 可别太相信陌生人, 特别是陌生男人。 例如、我。 ☆、7.晏末(7) 花茶晏末自然是一点没碰,他熟悉煮茶,没煮过花茶,但是道理一样,还从柜子里拿了一小碟花茶冰糖,问她喜不喜甜,添了三颗冰糖。 给自己倒了白开水。 之前吃饭时候给他的果汁他拧开了也一直没喝,这会晏末自己一边倒白开水一边温声道,“最近在吃药,医生说最好喝白水。”他的视线一直垂在水杯上,说完自己带起点笑意,“倒是这借口找得太没有水平了。” 清若低着头捧着杯子,没接这话,这些似乎是她不曾有过的经历,对方好像每句话都在故意踩在她的点上撩拨,又似乎只是个礼貌温和的绅士,不过是出于风度,自然而态度大方。 让她不知道该作何态度,太重视似乎有些较真,可装作没听见一般,又会显得有点没礼貌。 不过晏末的目的可不是把她卡得不上不下说不出话,紧张起来。 他两句话开口,刚才有些胶着的气氛已经恢复了先前的融洽自然。 他只是有意无意,要在她心里埋根弦,一根疏离的距离弦,至于这根弦在何时松紧,由他控制。 下午到了三点多,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庆城难得在冬日散了些淡淡的阳光,没有飘着雨,甚至天空都没有太多暖色的感觉,但是在庆城这样常年阴雨的冬天里,这样的天气已经难能可贵。 清若精神上是愉快甚至带着点兴奋的,但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泛出困顿的慵懒来。 晏末拿起已经放在旁边很久没看的手机翻了翻,而后,先开口说了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公司领导召见,我这会得走了。” 清若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哦哦,好好,是我耽误你太久了。” 她很不好意思,动作也有些急切的毛躁。 晏末却还是坐得四平八稳的,似乎有事的人是清若而不是他。 坐着仰头定定看了她一眼才站起身来,声音缓缓而醇磁,“是我太久没有这么舒服的聊过天了,学校里的故事离我太久了,这会倒是觉得有点听不够,似乎听听那些年轻活力满满的故事自己也能年轻一些。” 清若手搭在身前,看着他咬了一下唇才偏开头道,“你也年轻。” 晏末笑起来,温和的,包容的,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纵容,而伸手揉她的头发就变得自然而然,“那作为这句话的感谢,下次你有空的时候我再请你吃饭吧。” 顿时一张脸都红起来,弯腰从桌子上抽了抽纸递给他,说话已经乱起来了,“我请你我请你,该我请你了,我都有时间,你有时间的时候就行。” 晏末轻笑,顺从的接过了纸,不过没擦手,只是稍微转身又把她递过来的纸放到了桌子上。 “走吧,我送你出去。” 清若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好意思的摇头,“不用送呀,就在对面,你有事快去忙吧。” 说完才想起来,那他也要出门呀,又觉得自己蠢,禁了声。 晏末没说话,跟着她到了门口,清若出了门,站在门口乖乖的朝他点头,“谢谢你,今天又打扰了,下次换我请你吃饭吧,你有时间随时来找我就行。” 晏末忍不住就有点想笑,看,到了现在连他电话都不问,真蠢,真好。 他眼眸温和,脸颊轮廓都蕴起温色的暖意,单手撑在门上,身子稍微斜着一点,高大的身形随意而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嗯,好。不过在此之前,我真的有一个问题需要先问一下。” 清若呆了一瞬,“嗯?什么问题,你问。” 晏末眼角眉梢似乎都飞扬起来,嘴角勾起,“请问,你的名字?” 清若一瞬间不知道该尴尬还是抱歉,他道谢的时候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那时候她满心应付了事,压根没有自我介绍,就是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清若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一点不高兴,只觉得男人真的坦然又绅士,于是认真的开口,“很抱歉我之前忘记了,我姓许,言午许,全名许清若。” 晏末像是自己重复,又像是开口叫了她一声,只是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压在唇边一过,“许清若。” 他声线低沉,轻声开口又有些缓慢,声音很小,近乎喃呢的低音炮瞬间炸得清若整个脑子都是晕的。 她这边还晕乎乎的,就看见男人修长的手伸过来,他的手并不白皙,健康的肤色,上面看得出手指尖有薄薄的茧,可是就是这样的手,才真的符合他这个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眼神锐利,冷漠又强势,一双手,修长却饱含力量。 而看着他的手指,清若居然不自觉想起了那天晚上男人靠坐在墙壁时眼里的尖锐冰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晏末恍若未见,声音暖色而醇沉,“清若,很高兴认真你,真的。” 清若又想起了男人的心细和体贴的落落大方,抬起头,原本还有些排斥消散得一干二净,她笑起来,全是亮亮的润透,握他手时候格外认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宴末。” 温热而干燥,并不柔软,有些硬,触感上能感觉到,有细微薄茧,是男人的手。 她该叫晏先生的,但是太疏离,太客气,听着他说清若她突然就不想了。 清若回家之后安安稳稳睡了个午觉,起床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帽子落在晏末家了,不过他说老板找他有事,这会也不知道回来没有,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清若思绪一晃就过去了。 之后就开始画画,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又接触了晏末,一个有些神秘却又让人非常有好感的男人,清若灵感扎扎扎往外蹦,晚饭都没吃,画到快凌晨四点才觉得身心疲惫。 而后脸都没擦,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关了画室的灯迷迷糊糊晃进房间倒在床上就睡了。 而晏末晚上也过得不错,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领导召见,不过他晚上是真的有事,手底下四个公司转出去三个现今只剩下一个做软件开发的,他以后的工作和发展重心都要放在这个公司,先前和公司里的人见得很少,约了公司里的负责人和高层吃晚饭。 还没回家就接到了中介小吴的电话,“晏先生,方先生夫妻两已经商量好了,还是属意晏先生的房子,只是能不能交房再宽限一段时间,他们把钱凑齐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中介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没有什么好话的成分,于中介自己,可能还是希望晏末这房子转别人,再抬一抬价再卖。 晏末就当做没发现他的心思,脑子里转了一圈关于对面蠢姑娘的想法,直接定了时间,“一个月后。请他们准备好去过户。” 中介也没犹豫,笑着应下。“好的,宴先生日后需要买房尽管联系我,给您找条件最好的。” 这也是个聪明人,晏末是生意人,缺钱时候才会卖房,钱多时候只会买房,小吴和晏末接触两三次,从来不问晏末生意上的事,但是这句话,无疑是祝晏末生意一帆风顺,越做越大。 晏末还在饭桌上,来吃饭的都是公司的人,他日后要去公司自然他最大,现在他接电话众人虽然没有很明显全都不说话,但是都很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晏末眼眸深处带起些似嘲似讥的笑意,但是不涉及到利益纠葛,他还是比较喜欢聪明人打交道,口吻稍稍温和利落应下,“好的,日后有需要一定麻烦你。” 晏末没喝酒,晚上回家自己开车,脑子清醒,只是车不怎么好开,慢悠悠的晃着回去。 他手底下原本不少车子,但是从晏家出来的时候就周周只放了他常开的那辆出来,那天晚上车上染了血,晏末把车送去洗了,现在开的是常粟先前的老车。 回到家刚刚九点过一点,知道对面的蠢姑娘肯定在家,不过他也没想去打扰勾搭一下,若即若离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何况他明天要去公司开会,现在自然做正事要紧。 晏末晚上睡之前调了闹钟,早上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毕竟是快二十年的生物钟,之前是因为毒瘾发身子机能全部乱了,现在毒瘾压下去生物钟又正常了。 晏末起身洗了澡,拿着昨晚整理好的资料去了公司。 今天要开的会不是高层会议,而是整个公司的员工大会。 这是晏末之前手底下四个公司中最小的一个,之前的软件开发也基本上是服务于其他三个公司,所以除去保洁和安保这些其他公司派遣过来的聘用工作人员,整个公司签过劳动合同的一共才83个人。 公司在一座办公大厦c座9楼左边的a部,整个空间只分上下两层,二层是几个公司负责人的办公室和会议室。 他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和公司几个负责人说过今早员工大会的事,因为会议室坐不下,所以今早的员工大会是要早一层开,昨晚公司的员工已经把一层空旷的地方再次收拾挪空,周围放着一摞一摞的塑料椅。 公司正常上班时间是八点四十打卡,晏末到公司的时候刚刚过了七点半,他进来之后看了一圈就随意扯出一个塑料椅靠着墙坐着。开始看这个公司的员工资料。 83个员工,晏氏总部就是人员最少的部门都不止两百人。 晏末一边看,一边百无聊赖的想着,他把员工资料看完,又打开笔记本继续写程序,好一会才有一两个员工陆陆续续的进来。 和他打了招呼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轻手轻脚的去座位上坐好等着人来齐开会。 ☆、8.晏末(8) 员工全体到齐,几个负责人也来了,一层的空间不大不小,但是因为还有办公桌等等东西,挪出来的地方算不上宽敞,有些拥挤。 原本人事经理还准备维持一下秩序不要吵吵嚷嚷的,但是意外的,虽然有些拥挤,但是大家都很安静,即便有交谈也压了声音。 人事经理偏头往晏末那里看了一眼,心里凌了一下,也明白了几分。 这个公司成立四年,晏末今天是第一次来,他是公司刚成立时就在这工作了,不过也之后这两年升到人事经理之后才见过晏末几次,无非都是去晏氏汇报一下工作业绩,再听听晏末的安排罢了。 在晏氏见到的晏末,自然气场强横冷然让人不敢直视,晏末这人财经杂志即便有些也没有照片,其他地方更是不会流出照片,所以真的到昨天吃饭时候,他才在饭桌上偷偷打量晏末算是知道晏末具体长什么样了。 现在的晏末,少了晏氏那样恢弘霸气的背景做衬,只是坐着塑料椅,半靠着墙,低着头十指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可是莫名的,让他觉得比在晏氏见到的时候气势更胜,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来气。 就是他随意瞟一眼都觉得有些紧张压抑,更别提这些普通员工了。整个场子安静得有些奇怪却又自然而然该是这般。 等到公司原本的总经理看着人都坐齐,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忐忑的叫了一声晏总。 晏末停下十指的动作,右手还搭在键盘上,左手随意的放在了笔记本显示屏上方,修长的手指扣出一节在前方,衬着纯黑色的外壳。 一身黑衣,黑色的西装因为左手往前划出一段手臂,纯白色的纱布。 男人一条长腿搭在塑料凳下方横条上,另一条腿随意横在旁边,明明一个塑料椅,愣是被他坐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抬眸,很轻的看了一眼总经理,再转头扫过已经安静有序坐好的众人。 他的视线很轻也很快,偏偏这么一扫而过,所有员工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而后紧张起来,整个空间的氛围都开始凝起来,而掌控的人,显然是晏末。 晏末旁边还有一个塑料椅,他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合,单手拿着半侧着身子,另一只手把上面的一摞纸拿起来,电脑放在上面。 而后招呼还站着的几个公司负责人,“坐吧。”视线都没往几人身上凝一眼。 几人点点头,“好的,晏总。”不自知的还有一个弯腰的动作。 原本昨天收拾时候给他们几个负责人还有晏末安排的都是一层几个同事那拿来的办公椅,不过晏末已经坐了塑料椅,他们进来就让人把办公椅挪到后面去了,几个人一人拿了一个塑料椅在侧边排排坐。 晏末看着手上整理出来的员工名单,也没站起身,就抬了下巴,话语淡淡却又因着冷清的声音掷地有声,“各位应该也清楚公司现在的状况,裁员不可避免。今天的第一件事便是裁员,补偿款等等都按照合同约定。” 下面还没起议论,晏末没给机会,继续开口,“先站起来,我念到名字的,左边。”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晏末已经开始念名字了,不知道他念的是要裁的员工还是不裁的,一时间大家都顾不上讨论,只能安静下来听着他念名字。 公司高层,一个总经理,两个副经理,一个人事经理,一个后勤部部长,一个开发部部长。 总经理、后勤部部长、开发部部长都是被念到名字的。这下人心更是忐忑惶惶。 没念到名字的,再加上两个副经理、人事经理,一共才三十四个人。 晏末这下站起身,朝着左边站满的人,稍微弯了一下腰,“很遗憾,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共事,现今公司的状况各位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说不清,是哪边松了一口气。公司的状况如何,他们都清楚,这几个月,外面的合作单一个都没有增加,原本合作最多的,是晏末手下另外三个公司,现在三个公司都已被收购,前路茫茫是必然。 但是自己辞职,和被辞退,又是两个概念。 晏末却一点没有想和他们再多说的打算,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和有耐心浪费在已经弃之不顾事物上的人。 朝人事经理招了招手,看着人走过来的时候回忆了一下这人的名字,“周乙浩,他们的离职以及裁员补偿你来负责,一个星期之内处理好。” 周乙浩深吸一口气,而后慎重的点点头算是接下了晏末安排的第一份工作。 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末打断了,晏末把手里他早上整理出来的员工表递给身边的周乙浩,话语冷漠而粗暴,“公司规定?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公司是我个人独资公司吧?” 面如菜色的总经理被晏末一眼看过来身子都绷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听见晏末似嘲似讥的冷笑,“所以不好意思,我就是公司规定。” 他晏末,从来不会把任何一样东西当做唯一,晏家也好,晏氏也好,他要,他争,但是,他一开始就会给自己留好后路。 晏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冷漠,身上强烈的气场毫无收敛,“所以各位现在可以直接回去家里整理好补偿单,下午来公司收拾东西,交接工作,找周乙浩签字登记。” 原本有些躁动的场面,瞬间被晏末压了个干干净净的清冷。 还没十分钟,快五十个人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三十几个人,空间一下就空出来了。 晏末看着剩下的人,负手而立眼光淡漠,“剩下的各位,有想辞职的,现在提出,可以按照裁员来补偿。” 晏末现在的敌人,是晏氏,是周家,平民百姓不知道周家,但是知道晏氏,这个快要揭不开锅的小公司和晏氏一比,那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安静,沉默,而后,有一个人沉默的走了出来。 晏末没等他开口,已经侧头,看了一眼周乙浩手上的员工名单,准确无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现在可以走了,和他们一样下午来公司就可以。” 有了人开头,陆陆续续又走出了四个人。 最后,只剩下二十九个人。 气氛有些压抑,至少其他人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晏末似乎一点没受到影响,而且还心情不错的样子。 都没拿周乙浩手上的名单,从两个副经理开始,一个一个叫名字,把剩下二十九个人的名字,全部叫了一遍。 其他人不知道,周乙浩和两个副经理是知道的,在今天之前,晏末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也不知道名字。 “早上开完会你们可以去聚餐,公费聚餐,下午来公司和离职的员工交接一下工作,而后每个人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汇报给小组长。” 而后晏末接下来,除开周乙浩他们三个人,剩下的二十六个人分了组,十三个人一个组。 “而后放假两天会来正式上班,下个月开始,底薪不变,但是业绩奖金翻翻。” 晏末带出一点笑意,“回来之后先培训,培训两个月,就在公司培训,具体安排后期你们的两个副经理会来具体和你们说,好好培训,我觉得以后,你们的底工资,可能只是业绩奖的零头。” 又大致交代了一下,而后晏末带着周乙浩和两个副经理上了二层。 晏末直接带着人去了会议室。 他自然是坐主位的,晏末坐下后三个人却站着没动。只是乖乖站在一边等着晏末开口。 晏末倒是不急,先拿了张卡出来,放在桌子上,手指扣了一下卡,“周乙浩,离职员工的补偿款,还有近期公司的其他开支。你先把人事这边处理清楚,以后人事的工作交接给小杨,你来管财务这块。” 小杨,是其中一个副经理,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是。 晏末朝着剩下的一人抬了抬下巴,“公司对外的还是你继续管,先过半年,我再安排。” “好的,晏总。” 晏末指了指下方的座位,“坐着吧。” 三个人落座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你们的工资。”三个人工资不同,一个一个报出来,晏末点点头,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点着,之后做了工资调整安排。 几乎要翻倍。 晏末以后都要往这个公司发展,想要马儿跑,要喂马儿草,还要鞭子甩得好,晏末向来是个中高手,现在管几十个人,跟玩没什么区别,只是他想要在这重新起航,就不得不费更多的心思精力。 只有不做,或是最好。 从一开始,他就想得很清楚。晏家绝对要争,退路也一定要有,他在晏氏,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从进晏氏打杂积累开始,就已经准备自己外面的小公司。 那时候大多精力花费在晏氏,外面的小公司,不能多,不能少,首先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其次要保证他退无可退时还能有一搏之力。 所以前三个,多多少少掺杂着其他人的控股,转手卖掉他能赚钱,也没有半点可惜。 而最小的这个,一直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晏末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包括后来一直没有间断过学习的,都是软件方面。 现代人对手机和对电脑的使用率,不管是游戏,或者是软件,只要真的做得足够好,是所有公司势力都阻挡不住别人使用或者玩的。 但凡他有天需要这样做,那就是他输掉晏氏的时候,意味着和晏氏不可能和平友好,很大可能还要牵扯上其他势力,其他公司,都不靠谱,只有软件,即便他输得一无所有。只有他自己,只要他脑子还在,手还能动,有一台能编程的电脑,就够他再爬起来。 恰好,晏耀和周周,还没有厉害到让他一无所有的地步。 三个公司转手,多余的房子车子卖掉,筹集的钱他甚至都不会太困难,也不需要急急忙忙做一些小软件去回资金。足够他有时间,去做一个他真正想做的东西。 啧,晏末不禁有些嘲讽,周周一个女人,情感大于理智他能理解,晏耀一个男人,也由着周周任性给他注射毒品,而错过一次让他一无所有的机会。 他就只能说:真够蠢。 不过蠢人好,蠢人才能做蠢事。 ☆、9.晏末(9) 清若一觉睡起来已经十二点过了,昨晚晚饭没吃,肚子饿,头脏得不能再忍,清若洗脸的时候都不想照镜子。 摸了摸还包着纱布的脖子,感觉不怎么疼了,果断决定去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洗头。 其实也是忍无可忍她才决定去小区理发店洗头,清若十分不喜欢在洗发店洗头,先不说明明只是洗个头非要拉着你推荐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洗发液润发素护理液的,她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去很多陌生人的地方待很久,大概是性格问题再加上工作原因。 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她很讨厌那种陌生空间里还有很多陌生人的感觉。 家里还有点零食,清若吃了点零食,忍着饿先去理发店洗头。 果然,洗发小哥从她进门就开始给她推荐各种奇怪的东西,清若先应付了几句,实在懒得应付了干脆就不搭理了,洗发小哥还是激情昂扬说到她走出店门。 清若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她意志够坚定。 去旁边的小餐馆吃了点东西,又去超市买了零食,抱着回家。 晏末已经视线都是恍惚的了,只是感觉有人进来了,长头发知道是个女的,其他的全是一片模糊的花。 清若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想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咒语,去小区超市买东西,就能在电梯里遇见他。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毕竟男人一双眼已经泛着腥红了。 不过比之前好多了,她收了手机装进口袋,随手就把超市塑料袋放在了一边,走过去很自然扶了他在颤抖的手臂。“晏末,我是清若,你还好吗?” 晏末感觉自己听觉都是晃的,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在颤,双手紧握成拳,后背死死抵着电梯不让自己往下滑,感觉身边被一个人撑着,她的声音让他有些熟悉,脑子却是一片乱。 他想要毒,他想解脱,他想脱离这种全身被蚂蚁啃咬的感觉。 好像蚂蚁已经爬进他身体里了,顺着他的血管,到处吸血,到处啃咬。 清若没听见晏末的回答,她问的时候已经赶紧看了看这个人身上,似乎没有血迹,左手也好好包着,松了口气。 看他手紧紧握着青筋全部绷得鼓起来其实心里打突得厉害,可是没办法,她认识他,而且这个人都请她吃过饭了,她怎么可能不管。 硬着头发忍着心底的慌,一只手撑着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扩大声音,“晏末!晏末!我是清若!你能听见吗?” 电梯到了十七楼,晏末意识里还知道要回去,听见电梯响往外面走,身子却不稳。 清若只能一只手费力的撑着他,一只手艰难的提了一边的超市塑料袋,出了电梯随手往自己家门方向一扔,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也顾不上,双手都用来撑着晏末了。 “晏末!晏末!” 看起来晏末除了没有自残,情况比上次还糟糕,他整个人抖得厉害,情况看他猩红的眼睛里几乎没有凝光,视线是散的,叫了半天也没回应,唇色却是青白青白的。 清若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害怕和想后退,只能扶着他,两个人往他家门口蹭。 清若哆哆嗦嗦撑着他,现在已经便成用肩膀撑着他,一只手扯着他的衣服,一只手去他口袋里捞钥匙。 找到他的家门钥匙之后赶紧摸索着开了门。 “晏末!回家!先回家!你清醒一点。”她只能大声大声的吼。 晏末的头几乎压在她头上面,抖得厉害整个人像是抽风似的,她在洗发店用的洗发露味道有些重,香味太浓就有些怪异,晏末闻了半天之后突然有些作呕。 也真的呕了起来。 ……听着他干呕的声音,清若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潜能爆发,托着他沉重的身体进了他家门。 清若要哭了,一半是被恶心的,一半是怕的。 晏末现在太吓人了。 她好不容易又把他拖进了之前那个空房间,她手上一脱力,晏末直直靠着墙就倒了下去,还没等清若惊呼一声去扶他,他已经整个颤着在墙边缩成了一团。 清若看着晏末原本有些猩红的眼散着翻起了一点白眼。 清若退出了门,拉着厚重的门就想关门,可是最后一眼,她看见晏末在把自己的手往嘴巴里塞,不是手指,而是整个手。 他现在的状态,绝对不会知道疼,会把自己咬成什么样或者手把自己喉咙生生捅死都不好说。 清若叫了一声,而后推开门,飞快跑到他身边,这时候害怕忘得一干二净,她猛的把他手扯出来,而后压着他的手,看着他已经涣散的眼睛几乎是吼出来,“晏末!晏末!你清醒一点!” 两个人离得近,清若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疼,晏末只要不是聋了应该都有感觉。 晏末说话艰难,声音哑得恐怖,清若快速扯下他的领带,直接把他手先捆了起来,而后一边站起身往外跑一边吼,“晏末!坚持住!清醒点。” 清若跑出来往客厅看了一眼,沙发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清若直接调头往房间跑,推开门看见床想都没想直接扯床单,把床单扯下来就往空房间跑。 她不会捆人,这会晏末已经把领带她打的结直接挣开了。 清若直接跑过去站着把大大的床单一抖,而后就往他身上裹,裹得紧紧死死的,这才又跑回房间,把被套抖出来,去厨房找了菜刀,弄成布条之后抱着一大堆布条去捆晏末的手。 呼,看着晏末应该挣不开松了口气。 晏末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了,身子还在试图挣脱,在不断挣扎,整个脸部有些肿,颜色都是青白青白的,表情狰狞,看着十分恐怖。 清若离他远远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她也在抖,很害怕,只要晏末还有不对劲她就立马关上门跑。 而后清若就看着晏末挣脱不开开始用头撞墙。 她害怕得要死,想立马调头就走,可是这个人怎么办,他真的有事怎么办。 清若抹了一把泪,而后快步走到晏末旁边,把还在用头撞墙的人扯了回来,晏末身子不稳,但是还是想继续撞。 他脑子要炸了,感觉里面有无数虫在里面打架又咬他,真的想死了算了。 剩下的话,埋在了疼里面。 这次清若没有叫出声,晏末死死咬着她的手臂,清若腿一下就疼软了,原本是蹲在他旁边的,变成跌坐在旁边,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能感觉到,流血了,而且似乎晏末在喝她的血一样。 疼到麻木的感觉又来了,她根本不敢看。 清若疼到一只手都没感觉了,而且晏末死死咬着她动都动不了,后来哭也哭不动了,手也不动了,索性一只手扯着晏末外面裹着的布,就着坐着地上靠着墙。 毒瘾发作越来越强烈,但是时间却是越来越短。 晏末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嘴巴里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咬着东西的感觉。 身子被束缚着,他先没动,眯着眼,视线是花的,晏末闭眼,等到脑子里彻底平静了才睁开了眼。 嘴巴里咬着的手臂一放,落在了他身上厚厚的裹布上。 身上到处都是布结,全身都是汗,头疼,其他却没有多大感觉。 晏末侧头,小姑娘靠着墙,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有些疼晕恍惚了,披着的头发现在乱七八糟的看着和他一样狼狈,衣服也是歪歪扭扭的,脸上脏得不成样子。 看一眼她的手,真的是血肉模糊。 晏末难得真正叹了口气。他毒瘾发的时候,意识不清醒,只有身子的本能,这会很轻易把身上裹得层层叠叠的布条和布拿掉。 扶着墙站起来适应了一会,身子没有上次那么严重的脱力感。 晏末没动她,脚步轻轻走了出去,他手机还在车上,不知道时间,看了眼客厅墙上的钟,四点半。 果然,这次毒瘾发作比上次折磨得多,但是时间却短了很多。 晏末先去洗手间准备刷牙。 一进洗手间就看见镜子里的人,狼狈脏乱是其次的,他嘴边,下巴上,都有血迹。 血迹清理干净了,嘴巴里的血腥味却是牙膏也没消掉。 晏末照着镜子看了一下,额头有些红肿,不过不严重,一点点,不擦药也能一两天就好。 晏末回到空房间的时候小姑娘还没醒。 晏末不怎么敢碰她那只手,蹲在她另一边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 他房间里的床被扯得空荡荡的只剩床垫,他把人抱到了客房。 弯着腰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 ☆、10.晏末(10) 晏末出去拿了酒精伤药和纱布进来。 坐在床边弯着腰仔仔细细又格外小心给她擦手臂。 咬得真狠,晏末一边擦药一边抬头看她。 擦酒精的时候终于醒了。 抖索着身子眨巴着眼睛醒过来,看见他就泪如决堤。 晏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边柜子上,转过头正要开口,就听见她哑着嗓子还有些抖的声音委委屈屈开口,“晏末,你吓死我了。” 晏末突然扬起笑,真真切切又笑得格外温和,“我知道,对不起。”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又看他,似乎身子往后小小的蜷缩了一下,声音也软软的,眼泪落得不停,莹润润的衬得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小心翼翼,“晏末,不好,要戒。” 晏末动作顿了顿,她还是看着他,似乎胆子大了一些,“晏末,要戒。”认真的,坚定的。 晏末突然就满心柔软感觉要溢出来一样,“我在戒。” 她明明还含着满眼的泪,可是突然笑起来,脏兮兮的小脸瞬间像是桃花漫天的艳,而后声音调子扬起来,“那我可以再给你咬几口。” 声音是沙哑的,大概是哭多了,这样扬着调子说话自然有些奇怪。 晏末觉得耳朵痒,从耳朵痒着扩散到全身,比毒瘾发作时的痒一点不承让。 “清若。” “嗯?” 晏末看着流过泪之后格外透亮的眼睛,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侧头拿了桌子上的棉签,低着头继续给她擦伤口,扯开话题问她,“我可以问问你做什么工作吗?” 晏末偏头看她,她脸颊都升起些红晕,别开他的视线,语气有些结巴,“画,网络漫画。” 晏末知道她性子单纯,可能会觉得在别人看来有些不务正业,所以觉得害羞,可是即便是想得清清楚楚,他还是觉得可爱得不行。 给她擦酒精的动作放轻又放轻,笑着道,“我是做网络游戏的。就是小孩子玩的那种,我们团队里也有一些是画人物图的,也算是网络漫画的一种。” 眼睛瞬间透亮看着他,“真的呀?” 晏末点头,“真的呀。” 晏末给她擦了酒精消毒,洒了药粉,而后低着头认认真真给她手臂上卷纱布,清若也乖乖的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再提及之前的事,也没有说起被她扯去撕成条的床单被套。 清若的头,算是白洗了,晏末给她包好纱布,拿着药出去的时候回了房间又清理了一下顺带换了身衣服。 站在门口的时候小姑娘正在床上坐着低着头单手玩手机。 晏末站在大开的门口像模像样的敲了敲门。 清若抬起头来,晏末朝她招招手,“过来。” 她屁颠屁颠下床过去找晏末,“怎么了?” 晏末没回答,带着她往自己房间走,清若看见他的床略有些尴尬,晏末没给她尴尬的机会,直接带着进了浴室,“我帮你洗头,你洗发水味道太难闻了。” 晏末家没有理发店洗头那种椅子,只能给清若脖颈处垫了一圈毛巾,让她站在浴缸旁边弯着腰。 晏末调好水温,先轻轻擦过一下,“烫不烫凉不凉?” 清若摇摇头。 她头发不短,这么弯着腰站着比平时看着又长了一段,晏末给她冲好水,挤洗发露的时候茫然了,照着自己平时的量挤了快有三四倍的时候有些不确定的伸过来问她,“这么多够不够?” “哦。”晏末略囧,应了一声之后开始往她头发上擦,还好还知道要均匀,就是动作太笨拙,清若着急,“我自己来得了。” 晏末手臂挡住她的手,口吻严肃,“不能碰水,好好背着,别瞎动。” 好容易把头洗完了,晏末松了口气,正准备用毛巾包起来,就听见小姑娘问他,“你有没有润发素?” 清若正在纠结,晏末已经开口,“你先待着,钥匙给我,我去你家拿。” 对呀,清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给晏末,“卫生间里,你看着,天蓝色、方瓶子,上面写着的,润发素。” 晏末嗯了一声就往外走,清若就急急补充,“还有我家门口的超市袋子,还有几样零食估计我丢的时候掉出来了,你帮我拿回家去。” “好。” 晏末任劳任怨在门口捡了散落在门口周围的几样零食,放进塑料袋里之后开了门。 袋子放到了客厅桌子上,屋子不是很乱,但也算不上整洁,晏末是来拿润发素的,小姑娘还在那弯腰等着。所以也没多打量,只是放东西的时候随意扫了两眼,屋子里的陈设从家具到一些小物件,看得出来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样式。 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看卫生间很明显,漱口杯,牙刷。 晏末找到她说的护发素拿着回去,关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屋子,他不自知,他嘴角是带着难得独自一人时会有的笑意。 但是他知道,自己心情挺好的。 晏末回来时候,她还弯着腰站在那,出声软绵绵的抱怨,“哎哟~我腰酸脖子也酸,你快点。” 晏末笑着逗她,“乱说,小孩子哪有腰。” 清若气得鼓脸。 晏末挤了护发素在手心里,她开口教他,“不要揉发根的位置,在发丝上揉一揉就行了。” 晏末嗯了一声,弯着腰认认真真给她揉头发。 头发都洗了,晏末给她吹头发时候就更自然了。 晏末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开口,“嗯,现在味道自然多了。” 清若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晏末动作生疏,但是很温柔,动作放得很柔和,加着清若在一边时不时指导,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会回去换身衣服,小心手,我们出去买菜,我给你做饭。” 清若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下,“不买菜,说好的我请你吃饭。” 晏末稍稍蹙眉,但是想到他明天去公司之后就要开始忙活了,也没再坚持,“好,你想吃什么?” 清若偏头,“我请你吃当然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呀。” 晏末看着她黑黝黝的头顶勾了勾唇,张嘴无声道出一个字。 清若半天没听见回答,又偏头看他,“嗯?” 晏末摸着她头发差不多干了,关了吹风机,“你先换衣服,一会开车出去,路上看。” “好吧。” 清若也有车,只是她不常出远门,不怎么开车,即便毕业时候学的驾照到现在两年半时间,技术也不太好。 因为答应了要请晏末吃饭,所以清若还化了点淡妆,收拾包的时候带了银行卡、顺手也把车钥匙装进去了。 晏末在客厅坐着等她,就听着房间里叮叮当当的,他进来那会她房间门关着,不过方才她开门时候瞟见一眼,房间比客厅乱一点。 天气冷,她穿了黑色的打底袜,套了一身冬裙,外面还套着大衣。 头发用卷发棒在根部烫了两两大卷。 清若觉得自己已经很快了,但是晏末看着时间,至少有一个小时了。 不过看见开门提着包走过来的人,突然也能理解这一个小时她折腾去哪了。 清若还穿着拖鞋,一手提着包,一手冲他招招手,“走吧。” “嗯。”晏末站起身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从鞋柜里拿出带跟的冬鞋,又扫了一眼鞋架上她常穿的鞋子,嘴角勾起点笑。 原本已经透出了半熟半青涩的女人味,高跟鞋一换上,弯腰用毛巾擦了擦鞋面,而后转进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时候挤了护手霜,把护手霜放进包里走着过来。 十指交叠,动作不算温柔但是画面很好看。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因为穿着高跟鞋,即便冬天的裙子外套显得有些厚重,可是窈窕的感觉已经出来了,一步一步踩着清脆的声音走过来似乎摇曳生姿,淡妆之下的面容是青嫩的艳色,精致的眼角眉梢衬着纤长卷翘的睫毛突然就让他有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感觉。 晏末靠着门站着,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打开了门,等着她出门之后问她,“家钥匙带了吗?” 她点点头,晏末关上了门。 脚步缩小放慢等着踩着高跟鞋的人能轻松和他并肩,在电梯前面伸手按了地下车库楼层,等电梯时候偏头问她,“我都随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即便穿了高跟鞋,晏末还是高出她太多,这么并肩而站,非要她扬着下巴说话才觉得视线能碰到,自己想了想,“唔,想吃韩国烤肉。” 晏末稍微拧眉回忆他认知里有没有哪家餐馆是韩国烤肉,答案是没有。 电梯到了17楼,电梯门打开里面人不少,晏末稍微伸手挡了她一下,自己一个大步跨进去,清若进来的时候就站在了电梯最前面,和人群之间隔着身形高挑的晏末。 后面的人连清若后脑勺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软软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九格那边有家韩国烤肉挺好吃的,我们去那,可以吗?” 晏末稍微低头看她,电梯里明亮的灯光照着她眼角,带着亮色的眼影晶晶亮。 在电梯门打开又有人要进来时轻轻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站到旁边,自己稳稳当当站着距离她一掌距离给她留出一方天地。 面色温和,“好。” 怎么就, 突然让人生出怜惜了呢。 ☆、11.晏末(11) 晏末这次好歹关了车门,手机掉在车垫上,他打开车门先弯腰捡了手机,按亮屏幕看见上面乱七八糟的未接电话和短信也没理,顺手放在了车座中间的置物盒。 清若站在他旁边,伸手就准备打开后座车门,晏末拉了一下她的手,“坐前面。” “嗯?”清若有些疑惑,但是偏头奇怪的时候已经在往副驾驶座那边走。 车窗玻璃贴着黑色的车窗膜,虽然因为陈旧有些地方膜已经脱落,但是地下车库光线不好,所以清若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 坐上副驾驶座之后转头往后面看,车里的座椅都没有垫子,所以后面两个座椅有些破损就很显眼。 她看了一眼就勾了勾唇,伸手拉过安全带准备扣上,扯、扯、再扯。 清若侧头看晏末,晏末已经扣好了安全带,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侧着身子看着她。 而后扬眉,口吻淡淡,“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安全带坏了。”晏末一边说,一边弯腰倾身过来。 老款的车子前座不怎么宽敞,天冷两个人穿的都多,加上他本身就很高,一过来就是强烈的属于男人的气势压过来,清若条件反射背靠着座椅紧紧抵着,放轻呼吸。 晏末修长有力的手指拉住安全带,手掌下方碰到了清若的手,清若赶紧放开了手之后双手交叠在腿上,坐姿乖得不能再乖。 晏末试探性的拉了两下,发现是卡着了,两只手伸过去弄了两下,卡着的地方好了,他轻轻松松拉着安全带连带着他的身子往后撤。 空气中总算不是强烈的男人气场压着,清若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晏末低着头,面上一直是认真的,一直看着直到把安全带扣进安全扣,又扯了两下确定之后视线才挪到她脸上,“冷不冷?” 清若摇头,他坐正身子,拧车钥匙发动汽车。 因为左手还疼着,所以他的左手几乎只是搭在方向盘上不用力,扯了两句闲话和她说着,头脑里寻思着这个时间点从哪点过去九格商业区车流量最少,一会要把车停在哪。 手机铃声在车厢里响起,清若停了说话,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置物盒里屏幕正亮着在震动的手机上。 晏末稍微拧眉,左手受力控制着方向盘,右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原来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他在晏氏时这人的身份家底要和他通话要先经过秘书那里,不过现在算是反过来了。 他从晏氏出来,商场上但凡有些底的都知道晏耀和现在的晏耀夫人不会给他好过,从前的生意伙伴趁机落井下石想要咬一块肉的有,远远离开再不联系的多数。反正最近几乎没有原来圈子里认识的人联系他。 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不管是什么目的,只要通话,都会带出一两句晏末想要探听的消息,往常他是绝对会接的,但是现在,晏末按了静音,把手机放回置物盒,没有再理会。 清若也没多问,见晏末提起先前被打断的话题,两个人就继续聊天。 在商业区停车场停了车,两个人往饮食区走,清若还问他,“你来这边吃过饭吗?” 晏末摇摇头,步子迈了两个大步从她后面绕到了她左边,她左手臂上带着伤,商业区人来人往的,难保不被撞到。 九格在二环内,但是和他们所住的小区一个方向,所以距离不远,清若见他摇头,眨了下眼睛,“那你一般和朋友去哪吃饭?” 去的地方太多,但是几乎都是私房菜馆,哪有人会请着他往商业区来,晏末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她伸手,“包给我。” 清若乖顺的把包递给他,她今天提的包是黑色的底面,上面是亮色的彩色丝线勾成的图案,晏末提着包,如果是单独走着画风肯定很诡异,不过身边有佳人,两个人并肩而行就变成了养眼。 因为晏末没来过,所以清若很自觉地带路,到了饭点饮食区人有些多,不过今天不是周末,两个人不需要排队就被店员带进去坐着。 店里空调热,清若脱了大衣放在一边,“你不热吗?” 晏末略迟疑的摇了摇头,清若把菜单递过来,“你看看想吃什么?” 晏末把菜单推回去,“我没来过,你看着好吃的点就行。” 清若也不和他客气,接了菜单很快点了餐,差不多要了三人份,服务员走之后笑眯眯的对晏末说,“好养活。” 晏末正提着桌上的小水壶给她倒水,眸光很温和,倒了水手背碰了一下杯子,温热偏烫。 清若乖乖的看着他,捧着杯子吹了两口之后小小的喝了一口,两个人坐了一会,服务员来提醒准备好了,清若便站起身招呼晏末,“走去洗手。” 晏末没问,只是提着她的包站起来,走到她椅子旁边又把她的大衣拿起来跟在她后面。 他来之前不知道,进了店之后知道店里特色的烤肉是要用蔬菜卷肉再卷自己喜欢的配菜调料吃的。 晏末确确实实第一次,他以为自己该有些反感的,可是她大概是饿了,在烤肉飘香的店里坐着捧着水杯不自觉鼻尖一吸一吸的,而后喝水频率有点高。 蠢姑娘馋了。 店里洗手的地方很宽敞,一整排水龙头大理石的台面干干净净,镜子边框和台面一个颜色,灯光明亮却不刺眼,叫人舒适。 店里人有些多,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清若往这边走的时候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一直没回头,从镜子里才看见后面的男人提着她的包,还抱着她的大衣。 顿时回身笑起来,“衣服不用拿,有店员看着呢。” 晏末是属于很难有信任这种感觉的人,但是听着她这么说也没多说,只是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我先拿着,你先洗。” “好。”清若洗了手,因为不好意思随意擦了擦水就过来接衣服和包,晏末递给她抱着,从旁边抽了张纸低头给她擦手背上的水。 他个头高着好多,这么低着头给她擦水的时候连带着背都有些往下压,灯光照着他黑黝黝的短发在四周镜子的空间里有些反光。 刺眼。 清若眨了眨眼,没有再看他的头顶,而是看着他的手。 认真,又细致。 这个男人做事,一直是这样。 给她擦干了水,才自己去洗手,洗完手擦干水,很自然又接走了她的衣服和包。 她遇见过追她的男生,高中时候有,大学时候有,一开始都是很好的,他们小心的哄着她希望她开心,努力给她送礼物或者带她去吃饭。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她真的性子有点太孤僻,她很难对人打开心扉,也不是很容易相处的个性,后来不是她觉得他们的好让她太有压力,就是对方先不了了之。 她还以为,男生都是那样呢。 太小心太仔细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可是太大大咧咧的又让人觉得他们不够重视喜欢。 清若看着前面背影坚实的男人又有些想摇头失笑,其实所有接触过的异性当中,这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吧,又怎么会感觉他最好呢。 两人回到座位坐下,菜已经上齐,除了烤肉,清若当然还点了别的菜,只是既然是韩国烤肉店,自然烤肉是特色,她馋的也是这个。 晏末没表现出自己第一次吃,也没等她照顾,先前等上菜的时候已经看了周围,现在看着她就更直观,很自然的带上了一次性手套之后开始卷肉。 清若馋了半天,终于吃到了一口,热热的烤肉浓香四溢,还有蔬菜的清脆淡香,加了自己喜欢的酱料,舒服得整个脸上都是满足的表情,完全是闭着眼把一个肉卷吃完的。 晏末看得好笑,原本有点排斥的感觉散得干干净净,嗯,还算好吃吧。 不等她开口问,已经自己一边准备卷第二个,一边和她说,“他家真的不错。” 清若就笑得志得意满,“是吧,我就说他家好吃。” 他重重点头,“嗯。”第二个肉卷入口。 看着晏末这样,清若更是觉得好吃,比之前几次吃的时候都好吃。动作一点不慢开始卷肉。 烤肉吃多了有点腻,但是晏末心里软得更腻,看着她有些撑却又心满意足的吃下最后一口甜点放下勺子,手指尖突然就痒得不行,好想捏捏她白嫩嫩的脸。 清若先站起来,拿了自己的大衣又过来晏末这拿了自己的包去收银台付账。 清若付完钱过来时候晏末伸手接她的包,“把衣服穿起来。” 她有点撑,有点懒,可是很乖。 店里灯火通明气氛热闹,站在门口仰头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其实还不到八点,只是冬天暗得早。 外面又飘着绵绵阴雨,商业区五光十色的灯光站在三楼隔着玻璃看有些晕开恍然。 晏末看了一眼中间架着通道四通八达的商业区,“撑的话就在商业区里面晃晃走一会再回去。” 他说话时候偏头看她,清若套好大衣也转头看她,四目相对,一边是店里透亮的灯光,一边是有些昏暗的光线。 两个人的轮廓都有一边强光而一边阴影立体起来。 她突然漂亮得不像话,像是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却透亮通润的花朵。盛放,却又含苞。张扬,却又羞含。 晏末突然笑起来,心脏和眼神一样柔软得快要溢出温柔来,“我们走走吧?” 清若其实是不想笑的,可是他笑得太看好,她第一见他这般,整个脸颊都被笑容带得生动立体起来,让人忽略了他一身黑衣,身形高大健硕,气场强势,视线脑海里只剩下他的笑容。 她的面容有些呆,可是眼睛里是不自觉被感染漫起的笑意,点头,“好。” 算了吧。 算了。 ☆、12.晏末(12) 晏末从第二天开始去公司之后全完全忙起来了,给公司里的员工专门请了编程培训人员。他下了重本,请的是庆城很有名的一个培训中心资质老能力强的,何况是每天下午把人请到公司来。 虽然现在让周乙浩管着公司财务,但是每笔支出他心里都有数。 光是请培训人员这一块已经划出去一大笔资金,后续还跟进购买了很多新出的软件机器设备。 公司一层因为人员减少,多余的办公桌挪开之后空了很多。 二层也没多做调整,晏末就用了先前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只是把门上的牌子扯掉,周乙浩问他要不要换个牌子,晏末说不用,现在那扇门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每天下午培训时候晏末自己也听,他这几年没有停止过对编程这方面的学习,但是这段时间上手之后才发现还是有些生疏和认知转化为实践的困难。 晏末就从旁边拿个塑料椅坐在最后面,腿上放着电脑,前面在讲授,他在后面通常只听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已经了然,而后就是十指在键盘上哒哒哒快速敲动。 公司原本的前台和接待全被他开了,有两个女性后勤和办公室有两个女性工作人员也辞了,现在整个公司清一色的男的。 每天被晏末的气势一压,整个公司似乎都绷着根弦,只能咬着牙跟上晏末的脚步。 留下来的人,都是晏末经过考虑之后有用值得他付高工资的,脑子自然不笨,都意识到晏末是要做一个可以不依靠其他公司进驻市场站稳脚的软件或者游戏类的东西,只能心里憋着气拼命跟着培训老师充实自己。 晏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进门便扯掉领带挂在玄关处的勾架上,换了拖鞋到客厅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他现在稍微有点构思做一个网络游戏,但是具体怎么运行还是思考,如果做得大,就现在他手下的人员和资金都是不够的,合作不考虑,首先不一定能找得到合作人,其次他既然想好了以此为起点,就不会放任其他人来分一杯羹。 门铃响。晏末手上的动作停下。 想了一下只可能是对面的小姑娘,还是把电脑页面从程序中退了出来,电脑程序锁起来之后才站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她。 晏末从猫眼中扫了一眼便打开了门。 门口的小姑娘穿着在家里舒适又保暖的棉衣,只是看起来圆乎乎的一团,头发束在后面稍微有些松散。 手里捧个汤盅。 看见他眉目带笑,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诺。” 晏末伸手接过,隔着厚厚磨砂层也更感觉到热热的,低头看,“什么?” “我熬的汤。给你喝一点。” 晏末挑眉,侧过身子,“进来。”一边打开盖子。排骨冬瓜汤,看起来卖相不错。 “你还会熬汤,我有点意外。” 清若站在门口,鼓着脸瞪他,“我怎么不会了,不进来了,我就是送汤来给你,我回去了。” 说着就要转身。 晏末站在没动,声音低低的重复,“进来。”口气可一点都不友好温和。 清若也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强势霸道,转头瞪他,晏末不理她,已经捧着汤盅往里面走,门大开着。 清若啧了一声还是进了门,顺手关了门,她本来就穿着拖鞋,所以很自然的就往里面走。晏末在厨房那边,厨房亮着灯,他似乎在开碗柜,“你喝吗?” 清若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摇头,“不喝了。” 晏末那边嗯了一声,声音小,不是很清晰,“要不要喝别的?” 清若说不要。 一会男人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后面的灯他已经关了,“怎么想起熬汤了?” 清若已经坐在沙发上,后面靠着垫子,又抱了一个在怀里,姿态舒适,“今天和我朋友去逛街,她要买回去熬汤,我也买了一份。” 晏末坐下喝汤。 两人中间隔得有些远,三四个人的距离,清若侧着头脑袋靠在沙发上看他,声音很轻,“这几天有难受吗?” 晏末知道她问的什么,转头和她视线相对,很认真的回答,“没有,已经好几次了,之后估计时间会间隔长一些。” 清若和他对视总是先移开目光那个,不知道是脸皮薄还是因为男人眼眸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很有压力。 视线下挪落在他端着碗的手上,“手好了没?” 晏末抬起左手,往前一伸,袖子往后露出包着的纱布,纱布颜色很白,看起来是新换不久的,“已经开始结疤,不怎么疼了。” 清若笑,上扬脖子让他看,“我的都好了,只是疤还没好全。” 她脖颈处已经没有了纱布,原本皮肤就白,包了几天纱布现在拆掉更是如玉一样,后面是松散的黑发,晏末低头,手指拿着勺子在碗里重复盛起放下的动作没有再看她的脖颈。 清若看到桌子上屏幕亮着的电脑,“还在工作啊你?” 晏末点点头,“最近工作量比较大。” 清若压着眉,似乎有些同情他,但是人已经站起来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忙完睡觉吧。” 晏末偏头往墙上看了一眼,快十一点了,看她精神十足,“困了?” 清若摇摇头,“早着呢,我刚画完图。晚上十二点对我来说和八点差不多。我回去接着画图。” 她说完就继续往外走,晏末没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碗和勺子,眸光深而沉,眸底情绪翻涌偏驳。 清若走到玄关口,又突然想起来转头,半个身子靠着墙,“晏末。” “嗯?”晏末抬头,看她。 晏末把碗放到桌子上,站起身,往房间里走,“过来。” 他把她的帽子收去房间衣柜里了。 清若哦了一声跟着他走过来。 他房间里东西很少,显得很很空旷,一整个大衣柜靠着一整面墙,但是里面的衣服却没有多少。 晏末划开左边的衣柜门,整整左边的衣柜,就只有台子上放着她的帽子。 清若等在房间门口没有进他的房间,斜着身子靠着门边的墙等着他拿出来。 晏末一只手拿着她的帽子一只手关上衣柜门。 走过来递给她。 她两只手接过,视线却没有看着帽子而是看着他,“谢谢啊。” 晏末突然站定。 清若转身要走,晏末轻轻开口喊她,“清若。” 她停下动作半侧着身子回头,“嗯?”偏了偏头,松散的头发旁边落下一小撮,荡在空中。 晏末的瞳孔都跟着缩了一下,站定叫住她却又没有说话。 清若等着他开口,晏末沉默,她便完全转回了半侧着的身子,面对面和他站着,看着男人有些严肃的面容,笑得软软的,“怎么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晏末的视线从她透亮的眼眸挪到她樱色粉嫩的唇上,开口说话间原本心里的纠葛已经全部平歇,恢复了永远沉稳冷静的晏末模样。 声音低醇沉厚,“清若,可以帮我画一个游戏人物图吗?但是我可能没有办法付给你太多佣金。” 清若单手勾着帽子等着他开口,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听完之后眼眸中不自觉就带出了笑意,空着的左手随意摆了摆,没有犹豫开口应下,“好呀,我帮你画,不用给钱。” 晏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手臂上带着伤,他握的是她手腕的地方,力道很轻。 屋子里暖气很温暖,他刚刚喝了热汤,加着体质原因,体温比她高。她的手腕有些凉。 晏末轻轻扣着她的手腕,拉着她退后。 清若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他抬脚踢门,把房间门关上,而后很轻松在她愣神搞不清状况前把人抵在了门上。 禁锢于他和门之间。 晏末扣着她的手腕上抬,抵在门上。低头,呼吸中都带着男人的强势和霸道,声音却是温柔中透着引诱,“清若,和我谈恋爱吧。” “啊?”清若完全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眼睛瞪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他扑在她鼻尖上的呼吸,脑子开始白光冒起泛浆糊。 晏末稍稍拧眉,口气严肃,“答应,我准备亲你了。” 清若有些害怕的想往后退,但是后面就是门,退无可退,只能别开头声音闷闷的问他,“那我不答应呢?” 晏末笑,唇在慢慢压低,话语几乎是擦着她脸颊线条吐落,“不答应就强吻咯。” 话说话,他手指捻着清若的下巴把她头转过来,动作是温柔却不容抗拒,吻上。 他嘴巴里一股冬瓜排骨汤的醇香,含着她的唇温柔的舔舐,像是动物族群里强大的首领在迎接新生的小家伙,强势霸道却满含温情,还有鼓励。 动作没有侵略攻击性,除了被他突然而来的话语弄懵清若一点都不疼或者害怕,晏末放开了她的下巴,拿掉她手里紧紧捏着的帽子,温厚的手指插入她的手指之间,半拥半抱和她十指相扣。 “乖乖,不怕。” 他含着她的唇,温声软语的哄她。 原本已经神经开始发麻的清若在他的话语中渐渐放松了紧绷的后背。 晏末扣着她手腕的手改为带着她的手勾到自己脖颈上,他低着头还稍稍弯着腰,她乖乖搂上他的脖颈之后他的手离开,搂了她的腰。 手下的触感是她棉绒绒的外套,他有些想笑,正在允吸的唇和衣服一样的软绵绵,小姑娘全身都软软的,让他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还添着万分宝贝。 或许在一次次想试探的时候, 就已经输了。 区别只是, 这次,我输得心甘情愿。 ☆、13.晏末(13) 晏末心里火烧火燎,脑子里也是山涌海啸,可是他毕竟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他把力度和节奏都控制得很好。亲吻,他要给她感受的是他的温柔真切,小心翼翼的呵护,而不是蛮横的侵占。 有的是时间,未来那么长,他要给她一点一点增添美好的,暖色的记忆,何必一次压得她毫无退路,她胆子小,他舍不得。 晏末放开她的时候清若没有一点不适,他轻轻搂着她的腰往怀里扣,高大健硕的男人把她拥了满怀,身体却没有一点压迫感,两个人隔着冬天的衣物,下身也离着距离,她没有一点自身领地危机感。 晏末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头发后面慢慢的抚摸,一下一下,动作温柔而耐心。 偏着头声音里没有半分汹涌,只是低醇的声线旋进耳廓格外好听,“有吓到吗?乖乖。” 清若两只手还搂着他的脖颈,心里是奇异的有些酸酸的涨,仰头看他,眼神干净却透着小女孩第一次的羞涩,摇了摇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突然又不好意思再对视,条件反射脸埋进他的胸膛,控诉他,“晏末,你怎么能这样?!”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动作,顿时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手赶紧从他脖颈上挪开,推了他胸膛一下想离开他的怀抱。 晏末低声笑,把人直接腾空抱起来,她在尖叫中双手紧紧拉着他腰两侧的衣服,他和她视线持平,也很认真的问她,“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这样?” 可是了半天可是不出来。 晏末还是看着她柔和的笑,还抱着人颠了颠,清若话语又变成了尖叫。 他抱着她几个大步迈到床边,直接把人丢上去。 清若尖叫着在床上要跑,被人扣着手腕扯回来,他长腿往床上一扣,基本就堵死了她逃跑的空处,高大的身体压下来,中间不过隔着一段手肘的距离。 表情顿生邪气,声音也轻飘飘里面带上了挑逗的不正经,“乖乖~可别再叫了,我已经很兴奋了,你再叫我得炸了。” 可是直觉,清若能感觉到这人不会真的欺负她,毕竟刚刚他那么好。 于是躺在床上气呼呼的瞪着他,扯了扯还被他扣在手里的手腕,“晏末!你起来,放开我。” 晏末干脆一只腿就横在她腰旁边卡着她,扣着她的手腕,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笑意盈盈,眉角挑开的弧度和嘴角的弧度一样不怀好意的欠揍,“我不~”还稍稍扬了扬下巴。 晏末姿态悠闲的等着她骂出口,若是说她下流无耻之类的,他就真切的给她表演一番,结果小姑娘气结了半响,就憋出这么一个字。 还自以为威力十足,眼神透亮像是燃着火焰。 清若哼了一声,又伸手推他,“你哪都坏,快起来。”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晏末凝视她,在她忍不住又要偏头之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认真真,又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没有深入,只是吻到她唇的时候闭上了眼睛,表情是他从来没有的虔诚。 直起身时候收了腿站着,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起来,搂着她往外走,还伸手在一边拿了她的帽子,“清若,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谈恋爱,你先别拒绝我,试试看也好,你觉得我不适合或者不喜欢我们再说,好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清若还没开口说话,晏末已经继续道,“好,那就先这样。” 一边说一边放开她的腰,改为两只手拿着她的帽子,眉目含笑直接往她头上压。 清若哎哟了一声伸手拿掉帽子,看着他真切的笑容方才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只得拿着帽子在身前手指拨弄,视线看着手指嘟囔,“哪有你这样的,霸道死了。” 晏末这人脸皮厚得能撑成城墙,感觉像是清若夸他一样,像模像样的点点头,“嗯,只对你霸道。” “好啦,回去乖乖睡觉,别画图了,晚了。嗯?” 带着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往门口走,清若不服气,“你还在工作呀。” 晏末立马接口,“我也睡觉,明天再做。” “乖。”他又弯腰侧头亲她的脸颊,而后打开了门,“最近公司有些忙,晚上可能要八点之后才会回家,你如果有事要找我,给我打电话。” 清若表情纠结的看着他,不过却没说话,点点头低着头准备往家里走。 温柔的出声提醒,“所以乖乖,你真的不问一下你男朋友的手机号吗。” 晏末勾唇,会闹脾气了。稍微弯腰,“嗯,是我不好。”手机已经拿出来,打开拨号界面,“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手机号呀?” 清若皱了皱鼻子开始念手机号。 晏末输完号码,当着她的面,存了个‘乖’。而后拨通。 电话已经通了,可是没有手机铃声也没有震动的声音,清若这才恍然大悟一样和他说,“我没带手机出来,在家。” 她就是来送个汤,哪知道把自己都送进去了。表情略囧。 晏末笑,挂断了电话,伸手拉着她的手腕,“那回去要记得把我的号码存起来好不好。” 晏末今晚就一直这么温声软语的和她说话,清若有些受不了,又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敷衍的点了点头,这人真的喜欢自己?喜欢她什么呀? 晏末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脸颊凑过去,“那,晚安吻。” 清若皱眉,“不要了吧~” “要。”晏末一边说,一边自己厚脸皮的凑过来,他拉着她的手,她退不开,晏末把自己的脸颊贴到她的唇上,而后又转头,亲了她一下,看着她嫌弃的小眼神眼角眉梢开始飞扬。 清若扯自己的手,“好啦,我回去了。” 没扯出来,顿时皱眉看着他,意思是还要干嘛? 晏末理直气壮,“还有明早的早安吻。” 清若这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也没忍着自己的脾气,直接抬手一个巴掌按在他脸上,按着他往后,抽出自己的手,“就你事最多。” 嫌弃完之后潇洒转身,“睡啦,晚安。” 晏末随意的靠着门,看着她开门,而后潇洒利落给了他一个眼神扬了扬下巴之后没有一点留恋关上门。 挑眉,看,蠢姑娘最后一点不自在也没有了。 晏末关门转身回客厅,自然是要继续写程序的。 哄哄小姑娘让她乖乖睡觉而已,他现在身后事情一大堆,这个点没资格睡觉。 晏末关电脑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他把电脑带着进了房间,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才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任由热水从头上淋下来,看着裹着防水袋的左手漫不经心的想。 也不能给她买车买包,啧,晏末想了想就觉得烦躁,谈恋爱,他能给她什么就开口说了谈恋爱。 怎么他现在居然还会一时冲动。 小姑娘太诱人,舍不得放给别人,可是自己捏着显然要委屈她也舍不得。 ** 截图来源于:晏末(6)内 {内容:人心险恶,可别太相信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 例如、我。} 晏末冷笑,表情淡漠,“请问有证据证明是我说的吗?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名誉是受法律保护的吧。” 说完话站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走,他赶着回家,清若今天在家画图,说是等他回去一起吃饭,他没耐心在外面无聊的耗。 晏末抬脚离开,脚步坚实而沉稳。留下后面咕噜咽口水和小心翼翼缓缓呼气的声音。 事件结果:败退。 (ps:有再多证据也敌不过晏boss的不要脸程度。微笑jpg) ##,脸疼。 (温馨提示:内含敏感词汇,已被和谐,感谢您使用许鱼牌网络净化器。) ☆、14.晏末(14) 晏末从公司下来到停车场,一边往车子方向走一边拨通了她的电话。 清若存了他的电话,听见电话响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摸了电话就窝进了窗边的懒人沙发里,握着电话声音软糯,“晏末。” “嗯。”地下车库空旷涌着冷风,晏末的声音有些回声,可是口吻却是无限温和,“没想我吗?一整天都不找我,电话不打一个短信也不发一个。” 说着是抱怨的话语,可是他口吻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清若哼哼着踢了脚上的拖鞋,腿蜷起来缩在沙发上,“那你不是也没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晏末走到车边,换了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按了车钥匙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勾着唇逗她,“我这不是傲娇吗。” 清若翻白眼,“晏先生,有傲娇的人说自己傲娇的吗?” 晏末调整了一下座椅,插入钥匙发动车子,“有啊,我。” 清若没理他这么厚脸皮的话,听着他那边汽车发动的声响问他,“你在哪呢?” “刚从公司下来,准备回家。” 清若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四十多了。 晏末那边还在继续问她,“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给你带回来,蛋糕?甜点?” “你公司在哪,要走哪条路?” 晏末没回答,只是和她说,“你想要什么,我去买回来。” 清若抿唇笑了笑,“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清若笑,“那我先叫着外卖,一会你回来到外卖应该也到了。” 晏末懒洋洋的手肘撑在车窗上,“啧,不应该是和我说你做饭,让我期待一下爱心晚餐吗。” 清若呵呵冷笑,“想要爱心晚餐吗?” 晏末突然认真的问她,“小若,你会做饭吗?” 清若理直气壮,“不会,从来没做过完整的一顿饭,怎么?”她觉得晏末要是敢有半点嫌弃的意思,她立马电话挂了。 只是晏末那边,轻轻的叹了口气,“等我忙过这阵,我给你做饭吃,老是吃外卖不好。” 清若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也有点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愣愣哦了一声。 挂了电话清若要点外卖时候才发现忘记问晏末想吃什么了,想着晏末正在开车也没再问他,想着男的嘛,应该偏爱肉类。 清若先前在画图,这会接了电话在沙发上窝着点了外卖也不想再继续画图,就在沙发上懒着玩手机。 已经过了晚餐外卖高峰期,她点的就是小区附近的店,送餐速度很快。 清若把外卖拿进餐厅全部摆好没有打开盖子,等着晏末回来。 晏末到17层之后先回家放了电脑,之后才过来按了清若家的门铃。 明明昨天见面还没有忐忑的感觉,这会听着门铃响清若居然有些紧张了,把嘴巴里嚼着的木糖醇吐掉,再次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什么不妥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晏末没给她尴尬忐忑的机会,直接弯腰鼻头往她脸颊上蹭,一边问她,“凉不凉。” 他刚从外面回来,全身都是凉意,一直在屋里待着暖暖的清若被他这么一蹭条件反射往后跳着躲。 晏末早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她一边躲他就跟着过去蹭,一直问她凉不凉。 把清若逗得一直笑伸着手推他,娇着声音气呼呼的叫他,“晏末!” 晏末进了屋,反手就关上了门,把人扣在怀里,双臂抱着她收紧紧紧抱了一下才放开了手,也不闹她了,低头问她,“有没有我能穿的拖鞋。” 清若想了一下,从鞋柜侧面给他翻出来一双套着塑料袋的酒店男士拖鞋。 新的。 晏末似笑非笑的眼神挑她,原本就是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一直没用到,他是第一个使用者,偏偏他还这副表情。 但是清若就是怂,莫名就有点心虚,看了他一眼就快速转身离开,“外卖到了,快过来吃饭。” 晏末把大衣脱下挂在门口衣帽架上,换了拖鞋进屋时候她已经在餐厅把外卖盒都打开了。 晏末扫了扫客厅,比上次干净整洁多了,小姑娘肯定是收拾过的。 清若点的菜多,她吃饭的桌子不大,外卖盒放了满满一桌子。 晏末从厨房洗手出来她递了筷子给他,“吃饭吧。” 晏末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没说话,接了筷子吃饭。 吃着饭问她,“中午吃饭了吗?” 清若点点头,“中午吃了卤面。”她也问他,“你呢?你们公司供中餐吗?” 晏末摇摇头,“不供,我中午吃的套饭。” 清若似乎有些奇怪的瞪了一下眼睛,“不是好多公司都供午饭的吗?” 晏末口吻淡淡和她说,“我们公司最近效益不好,前两天才裁员了。” 她含着筷子,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哦了一声,没继续说话。 之后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清若吃得少,吃饱之后又觉得自己停了筷子晏末可能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吃,虽然知道他脸皮厚,但是她还是觉得有可能,便一直拿着筷子挑蔬菜小口小口的吃着等他吃饱。 晏末喝汤时候才和他说,“你昨晚不是说要画游戏人物图吗?一会吃完饭你和我说,我给你画。” 晏末嗯了一声,“一个人物,你大概要多长时间。” 清若偏了偏头,“看你想要什么模式的,第一检稿要平面还是立体,若是要弄成立体的,至少要十张平面图,大概可能要十天到十五天。” 自己说完之后又接着问晏末,“你要画几个呀?” 晏末眼含笑意看过来,摇摇头,“暂时还不画,公司预算那边还没出来。” 清若放下筷子,口吻有些急切,“我不要你钱,没事的。” 晏末失笑,放了手里你捏着的勺子,伸手来揉她的头,口气有些无奈的好笑,“你呀。” 清若拨开他的手还要说话,晏末已经先截断,“好,只是现在人物设定还在完善,等完善好我需要一定和你说,好不好?” 她这才乖乖的点点头,还不放心的交代,“你说的哦。” 晏末点头,“我说的。” 倒是吃亏的人更积极。 晏末第二天中午在公司吃午饭的时候想起来要给她订花,但是又不确定小姑娘会不会花粉过敏一类的,想了想干脆给她发了短信:喜欢什么花? 清若也正在吃午饭,连着两天晚上晏末都让她早点睡,她晚上没画图,早上九点就起来了,精神还不错。 接到短信直接给晏末回电话,电话拨出去才想起他在公司会不会不方便,又把电话挂了给他回短信:都不是很喜欢,怎么了? 晏末看着短信上的文字勾唇,那就换成别的好了,于是回了简短的两个字:没事 跟着又发了一条问她:吃饭了吗? 两个人就这么扯了会闲话。 晏末几大口吃完了饭,开始在电脑上游览一个定制品牌的官网,他近十年来的衣服和其他配件几乎都是这个品牌的,所以他是这个品牌的vip客户,除了有年限的经典限量款,其他一般限量款的东西都可以下单,只是要等重新赶制之后才能发货到这边之后送过来。 晏末给清若定了个包。他回忆了一下,女孩子喜欢不外乎这些东西,她不痴迷这些不代表不喜欢。 不过至少要等两个月,所以他没和她说,省得让她早早惦记着,也没了惊喜。 一连几天,晏末几乎都是七点半左右从公司出来,清若那边会给他打电话或者先定好了外卖,再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他回去之后两个人吃饭。 吃完饭和她说说话或者抱着欺负她一会他就回家继续写程序。 他最近没有周末,所以即便今天是周六同样是七点半下班,因为路上车多有点堵,所以回到家的时候比前几天晚了十多分钟。 清若在等他。 晏末吃饱的时候她早已经吃饱了,坐着没动,不过也没动筷子,正在玩手机等着他吃完。 晏末筷子合拢,敲了敲快餐盒。 清若抬起头来,“吃饱了?” 晏末勾着眼看她,“我给你绑一个支付连通,以后你选好我来付钱。” 之前一起去商业区吃饭那次,他说想一直吃她的软饭是真的,但是只是偶尔,而不是这种持续性的状态。持续性的状态应该是他养她,即便现在不能精贵娇宠着,但是吃饭,买点她喜欢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清若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口吻表情压根没当回事。 晏末稍稍眯眼,身子后仰靠着座椅后背,手掌搭在桌子上,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子,“所以你是准备,养我咯?” 清若不自然的咳了咳,别开视线红了脸,“没、没。”这叫什么话。 晏末还是看着她,视线盯着她红晕的脸颊,口吻里是笑意,也是凉意,“那是什么呀?准备让我一直吃你的软饭吗?” 清若更是大大的咳了一声,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没有。”说着就要往客厅走。 晏末却伸手拉住了她,清若没敢回头,耳朵根都开始红起来了。 晏末拉着她的手,也没用力让她转回来,只是拉着她,手指尖带着薄茧在一下一下摩擦她嫩嫩的皮肤,“清若,不可以这样,我会习惯的。” 清若楞了一下,而后背对着他摇了摇头,“没关系。” 她是真的不在乎。 晏末叹了口气,扯了她一把,清若在小小的惊呼声中稳稳的落进他的怀里被抱着。 晏末看着她,目光很认真,口吻不知道是气还是无奈多一点,难得有些苦口婆心,“小乖,人心险恶,人性本恶,你不能对人这么好,大多数人不会因此感激,只会得寸进尺。我们谈恋爱,我作为男性,有义务也有责任要照顾你,因为最近忙,我已经有很多地方让你迁就,没有照顾好你,周末没有约会,没有带你出去玩,没有给你买东西,已经做得非常糟糕了。” “这种情况下,你应该甩点脾气脸色,让我明白这样你会不高兴,而不是处处迁就我,并且用你的钱每天买饭给我吃,你这样我会觉得你的付出理所应当,知道吗?” 清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懵,也有些雾蒙蒙的,声音像是无意识,可是软糯糯的,带着干净的纯粹,“没、没有呀,那我也要吃饭呀。” 晏末抬头掌心挡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通透璀璨藏着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宇宙,让他无所遁形。 这个人是对他好,他不应该说这么多,他应该觉得省心。 清若被他盖着眼睛,他没贴着她脸,她眼睛眨动见睫毛能感觉到他手心的软肉。 她伸手两只手拉着他的衣摆两边,摇了摇头,“没有对人都很好,我对人不好。” 晏末突然放下了掌心,四目相对她一时间没料到晏末的动作,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混着少女特有甜美勾人的羞怯。 晏末的目光是灼热的,也是温柔的。 “所以只是我,是吗?” 她的脸颊又升起了红晕,却是突然笑开,眼角眉梢飞扬起来,漂亮的小脸上似乎透着夏日灿烂的阳光。 重重点头,“嗯!”坚定而固执的模样可爱又叫人心疼。 晏末手掌落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打断她的话,“我不好,我比你所能想象的所有坏的范围还要坏。” 清若摇头,脑袋在他怀里蹭,头发蹭着他的毛衣发丝贴在他的毛衣上,有细微摩擦的声响,“你很好,你刚刚会和我说那些话,就已经证明你很好了。” 直起身子,头发尖还贴在晏末的毛衣上,她头发有些乱,但是别样的慵懒美,看着晏末偏头问,“对不对?” 我想说不对。 不过,你说的都对。 现在、以后。 ☆、15.晏末(15) 晚上晏末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手指卷着她的头发丝问,“一会你跟着我过去我家还是我过来你家。” 清若没有一点犹豫回答,“你来我家。” 晏末点点头,过了一会过去家里抱了笔记本电脑过来,“我写一会程序,明天早上去公司一趟,下午带你去玩,你想去哪。” 清若顿时苦了脸,“这么冷你要带我出去玩?”口气居然有些不可置信。 晏末愣了一下失笑,一边输入电脑的程序密码一边眉目温和,“那我明天下午休息,你来安排,在家陪你也行。” 清若有些纠结,看他打开了电脑十指在键盘上吧嗒吧嗒,神色已经肃穆没有开口说话,她还窝在沙发上,晏末在她对面,原本是她放在客厅的画画桌,只是他说要把电脑过来清若就把桌面上的东西收到她的画室里去了,腾出来给他用。 清若想了半天没有思考出结果,手机电量告竭,把手机拿回房间冲着电,拿了漫画书出来准备看漫画,去给自己倒水,顺带找了个保温杯给晏末倒了一杯。 放在晏末手边的时候晏末说谢谢,清若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自己的杯子,低头往他屏幕上看,顿时双眼冒蚊香,“这是什么程序呀?” 清若水杯放到桌子上,不可思议的转头眼睛大大的瞪着他,“这些特定编码都是要记下来才能再编的?” 晏末点点头,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以后想要什么可以简化一些电脑程序或者手机程序再或者想要一个特别的app可以和我说,我给你做。” 清若翻白眼,不过不得不承认听起来很炫酷,由衷感慨,“果然程序猿是个神奇的物种。” 晏末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接着低头轻轻咬了一下,“想好明天要去哪了吗?” 清若摇摇头,“没有,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晏末稍微蹙眉,现在也不着急写程序,专心抱着她和她讨论明天下午的行程,“嗯,如果觉得天冷的话可以去泡温泉,或者一些室内的,还有看电影,也可以购物商城里逛街。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想买的?”清若偏头想了想,“好像不缺什么,不过不想去泡温泉,也不想去看电影。” 晏末敲定,“那就去逛街,购物中心里面坐的店也多,去看看,有想买的就买,累了坐一会,然后吃完饭再回来,可以吗?” 清若笑眯眯的看着他,“逛街你这么积极哦?不是说男的都不喜欢逛街吗?” 晏末神色淡淡接口,“和你逛街,和,逛街是两个概念。”低头额头顶了一下她的额头,“知道吗?” 清若红了脸,但是不自觉鼓了脸,晏末整天就会调戏她。 晏末没想她别扭,于是搂着她的腰很认真也很温和的和她商议,“晚上去我家睡?” 清若神色怪异,“啊?” 晏末曲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很轻,口吻带笑,“其他事可以推后,但是抱着睡觉可以吧?” 清若原本就红的脸更了红,眼睛里莹润润的看着他不说话,晏末心里翻腾汹涌,可是面上只有温柔的暖色,低头去亲她眼睛的动作克制而尊重,声音浅浅,唇还停在她眼睛上,“好不好?乖乖。” 她睫毛上是他说话呵出的暖气染上的一点点水露,眼睛痒,心也痒,这样的晏末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双手拉着他衣摆两边,闭着眼睛点头,声音糯糯的甜,“好。” 胆子小,也害羞,晏末没再说话逗她,扣了一下她的背,把人扣到怀里贴着他的胸膛,他在屋内只穿了衬衫,透过衬衫能传给她的是他的体温,还有心跳。 他可以忍,可以克制自己的所有**,让她安心就好。 温厚的大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安抚她,而后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手臂伸长搭在电脑键盘上继续刚才的事。 清若晚上紧张得不行。她一般早上洗澡,所以晚上很少洗澡,晏末做完事之后两个人在她家里看了会电视,之后晏末让她去拿睡衣还有洗漱用品去他家。 她心里乱得不行,但是还是乖乖的去收拾了东西,她只是紧张,却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相信晏末对她,是真的很好。 晏末房间里是有衣帽间的,但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到了家里面晏末告诉她去客房换睡衣,客房里没有洗漱间,晏末在自己房间里放热水。 清若换了睡衣一边拨着自己的长头发一边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进来,晏末招呼她,“过来洗脸。” “哦。”她应了一声,忍不住就嘟囔,“来你家好麻烦,我又要拿毛巾牙刷的还要带洗面奶润肤露,怎么不直接在我家呀?” 晏末笑,没理她,把水温调的差不多走出来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小心头发,别弄湿了。” 清若原本的小抱怨就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晏末的洗漱台很大,不过上面的东西很少,清若搬来的一堆东西放上去都比原本的多。 清若洗完脸在洗漱间里擦了润肤露才打开了门,晏末正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在看手机,清若一边叫他一边朝他走,走近了看见晏末在看明天的天气预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嗯。”晏末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我要洗澡,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困的话床头柜里面有平板,你自己拿出来玩。” “好。” 晏末房间里的洗漱间不是磨砂门,而是浅色的木门,只有下方有一排小小斜口的通气口,其他的地方严严实实的,不过因为房间里安静,还是可以听到水声。 清若一边在平板上戳着漫不经心的玩贪吃蛇,一边想着到底是等他还是先装睡,不然太尴尬了,不过还没想出个结果来水声已经停了。 晏末洗澡速度快,清若瘪了瘪嘴,干脆破罐破摔得了,反正都要睡一张床了,尴尬也没用。 不过她想了很多晏末出来的场景,唯一没想到的是男人穿着长袖长裤的整套睡衣,睡衣纽扣只打开了一颗,头发上顶着毛衣手压着正在擦水。 清若放下平板,眉眼弯弯张开了手臂,声音软糯糯的,“晏末,抱一下。”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晏末失笑,“好。”都没顾得上头发上的毛巾,顺手拿着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快步走过去一只腿压在床上,弯腰张开怀抱把人抱了个满怀。 他头发上的水滴了一两滴在她身上,凉凉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往后缩,只是收紧了拥在他脖颈上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干净的,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我给你吹头发?” 晏末乖乖点头,“好,我去拿吹风机。” 清若第一次给人吹头发,一边动作小心一边笑意满满的和他说,“我第一次帮别人吹头发,要是烫你要和我说啊。” 晏末眼睛里荡起笑意,“我第一给别人吹头发是你。” 后面的小姑娘笑红了脸,弯着眉眼眸里全是温柔和甜,手里的动作更是小心。 晏末关了房间里的灯,清若在他伸手之前自动自发滚进他怀里,“晏末,抱抱。” “嗯。”他把人搂在怀里,指尖拨开她脸颊上的头发,“明天中午我们在家吃饭,你想吃什么?” 清若侧着身子,在黑夜里搂着他的腰,视线看着他,刚关了灯,两个人的视线都是模糊的,只有对方的眼睛很清晰,“你做饭吗?” “嗯。”晏末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我回来的时候顺道去小区门口买菜,天冷,你别跑出去了,想吃什么,还有要买些什么零食。” 清若想了想,然后就认真的点菜。 没吃过晏末做的饭,但是感觉上晏末的厨艺不差,不过清若现在有点舍不得折腾他,点了三菜一汤,都是很平常的家常菜,剩下的是几样想吃的零食。 他笑着应下,“好。” 晏末陪着她说话,往常清若说的多一些,不过今天晚上似乎都是晏末在说,她在听。 听着听着,清若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最近生物钟调节出了习惯,渐渐起了困意。 只是这样两个人对面而立的睡姿有些奇怪,清若还在纠结,晏末凑过来低头含着她的嘴角轻轻允着舔了会,又落吻在她的额头,“转过去我抱着你睡,嗯?” 清若笑,搂着他重重的亲了一下,而后转身,背后靠着他的胸膛。 两个人上身紧贴,但是下身晏末从上床开始就离着她一段距离。清若抬起头拨了拨头发,调整了最舒服的睡姿,“晏末,晚安。” “乖乖,晚安。”晏末的声音就在她耳朵边,可是说话的时候偏头,呼出的气都在枕头上。 清若眉眼弯弯,声音含笑绵绵的问他,“你怎么这么好,我好喜欢你。” 晏末低笑出声,不过没回答,只是搂着她的腰的手掌轻轻拍着她让她睡。 感觉到怀里的呼吸绵长平稳之后才动作轻轻的挪了挪身子,腿贴着她的腿。 清若睡迷糊了,背后热热暖暖的贴上来,身子的自然反应很舒服,甚至靠后蹭了蹭,而后熟睡安稳。 因为是你。 ☆、16.晏末(16) 晏末快到半夜才睡着的,怀里温香软玉,身子烫能忍,心里痒得他脑神经都在嗡嗡叫,之后便开始思考程序的事,想了大半夜,总算是睡着了。 早晨他起床时候房间里一片黑,窗帘拉着,外面一点亮光都都有,晏末轻手轻脚起身,拿着衣服进了洗漱间把门关起来在里面换衣服,内裤和睡裤上都有些可疑痕迹,晏末直接扔进了洗衣筐,上面还扔了块毛巾。 出来时候到床边亲了她一下,把钥匙放在他枕头上就走了。他怕她被闹醒,一点多余的事都没做。 他的车洗好之后就开回来了,常粟的老车已经还给常粟,他常用的车子安全性能不用质疑,车窗贴着单面可视膜,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何况地下车库的昏暗灯光。 但是晏末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车上有人。 一点没有受影响,开了车锁,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瞟了一眼带着鸭舌帽坐在后座亚低头的男人。 拧钥匙发动车子,一句话不说。 车子出了小区,快要上高速的时候后面的男人才开了口,“晏总好久不见。” 晏末没开窗子,左手臂半撑在窗边,神色淡漠都没看一眼后视镜,“有事?” 后面的人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周周怀孕了。” 晏末听见了,却没有任何表示,心里却在想着怪不得最近没见晏耀和周周那边的动作。 后面的男人等了半响没听见他说话,依旧低着头,抬手捏了你鼻梁,“晏总,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配合,这是很好的一次机会。” 晏末声音里有些淡漠的讥讽,“怎么配合?拿命配合吗?” 后座的男人早就见识过晏末的油盐不进,可是现在却还抱着一点点希望道,“晏总和周家之间的私人恩怨不小吧?” 晏末轻轻勾唇,语调平和还有些轻快,“但是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何况我的毒瘾,戒得差不多了。想必楚队是应该知道的吧。” 后座的男人这时候才抬起了头,即便戴着鸭舌帽,可是一双通红布满血丝的眼也能显示出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诚恳,而沙哑,“晏末,帮帮忙,这是我们这十多年来最好的机会。算我楚臻求您。” 车子在绕城高速上,晏末看了眼后视镜,没应话,就在后面的男人快要放弃希望时,晏末突然开口问道,“许清若,什么身份。” 楚臻一愣,继而是狂喜,而后忙不迭的汇报所有知道的资料,“许清若不是庆城人,留城人,父亲是许文华,留城三个副书记里面的领头,母亲在十岁时去世,十二岁时许文华娶了张芳娜,张芳娜在她十四岁那年生了一个女孩,许文华就她们两个女儿。” 晏末皱了皱眉,忍了心里的不舒服,“她和家里关系,不好吗?” 晏末忍不住,就想勾一下唇,看,他的小姑娘多厉害。 “我只有一个要求,保证她的安全,住宅周围24小时候不间断要有人排查,其他的我都可以配合。”晏末开口,话语是没有条件可讲。 楚臻点头,“这是当然,包括你的安全我们也会负责。” 晏末眸底深处的讽刺一闪而过,不过继续道,“保护我的人手全部派给她,我不需要,但是只要她有一点点事,合作终止,并且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晏末手指在方向盘上扣了扣,补充,“包括吓到,不要让她知道。” 楚臻皱眉,抬头看晏末,晏末侧脸的线条刚毅而棱角分明,气势随锐利,讲不了条件,楚臻认真的点头,“我会交代他们。” 晏末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么合作愉快。” 楚臻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一点,“晏总合作愉快。” 车子到了公司下面的停车场,楚臻不能走,晏末上去公司交代了一下工作人员,不到一个小时又下到停车场回到了车上。 晏末淡淡打断他,“楚队诚恳一些,我才好帮忙。” 楚臻紧紧闭了闭眼,脑海里全是那些在这条线上死去的队员,有老队长含着泪和他们说的,也有他们送进手术室再盖着白布接出来的。楚臻心头颤了颤,而后开口却是坚定,通红的眼睛从后视镜和晏末对视,里面是一片冰冷,“在收网时候,周周不能有身孕。” 孕期女子,不能适用死刑,而周周,是周家放在华夏的交易中转人或者是负责打开华夏市场的总头,而且周周的心狠危险性不言而喻。但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做这样的事。 晏末勾唇,淡淡笑起来,“行,这个我来负责。” 晏末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停了车,楚臻疑惑,“晏总有事?”他是从小区地下停车场从队里车辆转移上了晏末车的,停车场的监控他们已经接手,自然回到停车场他再走是最安全保险的,涉及到他们队十多年一直在追的线,现在刚刚冒出有史以来最大的希望,他们一点都不会马虎。 晏末直接熄了车,拔下钥匙,“哦,去买点菜,劳烦楚队等会。” 而后楚臻就在车里等了快四十分钟,晏末一只手放在大衣里,一只手提着两个购物袋,一个袋子里是今早要吃的菜,一个是给清若买的零食,心情不错,表情和走路的姿势都很放松。 而后回到车里之后才和楚臻一点不真诚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楚队,没想到超市人这么多。” 楚臻扯了扯嘴角,“呵呵,没事。” 从小区门口超市到地下停车场,没超过五分钟,晏末先提着东西下车走人,“下次见啊楚队。” 其实晏末,心里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 周周怀孕,是个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意外,所以不管是楚臻那里,还是他这里,一开始根本没有把周周怀孕作为计划之一。 因为周周最恨他的一点就是医院检查结果里有一条,受孕几率非常小。 周周怀孕,那他很多计划要改,很多东西几乎可以提前施行。 还有清若,她爸在留城从政的话,可能要娶她还有点麻烦。 晏末提着东西进了电梯,没按十七楼,而后按了顶楼,32楼。 这个小区每层楼是四户人家,两道电梯,一道电梯左右一户,除了每栋的顶层,顶层是跃层,每栋顶层都只有一户。 顶层是瞳孔锁。 晏末扫了瞳孔进门的时候才早上十点过几分。 屋内一边安静。 房子先前是一家七口住的,晏末买下来之后只换了门,里面的家具都没动。所以还有些小孩子的玩具堆在宽大的沙发角落里。 他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了客厅桌子上,走向卧室的方向。 一楼三个卧室门全是开着空着的,晏末看了一圈也没上二楼。 直接回到沙发坐下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客厅沙发加上晏末,一共五个人。 晏末坐在单人的沙发上,指尖在沙发边上轻点,“周周怀孕了。” 四个男人皱着眉,抬起头看他,没有说话,但是皱着眉是在询问。 晏末视线落在桌子上,声音淡淡,“晏家给负责给周周做调养的家庭医生是楚臻的线人,我和楚臻今早谈过了。” 一身休闲装的男人笑起来,扭了扭手腕,漂亮的脸庞上全是可惜,“啊,那可惜了孩子了。” 周周怀孕了,能生吗?显然是不能。 四个人里面和晏末一样一身黑衣面容冷肃的男人看向晏末,“所以我们要和楚臻合作?” 晏末点点头,口吻颇有些可惜,“计划全部推翻,明天开始把囤的油全部压住不再往外发。晏氏里面压着的人可以动起来了。” 一双桃花眼穿着亮色大衣的男人拍着胸脯哇哇怪叫,“啊呀呀,我都迫不及待要看见周航远那吃了屎的表情了。” 晏末没理他,其他三个人一致漠视,而角落坐着似乎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男人这时候抬头问晏末,“许小姐?” 晏末搭着的二郎腿放下,坐直了身子,口吻很严肃,“屋子周围24小时不能离人,她外出时候让人给我看紧了,我不管发生什么,她一点事都不能有。” 即便是一直不正经的桃花眼男人这时候都收敛的神色,四个人点头,回答很认真,“知道。” 晏末眯着眼看四个人低头而露出的头顶,口吻阴冷,“如果周周对她出手,那晏耀就不用留了。” 四个人低着头,心里凌了凌,再次衡量了一下许清若这三个字的分量,也再次慎重点头,“是。” 晏末要晏氏,而且他要的晏氏不能姓晏,得姓晏末这两个字才行,所以晏末明明已经在晏氏掌权,却还是放手出来。 而晏耀是晏家名正言顺的掌权人,晏耀一直身体健康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没有完全把晏氏改为晏末所有物之前,晏耀出事,晏氏会有动荡,会有损失。晏末是生意人,而且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周周怀孕,对他们对楚臻,都是好消息。 晏末提着购物袋离开之后客厅剩下的四个男人相互对视,而后皆都茫然,最后还是桃花眼先忍不住,“谁能告诉我,boss和他对门的小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boss毒瘾发的时候咬了人家一口吗?怎么我感觉像是小姑娘毒瘾发把boss心脏咬了一口啊?” 三个人翻了个白眼,一身黑衣的男人直接站起来就进了房间锁上了门。 剩下两个也要走,桃花眼拉住一身休闲装的男人,“你不好奇?” 男人回眸,笑得温文尔雅,“好奇呀。所以你去问boss咯?” 桃花眼猛的放手,摇头,“才不要才不要。” 晏末和他们不是一个物种。 对于旁人避之不及的,他们boss的态度是试一试,要是自己输了就死呗,有什么大不了。 完全不能理解晏末诡异的脑回路。 ☆、17.晏末(完) 晏末给她做饭的时候清若在厨房门口靠着厨房的玻璃门和他说话。 晏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小乖,你喜欢小孩子吗?” 清若点点头,手里捧着酸奶一吸一吸的,“挺喜欢的,好可爱。” 晏末视线在锅里,闻言眼眸垂了垂,没有再接话。 周周的孩子即便不拿掉,华夏现在的国情和执政情况,她一旦被捕,生完孩子无期徒刑跑不掉,而这种外国势力的贩毒份子在华夏监狱里,有千万种方法让她们死得自然而然。 只是,下手的到底是他。 清若在后面磨磨蹭蹭过来他后面,先是伸手拉住了他衣摆两侧,晏末一只手拿着锅铲,一只手去握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清若在他身后勾唇,干脆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腰,脸靠着他的背,“你居然会做饭,好厉害。” 晏末扬了扬眉,“以后有空教你?” 清若在他背后瘪了瘪嘴,没说话。 晏末对于她的小心思能猜到百分之八十,笑着开口,“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教你,但是不指望你做饭。” 清若就红了脸,咳了咳,“咳,我只是觉得我笨,估计学不会。” 晏末一本正经点点头,“嗯,那就不学了。反正不会饿到你。” 晏末做饭的手艺真的不差,只是简单的家常菜,晏末做出来虽然没有餐馆里面那种很鲜亮的颜色,但是看起来却是很舒服的透着家的感觉,味道很好。 难得清若在晏末停筷子的时候还在吃,晏末起身去一边拿了纸巾,自己抽了一张擦嘴把纸巾盒子放到她手边,身子靠着椅子神态悠闲的消食。 清若喝下最后一口汤,长长的舒了口气,嘴边亮晶晶的一圈,自告奋勇的举手,“我洗碗。” 晏末笑着眼角上挑睨她,站起身拍了她背一下,“去坐着吧。” 清若跟着站起身,抽了张纸擦嘴,摇摇头,“我洗我洗,你去坐着。” 晏末瞧她认真,停下手里收碗的动作,“好。” 小姑娘眉眼弯弯看着他,而后动作不太熟练却很小心的收拾碗筷端到厨房里去。 晏末就靠在门口看着她拿着洗碗布一圈一圈在水池里洗碗。 清若洗碗洗得慢,加上又擦了厨房台子和餐桌,洗完碗已经不撑了。 洗干净手接过晏末递来的毛巾擦了水问他,“我们休息一会再出去?” 晏末点点头,两个人就窝在晏末家沙发上看电视。 清若有点犯困,搂着晏末手臂靠着他肩膀打呵欠,晏末偏头看她,关了电视,“靠着我睡一会还是去床上睡一会?” 清若摇摇头,下巴在他肩膀上蹭,“我就靠一会,去床上睡太麻烦了。” 晏末伸手把沙发边上的靠枕拿过来打开成小棉被给她盖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 清若睡了一会起来回家收拾,知道她要出门之前收拾的时间长,晏末就在家继续看着杂志等她。 晏末一见她就伸手去提了她的包,清若乖乖挽了他的手,两个人进了电梯,晏末把她手握着伸进了他大衣口袋里,“外面冷。” “你换车了呀?” 清若好奇的看着他的车,看了一眼车辆标志,再看一眼车辆流畅隐隐透光的线条就知道这车一点不便宜。 晏末摇摇头,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着她坐进去把包递给她,“之前车子送去清洗座椅套了,先前开的那车是我朋友的。” “哦。” 清若坐过同款的车子,但是内部构造和晏末的这辆很有很大区别,晏末开着车清若也不问要去哪,就研究了一下车子里面的构造。 晏末等红灯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定制型的,统一的是加固和增加稳定性,里面的细节调整就各有不同。” 清若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多少钱?” 晏末给她说了个数字,清若眼睛里几乎冒了光,双手摸了摸前面的车台,“这么贵哦。” 清若原本是没有要买的东西的,不过在商业区逛了一会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胡来的左手。加上晏末对着她简直耐心无限,不仅认真给各种意见,被清若拖着去试一些情侣装的时候积极配合,结果不仅买了情侣装,还买了好多情侣用品。 问题是,清若的眼光,自然和晏末的风格不是一个调上,不过晏末一幅乐在其中的样子。 晚上在晏末家睡,清若比昨晚自然了很多,只是晏末晚上做噩梦了。 其实算不上什么噩梦,只是晏末梦到她了,梦到清若一直在哭,哭着说他是坏人,他想抱她,可是发现怎么都抱不到,她一直在哭,眼泪一直落,晏末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拧起来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晏末满头的汗,可是鼻翼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抬手抱她的时候清若在低头亲他的头发,“醒了?做噩梦了?” 晏末咽了咽口水,可是声音还是很哑,“嗯。”手臂收紧抱着她。 晏末却突然仰头看着她的下巴问她,“清若,如果你有天发现我是个坏人,而且对别人做了特别不好的事,你会害怕吗?” 清若突然笑,低头在黑夜里和他对视,两个人的眼眸都很透很亮,“晏末,我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而且我感觉你很喜欢我,对我很好,耐心又细致。”清若伸手拉着晏末手臂上的长袖睡衣抖了抖,口吻全是笑,“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可是我相信你,你对我好,尊重我。” “但是,我们在谈恋爱,在一起,你有事可以和我说,我是成年人,并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不用什么问题都一个人担着,你会很累,我也会觉得难受和心疼你。” “你不能觉得我随时会离开,我既然答应了和你在一起,就不会随便因为其他人的原因和你分开。” 清若低头,额头抵着晏末满是汗的额头,很温柔,也很坚定,“好不好?晏末。” 晏末大概这个时候也才真的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知道她不是小孩子,可是还是千娇百宠想要放在心里藏着娇着。 勾唇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吻上去,这一次带着急切和汹涌,可是依旧收敛着所有可能会弄疼她的力道。咬着她的唇撕磨,“好。” 晏末第二天下班回来的时候还很早,去超市买了菜回来做饭,清若开门的时候还惊奇了一下晏末居然这么早下班。 吃完饭,晏末带着清若去了一趟32楼。 带着她站在顶层的落地窗前和她解释,“这里和17楼是一起买的,只是这里没有人知道,17楼在我遇见你之前已经挂给了中介,遇到你的第三天已经约定好一个月后交房。所以你看看,我们之后是住你家还是搬上来住。” 晏末搂着她的腰,清若转回身来看着他挑眉,嘴角的笑意危险,“哟~敢情之前不准备告诉我房子已经卖掉了?” 晏末点头,在清若拧他肉的时候嘶着声音哑哑的补充,“我在准备买另外两户,刚开始交涉,想谈妥之后再和你说。” 清若翻了个白眼,手上更用劲,“土豪大哥,就你钱多。” 晏末笑着求饶,“不买了不买了,乖乖最好了,别拧了,好疼。” 清若不情不愿的放了手,转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高高的俯瞰着城市,“住我家吧。” 晏末乖乖点头,“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后来晏末还是乖乖交代了,清若是个宅,并且职业也很宅,她不知道晏末和晏耀这两个名字,但是生活在庆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晏氏。 晏末还提到了周周和周家。 “周家现在的家主是周航远,周家是东南亚有名的大毒枭,上一任周家家主有很多孩子,但是和周航远同父同母的只有周周。周周出生那年周航远二十七岁,差不多周周是周航远养大的。” “周周本来是来庆城想开了市场之后以庆城为周家在华夏的据点,除了晏氏的生意,我在外面做一些油的买卖,进驻东南亚的时候周航远想白占股份,刚好那时候是周周来庆城,油生意算是我私底下的生意,一直是别人代为出面,那个人在东南亚被周航远杀了,那是我很重要的一个兄弟。所以我在东南亚那边晃了些晏氏进去扰乱周航远的计划,在庆城这边控制了周周。” “一方面,我不想周周在庆城站稳脚,一方面,不想周航远涉及我在东南亚的生意。另外就是为我兄弟。为了避开周家的人手,我把周周安排在精神病院里面,出了点意外,里面有个医生给她吃了不该吃的药,她出来的时候检测出以后怀孕的几率非常小。” “现在周周怀孕了,周航远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来华夏,一方面是他们贩毒线条链子可能要改变,还有一方面是周航远对周周很好。加上我会控了油的外输量,我压了油不让卖的话东南亚的油价会猛涨,环环相扣,周家的利益会受损,我会让他们放出一点线索问题出在华夏,周航远来华夏的可能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晏末和清若说这些时候两个人躺在清若的床上,晏末东西本来就少,确定好要住清若家,从32楼下来收拾了要用东西就过来了。 清若的床没有晏末的大,不过更软,枕头前面还有毛绒玩具,晏末抱着她,脑袋顶着毛茸茸的兔子玩偶。 说完之后低头看她,轻声问,“清若,害怕吗?” 清若半响哼出来一声,“害怕什么?” 晏末口吻沉了沉,“害怕,我。” 清若没抬头,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摇了摇头,头发蹭着他的睡衣哗哗响,“不怕你,可是我害怕你有事。” 晏末拉着她的手在掌心里包裹着捏了捏,叹了口气,“你会很危险,我都想叫你先回家去了。” 清若哼哼,口气臭臭的,“晏总是不是知道我家在哪住哪条街几号了?” 晏末挑眉,认真和她说,“我没有想过查你,是楚臻,就是那个缉毒队队长和我说的,他们查的。”这是实话,晏末觉得自己在清若的问题上除了那一次自己把自己脸打肿之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果然小姑娘虽然哼哼唧唧的,但是不说话了。 清若抽了在他手心里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抱着他,脑袋靠着他的胸膛,说话的声音像是直接透过他的皮肤进入他的五脏六腑,“晏末,我不害怕,我本来就不怎么出门,我会很小心。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晚看见你的时候你有多吓人,当时看到你流的那么多血我都觉得你可能活不了了。你一定一定不要再让自己有危险。” 清若说完顿了一下,转头嘴唇对着他的胸膛,低下头唇落下,隔着睡衣呼着热气开口,“晏末,我真的很喜欢你。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坏,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哪怕是错的。” 晏末沉沉笑出声,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笑着逗她,“杀人放火呢?” 小姑娘这时候抬起头来,眼睛依旧干净璀璨如初,透亮莹润,唇是鲜嫩的粉,“那我也觉得你是对的,我也是坏人,你就不会因为我瞻前顾后。” 她所有被宝贝的记忆停留在十岁之前,很多已经模糊,在政府工作的爸爸感觉一直都很忙,总有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一直都是妈妈。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给的更多的是钱,张阿姨对她不坏,只是亲近不起来,有了妹妹,她虽然喜欢自己的妹妹,可是妹妹有张阿姨带着,而她有的是自己的房间,里面堆满了漫画书。 而现在记忆里鲜活的,是晏末,是他对她好的每一个细节,点点滴滴汇集在她脑海里一片蓝色的海洋。 “晏末,或许我比你喜欢我更先喜欢你,只是我是个害怕付出感情的人,所以要等你先说。好或者坏,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是是坏人,做了错事,那我和你一起承担后果。” 晏末闭着眼,可是眼角眉梢全是飞扬张开的笑意,嘴角勾着最真切的弧度,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宝贝,叹了口气,低着头吻她的额头,“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做个好人,乖乖。” 晏末后来站在慈善晚会的颁奖台上,主持人笑得灿若骄阳,完全没想到晏末居然会出席,主办方也是受到了惊讶,之后就是狂喜。 主持人心里斟酌斟酌再斟酌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能不能请问一下晏总,怎么看待慈善这件事,又是为什么晏总能一如既往每年在慈善方面都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坚持做慈善。” 晏末站在话筒架后面,话筒架已经被工作人员尽量调高,可是晏末站着才发现其实还是有点矮,主持人立马就想伸手去调话筒架。 晏末手掌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不用。 男人似乎稍微弯腰看起来也依旧气势凌然,冷冽锋利的眉在璀璨明亮的灯光下依旧透着一股子凉意。 早就在晏末上台时候整个会场就安静得完全不像坐了近万人。 晏末开口,声音通过话筒经音响穿出沉醇低磁,语调声线都很稳,“因为我的爱人。” 主持人问了两个问题,可是晏末就回答了这么一句话,主持人心里绕了几绕,可是也不敢再坚持问,正在为难看着男人刚毅冷硬的侧脸线条,却看到男人原本凌然冷冽的气势散了个干干净净,不止眼神表情,就是站在他身边隔着一米都感觉到了男人的温柔。 主持人看到,他笑起来了。 整个会场都在注视着他,大家先是一愣,而后几乎是集体转身朝晏末视线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个米白色的衣角,因为不知道是谁,把会场的门关起来了一扇,正好挡住了原本晏末看的人。 晏末要退场,自然没人敢留,何况晏末开口说了一句他妻子在外面等着,但凡知道晏末这个人的就没有想不开的会在这个时候留他。 主持人心里痒得不行,晚会一结束急急忙忙下台就往后台摄像总控室去,今天负责摄像总控的原来和他一个电视台一个节目组,有些交情。 主持人终于如愿,看到了那被晏末的助理通知要删掉不能流出的画面。 有一个摄像机位正对着会场的后门。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一个身形健硕一身黑衣的男人先出现,后面是穿着米白色毛衣,下面穿着舒适的长裙,长发披着的女人,出现在会场门口的时候对着镜头,那时候是晏末站在台上,招了招手,很随意的动作。 距离有些远,可是高清摄像机充分发挥了它的能力。 精致漂亮是其次,重点是那股气韵。 而且主持人还发现了,晏末今天的领带,和晏夫人裙子一个颜色,同一种条纹。 原来,这就是晏夫人呀,难怪。 也难怪很少出席活动的晏末今天会出现在这,会场上面,是个展览厅,只是正常情况晚上是不开放的,看晏夫人的样子就是从上面下来来叫晏总的。 摄像总控抬手拐了拐他,“我们要删掉了,不能往外提。” 主持人点点头,突然猛的想起来问摄像总控,“晏夫人是不是姓许啊?” 摄像总控点点头,忙着手里的工作头也不回,也没说话。 哦,怪不得,他是主持人,而且近两年主持了一档火热节目才断断续续出头,商场接触不深,一度很纳闷,晏末明明姓晏,可是为什么他的公司冠的是许姓。有时候好奇问过圈子里的人两次,无一例外不被人笑,说的什么晏末手里的东西全部都姓许,完全不明白什么情况。 嗯,现在懂了。 晏末 盛夏、繁星 寒冬、雪色 在你眼中, 暖春、细雨 凉秋、落叶 握在你手。 清若 ☆、18.莫向北(1) 话本里对莫向北的描写,脱不开冰冷,睚眦必报,不近人情没有半分温情暖色。 话本开始的时候,莫向北已经二十一岁,那一年的殿考,他是皇帝钦点的文状元,且又在武试场上和武状元走过数招,虽然后来是莫向北先退后一步拱手说承让,外头为了武状元好看一些也只说莫向北有武试第二名之实能,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输。 此后这个人,会一路逆流而上,成为三皇子最得力的左右臂膀,当三皇子登基后,他会以三十四岁的年纪,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天子首辅。 并且在此后的朝堂风起云涌之中,手握重权,听令于天子扫清朝堂之前妄图颠覆大秦统治的王家之权。 这个话本里的大秦,其实是清若所生朝代梁朝的映射,梁朝当世的太后、皇后、太子妃尽出自司徒家,司徒家在朝堂上更是一手遮天,天子有意改变,却无从下手,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其他皇子更是时常遭到迫害,整个大梁王朝可谓是正统岌岌可危。 这样类似的话本民间多不胜数,但都是暗地流传不敢放到明面,讲的也大都是隐射一下大梁,最后还是被其他有勇有谋的皇子抢占先机登基之后,又联合心腹之臣一步步谋划布局,最后将奸佞之臣全数除尽。天子善用能人,又有治世之才,最后的结局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太平盛世。 清若死之前,才看了这一名为大秦王朝的话本,她自娘胎里带了病根,打小便身子虚弱,也或许是老天给了她另一方面的补偿,她虽然身子弱,但是记性却很好,所以对这一话本里的内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话本开始的时候三皇子时年二十七岁,莫向北二十一岁,话本围绕的主人翁也就是这两人,那时候老皇帝的身子已是风烛残年,而王家在朝堂上步步紧逼,整个大秦政治统治混乱。 而现在,清若看了一眼自己软乎乎的小肉手,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紧紧闭着眼在五月天还发着寒颤的莫向北。 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了。 想到这人在话本里表现得淋漓尽致的睚眦必报和冷心冷肺,清若好想冲上去抱着他的大腿痛哭大喊大哥求放过。 木植尽职尽责的挡在床前,基本不让清若有靠近的可能,声音恭敬却无波无澜,“敢问九小姐有何事,少爷昨儿在湖里侵了水,烧起来到现在还未醒,恐怕不能再陪九小姐玩耍了。” 清若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木植扎了一刀,手里捧着的药材差点摔出去,不过也能理解,莫向北其实也是个带病的体质,只是他的病不同于清若前世那样的体弱。 他是怕热也怕冷,夏日里不能侵凉贪凉,否则会烧起来身子却又一直发着寒颤,冬日里不能凉到,也不能太过燥热,不然烧起来身子滚烫。 话本里有一段是他和三皇子北上去赈灾却被王家派人追杀,为了救三皇子,莫向北掉落一个里面结了冰阴寒的洞窟,三皇子逃脱安全之后带着人找去时候莫向北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 清若低着头,把手里捧着的药材递朝前,“是我不好,这些是我问过大夫之后大夫说可以温养七哥哥身子的药材,算是我的一点赔礼。” 木植也没拒绝,半弯着腰恭恭敬敬接过之后十分客气认真的道谢。 清若偏着头又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莫向北,因为木植的紧张,她距离莫向北至少还有四步,现在十一二岁的莫向北盖着被子,她无法衡量少年有多高。 一扫而过是少年十分苍白难看的脸色,还有,他似乎很瘦。 “若是有什么没有的东西可以来找我,我有的一定给七哥哥。” 而后在木植客气的送客中带着青荷和红杏出了莫向北的院子。 清若走到转角处才转回头看去,莫向北的院子位置偏,周围树木丛生而且很安静,正值五月,周围一片郁郁青青衬着白色灰瓦的院子画面很漂亮。 她们才走到一半,苏嬷嬷就带着丫鬟找来了,见到清若额头上冒起的一点点细碎汗珠,心疼得只呼红杏和青荷,“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这么热的天怎的不叫撵子,撑着伞顶什么用,叫小姐自己走道,你们两个小蹄子的腿白长了是吗。” 苏嬷嬷在院子里从清若出生之后老夫人就拨过来照顾清若的,在院子里积威深厚,红杏和青荷一听就要跪下。 清若拉住了苏嬷嬷的手,“嬷嬷,是清若想自己走一会的,前些日子病了一直在床上躺着,清若想走走动动。” 一说起这个苏嬷嬷就皱眉,又是心疼又是眼眸底划不开的戾气,但是对着清若,她只是温声道,“小姐想走就走一会,但是小姐还小着呢,这么大的太阳可会把脸蛋儿晒红了。” 说来也是奇异的巧合,清若这个名字,是她前世的小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她却十分喜欢。恰巧,这小姑娘名字就叫清若。 苏嬷嬷要抱她回去的时候清若没有再拒绝,苏嬷嬷抱起她往清芳院走,一边开口道,“小姐以后别太相信八小姐的话,七少爷虽然不大亲厚,但是小姐上次误食东西生病的事,老夫人说了确实和七少爷没有什么关系,八小姐讨厌七少爷,尽说他坏话。小姐是个顶好的,不理会她便是了,左右他们怎的,在老夫人那里都越不过您。小姐是老夫人的心头娇娇,别和他们掺和,叫老夫人知道您这般被人扯着在里面糊里糊涂的,可不是叫老夫人心疼吗。” 清若一边靠着苏嬷嬷的肩头听着她说话不时嗯哼两声,一边在想苏嬷嬷说的话。 话本里主要讲的是朝堂之争,男人之间关乎国家的风涌暗波,但是当她真的存在于这里面的时候,那些话本没有提及的地方,才是这个世界构架很多也很重要的地方。 莫向北在话本一出场就是那副冰冷的性子,里面只提及和他成长的环境有关。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莫家现在的老夫人,出自王家,现在的太后是她的堂姐,皇后是她亲哥哥的女儿,而太子妃同样出自王家,可以说莫家和王家不仅是亲戚,更是血缘关系很亲近的亲戚,但是莫向北从进入朝堂上开始明面上是天子纯臣,但是暗地里一开始站的就是三皇子一边。 至于莫家,在朝堂上各种纷争的时候也有提起,但是那时候莫家已经以莫向北为主,倒是没有提起老夫人和莫向北和三皇子之间起自何时。 大秦王朝,隐射的是梁朝,梁朝的奸佞之臣是司徒家,而大秦是王家,没想到,她会变成王家女的孙女,而且她现在的身份,莫清若,是莫家四房唯一的血脉,她父母死于一次陪老夫人上香祈福。 老夫人和王家的关系摆在那,这世上心里想杀王家人的数不胜数,只是有胆的少,偏偏他们那一次遇到了。她的父母双双牺牲保全了老夫人。 而且她父亲,是老夫人最小的儿子,王家的强势还有老夫人的强势,祖父虽然有妾,但是庶子庶女是一个没有的,也就是到了老夫人儿子这一辈才有了庶子庶女。 父母双亡的时候莫清若才两岁,所以她是在老夫人院子里长大的,从苏嬷嬷的话里可以知道的是,老夫人对她非常宠爱,只是她醒过来这一两日老夫人去渡灵寺上香去了,要今日傍晚才会归家。 在此之前,因为莫清若不知道什么原因吃食里似乎下了些毒物,不是致命的毒物,但是一个小女孩也有得折腾,上吐下泻了一整夜,好不容易不吐了却晕了,老夫人请了宫中太医来坐镇两日,各种名贵药材下去才好利索了。 而因为这件事,老夫人勃然大怒,从莫家三个老爷,到和清若同辈的孙子孙女全都受了老夫人一顿训诫,特别是管着府里膳食的大夫人,被老夫人遣去小佛堂跪了近两个时辰。 想着清若就叹了口气,无父无母的,虽然现在有老夫人的偏颇,但是日后呢,这府里终归要换辈的,就是以后莫府的掌权人莫向北,现在也算被她得罪了。 “小姐,咱们回屋梳洗一番去老夫人院子里等着吧,看时间老夫人也就一会功夫到家了。”苏嬷嬷的话拉回了清若的思绪,已经到他屋里了。 因为中毒事件,她屋里的两个丫鬟被老夫人处死了,现在贴身伺候的只有苏嬷嬷、红杏和青荷。 不过三个人熟练且手脚利落,苏嬷嬷又对她十分细致,考虑周全,照顾她足够了。 清若点点头让苏嬷嬷给她梳头,心里琢磨着这两日估摸出来的消息,莫清若自小在老夫人院子里长大,没有双亲,又得老夫人十分宠爱,整个莫家里最亲近的就是老夫人。 但是性格却是嚣张跋扈,而且十分不讲理霸道的,否则也不会被六小姐几句话挑拨得去把自己的堂哥推下水去。 苏嬷嬷给她梳头,她就乖乖坐着一只手隔在梳台上撑着下巴,原本是胖乎乎的小丫头,前阵子病了一段日子身子磨瘦了点,但是还是肉肉软软的,这么撑着小眼睛一眯,加着白嫩的小脸上带着点热出来的红晕,可爱又小懒的样子像只打盹的小猫。 苏嬷嬷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动作放得更轻,眼睛里全是慈爱的笑意。 清若细细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对待老夫人,现在莫家在外领差的是三位老爷,但是莫家家里真正做主的却是老夫人,清若把大梁的情况套到大秦来衡量的话,老夫人是王家嫡系,和现在朝堂后宫的关系十分近细,身世经历和所站的高度,决定了老夫人不是平庸之流。 她不敢随意,也不敢糊弄,至于性格不像的问题,只能慢慢改变。 苏嬷嬷给她挽了两个圆乎乎的小编团,换了一身花色明亮的裙褥,手腕上带着老夫人给她打的守福镯,圆乎乎白嫩嫩的一小团,看起来就喜庆,让人看着心情就亮敞了几分。 ☆、19.莫向北(2) 清若在老夫人屋子软垫座上等着,周围都是丫鬟婆子候着,各方的夫人和年纪稍大些的小姐都遣人来问过,老夫人留在家里的徐嬷嬷一一传达了老夫人的话,回来要清净,夏日日头毒,各房自己待着屋里用膳就行,明早请安时候再来。 她现在身子小,坐在有些高的垫座上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徐嬷嬷吩咐小厨房先煮了红豆牛奶沙,又端了一盘鲜羊奶和雏荷做的糕点。 清若闻着味都默默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理解这副身子圆乎乎的体态是什么来的了。 更别提做得精致漂亮,摆在透色的琉璃碗碟中,杀伤力成倍增长。 徐嬷嬷半弯着腰在桌边把东西递到她面前,“许是太热,老夫人他们在半道停下歇息,这会还没进城。若姐儿长身子,先吃点垫垫肚子,这羊荷糕今日府里的雏荷捡下来就够这么一碟,若姐儿喜欢这糕点,再过段时日荷盛起来每日就能多做些了。” 清若做出符合小孩的模样,先是贪凉接了红豆牛奶沙的勺子就往嘴巴里喂,不过吃相倒是干净,听完徐嬷嬷的话重重点头,“好。”含着嘴巴里的东西,软糯糯的开口,圆乎乎的眼睛十分亮润看着徐嬷嬷,“嬷嬷真好。” 徐嬷嬷心头一软,算是有些逾越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只是清儒低着头忙着吃东西,眯起了眼睛小脸上全是满足,徐嬷嬷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才挪开了手。 老夫人到家时候的动静十分明显,清若不等身边的人开口,自己吧嗒从椅子上跳下就一边往外跑一边喊,“祖母~祖母~” 前头的人穿着一身素紫青绣的外衫,头发整整齐齐挽在后发,发饰十分简洁,一个白玉簪子,一对点缀耳环头上再无其他饰物。 老夫人姓王,单名一个乔字,年纪已经五十七,可是面上的皱眉只有眼角和额头能隐隐瞧见,生得不是艳丽的漂亮,可是十分端庄的精致,其实从莫家其他人就能看出老夫人是个美人胚子。 清若哒哒哒跑过去,老夫人带出些笑意,“若姐儿。” 开口的声音温柔又慈爱。 清若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朝堂上一手遮天王家的女人,是这般模样吗。 跑到老夫人身边却没有扑过去抱着,只是软乎乎的手去牵了王乔的手,“祖母,您热不热,累不累,饿不饿?” 两个人一边往里面走,清若一边牵着她的手仰着头看她,到了门槛前还没等门口候着的丫鬟提醒她,倒是自己抬起小短腿跨过去了,只是瞧着有些费劲,但是没放开牵着王乔的手。 王乔点了点她的额头,“若姐儿问了祖母这么多问题,祖母该先回答哪个。” 清若就抿着唇眯着眼睛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老鼠,王乔在主座坐下,也想拉着她一起坐下,清若却放了手,跑到她放在坐的那从桌子上小心翼翼把上面的茶杯端下来。 眼睛紧紧盯着茶盏往王乔这边走,走到面前松了一口气,递给老夫人,“祖母,这是清若刚刚让徐嬷嬷准备的清凉花茶,不烫,祖母喝。” 她努力的端稳杯子,小模样认真而乖巧。 王乔有些锐利但是眼神十分温和的丹凤眼眯了眯,伸手接过了茶盏。 没等她开口,清若又转身往回走,又把上面的碟子端着走过来,软绵绵的小声音还有些吐字不清,“祖母,羊荷糕,清若才吃了一块,留给祖母,吃。” 王乔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把碟子接过来放到了小桌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祖母的若姐儿长大了,乖巧懂事了。” 清若摇摇头,站在她旁边白嫩嫩的十分可人,“苏嬷嬷说祖母这次去上香是因为清若之前生病的事,苏嬷嬷说外面很热,祖母很辛苦,是清若让祖母担心了。” 王乔笑着勾了勾唇,喝了两口花茶之后在身边小丫头期期艾艾的目光中淡淡开口,“嗯,苏嬷嬷是个好的,祖母会赏她。” 小丫头眼睛更亮了,可是还是挺着腰站着等着。 王乔难得,就起了些要逗她的心思,故意不说话,那捻了一块羊荷糕,细细品尝,“嗯,不错。”往常她是不会吃的,只是看得出来,今日这糕点小丫头当真只吃了一块,其他的还摆得整整齐齐边上一点碎屑都没有。 清若皱了小眉毛,拉耸着脑袋,“我也觉得。”而后可怜巴巴的转头看着徐嬷嬷,“嬷嬷,什么时候用膳,清若饿了。”指了指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一本正经的开胡口,“肚子都饿扁了。” 老夫人屋里的规矩是整个莫府里最严的,但是这会丫鬟嬷嬷们也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 王乔进了院子就被她牵着手也就进了正堂里坐着,这会搁了茶盏站起身,吩咐徐嬷嬷,“去厨房看看,好了就照顾若姐儿先用膳。” 清若转回头,偏了偏脑袋,“祖母呢?” “祖母去梳洗一下,刚从外面回来,灰扑扑的。” 清若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其实我不怎么饿,等祖母好了一起吃。” 老夫人被另一个身边跟着的张嬷嬷扶着,稍微压了下巴睨了她一眼,没有说其他话,只是没让她跟着进屋,徐嬷嬷上前来哄着她在正堂里玩着等着。 膳食里三分之二都是清若喜欢的菜品,清若前世身子弱,很多食材都是忌口,从未真正满足过口腹之欲,成为莫清若这两日最开心的莫过于健康身子带来的各种从前没有过的体验。 于是,“祖母、这个好吃,您尝尝。” “祖母,这个也好好吃,您尝尝。” 小胖子吃东西的画面因为小胖子白白嫩嫩,弯着的眉眼满足而可爱。虽然贪吃,可是桌面,手上,脸上都很干净。莫名就提升了食欲。 老夫人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感觉实在不能再继续吃的时候果断放下筷子,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小馋猫,慢慢吃,小心噎着。” 交代丫鬟婆子照顾着,自己被张嬷嬷扶着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看着她吃饭就想吃。 下午木植又给莫向北喂了次药,太阳西斜正是五月气温最怡人的时候,莫向北身子的烧总算是降下去也不发寒颤了。 木植端了清粥进来递给莫向北,莫向北靠着床,头发没琯,他的头发并不浓密而且颜色不算纯净的黑,透着些身子单薄显出的黄色。 清秀的脸不自然的白,白到几乎轮廓都要被虚化,只是剑眉寒目,原本该是病弱的脸反而被衬得冷漠硬质。 院子里的小丫鬟低声和木植说话,不大一会木植撩开帘子进了里屋,“少爷,老夫人那边遣人去问了,老夫人说有九小姐陪着,天气炎热凑在一屋用膳也不爽丽,明早请安时再去就行。” 莫向北没有任何表示,不过说起九小姐木植倒是想起来了,上前几步,“少爷,九小姐送了药材过来,说是给你赔不是的,奴才瞧了,都是些难得精贵的,应是老夫人给她屋里的。” “大夫说了确实可以温养,少爷,您看明日要不要喝?” 莫向北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握着勺子在粥里轻轻搅动,撩了下眼皮看了眼木植,黑寒的眼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扔掉。” 莫向北抬了下巴,眼眸半开微眯,瞧着他不说话。 木植身子一抖,“是。”低着头就退下了。 莫向北靠着床,搅着勺子时不时喝上一口粥,他这身子,生一次病折腾起来那种感觉不是泡在冰水里身子里在火烤就是泡在岩浆里偏偏身子里在天寒地冻,完全是生不如死。 所以他向来十分小心不要让身子发病。 清若用完膳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从饭厅出来的时候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看账本,莫府的中馈现在还是老夫人管着,只是大夫人管着食材厨房,二夫人管着衣物首饰,三夫人则管着其他一些例如添置家具,修葺院子什么的。 总调度做决定的还是老夫人。 清若前世身子不好,所以在照顾身体方面颇有经验,这会肚子撑撑的难受,加着外面温度正好,要去院子里溜溜弯,看着老夫人在看账本,轻手轻脚的过去,做出一副要吓人的样子,但是其实她并不想真的吓到老夫人,所以老夫人余光里很明显可以看到猫着手脚过来的红艳艳的一团。 “猫猫在!”小姑娘咯咯的笑声在身后响起,“祖母有吓到吗?” 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调皮蛋。” 清若严肃的嘟脸,拉着老夫人的手站在一边晃晃悠悠,“祖母不许说我是蛋,会越来越圆的,祖母要说我是筷子,或者竹子也行呀。” 清若笑嘻嘻的拉着老夫人的手,软乎乎的小手压在账本上挡着不让看,软绵绵的开口,“祖母,我们一起去院子里走走好不好呀,清若撑撑好难受。” 老夫人拒绝,“若姐儿自己去吧,祖母这有事忙着呢。” 老夫人笑起来,“那祖母不成老妖怪拉。” 清若瞪眼,叉着腰,“哼,祖母胡说,祖母这么好看,才不会变成老妖怪。” 老夫人没了脾气,只得妥协,让徐嬷嬷收了账本,张嬷嬷扶着她,“走吧。” 清若嘟嘟嘟跑到她另一边,矮矮的小丫头却十分认真扶着老夫人另一只手臂,“我也扶祖母。” 老夫人眯了眼,声音慈爱,“诶,好,若姐儿扶着祖母。” ☆、20.莫向北(3) 清若的小院子就在老夫人的主院里,距离老夫人的院子只隔了两个回廊,而且苏嬷嬷对她千娇百宠的,掐着时间才把清若叫醒了。 这会早晨有点凉,苏嬷嬷牵着她的手出了屋子,她衣服穿得暖,身上没感觉,不过一直在室内待着出来脸上吹了风被凉得一个激灵。 苏嬷嬷赶紧低头紧张的问,“小姐可是冷?” 清若摇摇头,软糯糯的笑,“不冷,就是不困了。” 苏嬷嬷还是不放心,又让红杏拿了件小外披跟着。 清若到了门口,丫鬟撩开帘子时候看到满屋子人别说睡意了,就是原本有点饿的感觉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她来之前是什么情况,总之屋子里的气氛好像十分严肃,从大到小每个人都绷着脸,全部转头看着她。 清若压力好大,只能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开口叫人。 三个老爷有公务在身早早出门,三个夫人坐着,可是坐的是圆凳,而且只坐了一半,上半身绷得直挺挺的,全部姿态端庄严肃。 莫家这辈孩子很多,除了清若这房父母早早去世只有她一个孩子,其他房里正房妾室都有孩子。 清若一路走到老夫人面前叫了声祖母,老夫人一直绷着的脸看见她进屋缓和了一点,这会才透出了笑意,直接拍了拍身边的软垫,“若姐儿来坐。” 不过还是乖乖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屋子里的气氛更奇怪了,而后老夫人才继续了方才停顿的话。 清若视线到处瞟,占着坐在老夫人身边,整个正厅都能看到,她终于看到了站在边角的莫向北。 从苏嬷嬷那里问来的情况,莫向北还有四个月十二岁,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长衫,低着头站在一堆男孩中间,身形不高,偏瘦,特别不显眼。 “琦姐儿,给若姐儿道歉赔罪,你作为姐姐,就是这般挑拨妹妹去疏离兄妹之间关系的吗。” “祖母!” 她想说不用,姐妹之间怎么可能用到赔罪这样严重的词语,何况她是推人下水的那个,要道歉也是和受害者,她这个行凶者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老夫人气势强横,而且莫家,显然老夫人威严深厚,八小姐红着眼睛忍了眼泪,挪到清若前面,低着头,话语十分诚恳,“九妹妹,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清若还没开口,老夫人已经先抬手爱怜的摸了摸清若的头发,“若姐儿这一次就绕了你刘姐吧,她定然知道错了。” 清若嘟着脸哼了哼,而后慢吞吞的说。“好吧,我原谅八姐姐了。” 八小姐现在也不过九岁,这么站着低着头,比坐在软垫上的清若矮了快一个头,突然就真的明白了她母亲说的话,是嫡亲弟弟也好,还是莫向北也好,她一个女孩,且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何要费力气去较劲,这个家的女孩,日后过什么日子,老夫人心头,横在她们前面的永远是莫清若。 八小姐扯了扯嘴角,低着头道了谢,而后看向老夫人,“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 清若扫了一眼屋里脸色平淡的众人,包括三夫人和现在已经退到三夫人旁边站着的八小姐,莫家里面唯一会在明面上给她下绊子的人今后也没有了。大概她以后在莫家,小事是没有的,但凡遇到了,就是背后要命的阴刀子。 莫清若的父母不是为了救老夫人死的吗,就留了这么一个独苗,虽然不是儿子,但是老夫人有必要不给小姑娘活路吗。 今日是老夫人出门归来,所以每房嫡庶都由夫人带着来请安,平日里庶出是不够资格来老夫人面前请安的。 清若带着苏嬷嬷红杏青荷出门的时候苏嬷嬷还在高兴,一个劲的和她说老夫人对她多好,还落了八小姐的面子,口气里全是骄傲自豪。 哒哒哒跑着去追前面带着木植的莫向北。 莫向北的院子在北院,那边靠近马棚,除了他,周围住的是府里的一些管事,所以这会各房的人各回院子,皆都三三两两,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木植走一个方向。 听见脚步声,木植的脚步有些迟疑,前面莫向北却像是没有听见,依旧脚步速度不变往前走。 清若人矮腿短,只能开口喊,“七哥哥,七哥哥。” 这会离老夫人院子还不远,她这么一喊,旁边也有人看过来。 莫向北停了脚步,转回身,少年神色淡漠眼眸里暗着冷意,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清若到了他面前,有些踌躇,两只手交叠相互扯了扯手指,小心翼翼的开口,“七哥哥,你身子好些了吗?” 少年突然抬起下巴看向她,“好全了再让你推一次吗?” 黑凉的眼眸隐隐透着血色,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清若却突然有些想笑,这毕竟还是少年时期的莫向北呀,喜怒哀乐还会表露,讨厌的人还会恶语相向。不像话本里,那时候二十一岁的莫向北已经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了,即便是生死关头,他也没有任何外露情绪。 清若心里一直想着的成长后的莫向北,却完全没想到这时候的莫向北还是少年,原本设想的情况里压根没有莫向北会这样恶语相向。 所以一时间诧异又愣神,第一个念头是想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她已经笑出来了。 莫向北眯了眼眸,看着面前弯了眉眼笑起来的小姑娘,很好笑? 被危险的目光注视,清若突然脑子清醒了,下意识伸手捂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莫向北,她眼眸里的笑意还没散去,含着善意在白嫩嫩的脸颊上看起来让人很有好感。 但是莫向北调头就走。 莫向北突然停下脚步,清若还在小跑,超出他才堪堪停住,而后停下来喘了口气,绷着小脸,认认真真站在莫向北前面,“七哥哥,对不起。” 莫向北定定看了她一眼,抬脚要走,清若又准备跟的时候莫向北猛地转身,原本是弓着背在戒备的野狼突然呲了獠牙扑过来,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恶意,眼眸冰冷,伸手一点不客气猛的推在清若肩头。 清若圆乎乎的小身子一点停歇都没有就往后摔,屁股落地,条件反射一路尖叫,紧急时刻只有身子本能的时候她还是脱不开前世,总觉得自己那病秧子身子这么一下摔下去不死也要躺上几个月。 莫向北看见她脸上惊恐害怕的表情,满意了,转身走了,木植跟着离开。 清若一路跟着莫向北,苏嬷嬷带着红杏和青荷在后面跟着,看见莫向北把清若推得摔在地上,吓得脑子都白了,愣了几秒听见红杏和青荷的叫声才尖叫着冲过来。 “小姐!小姐!” 清若其实是吓到比较多,摔在地上摔实了,脑子里有疼的感觉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莫清若了,不是那副病秧子身子了。 反而松了口气。“嬷嬷,我没事。” “天杀的七少爷,推小姐干嘛,老奴要去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定会给小姐做主的!” 苏嬷嬷一边把清若扶起来给她看有没有伤到一边念叨着麻莫向北。 清若摇摇头,“不要,我想和七哥哥玩,告诉祖母七哥哥就不和我玩了。” 苏嬷嬷皱眉,“七少爷太心狠了,小姐不和他玩。” 清若低着头,对手指,别别扭扭的,“就是想和他玩。”她其实有点委屈,推他下水的又不是她,在老夫人那的时候她还把八小姐对他的怨气全拉到自己身上了。 干嘛不理她还这么凶,屁股好疼,好想哭,可是她是大人,装作小屁孩再哭鼻子太丢人了。 苏嬷嬷一边哄她一边抱起她回去,清若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小声的念叨,“嬷嬷,不要告诉祖母,我想和七哥哥玩,其他人不喜欢,就是想和他玩。” 小声小声的重复着最后一句,因为委屈,声音别别扭扭的,其实她现在不怎么想理他了,以后的状元了不起啊,现在还不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屁孩。 苏嬷嬷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好好好,嬷嬷不和老夫人说,小姐屁股还痛不痛,咱们回去擦点药好不好呀。” 滚开。 ☆、21.莫向北(4) 清若回了院子,之后几天都没见到莫向北,除去家里三个老爷沐休或者有事,平常庶出不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和各房夫人请安就由各房夫人安排。 前面几个年长的哥哥们不是在外头领了差事就是在外面学院上课,而年幼的几个,先跟着府里请的先生学习。 而年纪大的小姐们,有两个已经出嫁,其他订了亲的就准备出嫁事宜,年小些的除开各房里的嬷嬷教导,府里请了女夫子,八岁之前先是在各房跟着房里的嬷嬷学些浅显的东西,之后在去和夫子学。 莫向北现在还处于跟着府里先生学习的阶段,上课时间比较短,而清若整天除了去老夫人那里卖卖乖,拍拍马屁,就是早上各房来请安的时候在老夫人有意无意的话语里摆出一副全府小姐我最受宠的模样拉拉仇恨值。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其他时候都很闲,四房只有她一个人,所以苏嬷嬷是她的教导嬷嬷,学堂前的教导也由她管。不过莫清若是个不能吃苦的性子,小时候刚刚开始学几天就又哭又闹跑去老夫人那里撒娇,苏嬷嬷也舍不得,加着老夫人的纵容,所以现在学习东西这一项,完全还停留在初始阶段。 不过,今日莫家有宴,江南安家来拜访老夫人,所有人都要出席,虽然男女不同席,但是他们这些小辈在开宴前都要去老夫人那问安。 所以,可以见到莫向北,她还是挺期待的。 安家和老夫人的关系似乎是带了点亲戚还是一点什么恩情,总之很混乱,清若问了苏嬷嬷也没理清楚。 安家里面也有人在江南做官,不过官衔不算大,安家的重点是在生意上,江南是富庶之地,安家的生意做得大,宫里特供的南果就是安家在负责。 所以,官不大,但是很富很富。 清若手里捧了个小锦兜袋,里面是安家特意送给老夫人的果干,酸酸甜甜的据说有养肠的作用,老夫人给了她好多,清若尝了几个觉得好吃,这东西又不像糕点一样会胖,见她喜欢,苏嬷嬷立马亲手做了个锦兜让她装着果干吃。 府里头年长的几位小姐带着安家的几个姑娘在院子里游赏,清若这种年纪小的完全就是贪玩作陪。 她们绕了一会院子,莫家太大,一群娇娇小姐天气还热,走不动了,三小姐便招呼她们去凉亭里坐着玩。 一群小姐丫鬟还有伺候的人,乌泱泱来来往往,清若觉得没意思,和三小姐说了一声便带着苏嬷嬷她们出了院子。 老夫人屋子里也是安家来的老夫人和夫人,回自己院子就在老夫人院子里不去问好也不太好。 清若百无聊赖,苏嬷嬷牵着她,撑了一把大的遮阳伞,把两个人都遮到,因为不知道要去哪,好像就下意识的往莫向北院子的方向走。 一只手拿出果干吧砸吧砸,一边转角。 然后,就看到了带着木植迎面走过来的莫向北。 少年一身深蓝色长衫,边角是颜色稍浅的纹路,脸色很白,一双黑润的眼眸更显出顾盼神扬,脚步迈得有些大,走起路来衣摆在身后划开弧度。 夏日里似乎空气中都带上亮润的透色,清若只觉得看着莫向北步步走来和周围郁郁青青的植物,红色的玄柱,灰色的砖瓦,浅褐色的窗户,组成了夏日最好看的风景。 清若一下子拉出了苏嬷嬷握着的手,哒哒哒的小短腿就往莫向北那边跑,“七哥哥、七哥哥。” 莫向北看着穿着层纱裙褥,唇红齿白笑得灿烂的小姑娘,听着她跑来的脚步声和清脆的声线,居然愣了一下而后停下来了脚步。 清若笑得更开心了,嘟嘟嘟跑到他边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仰着头看他,莫向北低着头看她。 他以为她有事或者有话,跑过来傻站着是几个意思。 清若看着他稍微蹙眉,下意识紧了紧手,感觉到触感之后猛地想起来,尽量笑得自然把手掌心打开伸到他面前,“七哥哥,果干,很好吃,给你吃。” 没等莫向北给出反应,她立马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含着果干脸颊鼓鼓的,两只手扯了自己衣服上挂着的锦兜,声音模模糊糊,“七哥哥,你吃这些。” 苏嬷嬷的手艺不用质疑,锦兜绣得很漂亮,特别选了小女孩喜欢的粉嫩颜色的锦布,还绣了几朵小花。 果然,莫向北一点都没有犹豫,“不要。”拒绝得毫不客气也不留余地。 清若低着头,吧砸吧砸嚼了嘴巴里的东西,而后小心的看着他,期期艾艾的问,“七哥哥是要去祖母那里问安吗?” 莫向北想绕过她走,可是看她一双亮润润的大眼睛里全是期待,莫名其妙,点了下头,而后绷着脸,抬脚准备绕过她。 清若自己让开了他前方的路,跟在他旁边,弯着眉眼开心又紧张,“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也去给祖母问安。” 王乔给莫家所有人都立了一个示意,莫清若是她的心头宝,他不可能表现出太大的恶意。 莫向北没说话,只是迈大了步伐,也加快了脚步。 清若才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他不说拒绝,她就当他同意了,他就是不同意,她也能厚脸皮。 “!”等等,梦话念了一句是什么鬼。清若猛地停了脚步。 莫向北身边一直跟着个人唧唧歪歪的说话,她一停他差点没条件反射也停了脚步,还好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 身后的人没有再跟来,莫向北一直皱着眉终于舒展了。 清若原本是惊到了,可是等着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带着木植远远走掉的莫向北,又忍不住嘟了嘴心里愤愤,坏。 安家带了不少礼物来,其中江南的特产和他们家的新鲜果子,秘制果干,特酿果酒占了不少。 老夫人这里自然是最多了,其他几房也有。 小辈们也都收到了礼物,只是送给小辈的,就只是一两样小物件。 老夫人和各房夫人都回了礼,晚膳宴厅里外厅里厅都做得满满当当的,气氛十分热闹友好。 老夫人给了清若好多,清若心里念着莫向北过分是一回事,可是还是把自己得到的新鲜果子,果干,江南特产分了快一半出来,让青荷送去莫向北的院子。 “明早去,老夫人今日给了我一些蜜酿,我年纪小,留着不如分给姐姐哥哥们。你就送蜜酿的时候带过去,别特意就成。” 青荷应了声没说话,到是一边给她绣手绢的苏嬷嬷抬头看她一眼,“小姐真的那么喜欢七少爷?六少爷也比七少爷性子好多了。” 苏嬷嬷特别不喜欢莫向北,虽然主子的事,她不能过多干涉,清若孤孤零零一个人,也总要有关系好的兄弟姐妹日后日子才有个帮衬,但是真心里,她当然喜欢是六少爷那种温和些的。 莫向北给苏嬷嬷的感觉就是野狼,心是捂不热的石头,小姐也是个任性的性子,这种两个人哪能处好。 清若知道苏嬷嬷又要开始洗脑,干脆跳下椅子,“我去看看祖母。” 清若进屋的时候,老夫人正躺上床上,阖着眼,张嬷嬷在旁边似乎在给老夫人按摩。 听见她进屋下人们问了好,老夫人没睁眼也没出声。 清若轻轻软软叫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没应话,是张嬷嬷给她解释的,“老夫人这会有些不舒服,若姐儿怎么来了。” 清若走到跟前,“嬷嬷,祖母怎么了,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 徐嬷嬷端了热水和毛巾进来,“老夫人这是旧疾了,太医来了也没用,这两日忙着安家的事累到了,老夫人一累气不顺就心口堵腰疼。” 徐嬷嬷到一边拧了热毛巾,过来,张嬷嬷又给老夫人拉了衣服,给她热敷。 清若干脆脱了鞋子爬上了床,轻手轻脚绕到老夫人后边,蹲在床上,小小圆圆的一只,两个肉乎乎的小手贴着老夫人的额头,“祖母,我给您按按,不痛。” 这种毛病,她倒是真的有经验,她前世的身子一累或者思虑过度就没哪是不疼的,后来请了个已经归隐的名手,每次不舒服她按一按脑袋上的穴位似乎身子就放松下来,也想睡了,身体放松了,因为紧张劳累带出来的毛病就轻了。 人家说久病成医,虽然是不外传的手法,不过后来那人照顾了她好几年,也多多少少和她说了一些穴位和手法,她自己也学了点。 张嬷嬷和徐嬷嬷手头忙着没腾出手来拦她,她已经跑到床上蹲着了。 “若姐儿,老夫人不舒服,乖乖不闹。” 清若不理,低着头软乎乎的小手努力准确的按起来。 老夫人闭着眼,一直一言不发,张嬷嬷站起来擦了手直接准备来抱她。 清若拿出两分小孩子撒泼的架势,“不要,清若不走,给祖母按不痛。” 老夫人闭着眼开了口,“让若姐儿按。” 清若人小没力气,不过老夫人的身子没有她原来那么糟糕,加着张嬷嬷按着腰,徐嬷嬷热敷着,不舒服了大晚上的老夫人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若是张嬷嬷抱着送回院子的,路上张嬷嬷问她,“若姐儿真会按摩呀。”清若挺着腰板哼哼,“会呀,苏嬷嬷不舒服时候红杏会给她按,我学的。” 张嬷嬷笑着夸她,清若靠着她的肩膀,手特别疼,身子好累,还没到她屋子已经睡着了。 她回来这会已经很晚了,之前去老夫人屋子时候红杏跟着去的,不过红杏被徐嬷嬷先遣回来了,这会屋里的丫鬟们还在等着她回来。 瞧着她靠着张嬷嬷肩,张嬷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红杏轻手轻脚从张嬷嬷怀里接过来进了屋。 苏嬷嬷把张嬷嬷送到门口,张嬷嬷笑着和她说,“九姑娘是个好的,今日休息晚了,明早不用叫她起床,醒了再过来。” 苏嬷嬷应下之后又给张嬷嬷递了个镯子,“小姐顽皮,在老夫人屋子里的时候还劳您多顾着一点。” 张嬷嬷收下,点点头,“九姑娘是个有福的,老夫人自会顾着,我们都是照顾人的,照顾主子自会尽心。” 早上老夫人醒的时候徐嬷嬷和张嬷嬷在旁边候着,“老夫人,要不要通知各房不用来请安了。” 老夫人摇摇头,“扶我起来。” 靠着床坐着神色淡淡地问道,“若姐儿什么时候回去的。” 徐嬷嬷答了个时间,补充了一句,“您睡熟了,奴婢们想着不闹您准备退下,九姑娘说不成,还要再多按一会。” 老夫人点点头没说话起身被伺候着梳洗,张嬷嬷给她梳头的时候突然开口,“还真是长大了。” 张嬷嬷笑笑没接话。 老夫人却又自己继续说,“你说是懂事些好还是听话些好。” 张嬷嬷手顿了一下,而后低垂着眼眸轻声开口,“懂事或者听话,还不都由您决定。” 老夫人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再说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由不得人,由不得自己的。 莫向北看了一眼旁边柜子上放着的一大堆东西,还有桌子上已经洗好还沾着水露的新鲜水果,琉璃罐装着的蜜酿。 木植立马解释道,“少爷,九小姐那边一个叫青荷的丫鬟送来的,青荷说九小姐年幼,蜜酿分给哥哥姐姐们。” 意思就是,其他人只有蜜酿。 莫向北难得有些奇怪的皱眉偏了偏头,而后干脆不理也不再说话。 古人云, 脑有顽石者,药石无医。 果然如此。 ☆、22.莫向北(5) 清若醒的时候手火辣辣的疼,特别是昨晚特别用力那几个手指, 感觉有点肿。不过她原本就肉乎乎的, 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清若没给苏嬷嬷说,看见青荷就迫不及待的问,“东西送了吗。” 青荷点点头。 清若接着问, “七哥哥说什么了吗?” 青荷差点扭头躲开她期待的眼神, 声音压低了不少, “许是七少爷还没起, 奴婢只见到木植,木植说谢谢小姐,有心了。” 清若嘟了脸。 已经过了请安的时间,她干脆也不着急了, 在屋里用了早膳才慢悠悠的晃到老夫人院子里。 老夫人见她就笑,招手,“若姐儿, 来祖母这。” 清若乖乖的跑过去, “祖母~” 拉着她的衣袖问她, “祖母好些了吗。” 老夫人点点头,顺手捏住了她的手,清若身子僵了僵,还是动作麻溜的爬到老夫人身边坐着,看着她桌上的东西,“祖母在看什么?” “庄子上今年报上来的春收。” 清若偏头,眨眨大眼睛,“春收是什么?” 老夫人笑了笑,指着她庄子上报上来的一一给她说。 清若表示,“哇!这么多!” 老夫人摸摸她的头,“这些都是祖母自己的庄子,和府里没关系,若姐儿喜欢的话祖母给若姐一个好不好呀?” 老夫人这么一说,清若倒是想起来了,低着头开始翻自己的荷包,翻翻找找拿出昨日安家夫人送给她的白脂鸽血玉,特别小一块,只有成人大拇指那么大一点,但是价值连城。 这种玉的形成全靠天时地利各种因素撞在一起,安家这次拿来的只有两块,老夫人那块更大一点,另外一块就给了最受老夫人宠的九小姐。 清若一把把玉放在老夫人手上,软糯糯的声音认认真真开口,“这个给祖母。” 老夫人挑了挑眉,“若姐儿不喜欢吗?” 清若摇摇头,“给祖母,两块一起锻首饰。” 老夫人还没说话,清若又开口,“清若不要祖母的庄子,清若以后长大了自己买庄子,也给祖母买庄子。” 老夫人握着那块玉笑起来,笑着笑着差点笑出眼泪来。清若今早没来请安不知道,今早三位老爷都来了,说是听说昨日老夫人操劳累了身子过来看看,一个个带了府里的药材来尽孝心。 小辈们被三个夫人带着退下后就留了老夫人和三位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是冲着这两块玉,先说的就是清若不配有这样一块玉拿在手里。 这东西千金难寻又是十分精贵漂亮,拇指大小虽然小了点但是也可以做成好些东西了,再过两月是太后的生辰,这东西拿出去送给太后,莫家又长脸又表示了用心。 可是送给太后,哪能就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用清若的那块,太后用一块小的,她这里还留着块比太后还大的。哪怕那是她的亲姐姐,可是就是不行。 这东西,谁不喜欢谁不稀罕。 清若打小蛮不讲理的性子是她惯出来的,任性妄为是她故意养的,就是上次食物里添了毒的事,也是她放任的,想借机敲打一下大夫人,还有外出一趟去办点事。 以后长大后,她会怪她吧,再不会这样软绵绵含着甜滋滋的笑意叫她祖母,给她说长大后要给她买庄子。 说完稍微叹了口气。 清若心里抽了抽,面上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太后娘娘不是祖母的姐姐的,祖母和她说您喜欢这个给她送别的呀,姐姐不是要让着妹妹吗,祖母说的呀,让八姐姐让着我。” 老夫人笑眯了眼,温柔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招呼一边的徐嬷嬷,“带若姐儿去库房挑两样小玩意给她玩。” 老夫人的库房里,奇珍异宝无数呀,清若蹭的亮了眼睛,跳下软垫,嘟嘟嘟就往外跑,“好呀好呀,谢谢祖母,我眼馋祖母那个小金老虎好久了。” 徐嬷嬷笑着给老夫人行了礼之后跟上,结果她走到门口,清若又跑回来了,直接越过她跑到老夫人旁边,扯着老夫人的衣服,垫脚,结果人太矮,“祖母,您低头。” 老夫人以为她有话要说,低头,结果是脸上吧嗒印上来一个软软的,有些温热的东西。 “谢谢祖母。” 转身又跑了。 老夫人愣着没接张嬷嬷递来的锦帕,自己反手摸了一下还有温温热热余温的地方,湿湿的。 老夫人原本有完整的一套十二生肖的金质雕像,每个都不大,半个手掌大小,是当年老夫人出嫁时候她母亲给她打的嫁妆,用的是最好的金,请的是当时手艺最好的师傅,每一个都穿着衣服,即便是衣服上一个小扣都精致万分,活临活现又分外可爱。 这些年来陆陆续续送出去了四个,留了八个。 每一个都是锦盒里又套着防水层垫着毛皮又用软布包起来好生收着的。 徐嬷嬷找了小老虎递给清若,“若姐儿,这是小老虎。” 清若接过来没打开,“嬷嬷,小猴子还在吗?” 徐嬷嬷楞了一下,也没多问 ,找了找盒子,点头,“在的。” 清若有些不舍得,不过还是把小老虎的盒子还给徐嬷嬷,“嬷嬷,我想要小猴子。” 徐嬷嬷笑了笑,一边拿出小猴子的盒子,“怎么了,若姐儿不是属小老虎的吗,怎么想要小猴子呀。” 清若哼哼,“秘密。”而后抱了小猴子的盒子。 徐嬷嬷摸摸她的头,“若姐儿还要别的吗。” 清若摇摇头,“不要了,就要这个。” 清若等了一天,没等来莫向北的道谢。 气气气!气死了,气得晚饭多吃了好多肉,全当做莫向北给嚼了。 用完膳又拉着老夫人遛弯,回去后和徐嬷嬷张嬷嬷说今晚还要给老夫人按和热敷,她不能说要接连几天效果才好,只当做小孩子闹着玩又要讨好老夫人。 徐嬷嬷和张嬷嬷只能由她去准备东西。 清若简直手疼得想哭。 因为开始得早,所以晚上她回去得也早,第二日早上去请安的时候,发现三位老爷也在,老夫人的桌上放着那两块玉。 老夫人招呼她去一边坐下之后淡淡开口,“若姐儿这块玉老婆子喜欢,厚着脸皮跟她讨来了。” 清若坐在侧边,很容易看见三位老爷面上一闪而过的喜色。 老夫人接着开口,“不过太后娘娘的生辰贺礼,老身自会进宫去和娘娘商量。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很明显,老夫人不想把这个当做贺礼送给太后娘娘。 后面就是各种扯皮,他们只能旁敲侧击不敢和老夫人正面刚,而老夫人在莫家向来说一不二,结果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清若听得犯困,一向不靠谱的三老爷却突然出声叫她,“小九,这玉也算是过了你手的东西,你说说,你希不希望送给太后娘娘。” 清若看着一屋子盯着她的人,心里哀嚎,大哥呀,到底是有我啥事呀,您老没看见你老娘脸都黑了吗。 事实证明清若还是放心太早,今早看见那两块玉的时候,清若以为老夫人又要替她拉仇恨值,结果老夫人没替她拉仇恨值还帮她说了两句可以同情的话。 才放放心心听戏犯困就被三老爷毫不客气扯入了战场最中心。 清若心里恨不得捅三老爷两刀,面上却是奇怪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三伯为什么要问我呀,虽然之前在我这,但是莫家的东西不是祖母的吗,当然是祖母说的算呀。” 想害本姑娘,本姑娘捅刀捅死你。 老夫人坐在主座直接扔了茶盏,茶盏在三老爷脚边碎裂,茶杯渣和茶水茶叶洒了他一脚,老夫人盯着他,口吻很淡很沉肃,“老三,你若是对我有意见,大可以去问问你舅舅,我们二人姐姐的生辰礼物,轮不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老夫人生气了,目测,火气很大。 一屋子人都跪了下去,包括大老爷和二老爷,留下三老爷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的碎渣,而后噗通一声跪下,“母亲,儿子知错。” 清若看见,地上茶水里,漫出了血红。 其实清若有些不明白,虽然觉得三位老爷不应该为了个太后生辰贺礼这般和自家老娘咄咄逼人,但是也觉得老夫人的态度很奇怪,这东西虽然难得,但是老夫人库房里比这个稀奇的多的是,送给太后又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是多大点事。 怎么非要这么上纲上线的。 屋里现在坐着的,就老夫人和清若两人,清若紧张得气都不敢喘了,正准备小心翼翼挪下来跪着就听见老夫人开口,“出去吧。老三你好好反省,想不清楚就把外头的事先卸了回来先想清楚做人的根本。” 说完被两个嬷嬷扶着往屋里走。 屋子里更是气压低得可怕,就那么几句话,老夫人就想直接断了三老爷现在的仕途。 清若是最后出屋子的,其他人都走了好一会了清若才带着红杏慢悠悠的出去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路边等着个丫鬟,看见清若恭恭敬敬的上前来行礼,“九小姐,大夫人说上次她监管不力的事对您十分愧疚,之前您身子没好全不敢来请,现下您身子好全了才敢来请您。” 知道拒绝没用,清若无所谓的点点头,“好,走吧。” 莫府非常大,清若现在连老夫人院子周围都没绕全,更别提大房的院子那边。 要去大房的院子,要路过府里的中院,清若跟着丫鬟走着,远远的就瞧见莫向北带着木植。 她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身子已经朝着莫向北嘟嘟嘟跑过去了。 叫出一句才想起来这人昨天没和自己道谢呢。 停下脚步,可是莫向北却停了步伐,转头看过来。 清若一瞬间不高兴的感觉瞬间散了个干净,全是开心,咦,莫向北理她了耶。 欢天喜地跑到他面前一点犹豫都没有解了自己的锦兜递过去,“七哥哥,糕点,吃。” 她早上起得晚,要去请安,苏嬷嬷就习惯性的给她装个锦兜放点糕点小吃食让她饿的时候垫肚子。 清若那天粉嫩锦兜被莫向北拒绝,清若特意让苏嬷嬷换了个淡绿色的,上面也只简单绣了点竹子。 莫向北皱眉,还没想好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自己拉了他的手,不由分说把东西放进他掌心里。 居然还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仰着头漂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七哥哥,你要去哪。” 莫向北视线看着她的手,东西都给了,怎么还拉着他的手不放,小姑娘的手热热的还有汗,不舒服。不过还是回答了,“去先生院里。” 清若哦了一声又看了眼木植提着的书袋表示了然,“那你快去吧,一会迟到了。” 清若抿了抿唇,抬头,“七哥哥,上次的事。你能原谅我了吗,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莫向北看着她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脸,愣了愣,想起了被他扔掉的药,想起了她被他推倒,其实,早已经两清了吧,只要不要再来招惹他,于是点点头,“可以。” 小姑娘突然灿烂笑开放了他的手跳起来,“耶,你快去上课吧。” 莫向北转身走,清若看了他一会也转身,莫向北听见她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知道是小孩子走路本来就这样还是她真的很开心,听脚步声都能听出一两分。 他突然觉得心不该那么冷。 站定,转身看着她欢欢乐乐的背影。 迟疑了一秒,小声的开口,“莫清若。” 清若听见了,这还是莫向北第一次叫她,转身看见他站着立马跑回到他面前,“七哥哥。” 莫向北看着她透亮的眼睛,“你要去哪?” 清若老老实实开口,“要去大伯母院子里呢。” 莫向北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捏了捏掌心里柔软布料的锦兜,抿了抿唇冷声开口,“不要相信任何人,对你好也一样。” 清若仰着头看他,面上是孩子的懵懂。 莫向北却突然幽深了眼眸,里面沉肃还有些薄凉的冷意,“知道吗?” 清若乖乖点头,十分认真,“我记住了七哥哥。” 莫向北猛地转身大步离开,再没有任何停留。 清若看着的背影愣神,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看着冷漠难以亲近的人,却是这个家里第一个提醒你的。 莫家其他人,特别是那些夫人看不出来老夫人对她的好有目的吗,可是看出来又怎样,哪怕知道老夫人故意,她无辜,但是她仍然是她们要除掉的目标,老夫人对她的各种偏颇不过是借口,实际只是她挡了她们的利益。 丫鬟和红杏走过来,“九小姐,怎么了?” 清若回神,低头摇了摇头,“和七哥哥说了两句话,走吧。” 等价交换。 从此两清。 ☆、23.莫向北(6) 清若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虽然她现在身体健康, 但是才六岁的小孩子身体, 红杏上前抱了她,清若没拒绝,一路靠着红杏闭着眼装作睡着。 到了大房院子里, 进了大夫人的屋子, 不仅看见了大夫人, 还有大房的几个女儿, 除了已经嫁出去的,嫡出庶出都在,清若装作一副才睡醒而且没睡够的样子,没说多大会话就开始闹脾气, 而且怎么劝怎么哄都不好使。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反正她本来就是任性不懂事的性子,全府都知道。 最后大夫人没办法,只能任由红杏抱着已经撒泼的人回去。 清若闹了一通, 加着出来之后放松下来, 倒是真的累了, 回去的路上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大夫人叫她这一趟的目的总结还是为了太后生辰礼物的事,大概是大老爷已经和她说了,让人来清若这里找找机会能不能从她这入手。 不过清若不想牵扯,索性不听也不给任何方面的回应,反正她是老夫人最宠的九小姐,她有任性的权利。 回到院子里感觉有人把自己放到了床上,还有人在旁边说话,不过声音压得低,她困意浓,翻了个身就睡熟了。 醒的时候青荷在旁边守着,清若发现自己手指上包着纱布,里面似乎包着药还是什么。 不由奇怪的抬起手问青荷,“这是什么?” 青荷照顾着她起身,一边回答,“是徐嬷嬷送过来的药,老夫人好像看小姐手不舒服,苏嬷嬷给您看了确实有点肿,这才包了药。” 清若坐在床边,低着头看青荷蹲着给她穿鞋没有说话。莫老夫人对她也倒真是‘尽心尽力’,那她自然也要拿出同样的水准来。 听着里面说话的声音,苏嬷嬷从外间撩开帘子,有些苍老的面容笑起来皱眉明显可是那温暖的慈爱也很明显,“小姐醒了。” 清若点点头,苏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两个丫鬟到了她前面行了第一次见主子的大礼,额头贴地,苏嬷嬷在一边介绍说,“这是绿柳、这是蓝蝶。是老夫人新拨过来伺候小姐的。” 清若眯了眼,“抬起头来我看看。” 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绿柳这个名字,在话本里出现过,作为莫向北常用的下属之一,她的出现频率挺高的,莫向北在朝堂展露风采,在外得力的属下现在她还没见过也没听说在哪,但是在府里,有两人是他交代处理莫府事宜的主力下属,一个是莫府现在的管家,一个就是一名名为绿柳的女子。 但是,她现在也不确定这个绿柳是不是就是话本里出现过那个绿柳。 好吧,先不管这个,老夫人赐了人,她肯定要去谢恩的。 清若带着人去了老夫人屋里,她睡过了午膳时间,才睡起来肚子也不饿,就苏嬷嬷温着的鸡丝粥喝了小碗,一进老夫人屋子里就闻到了香味。 清若嗅了嗅,撩嗓子就喊,“祖母!我闻到好吃的了。” 里间传来笑声,而后是老夫人打趣的声音,“我还当是小狗呢,原来不是,是若姐儿来了呀。” 徐嬷嬷笑着附和,“可不是么,九姑娘这鼻子可不是和小狗一样灵。” 清若哒哒哒跑到里间门口,哼哼唧唧仰着小脑袋往里面看,看见桌子上没放着碗碟筷子就嘟嘴,“那明明是祖母这里有好吃的好香,我的肚子先闻到告诉我的嘛。” 因为没看到桌子上有吃的,她有些失望,本来以为祖母在吃好吃的,所以小家伙站在门口不动了,侧着身子手指戳门板。 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来祖母看看你的手。” 张嬷嬷却是走到一边侧桌上,“诶,可惜了老夫人今日胃口不佳,好东西可都留了三分之二呀,我拿出去好了。” 清若眼睛蹭亮,举手,“不用拿不用拿!我吃我吃!”忙不迭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进去。 清若坐在老夫人旁边吧砸吧砸吃东西,老夫人拿着她左手翻着敲了敲,“怎的药就取掉了,可还疼?”说着又想来拉右手。 清若右手握着筷子呢,坚决要吃东西不让看,“不疼不疼,也就祖母心疼我着急,我自己都没感觉。” 老夫人拉不到手,只得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个小鬼头拿知道自己疼不疼,傻了吧唧的。”说着斜睨她一眼,“怎的,眼巴巴送东西去给你七哥,人一句谢谢没给你还傻乐呢,你可知道哪些东西都够你在京郊买半个宅子了。” 清若还是吧砸吧砸,还干脆推了一个碟子在老夫人面前,又递了筷子,“祖母,这个好吃,您吃。” 而后满不在意的说,“我就是喜欢七哥哥,就是想给他,又不是要他说谢谢才给的。” 老夫人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却是没说话,看着面前的东西,再看着身边吃得香的人,倒是真有点饿,她中午胃口不好,就吃了少少一点。 老夫人被她带起了食欲,干脆又陪着她再吃了一顿午膳。 用完膳两个人对立而坐,中间放着小桌,老夫人在剥莲子,清若也在对面努力剥,面前的全是坑得坑坑洼洼的,还还多小碎块,有时候不小心吃一口进去,苦得整张小脸皱起来,呸呸呸半天。 老夫人若无其事的问她,“早上去你大伯母院子里和姐姐们玩了?” 清若又转头对着空气呸呸呸,大概是心里安慰,觉得嘴巴里没那么苦了,才转回头和老夫人说,“没玩,困得很,要回来睡觉,不想玩。” 老夫人递给她一颗剥得完整干净的莲子,“你看看你剥的,这还看得出是一种东西吗。” 清若瞄了一眼就拒绝对比,赶紧拿起桌上老夫人放的那颗塞进嘴巴里,因为怕苦不敢嚼,就那么含着眨着大眼睛说瞎话,“看得出呀,简直一模一样。” 晚上清若又坚持和徐嬷嬷张嬷嬷一起给老夫人按摩,一直到老夫人困意上来了她才被苏嬷嬷抱了回去,睡觉时候苏嬷嬷还给她手指包了药,怕她半夜睡熟了不舒服乱甩或者啃掉,苏嬷嬷就把守夜床挪到了她床边,侧着身子躺着等她睡着了轻轻拉着她的手睡。 昨日老夫人说起莫向北的时候清若心里就一咯噔,所以昨晚按摩格外卖力。 但是,今早去请安,到了屋外,丫鬟撩开帘子,看见站了满堂的人清若心里就知道,幺蛾子来了。 果然,老夫人叫她去旁边坐下之后慢悠悠的开了口,看着角落里她从来没有关注过的莫向北。 “老七,怎的若姐儿给你分了一半的东西,也不和她说声谢谢,虽然兄弟姐妹直接说谢谢有些见外,但是若姐儿毕竟还小,两个字哄哄她高兴也鼓励鼓励她这种舍得分享的好品德不是?” 角落里的少年抬起头来,看着主座上神态悠闲却捏着整个屋子里线脉的老夫人,低头,“祖母教训得是,孙儿失礼了。” “谢谢九小姐。” 他说的是九小姐,却不是九妹妹。 清若抢在老夫人开口之前吧嗒跳下来站着叉着腰仰着下巴傲慢开口,“哼!我才不是想和你分享!这是上次推你下水给你的东西,以后生病就和我没关系了,别想赖我。” 老夫人温柔的笑,摸了摸清若的头发,“若姐儿真懂事。”转头看着莫向北笑意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只有不轻不淡,“行了,若姐儿既然喜欢和你玩,你年岁也大了,也该和兄弟们一道行事才是,那边的院子太远不适合,抓紧时间就搬过来百苍院。” 百苍院,是府里几个已经在外头书院读书还未成亲的嫡系少爷住的院子。 老夫人也只是放任,到底没有再说其他话,只是朝莫向北淡淡交代,“抓紧时间搬搬别影响你几个哥哥上书院。” 清若带着人直接气冲冲的跑出了老夫人院子,也没回自己的院子,她是真的生气。 她自己,老夫人用她立靶子也好,给府里三房立威也好,或者以此刺激其他三房的姑娘努力向上也好,她都无所谓。 但是她把莫向北扯进来,清若不仅生气,更是害怕。 话本从莫向北二十一岁,三皇子二十七岁开始,后来慢慢有交代过两人的从前,无非一个是府里的透明人,一个是皇宫的透明人。 而现在老夫人把莫向北牵扯进来,虽然她极力把仇恨值往自己身上扯,但是他已经被老夫人扯进了众人的视线。 清若想着想着就有点难过,无能为力,渺小,弱小,还胆小。 这是她,从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清若站在湖边,身后的绿柳黄桃出了声,“奴婢见过七少爷。” 清若今早本来是要带着两人去给老夫人谢恩了,结果没谢成。 清若没听见莫向北回答,可是听见七少爷三个字,她已经转过了身子。 少年似乎一点变化和影响都没有,还是半旧衣服,身后跟着木植,神情淡漠,脚步有些快。 她突然,就不知道再怎么和他说话,再怎么靠近,她已经害了他了。于他最好的,是不要再去牵扯他,让他顺顺利利,以后一如话本所写,助三皇子排难登顶,之后和三皇子同心协力,整顿江山。 大权在握,在整个大秦,活得自在随性而高高在上。 她是这个世界的异数,却从来不想成为任何改变。 因为绿柳和黄桃的问安,少年脚步慢下来一瞬,而后就看见了站在湖边,两个丫鬟身后,看着他,一直透亮明粹的大眼睛,突然渴望,也突然害怕。 隔得距离不远不近,他觉得小孩子的眼眸里,又或者是成年人的目光里,都不该有那么多那么重的情绪。 她好像是哭了,又好像没哭。 他明明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再会表达,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情绪,可是,他还是停了脚步,看着她,张开嘴巴,无声而缓慢念出三个字,‘别难过’。 清若睁大了眼睛,绷得紧紧的看着他,一直到他带着木植走出很远,她才突然泪如雨下,绿柳和黄桃吓得脸都白了,清若指着自己的脚,“我崴到了。” 而且,她为了效果逼真,不再让老夫人找麻烦挑事,是真的把自己崴了。 莫清若。 别难过。 ☆、24.莫向北(7) 徐嬷嬷到院子门口时候红杏说小姐在午睡,所以两个人安安静静往里面走, 这会太阳辣, 院子里的下人都在阴凉处做着各自的事,所以院里也没人闲晃。 到了门口正好听见苏嬷嬷温柔的声音,“小姐睡醒了, 要不要梳洗一下去老夫人那。” 红杏原本要撩帘子的手, 被徐嬷嬷不轻不重碰了一下, 顿时低了头站到一边没了动作。 屋里是小姑娘刚刚睡醒懵懂娇糯的声音, “不去了,脚疼不想动。” 苏嬷嬷顿时有些心疼的嘘声,不过还是一边帮着她起身拉扯着穿衣服一边哄她,“咱们屋子里热, 小姐要少吃点冰,老夫人屋子里舒爽一些,等小姐洗好脸奴婢背您过去。” 苏嬷嬷当然希望清若能一直是老夫人最宠爱的九小姐, 清若在这府里能依仗的只有老夫人。 清若心里叹了口气, 苏嬷嬷是真的对她好, 不过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见老夫人,于是摆摆手,“不去了,我这脚扭着过去祖母看见又要心疼,等着不肿了再去。” 苏嬷嬷想想这话也有理,更是觉得清若懂事乖巧,怜爱的笑着给她扎头发,“诶,小姐说的是,倒是老婆子想岔了。” 清若今早从老夫人屋里出来之后就没回去了,院子里的人说是脚崴了,而且午膳也没吃,老夫人虽然没说,但是徐嬷嬷和张嬷嬷打老夫人在张家时候就伺候着,自然看得出一两分心思,这才和张嬷嬷说了一声过来看看清若这里,现在看来,今天是不会过去老夫人屋里了。 徐嬷嬷没进屋,抬手轻轻拍了一边红杏的手两下转身走了。 韶亦院的晚膳也只有老夫人一个人用,张嬷嬷去小厨房打了招呼,老夫人今日心情不大好,所以小厨房格外用心,膳食做得色香味俱全,精致漂亮的碗碟摆了满桌。 吃了半饱,老夫人搁了筷,摆摆手,“撤掉吧。” 屋里候着的丫鬟婆子上前轻手轻脚的撤碗碟,徐嬷嬷瞧了眼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上前搀着老夫人的手,“不如奴婢两陪着您去院子里消消食吧。” 老夫人有点不想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走吧。” 屋里太静了,晚上徐嬷嬷和张嬷嬷依旧一个按摩一个热敷,她身体其实已经不难受了,只是她们念着清若之前说的多保持几天效果好一些,所以晚上都在坚持做。 老夫人躺着,睡意上不上来,偏头还是问出了口,“你今日去小九屋里了?” 徐嬷嬷点点头,也实话实说,“奴婢没进去,到屋门口正好九姑娘午睡醒过来,苏婆子说背她过来,九姑娘说脚肿着不来了,您看了也不舒爽,等好了再来。” 老夫人闭了闭眼,“大夫怎么说?” “扭到了,好在没动到筋骨,有点肿,不过小孩子好得利索,包了药明日就好全了。” 老夫人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嘴角,话语就没了好口气,“她心里门清呢,甩脸了这是。” 徐嬷嬷和张嬷嬷都没接话,可是过了一会,老夫人迷迷糊糊快要睡的时候,又叹了口气,“都是债。” 早上被叫醒要去请安的时候清若还是不想动,只是想着昨日莫向北搬了院子,今早肯定也要去请安,惦记着他又爬了起来,恹恹的被苏嬷嬷抱着去老夫人屋里。 她每次请安都是最晚到的,果然她到时候平日里请安的人在,莫向北也在,屋里都是嫡出,只有他一个庶出。 她进屋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和莫向北说话,清若感觉脑袋里的筋都是一跳,“小九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停下话,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眼睛有点红,看起来是没睡好,眼睛里含着点亮晶晶的泪,脸上冷肃的表情就没绷住,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清若到了门口苏嬷嬷就把她放下来了,现在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的脚,老夫人看着她走路也看着她的脚问道,“脚好了没,还疼不疼啊?” 清若点点头,笑得软乎乎的,“好了,不疼了。”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那怎么眼睛红通通的,昨晚没睡好?” 清若不自在的瘪了瘪嘴,有点别扭的扭扭身子没回答。 老夫人稍稍蹙眉,准备问道底,“嗯?” 清若只是低着头有些害羞的回答,“晚上饿了,没睡着,起来吃了东西又撑了,好晚才睡的。” 老夫人笑起来,去牵了她的手,揉了揉,嗔了一句,“小馋猫。” 而后指着一边站着的莫向北道,“我刚刚还和你七哥哥说呢,正好他现在在府里跟着先生空余时间多,每天抽点时间给你教一教,不然等你八岁时候人家夫子可不要你。” 清若不高兴的扭了扭,“不要。” 老夫人点点她的额头,转头看向莫向北,“小九我就交给你了,作为哥哥,能教好妹妹吗?” 莫向北站在一边,脸上表情淡淡,“孙儿会尽力,只是孙儿现在跟着先生学的也不多,怕耽搁九妹妹正式学习。” 老夫人笑笑,“就是让她稍微学点,难不成我还指望她给我考个功名回来呀。” 清若皱着小眉头,拿着碟子里的果子啃着,“祖母瞧不起人,我怎么就不能考功名了,您给我找个先生,我要考功名。” 老夫人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温声软语的哄,“好,咱们小九厉害着呢,以后找个先生,考功名,祖母等着给你挂红啊。” 莫向北现在早上跟着府里的先生上课,下午没事,所以暂时定了每天下午一个时辰教清若。 清若早上回了院子里想了半天也不想清楚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左右她现在只能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只能想想以后怎么办。 下午正等着莫向北,结果苏嬷嬷紧紧皱着眉进来说,“小姐,七少爷恐怕要晚点才能过来。” 清若啊了一声,“怎么了?不是说好时间了吗?” 苏嬷嬷皱着眉,没老实说,只是糊弄了一个借口,“七少爷那边有点事,说了一会过来给您带赔礼,小姐就等一会吧。” 等到莫向北来了,清若发现他神态正常,只是眼角眉梢都有些这个年纪少年不该有的戾气,而且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手里提着袋子,里面是一些他带过来要教清若习字的东西,还有给清若做赔礼的一个小玩具。 清若捧着手里的木制锁,好奇的翻着看,“七哥哥,这是哪买的呀?” 她坐在椅子上,腿短,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莫向北站在一边在摆东西,听见她的话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忘记了。” 清若就偷笑,小眼神一飞一飞的,“是不是七哥哥自己做的呀。” 莫向北手里的动作僵了僵,冷着脸回答,“没有。” 哼哼,小样,清若表示少年你现在可不是以后,道行还浅着呢,不过莫向北脾气有点大,怕逗恼了,清若没有再逗他。 莫向北摆好了东西,咳了咳,“过来。” 清若乖乖从椅子上跳下来,把手里的拿着的木制锁小心放到了一边抽屉里,才转身走到书桌边,仰着头看他,“我好了,七哥哥。” 莫向北神色缓和了一点,让她站在桌子正前面,问她,“我们今天先认字,还是你想,画画?” 清若乖乖的,声音脆生生的,“认字。” 莫向北不怎么会教人,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教些什么,可是面前的小姑娘一直站着,虽然时间长了,她会伸出胳膊撑着桌子,站得也不那么直,可是很乖。 小姑娘脾气不好呀,怎么跟他就这么乖。 苏嬷嬷在一边看着,清若乖乖听话,一口一个字跟着念,跟着认,她觉得满心烫慰又有点心疼,上次吃食里中了毒之后,小姐就不爱胡乱闹腾了,反而经常发呆,好像已经知道,这府里并不是一团和气。 天气热,苏嬷嬷出去切了井水里冰镇的西瓜,又端了绿豆汤进来。 “七少爷,小姐,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莫向北低头看了一眼她额头上的汗,有点不好意思,退后一步点点头,“好,休息。”主动拉了后面的椅子过来给她。 清若没坐,“七哥哥你坐。”小姑娘笑得甜滋滋的,“刚刚教的一句,要尊师重道,七哥哥是我的半个老师啦。” 莫向北递了一边放着的毛巾给她,结果还是说话,苏嬷嬷已经拉着她的手,从怀里拿出丝绸手绢动作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脸。 莫向北再看一眼自己手里粗糙的毛巾,放下之后背了手。 清若把冰镇的西瓜拉到自己面前,一幅护食的样子,“七哥哥你喝绿豆汤,西瓜是我的。” 苏嬷嬷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七少爷,小姐贪食,您多担待,厨房里还有,奴婢现在去给您切,您先喝着绿豆汁。” 清若就皱眉,有点想去拉苏嬷嬷的手。 莫向北坐着慢悠悠搅着白玉勺子喝绿豆汁,“不用了苏嬷嬷,我不喜欢吃西瓜。” 苏嬷嬷再看清若一幅小气鬼的样子,心里的天平本来就偏得没边,现下一听莫向北的话,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清若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的啃着西瓜,等着他绿豆汁喝完了,才把西瓜推过去。“七哥哥吃。” 莫向北靠着椅背,不轻不重的睨她,“怎的?” 清若嘿嘿摸摸后脑勺,“撑。”还是舍不得的看了两眼西瓜,不过又往莫向北的方向推,直接推到他面前,“七哥哥,你吃。” 原本有些冰的西瓜,在外面放了一会,加着天气热,已经不冰只有一点凉意了。 莫向北看着她积极的小模样,拿起了勺子。 清若弯了眉眼,拿过自己的绿豆汁,一边喝一边看他吃。 莫向北走的时候还是自己提着袋子,也不见木植和其他他屋里伺候的下人。 清若奇怪的问他,“七哥哥,木植呢。” “我让他出去办事了。” 清若哦了一声,正准备和莫向北友好告别,少年已经提着袋子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只能自己在后面挥挥小手。 晚上清若才知道木植失踪了,就在早上莫向北去老夫人屋里请安的时候,而后莫向北问了百苍院那边的管事,还是府里的门房,谁都没见到。 她知道的时候,木植已经找到了,尸体在府里的中心观赏湖里,飘起来了。 院子里下人们讨论的时候清若才知道的,据说尸体看起来不像落水身亡的,身上伤很多,泡了水以后发胀了,府里中心观赏湖种了很多荷花,枝叶茂盛,可能尸体飘着刮到了,听说伤口周围很多肉都碎了飘在周围荷叶枝蔓上。 苏嬷嬷抱着清若坐在床上一直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背哄着,怕清若吓到晚上做噩梦,她在莫府年岁久了,早些年府里的下作事多得很,早已经不怕的,心里只是想着可惜了那一湖的莲花,清若爱吃羊荷糕,以后府里的莲不能给清若碰了。 早上清若去老夫人屋里请安的时候莫向北不在,谁都没有提起木植的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她也不知道之后是怎么处理的,问苏嬷嬷显然是问不出来的,也没个其他人能帮她打听打听。 老夫人就拉着她问了问昨天和莫向北学的怎么样,清若乖乖的回答,不过口吻有点不耐烦,“难认得很,不想认。” 三夫人笑着接了话,“若姐儿刚开始,所以难认,我回去交代老七,耐心点,若姐儿聪明,入了门就简单了。” 大夫人倒是不赞成,“若姐儿一个女孩子,又是咱们莫家姑娘,学点琴学点画她喜欢就成,这书念着不是累自个吗,老夫人您最疼若姐儿,这书能听不是够了,以后有的是人伺候若姐儿,何必费这些个没用的精力。” 三夫人又和大夫人对上了,莫向北是三房的庶子,进了百苍院,那吃穿用度都跟的是百苍院的水平,每个月多拿的钱、多占的府里资源,每房都是算在夫人手里再往下分,莫向北能占多少,那都是他们三房的,她自己的嫡亲孩子她是舍不得来和莫清若舔着脸打好关系,难得出了一个莫向北和莫清若搭上边了,她才舍不得放。 老夫人听着她们两说得差不多了,手里的茶盏轻轻一放,屋里算是安静了,“多余费的功夫,是小七和小九的事,多余走的帐,也是老婆子自个出给小九的,到我觉得差不多了,自然舍不得折腾她,没事就回去了。” 屋里的人散了,清若也准备走,张嬷嬷过来清若面前弯了弯腰,“九姑娘在这用早膳吧,奴婢昨晚就交代小厨房今早准备着九姑娘喜欢的东西。” 清若眨眨眼,“好呀好呀,我好饿的。” 徐嬷嬷扶着老夫人上了桌,清若先给自己夹了一个春卷,又给老夫人夹了一个,而后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开始吃。 老夫人也安静用早膳,不时给她添点菜。 清若吃饱了,摸了摸肚子,“祖母,我吃饱了,我回去了。” 老夫人夹了个小馒头在自己碗里,给她夹了个肉丸子。 清若苦了脸,“祖母,您看清若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老夫人笑,“若姐儿不是最喜欢吃肉吗。” 清若咬咬唇,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准备吃。 老夫人却用自己的筷子伸出来挡了一下她的筷子,“若姐儿觉得肉好吃还是馒头好吃。” 虽然撑了,但是清若还是对肉很诚恳,“肯定是肉啊。” 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馒头,“可是馒头做法多简单,肉多难,从食材到端上桌,所费的精力和钱财都比馒头翻了多少倍了。” 清若偏头看着老夫人没说话。 老夫人转头看她,目光很温和,温和到让清若一瞬间几乎有些恍惚的错觉,“可是若姐儿喜欢吃肉,因为肉好吃,而且若姐儿不需要麻烦,你喜欢吃,自然有人会为你准备好。对不对?” 清若拿着自己的筷子,也去夹了个肉丸子给老夫人,“祖母,您也吃。” 老夫人笑,点头,“好。” 清若一直在老夫人屋里待到用完午膳才回到自己院里午睡。 下午她起来没多大一会莫向北就过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 自己提着袋子,清若哒哒哒跑过去,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袋子,“七哥哥。” 莫向北没给她,只是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表情很温和,点点头应她,“嗯,午睡了?” 清若嗯了一声,“七哥哥你怎么不带着人来,这样就不用自己拿袋子来了呀。” 莫向北和她一起往屋里走,放下了脚步,“不重,没事。” 清若鼓了脸,不说话。 莫向北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一直到进了屋里,在书桌上开始摆东西,莫向北看着还是气呼呼的小姑娘,才笑道,“木植是夫人挑的人,现在人不在了,夫人那要理清楚后事,而后我再自己挑个人。” 清若坐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叠垫着下巴,小脑袋一晃一晃的问他,“七哥哥你觉得教我无聊吗?” 莫向北看她一眼,没回答。清若等了半天,咳了一声,他还是不理他,只能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服,“是不是无聊呀?” 莫向北点头,“嗯,笨得很。” 清若哼了一声,那是姐姐深藏不露,不然吓死你怎么办,居然还嫌弃我笨。 而后少年继续说,“不过比起打磨玉石,显然雕刻朽木比较有挑战性,也更有成就感。” 清若眨着眼睛萌萌哒的问他,“七哥哥,朽木是什么,可以吃吗?好吃吗” 莫向北到底现在道行还浅,真的没忍住,笑开,点点头,“嗯,可以吃。” 苏嬷嬷在一边捂脸,哎哟,我的小姐哟。 今天的教学内容里莫向北给清若讲的是一个和道歉以及改过自新的故事。 苏嬷嬷又端了冰镇水果和酸梅汤进来。 清若还是霸占了冰镇水果。 这次苏嬷嬷编不了,莫向北也不想编,两个人默契的没开口,苏嬷嬷退到一边,莫向北直接开始喝酸梅汤。 清若一边吃一边问他,“所以对别人做了不好的事,为自己伤害别人,就要和对方真心道歉,以后改过,不能再犯对不对。” 莫向北点点头。 小姑娘就看着他,一本正经软糯糯的声音开口,“比如我每天都要先吃冰镇水果,这是不对的,我可以道歉,但是不要改过。” 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挺着个圆乎乎的肚子站在莫向北面前,“七哥哥,对不起,但是我不改,你可以不原谅我。”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莫向北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靠着椅背颇有些悠闲的偏着头逗她,“那我不原谅你的话可以打你吗?” 莫向北比同龄男孩子要瘦,也更白,头发并不是纯纯的黑,原本看起来该是病态羸弱的感觉,但是因为少年不苟言笑,而且似乎总是透着不近人情的凉意,所以看着有点偏执可怕的感觉,这样带着点调皮的笑,话语戏弄。 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可爱,只觉得,阴风阵阵。 性格里的怂又冒出来了,退后一步,缩着脖子,坚定摇头,“不可以。” 偏偏莫向北似乎真的男孩子这个年纪的调皮劲上来了,曲着两个手指快速敲了清若脑袋一下,力道还有点大,看着她哎哟一声捂着脑袋两个眼睛泪眼汪汪的小模样挑眉,“可是我已经打了。” 苏嬷嬷哎哟哎哟的走过来抱着清若给她吹吹,“吹吹不痛不痛。” 清若还是指着莫向北,“嬷嬷,七哥哥打的。” 苏嬷嬷一副失聪的模样,完全不理会这句话,“小姐,来,吃点水果,想不想吃糕点嬷嬷去给您做。” 莫向北挑眉,坐着她的椅子,喝着她嬷嬷煮的酸梅汤,‘哟,小怂包,你能拿我怎么滴?’ 高风险的同时, 意味着高回报。 我不怕。 所以,小怂包。 别说对不起。 ☆、25.莫向北(8) 莫向北收了剑,手腕一翻背到身后往屋里走, 年余在门口弯腰接了剑, 递了毛巾。 莫向北回到屋里坐下,擦了擦汗随手把毛巾扔在桌上,把方才练剑脱下的外衫披上。 莫向北是庶出, 即便搬到了百苍院, 身边伺候的人还是按照庶出的份例, 一个随身小厮算是一等奴才, 两个二等奴才,还有两个粗使婆子丫鬟。 这会已经很晚,年余让其他人都退下去睡了,里屋里只剩下年余一个人伺候。 年余放完了剑回来躬身在莫向北前侧方, “木植的事,大房安排在二房里的人动的手,现在老夫人那边查出来的应该只到二房, 那人埋在二房里面将近十年了, 老夫人应该不会深查。” 莫向北手里搭着外衫系带, 随便绕了个结,听着这话挑了挑眉,“真是看得起我,十多年的钉子就这么用了。” 年余稍微压低了脖颈,“毕竟主子是这么多庶出里面第一个搬进百苍院的,大房和二房不得不防。” 木植的死,是个下马威,也是警告莫向北。 莫向北稍微耸耸肩,转头问他,“秦三怎么说?” 年余更为恭敬,“三爷说让您按计划行事,切莫多生事端。” 莫向北端着茶杯,两声摇摇头,不以为意的风轻云淡,“不对,老夫人既然把我拉了进来,就回不到以前那样,这是好机会,顺利的话,莫家会比我们计划中提前好几年。” 年余稍微蹙眉,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子,三爷恐怕对莫家还是心有顾虑,所以有所考量,您们还是再合计。” 莫向北点点头,这个问题不想再多说,转而交代他明日要做的事,“在三老爷那里的人动一动,让他知道木植是大房和二房联手做的,我现在对三房还有用,这么打三房的脸可不能让他们清闲着。给他们找点事先做着,省得整天事多话多。” 年余有事要做,所以第二天下午是莫向北一个人去的清若院子里,清若一看莫向北自己提着袋子一个人就皱了眉,心里有些紧张,却又装作不在意的问,“七哥哥,年余呢?” “他家里有事,今日回家去了。” 清若更是皱眉,年余是莫向北新的小厮,这才跟着没三四天,不会有出什么问题了吧。 感觉到头发上落下一个大掌,力道一点不收着,把她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头发揉得完全炸起来,“想什么呢,还不许人家家里有事了?” 清若伸手拍他的手,“诶诶诶!别揉别揉。” 她那个小肉手,拍着除了软绵绵热乎乎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莫向北又揉了两把才心满意足放了手,径直走过去书桌边开始摆东西出来。 清若一边理头发一边埋怨他,“莫向北,说了不许揉头发,打结了多麻烦。” 看着是个冷情的,怎知熟悉了之后就和十几岁男孩没什么区别,甚至性格更皮,更讨人厌,偏偏每次逗了你还要摆出一幅冷淡的模样,简直把清若逗得撒不出脾气,每次憋自己一肚子火。 莫向北淡淡挑眉半垂着眼眸给了她一个眼神,“莫清若,你就是这么直呼你老师姓名的。” 清若还没还嘴,这人更是可恶,“今日开始写字,若是写不好你有得被罚的。” 清若抬头挺胸气呼呼的过去,“莫向北,你这是公报私仇!” 莫向北朝她浅浅笑,少年半弯着眼,有些羸白的脸颊在下午的阳光里润成温淡的暖色,“祖母说的,不能因为你耍赖撒娇就放水,严格要求是对你负责的表现。” 一边说着一边研磨,温和的招呼她,“过来吧,哥哥都给你准备好了,别闹了,早点写完早点休息。” 天气越来越热,日落得越来越晚,下午莫向北走的时候外面还是大太阳,清若被莫向北让她今晚罚写练习明天要检查弄得生了气,恼得不想理他,莫向北收拾了东西要出门都没和他说一个字。 莫向北看着侧坐着抱着手臂的小丫头挑了挑眉,原来惹恼了小姑娘真的会生气的。 出了门,少了屋里的凉意,太阳直接照过来,刺得他眯了眼,反手挡在额前遮了一下。 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已经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了。 他已经听熟了,虽然没有停下,但是步子已经慢得不能再慢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上了呼吸的声音,跑得有些喘,拉着他的衣服后摆扯了他一把。 而后气呼呼的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呐,晒化了又要找我麻烦。” 而后又递过来一个东西,“呐,年余今天没来,这是给他的,顺便可以给你一点。” 说完吧嗒吧嗒又转身跑回去了。 她跑的方向刚好迎着阳光,莫向北看着她的背影眼睛被刺得生疼,等着人进了屋不见了才回头看手里的东西。 一把深蓝色的伞,没花纹,一个食盒。 很奇怪,一个小丫头,她却总会有一些深色、或者素色的东西,比如只绣着竹的锦兜,比如绣着兰花样式简单的荷包,比如深色的络子,还有素色无花纹的手帕,再比如这把伞。 而且这些东西,最后都会以一种非常不经意的状态出现在了他手里,他屋里。 原来小丫头会生气,但是生气了也会给他拿伞,也会给他拿吃的。 晚上清若在老夫人屋里陪老夫人用膳,天气热,老夫人胃口不好,常常要清若卖萌撒娇讲笑话十八般武艺通通上一次老夫人才能吃完饭。 “和小七学得怎么样了?” 清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不怎么样。” 老夫人咦了一声,倒是起了兴致,“怎么了?你七哥哥欺负你了?和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清若哼哼唧唧两下,脑海里回忆起这两天莫向北的恶性,顿时鼓着脸开始数落莫向北,“可不是欺负人吗,整天揉我头发,每次梳好了他都要给它揉得乱糟糟的,不让他揉就就罚我背书,罚我写字,而且还用祖母说什么要严格威胁我,明明就是他自己私心作祟。” “还有他整天捏我脸,说是肉多又软不捏留着也是浪费!有他这样的吗?简直过分,我肉多我自己捏,他就是手闲自己又没肉捏!!” 气鼓鼓的状态,老夫人手指有点痒,也没忍,直接伸手去捏脸。 清若瞪大了眼睛,呆呆愣愣的,“祖母!你干嘛?” 老夫人气定神闲又捏了捏,而后总结,“是挺好捏的。” 又过了一个多月,到了夏日暑气最重的时候,太后的生辰也快到了。 莫向北一进屋就找到窝在凉席摇椅上的小姑娘,捏脸。 屋里有冰散着热,莫向北才从外面进来身上一股热浪,手指上也热热,清若皱着眉拨他的手,“好热,别捏。” 莫向北皱着眉看她懒洋洋的样子,“身子不舒服?” 清若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上午被叫去试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我觉得我都熟了。” 莫向北干脆也不着急叫她起来,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接了苏嬷嬷手里的摇扇给她摇着,“太后生辰宫宴的衣服?” 清若仰着脖子指挥他,“这这这,风大一点。” “嗯,太后娘娘生辰,祖母也要带着我去。” 太后的生辰礼物,老夫人最后还是没用那两块玉,也不知道她准备了什么,反正府里的三个老爷都因为这件事和老夫人别扭了好久。 莫向北轻轻蹙了蹙眉,“身子不舒服就别去了,你这个年纪容易中暑得很,那入宫时候的衣服可都要按着规定,一层层裹下来你还没到宫门口就要中暑了。” 清若也不想去呀,半眯着眼恹恹的看着莫向北,小模样可怜兮兮的,“那我和祖母这么说祖母会同意吗。” 莫向北看她这样就觉得不舒服,“你先和祖母说,反正还有四五天,祖母不同意你和我说,我再给你想办法。” 清若顿时有了精神,眼睛都亮起来了,“好!” 其实清若没抱希望老夫人会同意,老夫人对她的宠她是看出来几分原因了,莫家现在嫁出去的两个女儿,都是高门大户,而且都是自己有心努力的结果,老夫人大概一方面是要用她牵制一下三房之间的平衡,一方面就是让莫家的姑娘都‘自我发奋’一下。 入宫这么好的刺激机会,老夫人应该不会放过。 晚上清若试探性的和老夫人开了口,因为晚膳之后天气还热,晚上的遛弯时间就推后了,反正晚上也不凉。 清若和张嬷嬷一人一边,张嬷嬷是扶着老夫人,清若是牵着手,清若仰头看了眼老夫人,“祖母,宫里是什么样子,好玩吗?” 老夫人低头看她,“宫里呀,有着天下最好看的建筑。” 清若还是固执的问,“好玩吗?” “有很多好吃的。” 清若哦了一声,声音缩小,“可是,我不怎么想去,早上穿的衣服好热,好难受。” 沉默,没有回应。 清若转头看院里种的花,看见萤火虫,干脆欢欢乐乐往萤火虫跑,“咦,有萤火虫。” 老夫人停下脚步看她,苏嬷嬷着急火燎的在后面追,“小姐跑慢点,小心别绊了。看着树枝别刮到。” 老夫人招呼身后跟着的丫鬟,“拿手绢去兜几只给小九。” 清若跑进了花园里,老夫人还站在路边,隔得有点远,丫鬟应了一声也小跑着过去,一会回来之后躬身和老夫人说,“九小姐说不兜,她就看看一会就回来,兜了养不活可惜。” 张嬷嬷笑笑偏头和老夫人说,“九姑娘最是心善。” 没多大一会清若身边的青荷过来和老夫人说,“老夫人,小姐说让您先走着,她再玩一会,一会来追您。” 老夫人又朝她那边看,小姑娘在花园里不知道和苏嬷嬷说了什么,隔得远都能感觉到苏嬷嬷那笑得满是褶子的脸和小姑娘欢欢乐乐的气氛。 清若对老夫人会答应没抱希望,但是真的不答应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难受,她变成莫清若已经快三个月了,每天几乎和老夫人同吃,也每天都见面说话,她知道老夫人对她好有目的,同样她对老夫人好也不单纯。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来到这里,一个话本的世界,原本书里的字句,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哪怕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是现在距离以后还很遥远,每一天都可能出现变故,她其实是慌的。 她这三个月对老夫人也算是尽心尽力,嗯,原来感情还是抵不过算计。 清若后来也没去追老夫人,带着身边的人出了院子,也不知道去哪,好像这一大个莫府,她也只能去找莫向北。 可是她也不能和莫向北说,不管他是真的有办法,还是只是宽慰她的话,她跟着去宫里,也没什么大事,不能和莫向北书说,她不想给他添任何麻烦。 不过她现在就是想见见他。 在去百苍院的路上,路过府里的花园,摘了一堆花捏着,到了莫向北院子门口,叫了声七哥哥就哒哒哒往里面跑。 莫向北正在练剑。 清若看见的时候,他已经收了招式在收剑,练剑的时辰还没够,他收了剑背在身后,看见她原本冷冽的轮廓柔和起来,笑着朝她招手,“过来。” 清若正沉浸于少年炫酷的动作,还有点呆,乖乖的过去。 而后就被揉头发了,一边叫他的名字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莫向北!” “怎么现在过来了?” 清若扬起手里的花,仰着脸得意洋洋的看他,“刚刚花园里摘的,漂亮吧?” 莫向北挑眉,“这些可都是祖母最喜欢的,就被你这么糟蹋了,你等着明日被打屁股。” 清若哼哼,“几朵花而已,祖母才不会。” 年余从屋里端着花茶和清若喜欢吃的点心出来,“九小姐来了。”摆在石桌上问清若,“九小姐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清若稍微有点囧,感觉不管在老夫人院子里,还是莫向北这里,似乎下人第一问她的就是关于吃的。 “没有,我不饿。” 年余点点头退到一边去了。 莫向北带着她到石桌坐下,他把剑放到一边,清若好奇的看着还伸手摸了摸,凉凉的,“七哥哥,你每天都练剑吗?” “嗯。” 清若正低着头研究他剑柄上的刻纹,眼前突然出现了少年漂亮修长的手,而后,没有往日那样的调皮恶作剧的劲,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少年有些沙的声音干干净净的问她,“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清若吸了吸气,抬起头瞪他,“我哪有不高兴?” 莫向北有些无奈,也有点纵容,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吃食,“往常你只要不撑的时候,都会吃的。连东西都不吃了,好像还是很不高兴。” 清若瞪眼,还要反驳,额头上被他轻轻拍了两下,少年只穿着白色的薄衫,头发高高束起,面颊上有些汗,映着月光皮肤似乎透出莹白的光。 看着她目光温和,叹了口气,“你不高兴,你要和我说,我来解决或者想办法,你自己忍着做什么。” 清若把手肘撑到石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偏头看着他,感觉有点恍惚,这样的少年,似乎和话本里六亲不认的莫向北没有一点相似,她听见自己问,“莫向北,你以后长大了,也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莫向北突然笑开,缓慢的点了点头,“会。”可是他还有附加条件,“如果你一直也这样。”而后坚定下来,“那我保证,我会。” 清若眨眨眼睛,“我会呀。”又接着问他,“因为我是你堂妹?” 莫向北笑着伸手来揉揉她的头,没有再说话。 莫清若不是莫家老四生的孩子,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王乔那样的人,对莫清若好得太过,太不正常,他们一早就查过。 莫家老四,可以说得上是莫家最聪明的人,所以他一早就对老夫人有戒心。 孩子不是在莫家出生的,莫家老四媳妇怀孕到三个月时候,孕吐严重得不行,后来找大夫看了,说是因为不是秦都的人,可能怀孕水土不服的原因严重了孕吐好不了。 四夫人是淮安人,也是淮安的大族,回了淮安去安胎,生了孩子之后才回来的。 真正四夫人生的孩子,一出生就换在淮安了,带回来的莫清若,和莫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莫家老四和四夫人一手安排的,他们防着老夫人,也想用这个孩子做一个机遇。 四老爷和四夫人算计老夫人,想在去寺庙的路上要了老夫人的命,只是老夫人明显棋高一筹,所以,死的是他们,活下来的是老夫人。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算计,若不是莫清若也是无辜的那个,老夫人早要了她的命了,不过就是让她活着,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他们查出来的比较早,不过莫家三个老爷现在也知道莫清若不是亲生的,他们不知道老夫人其实一开始知道,估计是觉得时机不到,只是私底下派人在淮安找真正老四的女儿。 只是四老爷和老夫人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到了非要指对方于死地的程度,知道的几乎都被老夫人灭了口,少有活着的几个,现在他们不敢动,所以他们也查不出原因。 莫家三个老爷子知道的只是去途中遇到仇家,两夫妻为了保住了老夫人而死。 秦三对莫家的颇多顾虑,也是因为这其中的原因一直查不到,所以现在查出当年的原因才是关于莫家下一步计划的关键。 堂妹?他七岁那年得了时疫,三夫人瞒了消息直接让人把他扔到庄子上任由他自生自灭,而府里其他人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那时候起,他就不是莫家人了。 如果不是遇到秦三,这世界上早就没有莫向北这个人了。 何况,你也算不得姓莫。 那就当做因为你是我堂妹吧。 做哥哥的, 总要护着你,让着你。 ☆、26.莫向北(9) 清若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坐到最后, 其他人都走完了, 她陪着老夫人用了早膳, 也准备走。 张嬷嬷捧了个盒子来给她, 清若一只手拿过, 一只手就去开盒子盖子, “嬷嬷, 什么呀。” 张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她开盒子没回答。 清若打开盒子,看到了之前在老夫人库房她没要的那个小金老虎,已经栓好了红线,而且丝绸的红线已经打好了络子。 老夫人坐在她旁边, 开口道, “先前不是喜欢得紧。” 清若没想到会是这个东西, 呆了一下,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呆呆的, 下意识的就放到了桌子上。 老夫人也没皱眉, 只是端着羊奶杯,声音淡淡的问她, “不喜欢了?” 清若看她的表情, 这一瞬间心里衡量了很多东西,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似哭,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看起来格外滑稽,声音带上了沙哑,“喜欢。那我不要可以不进宫吗。” 老夫人手顿了一下,摆摆手,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安安静静的退下,就是几个嬷嬷也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了清若和老夫人两个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温热的掌心来抚了她的脸,目光和口吻一样温柔,“小若,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你愿不愿意可以改变的。” 清若抬起两只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目光就看着老夫人,很偏执的固执,里面透着亮亮的光芒,似乎是快要绽放的繁星,“祖母,清若不想去皇宫,祖母答应我好不好。” 老夫人看她,想笑,笑不出来,想拒绝,也说不出口,莫家的孩子,她一个个看着长大,小时候天真可爱,也任性撒泼,可是渐渐长大,他们的目光里多了很多东西,也少了很多。 莫家的孩子,都尊敬她,也畏惧她,他们和她中间,隔着父母,隔着莫家,也隔着她身后的王家,太多的东西阻隔在中间,只有血脉,却没有亲近。 也只有清若,从小到现在,她可以纵着,也刻意养坏,她一直任性甚至有些放肆,可是眼睛一直这么干净漂亮。 这孩子,好像上次中毒的事情真的吓到了,也真的长大了,还是一样肆意妄为,可是她也在笨拙又认真的学着对你好,一点一滴记着你的喜好,有好东西巴巴看着捧着给你,每一句的祖母,每次眉眼弯弯对你笑,每次和你闹脾气时候,都让人心疼了。 清若抬着老夫人的手,偏头肉乎乎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声音软糯,也依赖,“祖母,您允了清若吧,祖母最好了。” 老夫人闭眼,点头。“好。” 清若突然笑开,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扑进老夫人怀里,瓮声瓮气的开口,“祖母~”这才是祖母,若是以后莫家没人对她好了,她只要有能力,一定会给她养老送终。 老夫人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伸手拿了桌子上盒子里的小金老虎,低着头给她系在脖子上,“祖母的小若,小老虎可威风着呢,别再掉金豆子了。” 清若抹了眼泪,还拉着老夫人的胳膊,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还不是仗着祖母才敢乱任性闹脾气。” 老夫人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小丫头若是她的亲孙女该多好,不过再想想,也得庆幸清若不是莫家的血脉,否则她怎么可能留她到今日。 罢了,罢了,张嬷嬷念叨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时候有句话说得对,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个来跟你讨上辈子欠账的,说不得,打不得,不管又揪着心。 还能怎么着。 莫家今日有宴请,严家是大夫人的娘家,今日是严家嫡长孙的十八岁生辰,所以严家也算要大办,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先去,三位老爷下了公务之后也要去。 虽不是去宫里,但是寻常宴请清若也不爱跟着老夫人去,去别人家太麻烦,而且人多口杂的,这么热的天气折腾得慌。 家里的孩子也不是全都要去,除了庶出,嫡出的年纪小的几乎都不去。清若回了自己院子,心情十分好,午膳时候还多吃半碗饭。 中午睡午觉时候清若就感觉自己有点难受,身子软软的提不起劲来,到了每日午睡起床时候苏嬷嬷来叫她,清若还是有些脑子迷迷糊糊的,除了脑子迷糊和四肢泛软没力气倒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想着可能天热睡多了,也没在意,让苏嬷嬷扶着她起来用凉水洗了洗脸等着莫向北过来。 莫向北进屋时候清若坐在椅子上强撑着精神朝他笑,“七哥哥。” 莫向北仔仔细细看着她,走到旁边伸手轻轻刮了刮她鼻子才应声。“嗯。中午用午膳了吗?” 清若没搞懂这人怎么一来就问她用没用午膳,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用了。” 莫向北勾了勾唇,苍白的脸勾出一两分浅浅的笑意,口吻很温和,“今日不上课,我给你念本游记,让你听听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清若正在没精神,自然同意,“好。”原本想献殷勤给莫向北拉个椅子,莫向北已经揉了揉她的头,“坐着吧。”他身后的余年把椅子拉过来,“少爷。” 莫向北拿书的时候,清若就坐着,半眯着眼晒着窗子透进来的一点点不热的阳光和他说,“七哥哥,今早祖母答应我不用去皇宫了。” 莫向北整个人动作顿住。 清若眨眨眼,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莫向北慢动作转头看她,“今、今早?” 清若点点头,“是呀,怎么了吗?” 莫向北抿抿唇,摇头,“没事。”之后淡定的坐下准备给她念游记。 清若咳了一声,看了眼明显气场不对劲的莫向北,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扯了扯书的边角,“七哥哥,书拿倒了。” 莫向北慢条斯理的抬头看她,声音清冷,“我看过一遍,现在准备先检验一下自己记下来多少,有问题?” 阴风阵阵。 少年明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你敢说有问题老子分分钟提刀砍死你的气息。 清若谄笑,“呵呵,没事没事,七哥哥好厉害。”像模像样的鼓了鼓掌。 莫向北显然不在状态。 清若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呵欠,叫停,“七哥哥,我好困好累,今天能不能先休息,改天补上今日的空缺?” 莫向北收书,但是表情还是一幅勉强的样子,“要端正学习态度,下不为例。” 清若心里翻白眼,面上还是乖乖点头,“知道了。” 苏嬷嬷瞧着两人停下,赶紧招呼人端了水果茶点进来,清若偏头看莫向北,“七哥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嬷嬷你把装好的食盒给年余。” 莫向北稍微皱眉,过来面前捏了捏她的脸,稍微弯腰和她说,“以后不用给我装吃食,你自己留着吃。” 清若摇摇头,“多着呢,吃不完也是浪费,七哥哥你不是想我浪费被祖母训吧。” 莫向北嘴角刚勾起弧度立马又压了下去,整个人阴沉气息更重,“就你能说。” 清若觉得少年现在给她的感觉有点毛毛的,她也不敢多问,只能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七哥哥你有事去忙吧。” 苏嬷嬷已经把食盒给了余年,余年朝苏嬷嬷到了谢,又朝清若行了谢礼。 莫向北脚步匆匆带着余年走了。 回到屋里余年自动让屋里所有人退下,莫向北大刀阔斧直接撩开衣袍坐到椅子上,眉目阴沉,“有没有解药。” 余年呼吸都放轻了好多,手里还提着食盒,摇了摇头,“没有。” 莫向北伸手拿了桌子上的茶杯就要扔,但是茶杯扔在地上碎掉的动静太大,动作到了一半又生生忍住,手里用了重力,茶杯直接被他捏出了裂痕。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脆的裂声,余年绷紧了神经,试探性的开口,“倒也不碍事,也算是九小姐那边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省去了日后旁人拿这件事寻九小姐的麻烦,只是类似中暑的症状,除了乏力和脑子慢上两分其他病症不会有,而且绝对不会对身体有危害。” 莫向北还是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老夫人院子里安插的人手,今早的事,为何不报过来。” 余年弯着腰,“现在还没听到消息,或许就是老夫人那边退了下人才说的,老夫人那里戒备严,他们靠太近会被察觉。” 小姑娘昨天晚上明显有心事不高兴,但是她不说,他也不勉强。清若和老夫人在花园时候周围那么多人,加上中午她说不想去皇宫的事,一结合就知道她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中午他说了,不行来找他,他想办法,但是清若来了,却不说,她怕给他添麻烦。 才六岁的小丫头,怎么懂事得这么让人心疼。 若是其他时候莫向北不会出此下策,只是这次太后生辰,秦三在宫里有安排,老夫人若是带着她去,定是宴会上打眼的,现在宫里秦三的人手有限,到时候人多事杂,不能保证她不出什么意外。 所以莫向北想了想,给她下了‘绵热’,大概就是会有类似于中暑的症状,连发七日,且第二天第三天症状最重,这样的天气,她又正是贪玩容易中暑的年纪,最合适。 只是,老夫人妥协了,在他预测之外,也让他真的很意外。 余年点点头,听着莫向北口吻缓和了,也舒了口气,这才上前把手里一直提着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轻轻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抬出来,一边收拾着旁边的碎杯子。 食盒里一盘水果,一盘糕点,水果上原本洒着一点碎冰,提了一路,冰化了,正好带着点凉又不会冰。 莫向北的眉目彻底舒展开了,余年轻声笑道,“何老原来嘱咐主子好几次夏日不可贪凉食冰在主子这都不好使,还是九小姐有办法。” 莫向北稍微挑着眉,“她就是自己馋。” 到底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余年听了他这话也不再多说。反正结果是好的,他们主子现在不仅在九小姐那不吃冰的,自己私下也会注意了。 上次绿柳传过来的消息,苏嬷嬷晚上疑惑的问清若,“小姐,您要是喜欢冰镇水果,那咱们多切一份,您和七少爷各自吃就成,要是舍不得也不应该呀,哪次老夫人给的您都给了七少爷一半,怎么每次都让七少爷等着您吃够呀,让七少爷和其他人瞧着您多霸道小气呀。” 那时候清若快睡了,屋里只有几个近身伺候的,清若躺着让绿柳给她擦头发,不在意的翻了个身声音迷迷糊糊的嘟囔,“他不能吃冰的。” 苏嬷嬷都没听见,只是看她困了,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就床边给她擦头发的绿柳耳力好听见了。 余年还记得绿柳第一次汇报清若说的这话时莫向北的脸色有多精彩。 能不精彩吗。 莫向北再怎么自律自制,但是现在到底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夏日贪凉是常事,就为这事,何老原来嘱咐了多少次。 结果小丫头知道,也不说,摆出一幅胡搅蛮缠的样子让你没办法,但是她总是记着你,念着你身子。 每次苏嬷嬷端来的水果,她能吃掉多少,都是在那小口小口的啃。 莫府不缺钱,但是新鲜瓜果每房会分到庶出的少之又少,上面有姨娘受宠的好一点,姨娘会省着给些。 其他几房嫡出的少爷小姐也都省着做人情,这还不仅是有钱就日日能吃的,地位不够,你就算有钱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运来,所以夏日里头,这东西拿去送人可是收买人心的好东西。 莫清若。 为什么。 对我好。 ☆、27.莫向北(10) 老夫人他们回来得晚,清若还在等着老夫人回来才睡, 所以身子一直没力气就在树下躺在凉椅上数星星,苏嬷嬷在她旁边点着艾草熏虫子, 清若数星星一百以内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数清楚。 不应该呀, 就算中午天气热精神不好,这会已经晚上了,怎么还是这么迷糊。 听着下人来说老夫人回来了, 清若也没力气去看, 正准备梳洗安寝的时候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来说让去老夫人屋里。 苏嬷嬷递了金叶子,又把人往院子外面送,一边打听是什么事。 小丫鬟是知道清若有多受宠的,没敢拿苏嬷嬷的金叶子,最后接了碎银子,嘴巴里快速吐露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 “不知道是什么事, 只是老爷夫人他们回来之后还都在老夫人屋里, 也没怎么说话,其他小姐少爷也差人去叫了。”之后靠近苏嬷嬷,压低了声音, “苏嬷嬷,奴婢瞧着老夫人好像心情不大好。” 苏嬷嬷道了谢,在小丫鬟不敢的声音中快速走回屋里,看着清若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拉着她看了看衣裳整洁直接抱起来,叫了红杏青荷跟着就往外走。 抱着她往外走才轻声问,“小姐是困了吗?” 清若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 苏嬷嬷抱着她轻轻点点她的脸蛋,“小姐是个小猫,贪睡贪吃。” 清若到的时候还有几个小姐少爷没到,到了院子她就自己走着进老夫人屋,一边走一边捏自己虎口的酸经提提精神。 进了屋子一圈长辈挨个问了安,老夫人招招手清若走到老夫人身边牵了老夫人的手,坐着身子更泛力,她也没坐,就站在一边小声的问老夫人,“祖母累吗?” 老夫人眉梢眼角似乎都带着不耐烦的凉意,就是她进屋牵了手都没有缓解两分。 屋里很安静,清若压低了声音周围坐着的几个夫人还是稍微偏头看过来。 老夫人懒得多说,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没有话语回应。 等着人到齐了,清若发现庶出的只来了莫向北一个人,站在窗角边,看了她几眼,眉头也是皱着不似平常淡漠的模样,也不知道今日是谁招惹他了。 老夫人没开口说话,是大夫人轻轻咳了咳开了口,“大伯母今日去给鸿哥儿庆生,念着好久没和母亲叙旧,待的时间有些久了,后来宴会繁忙忙晕了头,也是严家的下人没紧着心,一着急一乱把本要递给哥哥去宗祠供奉的鸿哥儿庆生铜币递给了我,也怪我脑子顿,看着是家里下人递的东西就去接了。所以大伯母对不住你们,明儿还要劳你们陪着我们辛苦去渡灵寺一遭。” 世家贵族中的嫡系男孩出生之时,都会请家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赐一枚铜钱币,而后送到寺庙里去沾福,到了男孩子十八岁生辰,从寺庙里接回来,若是家里的嫡长子或者是嫡长孙这种,那铜钱币就会送到家里宗祠就供奉起来,表示着让祖宗保佑这个家里的运道。 大夫人虽是严家嫡女,但是已经嫁出严家,进了莫家的门,若是其他孙辈的铜钱币她接了一下自然没关系,但是那是嫡长孙的,要送到宗祠的,她一个已经嫁出来的人就不能碰了。 清若大概明白老夫人为什么生气了,大夫人进了莫家门,那就代表着莫家的脸面,今日这件事,即便只有严莫两家知道,可是大夫人首先是丢了莫家的面。 再有明明和老夫人一点关系没有,但是她不仅要赶着时间带着家里的人去渡灵寺以严家的名义捐香油钱,诵经。过后还得去给严家人赔不是。 大夫人说完就满脸羞愧对着屋里的小辈要行半礼,所有小辈都赶紧避开说不用。 大夫人用手绢掩面,“明儿个劳苦你们了,回来了大伯母自会补偿你们。” 只是清若还是有些不解,这种世家寻常的道理,大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大夫人是个马马虎虎的性子还说得过去,但是大夫人显然不是。那她这么一接,可以算是得罪了自己的娘家,为什么? 后来大夫人又说了半响,小辈们纷纷应了,才算是结束了。 清若一直站在老夫人身边被老夫人拉着手,等着屋子里该走的人走得差不多,看着莫向北朝老夫人和自己走过来不解的偏了偏头,七哥哥这是要干嘛。 莫向北过来给老夫人问了安,在一边的圆凳上坐下,轻声问,“方才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通知四哥的时候一道通知的我,孙儿也要去吗?” 莫向北和老夫人说着话,可是余光注意力一直在小姑娘身上,明日她身上的‘绵热’会更严重,去什么寺庙。 老夫人阖着眼,点了一下头,声音冷淡也不容商量,“去歇息准备吧。” 莫向北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下,起身告退离开。 清若打了个呵欠,拉着老夫人的手,“祖母累了吧,快梳洗一下去躺着,清若给你按按。” 老夫人这才睁开眼,看着屋子里的下人轻手轻脚收拾桌椅,“快回去睡吧,不累,明日还要早起。” 清若摇摇头,眼神用力凝起焦点,“我中午睡了好久,还不困呢,先给祖母按按。” 清若十分努力保持住清醒,也十分努力不要被看出来,不过最后,在屋里所有人都刻意压低声音的情况下,直接手搭在老夫人脑袋上,坐在床里面,靠着墙睡着了。 老夫人看着她,目光柔和又无奈。 后面的张嬷嬷和徐嬷嬷也是无奈一笑,两人轻手轻脚的上前,“奴婢抱若姐儿回去。” 老夫人摇摇头,身子往外挪了点,“别折腾她了,就让她在这睡吧。” 张嬷嬷和徐嬷嬷心里的震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个上前把清若扶着躺下,一个出去告诉苏嬷嬷。 清若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等着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帮自己擦脸一睁眼就看见苏嬷嬷,下意识扬起笑容,早晨软绵绵的嗓音开口,“嬷嬷。” “诶,小姐醒了。” 梳妆台前坐着梳头发的老夫人转头看过来,和身边的人笑道,“诺,这就醒了,我还说这小猪恐怕得在马车上才能醒过来。” 清若听见老夫人的声音,转头就看见老夫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咦,祖母,您怎么来了?” 一屋子的人笑开,苏嬷嬷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看看这是哪。” 清若这才转头看,一看老夫人屋子里,更是迷糊了,“祖母,我怎么在您屋子里洗脸呀。” 小家伙睡迷糊了,老夫人笑,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她还有一大堆事要安排,等着张嬷嬷给她打理好,交代苏嬷嬷给清若收拾好准备着早膳在马车上用就被徐嬷嬷扶着走出去安排今日的出行事宜了。 老夫人和大夫人一辆马车,二夫人三夫人一辆马车,剩下的少爷小姐们按着年纪差不多来坐。 老夫人原本是要叫清若和她一起,只是清若迷迷糊糊的脑子不怎么灵光,也发觉了自己身子不对劲,但是今日事情重要,她也不想这时候给老夫人添麻烦,让苏嬷嬷去回了,就带着苏嬷嬷上了原本给她和八小姐准备的马车。 八小姐一贯和清若不对付,直接找她亲弟弟坐去了,莫向北原本要和八小姐亲弟弟坐,八小姐去了,正好清若欢欢喜喜的把莫向北叫来和自己坐。 他们年岁还小,又是堂兄妹,这些方面倒是不比忌讳。 清若原本怕自己身子不对劲被莫向北看出来,哪想莫向北带着年余自己坐进马车,年余和车夫坐在外面,撩了撩衣袍把手里拿着的荷包递过来给她。 “什么呀这是?银子吗?”清若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说着话就要打开系带。 莫向北曲着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骂她,“小财迷。”手从她脑袋上滑下顺势捏住了系带,“别打开,拿着。” 清若乖得很,特别是对莫向北,立马停了动作,哦了一声乖乖点头,两只手捧着捏着。 凉的。清若瞪大了眼睛,有些懵懂的眼睛全是好奇。 莫向北抿着笑,“凉玉,天气热,你握着休息舒服些,不过不能放到肚子上。” 清若甜软软的笑起来,偏着头发上的步摇一晃一响,“谢谢七哥哥。” 莫向北原本烦躁的心情都顺了好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后来路上马车摇摇晃晃,不过车厢里很铺垫得很柔软,清若喝了两口羊奶吃了点糕点,没多大一会靠着苏嬷嬷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苏嬷嬷搂着她直叹气,皱着眉愁得不行,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七少爷,奴婢瞧着小姐怕是身子不爽利,怎得才起来没多久又睡着了,这要去寺庙半路上可怎么是好。” 莫向北略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神态语气淡然的忽悠苏嬷嬷,“这天气本就是困顿的时节,她正是长身体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加着坐马车无聊,渡灵寺的师傅们都会一点医术,寺里药材也多,一会到了渡灵寺寻位师傅给她看看便是。” 苏嬷嬷算是有些主意,点点头眉头稍微舒展了,小心翼翼护着清若不让她碰到。 她也是忧心,压根没发现若是寻常莫向北哪里会和她说这么多话。 到了渡灵寺,老夫人带着几位夫人去主殿里找方丈,小辈由几位嬷嬷先带着在一边偏殿等着,一会老夫人他们去诵经,他们去后面磕头上香就行了。 因着死亡之后又来到这里,所以清若心里对神灵有种莫名的敬畏。 渡灵寺是秦都最负盛名的寺庙,偏殿悬顶梁高,渡着金身的各路神灵威严又巨大,她跪在前面的蒲垫上仰头都看不清表情,也没放胆细细去看,殿里都是香火萦绕,视线有些模糊,空气中都是香火的味道。 清若听得清清楚楚,一叩,‘保佑祖母、苏嬷嬷、莫向北,无病无灾。’ 二叩,‘保佑莫向北、三皇子,终成大业。’ 三叩,‘如果真的有神灵,信女愿十世诵经念佛,尽自己所能帮助劳苦众人,愿佛祖保佑,大梁、回归正统。信女梁安乐,诚心以求。’ 苏嬷嬷看着清若叩首在蒲垫上一直没有起来,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小姐起来吧,小姐心善心诚,所求佛祖菩萨定会如了小姐的愿。” 清若紧紧握着苏嬷嬷的手站起身。 脑子还是晕得不行,只是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清醒。 旁边站着的莫向北负手上前来,半提着她的手臂扶着她,偏头轻声问,“是不是有点中暑了?” 清若仰头朝他笑着摇了摇头,反手推了他一下,“哥哥也去给佛祖磕磕头吧。” 莫向北,不信佛。佛渡魔,而不渡人。 她方才磕在垫子上久久没有抬头的时候,他在侧边看见,她的眼泪掉进去蒲垫了。 莫向北定定看了她一眼,撩了衣袍上前,也认认真真磕头叩首。 最后一下,‘如果真有佛,我莫向北诚心以求,让她方才所求,如愿以偿。’ 清若迷糊了一整天,还好捏着莫向北给的凉玉还提了点精神。 到下午弄完,寺庙那边的素斋也准备好了,浩浩荡荡一行人又快速用了素斋准备回去。 中午在渡灵寺,苏嬷嬷请了位方丈给清若把脉,说是有点中暑的症状,不过不严重,晚上天气凉一点就好了,只是不要让她很热的时候沾凉,可能会生病肚子不舒服。 回去的时候太阳正在渐渐西斜,清若还是觉得不舒服,就靠着苏嬷嬷,一只手捏着莫向北给的凉玉偏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莫向北说话。 前头突然响起了马匹嘶吼的声音,而后是尖叫声,莫向北第一时间反手紧紧握住了清若的手,弓着腰半弯着身子,另一只手摸上了绑在小腿上的短剑。 他们的马车突然开始横冲直撞,外头车夫惊悚慌张的声音清晰传来,“惊马了!惊马了!” 清若突然脑子清醒了,感觉马车壁上有咚咚咚的声音,像是箭羽射到了马车上。 外面尖叫声里混上了兵戎相接的声音。 年余这时候撩开马车帘子,手里已经握上了短剑,“主子,要下马车,马发狂了。有人劫道。” 莫向北点点头,苏嬷嬷正紧紧抱着清若在怀里,莫向北转头看着她,“我们先下,你抱着她跟在我后面。” 莫家带着侍卫,只是惊了马,莫家的马车又多,劫道的人一拥而上,场面混乱,大多还都是妇道人家,场面混乱不堪。 莫向北拿出短剑横在身前就要放开清若的手,清若反手用尽了力拉着他,“哥哥!” 莫向北没回头,只是沉稳的声音安慰她,“别怕,我先下去,你下来我就拉着你。” 清若感觉胸腔里全是砰砰砰的心跳声,看着他撩开车帘跳下去之后和年余还有车夫一起控制着发狂的马儿朝她道,“清若,不怕。” 苏嬷嬷身子抖得厉害,手臂却把她抱得稳稳当当,面上亦是面无表情。 马儿似乎都被下了药,现在整个莫家十几辆马车全都横冲直撞,里面混着在厮打的黑衣人和莫家的侍卫也不得不躲着避开发疯的马。 他们前头就是八小姐和十少爷的马车。 两个人的嬷嬷年岁大了,一个嬷嬷被黑衣人一刀砍在背上,怀里原本搂着八小姐就松了手尖叫着推了她一把。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八小姐已经吓蒙了,不敢回头,被十少爷的嬷嬷一把拉住,看见莫向北和年余这边两个人似乎拿着短剑,莫向北虽然还年幼,但是年余看起来保护几人却不费力,拼命拉着八小姐抱着十少爷往这边跑过来。 莫家寻常的侍卫几乎都可以以一敌三,老夫人身边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而这群黑衣人的目标也主要是老夫人,老夫人的马车在前方,那里围得密密麻麻的都是侍卫和黑衣人。 莫家的侍卫一开始就放了信号弹,只是这会在半道上,渡灵寺周围群山环绕,不管是莫家的人还是其他人来支援都要时间。 八小姐跑过来就死死的抓着莫向北的手,哑着嗓子尖叫,“莫向北!莫向北!” 莫向北皱着眉,拿着剑的手被她抓着,另一只手牵着清若,只能甩开她,结果甩开她她又死死扯着莫向北的衣服。 马儿全都在乱窜乱跑,撞死撞伤了不少人。 莫向北和年余挡在清若身前,莫向北转头看着抱着清若的苏嬷嬷,“跟紧我们,要先出去,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苏嬷嬷死死咬着压根重重点头。 八小姐,十少爷的嬷嬷抱着十少爷,一人一边死死拖着莫向北的衣服。 他们周围的马车除了侍卫都是小姐少爷,除了前头几辆马车年岁大一点的有些武功,后面这些主要是靠周围的侍卫保护。 年余一动手,周围的黑衣人看着他的架势就想先除掉年余。 莫向北身高不够,力气不够,武功也不够,只能在年余旁边配合着不时抹掉一两个人的脖子。 来的黑衣人武功都不怎么高,但是对方明显是人海战术,一波一波的人在补上。 苏嬷嬷才尖叫一声小姐,莫向北已经感觉到背后撞上来一个人。 接着是刀滑进肉的声音,痛到喉咙里发出的闷声,还有,一口热得有点烫的血,喷在他后背,即便隔着衣服,也烫得他皮肤一缩。 苏嬷嬷几乎吓到手脚冰凉,完全是身体的条件反射扑上来抱住了身子在往下倒的清若。 年余回头,一剑了解了莫向北侧后方的人。 看着似乎僵住傻掉的莫向北,猛地喊,“主子,先出去!” 莫向北还是慢动作转身,看见被苏嬷嬷抱在怀里,下面一直在血连成线的清若。 “主子!”莫向北紧紧闭了一下眼回头,再睁眼眼眸冷结成霜。 “先出去。” 除了马匹发狂拖着马车乱跑乱撞的圈子,周围的莫家侍卫已经完全能应付。 苏嬷嬷跪坐在地上,抱着清若几乎有些魔怔把自己的外套死死抵着清若后背淌血的伤口,“怪我、怪我、我再抱紧一点小姐就不会跑出去、怪我,该死的是我。” 清若疼到身子无意识的一抽一抽的,莫向北颤着手有点不敢去碰她。 “莫清若。”他有点不敢喊。 清若感觉自己越来越晕,脑子里一片白一片黑的,快撑不住了。 听见莫向北的声音,努力睁开了眼睛,莫向北握住了她手。 他眼睛一圈通红,“没事,别怕,我们回去找太医,你不会有事。” 清若想朝他笑一下,但是太疼了,只能张嘴。 莫向北赶紧弯腰凑过去,“你别急,你要说什么,慢慢说。” 莫向北来不及去想,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只能弓着身子在她耳边不断喊她,“莫清若,别睡,莫清若!” 也不知道她死后会去哪里,前世她以为死了就下地狱了,没想到来到了话本的世界。 在大梁,她是大梁的公主,却只能看着父皇越来越多的白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皇兄皇弟一个个被司徒家害死,就是她自己,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也是拜司徒家所赐,她的母妃,同样死于司徒家之手。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些话本,幻想着有一日真的能像话本里那样,有人帮着皇兄或是皇弟,将大梁回归正统,那些奸臣贼子都罪有应得。 到了这个话本里,即便不是大梁,可是她也期盼,有朝一日,真的亲眼看到三皇子登上皇位,莫向北将王家打入天牢,行刑问斩。 原来她还是没福气呀。 莫向北,对不起。 我不该靠近你的,可是我来这个世界最想做的事就是看看你,一直看着你,从现在到以后,活成话本里那个我心里独一无二的英雄。 怎么能不靠近。 对不起,你要一直好好的。 我都答应你。 你不要睡。 ☆、28.莫向北(11) 回到莫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红色的大灯笼挂在门口, 晚间的风吹得灯笼摇摆,光线昏暗之间莫家侍卫的戎甲碰撞声像是直接踩在人的心上。 三位老爷脸都是白的, 特别是大老爷,几乎要站不稳。 看见老夫人从马车里下来,三位老爷上前, 低着头,“母亲。” 老夫人看都没看一眼, 早已等在门口的徐嬷嬷和她身后跟着的张嬷嬷一人一边扶着老夫人往里面走。 徐嬷嬷快速和老夫人道, “吴太医和周太医都在,那颗百年人参给九小姐吊着命,回来时候两位太医说刀砍在背后, 虽然伤口大, 但是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流血过多。万幸刀上没毒,九小姐送回来得还算及时。” 老夫人满眼的冰霜算是缓和了一点,“现在情况怎么样?” 徐嬷嬷赶紧回答, “太医带来的人在里面, 其他人守在外间, 药已经熬好送进去了。” 后来是莫向北年余带着几个侍卫直接不要命的冲了出来,对方的目标本来也就是老夫人,他们离得远了那些个杀手就没管他们,老夫人在外面时候身边都会带颗百年人参,先咬开了塞在清若嘴巴里让她一直含着。 等到莫府的支援到老夫人再回来时候清若早已经到了府里,老夫人的牌子给了莫向北,在路上就让年余直接轻功运着去请了老夫人最信任的两位太医。 还好清若还有气吊着。 院子里的下人来来往往的,地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清若实在是流了太多血,现在院子里全是草药的味道和血的味道。 莫向北守在门口,背部挺直目光死死盯着里间在给她缝合伤口的太医。 小姑娘反趴在床上,脸色煞白混着点过量失血的青黑,那伤口狰狞,背部的衣服直接被那一刀砍下来裂了,还有些布料贴着她的伤口。 都不用给她脱衣服,太医们止了血,敷了药就忙着缝合。 苏嬷嬷跪在旁边想给她喂药,可是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没办法喂,可是伤口不缝合那血一直流得跟淌似的。 清若人已经完全无意识了,可是因为身子的反射,太医每一针下去她都在颤,旁边的丫鬟婆子全部在压着她的四肢不让她身子动弹。 老夫人来到旁边一看眼睛就泛了红,站得直挺挺的也不进去,只是转头问徐嬷嬷,“太医说能醒吗?” 徐嬷嬷脸色有些难看,“没说。” 到底能不能活,能不能醒,他们能用的药都用了,就要看天意了。 莫向北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捏紧,猛地转头看徐嬷嬷。 他身上脸上全是血,一副地狱锁魂恶鬼的模样,徐嬷嬷看着他,依旧是摇了摇头。 下人腾出手来总算给老夫人拿了个椅子过来让她坐着。 老夫人就坐在门口,张嬷嬷扶着她坐下也给莫向北拿了个椅子,“七少爷,坐着吧。” 莫向北仿若未闻,只盯着里面。 不大一会府里的总管来老夫人身边弯腰耳语,“老爷夫人们都在院子里。” 老夫人阖眼,“让他们等着。” 总管应了一声弯腰退了出去。 这一整晚,清若屋里的丫鬟们没有停下过忙碌,两位太医基本没闲下,那一整个贯穿背部的伤口,直到早晨天全亮了透出阳光来才算是全部缝好摸上了药。 两位太医收了手,苏嬷嬷还跪在床边,就开始磕头,“两位太医,求求你们,一定救救小姐,求求你们。” 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里面走,“吴太医周太医辛苦了,小九怎么样。” 到最后也没说会不会醒,若是能醒,什么时候能醒。 老夫人让两位太医先在莫府住下,把注意事项交代一下,需要的药材直接告诉总管。 莫向北进了里屋,扶了一把还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苏嬷嬷。 苏嬷嬷满脸都是泪痕,眼睛血红,看着他还念叨,“小姐呀,奴婢愿替了您呀。”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莫向北闭了闭眼,开口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语调,“嬷嬷,您先起来,给小若把身上清理一下,这么脏着不行。” 前头说着话的两位太医也转头过来,“是的,先给她换个干净的地方干干净净躺着,但是挪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苏嬷嬷这才麻利站起来去招呼人做事了。 莫向北蹲在床边,看着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手指隔着空气描绘她的脸,声音近乎喃呢,“小若,你要醒过来,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静默了一会,莫向北终于把手指轻轻放到了她的脸颊上,“没关系,如果你累就睡着,在你醒之前,我会照顾你。”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开始颤,颤着吐完这句话,身子都抖起来,“小若。” 老夫人看了清若一会回了院子,她一整晚坐在那,身上还是昨日回来时候的乱七八糟,回了屋子梳洗的时候才吩咐徐嬷嬷,“叫他们进来。” 徐嬷嬷弯腰退出去,三位老爷三位夫人昨晚也是在院子里一整晚没回去,精神都有些疲倦,可是进屋时候大老爷和大夫人还是觉得害怕。 老夫人是什么手段他们这些年已经领教过多次,这次刺杀虽然和他们没关系,老夫人最后也没事,但是毕竟是他们惹出的去渡灵寺,也确实有私心。 老夫人梳洗好换了身衣服,她从里屋出来时候六个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母亲。” 大老爷和大夫人更是直接跪下了。 后面是撩动帘子的声音,脚步声,而后是徐嬷嬷带着颤颤巍巍的小女孩到了老夫人前面。 老夫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致,三位老爷这下脸更白了。 张嬷嬷倒了茶,老夫人抬着茶盏不轻不重的拨着盖子,“老四的孩子,你们哪里找回来的?” 三位夫人不知道,只是自家老爷说的让她们陪老夫人一起去渡灵寺,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老四的孩子。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室内一片静默,只有老夫人拨着茶杯盖子的声音。 小姑娘一直害怕的抖抖抖,这下终于哇的一声哭了。 徐嬷嬷直接捂了她的嘴,“老夫人?” 老夫人摆摆手,徐嬷嬷把人带到了外面,那里有婆子在等着。 老夫人视线环绕过三个儿子,“记恨我不让你们搭上王家?也不让你们入莫家营掌权?” 莫家世代从军,不仅是将军在朝堂上握着兵符,更有一只专属莫家所有的私军。 莫老爷子娶老夫人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过,‘以后他若是有什么意外或者不在了,莫家军听令于老夫人,而下一任莫家军掌权人,一定要老夫人钦点首肯。若是老夫人一直没有选接班人,那老夫人死后,莫家军就听令于当朝天子。’ 莫家四个老爷,没有一个从军,因为老夫人不让,而他们身上的官衔说出去倒是挺好的,实际上没有一点实权,在秦都这样的地方一点用都没有。当年莫家老四硬着要入莫家军,和老夫人大闹,结果三位老爷还没等着看到结果,老四和四夫人已经双双意外身亡。 从此以后,莫家更是成为老夫人的一言堂。 他们想不明白,王家大好的局势,老夫人从来不想让他们搭上王家,也不给他们任何进入莫家军掌权的机会,老夫人一味的压着他们的权力或者说交际圈。 “儿子们不敢,母亲多虑了。” 老夫人冷笑。 “你们以为老四是因为不听我的话而死的吗,你们都觉得他聪明,他也确实聪明,他就是被自己的聪明害死的。” “你们父亲大我二十岁,成亲时候我十六,他三十六,他前头三个妻子一个孩子没生下来而且都死了。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 “都是你们心心念念想要搭上关系的姨母和舅舅害死的。” “莫家兵,王家算计已久,我当时会和你们父亲成亲,完全是家里强行促成的,婚前就被我的好家人算计送上了你们父亲的床。” 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话语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可是满屋震惊。 老夫人那时候,十几岁吧,什么感觉,那是什么样的经历。 “我被打包送进莫家,就是因为王家想要莫家兵,你父亲给的那个承诺,为的就是看皇帝和王家狗咬狗。” “为什么不让你们入军营,因为王家不会给你们活到掌权的机会,皇帝也不会让你们活到那个时候。” 王家想要以后王家的人来接手莫家兵,老夫人是王家嫡女,现在和太后是亲姐妹,和王家掌权人是亲兄妹,王家自然放心她,可是换成莫家其他人,怎么可能。 皇帝想要老夫人死,因为他不想莫家兵以后是王家接手,而且因着莫老爷子当年那个承诺,老夫人死了,莫家兵还能成为他手头一张有用的牌。 所以这一次,三位老爷暗中找回老四当年换在淮安的亲女儿,支出老夫人去渡灵寺把人接回来,是想过两日的太后宴会上,找机会让太后知道当年老四的死和老夫人之间有龌龊。 老夫人不给他们向上爬的机会,他们想用这个孩子做诚意,表决心,越过老夫人搭上王家的线。 皇帝在中间的角色是将计就计,他们去渡灵寺的时候马儿全部好好的。 渡灵寺是什么地方,能在里面对这么多莫家马做手脚的,只有皇帝。 若是这一次老夫人死了,莫家兵就能归他所控制,而且莫家和王家中间难说还会反目成仇,一石二鸟。 老夫人放下茶杯,一直半阖着的眼睛睁开,“老四,挡的从来不是我的路,他挡的是王家和皇帝的路。” 这些年来,她步步为营,一方面和王家周旋,一方面防备皇帝,为的是什么,为的都是她的血脉,能活下去。 莫家兵她不能交,她也不能死,她的儿子们,不能接。 她大概是王家人里面的异类,王家人只要权势,不要亲人。 她永远记得十六岁那年姐姐生辰,那时候姐姐是皇后,她和母亲高高兴兴带着准备已久的礼物去给姐姐祝福。 结果呢,姐姐说,让她嫁给那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 为了什么,为了他手里的兵权,为了他手里的私兵。 后来,后来她毫无防备在母亲父亲屋里喝下了混着迷药的茶。 再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成亲之前,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老大。 她的父母,十里红妆风风光光送她出嫁,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不愿,她不想。 莫成锋死的时候,她守在床边,其他人都退下之后,他笑着看着她说,“我在下面等你。” 其实结婚几十年,他对她真的挺好的。 这时候,她第一次主动拉了他的手,问他,“你恨我吗?” 莫成锋还是笑,“恨你如何,不恨又如何,那你恨我吗?” 她点点头,而后看着他,冷静的扬起笑,冷静的开口,“但我更恨我是王家人。” 莫成锋点点头,“我也恨你是王家人,可惜了。” 后来她就牵着莫成锋的手,一直到他再也没睁眼,再也没开口说话。 一直到三位老爷带着夫人要退出屋子的时候,老夫人又开了口,“老四的孩子,你们既然带回来了,那就认回来吧,小若以后就是我的孙女,我养着,和莫家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想回头,可是回头又能说什么。 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我再过去安排安排。” “唉。”两位嬷嬷都叹了气。 这些年,最苦的恐怕就是老夫人了,她们一路看着陪着,却也无能为力,当年知道的人,除了她们两,其他的在王家都死了。 她们是小姐当年不知道哭了多少求了多少保下来的。 小姐出嫁时候,她们跟在花轿旁,听着她说,“嬷嬷,我只有你们了。” 父母健在,兄长姐姐都有,又是出嫁当天,小姐那时候是如何万念俱灰才能对她们说出这种话。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若小姐,老夫人又能笑又能开始念叨了。 唉,老天保佑,若小姐好好的,一定醒过来。 王乔 莫成锋, 你要是能听见, 就保佑保佑小若赶紧好起来。 她是我孙女,也是你孙女。 ☆、29.莫向北(12) 莫家挂了白,大红的灯笼换成了素白的祭灯, 侍卫, 丫鬟婆子还有小厮死了二十几个, 有些是当场死亡,有些是回来之后没救回来。 小姐少爷都有身边的人拼死护着, 除了一个莫清若, 受伤都不重,大多都是擦伤和受了惊吓。 不过莫府还是全府挂了白。 因着这件事,太后生辰莫家只有老夫人入了宫, 毕竟这样的事不算吉利事,太后生辰自然是要避一避, 莫家带回来一个据说是流落在外的小姐的事, 在这两件大事压着的时段,一点风浪没翻起来。 老夫人的小佛堂里。 老夫人在跪着诵经, 面前的香炉里飘着香, 上好手工精细制作的香, 青烟袅袅满屋佛香没有一点刺鼻。 徐嬷嬷守在门口, 见到莫向北过来, 半弯了腰,“七少爷,老夫人在里面等您。” 莫向北点点头,徐嬷嬷撩开厚重的帘子,跨进佛堂,帘子落下的时候徐嬷嬷关上了门。 老夫人自己的佛堂只有一个蒲垫,莫向北上前,从一边桌子上抽出三支香,到一边点燃,拿过来之后站在老夫人身边,奉香,插入香炉。 退回到老夫人身边站着,“祖母,您找我。” 老夫人跪着,手里的珠子没停,闭着眼睛,“去江南吧,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安家会助你。” 莫向北站直看着前方似喜似悲的菩萨像,感觉身子和脑子都有些僵硬,可是话语却没有过多考虑就脱口而出,“小若还没醒。” 沉默。 老夫人停了手里的动作,睁开了眼睛,“现在我还能护住她,日后呢。” 老夫人自己站了起来,转身往墙边的桌椅走,“现在这样的格局,你想要真的能有自己的话语权和一席之地,人手、信息、钱财,秦都任何条件都和江南比不了,而且江南多的是能救人命奇珍异宝、能人异士。你早点走,难说她能早些醒。” 莫向北定定的看了一眼佛像,转身跟着老夫人走,两个人对立坐下。 老夫人淡淡的扬了扬眉,“你现在手头能用的人,都是三皇子的吧。” 莫向北看着她,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好似说的事情和他无关。 老夫人却反而心里有了底,目光口吻都缓和下来,“你看,这次三皇子忙着布置宫里晚宴的事,所以你手头上没有人可用,所以一直到他们把老四的孩子带回来了你才知晓。” 莫向北点头,虚心接受,“孙儿受教。” 老夫人小弧度的勾了勾唇,看着他,目光却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老了,以后莫家的东西,总是要还给你们莫家的人,你父亲大伯二伯他们三个时机不对,他们也没能力守住,我为什么让你搬到百苍院,你心里应该也有些明白。” “只是这世上很多东西,你不能都等着旁人给你,你还得自己去抢,去争,拿到以后,还需自己有能耐守住,知道吗?” 莫向北点点头,原本跳得有些快的心脏,却一点一点沉稳下来,“是孙儿太过急躁了。” 老夫人摇摇头,“不,是三皇子太急躁了,他已经快成年,已经迈出了脚步,身边太多人追着他赶着他。而你还不到十二岁,你才刚刚要准备踏出去,你这个年纪能这般,已是难得。” 莫向北站起了身子,走到老夫人面前撩开衣袍跪下,背部挺直,“孙儿受教,只求祖母在我回来之前,护好小九。” 老夫人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话语却是笑开,“她不是小九,她只是祖母的孙女。” 莫向北跪着没动也没接话,老夫人把脖颈上挂着的玉佩拿下来递给他,“诺,你拿着这个直接去找安家就行,你要什么你告诉他们。” 莫向北双手去捧,玉佩是老夫人贴身带了几十年的,上好的材质,可是雕刻的手工看起来却十分差劲,只是带的时间久了,原本的棱棱角角已经随着时间跟人身体衣物的接触变得圆润。 “谢谢祖母。” 老夫人笑,可不该谢她,江南那么远的安家,她可没本事让安家欠下这么大的恩情承诺,该谢莫成锋。 莫向北收回玉佩,快速扫了一眼边角刻着的锋字。 慎重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原本不想过多交代,想看他自己能考虑多少,又能走到哪一步做到什么程度,看他的能力衡量放不放心以后把莫家交给他。 可是看着这孩子这半个月来瘦得有些可怕的模样还有满眼的红血丝,又不忍心。 小丫头可心疼她七哥哥。 “虽然东西给你可以拿着去找安家,但是做什么事,能吩咐别人到几分,能相信人到什么程度,你要自己把握着度,不要完全相信一个人,谁都有自己的利益和打算在里面。” 莫向北点头,“孙儿谨记。” 老夫人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你是属猴的吧。” “是。” 老夫人就叹了口气,“小若从我那讨了那个小金猴,原本是要小老虎的,后来她自己又换成了猴子,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生辰了,恐怕那时候就想着是要给你的,苏嬷嬷定是知道的,你去找苏嬷嬷问问,带着去吧。” 莫向北猩红血丝满满的眼睛漫起温柔和怜惜,看着老夫人都带起了笑意,“那孙儿再向祖母讨个情,把那个小猴子再换成小老虎给她吧,小若是属虎的。” 老夫人表情奇怪,“我真是欠了你们两的,不要你操心了,她那个我给她了,你就找苏嬷嬷要你的就是了。” 莫向北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谢谢祖母。” 从头到尾,就这一声谢谢才听得让人感觉到真切。 老夫人摆摆手,不愿再说。 莫向北起身告退,快要走到门边时又听见老夫人说,“回去好生休息,你自己身子不好如何做事,若是小若知道了也要挂念。东西收拾好你去找徐嬷嬷,让她带你挑几个人带着去,挑人时候她会带着契文一并给你。” 莫向北停住脚步,没有再转头,重重点了一下头,“好。” 清若感觉,头好晕,好晕,好晕,眼皮好重。 可是她渴,她想喝水。 好不容易张了一点嘴巴,却说不出话,眼皮还是重得睁不开。 顾不上想别的,就是好渴,努力睁眼,说话。 “水。” 睡在一边守夜床上的绿柳猛地惊醒,屋里留着一盏灯在边角,光线不怎么亮,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人手指和眼睛都在动。 “小姐!” 惊天地泣鬼神。 清若感觉震得头好疼,却是清醒了一点猛地睁开了眼睛。 绿柳已经飞奔到床边了,激动得嗓音都变了调,“小姐!小姐您醒了!醒了!” 清若伸手要抓她起来,绿柳还好顾着激动还是知道弯腰扶人。 一边说一边眼泪就吧嗒吧嗒掉,“小姐小姐您总算醒了!” 清若渴的感觉咽口水都咽不下去,嗓子干得发不出声。 正准备推开绿柳指桌上的茶壶,房间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跑过来就跑着清若哭着嚎。 清若只好费了个大力推了一把绿柳,而后指向桌子上的茶杯。 绿柳总算明白了,“哦哦哦,奴婢去倒。” 而后跑过去倒了水跑过来,清若接过来也顾不上冷的,大口大口往里面灌。 绿柳已经把茶壶都直接提了过来。 苏嬷嬷也顾不上哭了,一边给她顺气怕她呛到,一边大声喊人,“青荷!红杏!快叫大夫来。” 清若喝了一肚子水,咳了两声总算能开口说话了,拉着苏嬷嬷的手,“嬷嬷,别急,我没事。” 苏嬷嬷好不容易停了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哗往下,“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恨不得是自己挨了那一刀。” 这么一说,清若倒是想起来了,“七哥哥没事吧。” 江南?两年? 问完话反手摸自己的后背,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伤疤,也是,醒过来一点没感觉到背疼,当时那一刀下来那种疼她可是现在想想都觉得身子泛软。 两年了呀。 “莫向北呢?” “七少爷去江南了。” 后来大夫来了,大半夜的,清若就让他们动静小一点,苏嬷嬷说要去告诉老夫人,清若也拦了,说是早晨去请安,这大半夜的也别去折腾祖母了。 大夫看了说醒了就好了,没什么毛病了,只是她现在身子虚,补一补,而且今后要小心注意着。 清若感觉自己昏迷这两年,情况似乎有点像原来听说过的什么‘活死人’,就是人没死,但是就是躺着不醒,好在苏嬷嬷和青荷她们几个照顾她十分用心,她虽然对于自己躺了两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因为一直忙着听苏嬷嬷说其他事倒也没太在意。 清若问莫向北怎么去江南了,苏嬷嬷给出的回答是七少爷去江南念书去了,大秦有个有名的学士在江南,据说莫向北就是去拜这个人做师傅去了。而且这人很少收弟子,莫向北也只是去试一试,哪想成了,于是就留在江南念书了。 苏嬷嬷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反正清若一点想睡觉的感觉都没有,她们屋里的人送走了大夫也不睡了,于是屋里点起了灯,大半夜的搞得气氛高涨。 苏嬷嬷招呼着青荷红杏,“快,把七少爷给小姐写的信抬出来。” 清若瞪大眼睛偏头看着一本正经招呼人的苏嬷嬷,怀疑是自己耳朵不好使,信不是拿出来吗?抬出来是什么鬼的意思? 里面又放着好几个匣子。 苏嬷嬷一个一个拿出来打开放在桌子上,“小姐,这是七少爷给您寄的首饰、这是七少爷给您寄的玩具、这是七少爷给您寄的画、这是七少爷给您寄的果干、这是七少爷给您寄的江南特产。”最后拿出一个大袋子,拍了怕,清若只听见啪啪啪拍在实体上面很厚实的响声,苏嬷嬷裂开嘴披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她灿烂一笑,“这是七少爷给您寄的信,七少爷说了,让奴婢转告你您,等您醒了就慢慢给他回。” 清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脸皮,“呵呵,我还不认字呢,先放着吧,以后再说。” 苏嬷嬷又拍着胸脯一副不是什么事的表情,“小姐放心,七少爷和老夫人那里都给您准备好了先生,七少爷说您自己不能回之前先念给您听,您想回的念着让旁人给您代笔就行了。” 清若冷静开口,“会给七哥哥的信让别人代笔多没有诚意,等以后我学会了写字再自己回。” 苏嬷嬷和绿柳低头整理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两个人一起抬头异口同声的道,“七少爷说了,没关系。” 苏嬷嬷突然起身,又抱了一大个盒子过来,很宝贝的抱着打开盖子让她看。 清若看着里面全是白白的药丸,有些好奇,伸手。 苏嬷嬷瞬间抱着盒子退后至少距离清若两米,“小姐,这可是七少爷这次特意找到的神医的药丸,您就是吃这个吃醒的,您可别乱碰,奴婢这就找锦盒来好好收起来,七少爷说了,要是有用以后每天定时让您吃,吃完了他再让人送回来。” 我就是自己睡够了醒了,要是这种一出手一大把的药丸是什么神医的,那个神医也是吃枣药丸的我跟你讲。 清若感觉再睁眼有点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她是不是又穿到什么话本里去了。 这种感觉,在第二天更明显了。 清若之后就没睡,苏嬷嬷她们也是精神激动,一屋子的人都十分精神,和清若念叨了一整晚,而后看着时间差不多,小心翼翼伺候的清若洗漱穿衣服。 苏嬷嬷在水盆里拧了毛巾拿着就转身朝床边走,还惊叫,“小姐呢?!” 结果屋子里的下人都突然吓了一跳,突然看见站在一边的清若才反应过来,呼了口气。 苏嬷嬷也是一边舒气一边走过来,“小姐醒了醒了,我老糊涂了,我们小姐福气大着呢,以后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清若轻轻叹了口气,闭着眼睛让苏嬷嬷动作十分温柔的给她擦脸,抬手拉住了苏嬷嬷两边的衣摆,苏嬷嬷轻声问她,“小姐可是站累了。” 脸上的毛巾拿开,清若摇着头就着手上的动作环住了苏嬷嬷的腰,脸贴着她身上,声音软绵绵的,“我会好好的,嬷嬷也要好好的,以后还要帮我带小宝宝。” 苏嬷嬷笑着把眼泪往回吸,伸手点点她的脸,“小姐才几岁呢就想着小宝宝了。” 清若仰着头看着她笑,她躺着这两年感觉几乎没长,还是小小的一只。“好不好嘛?” 苏嬷嬷点头,“好,当然好,奴婢一直陪着小姐呢。” 老夫人屋子门口的下人见到清若表示惊呆了,一个个转身就想去告诉老夫人,清若赶紧叫住,“不许不许,我要给祖母一个惊喜。” 于是大家都按耐着躁动的心情,“若小姐好了就好,就好。” 清若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不是九小姐变成若小姐了。 她今日算是有史以来请安来得最早的。 渐渐的有人来了又是一阵惊奇,“小若好啦。” 清若对比一下都长高了的少爷小姐们,再看看自己不仅没长高还瘦了看着更是小小一只。 心好塞。 门口的丫鬟喊了一句,“八小姐九小姐来啦!” “八小姐早,九小姐早。” 清若瞪眼,看着门口挽着手进来的八小姐和身边的另一个小姑娘。 “??”九小姐不是我吗? 苏嬷嬷这才突然想起来,还一直没和清若说九小姐的事。 这是现在满屋子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边八小姐看见清若却突然友好笑着挥手,“清若你好了呀?” 清若还来不及回应,八小姐已经转头和身边的小姑娘开口,“诺,啊虞,这就是先前被错当做你抱回来的清若。” 她身边的小姑娘顿时表情眼神都不友好了,八小姐回头又笑眯眯的帮清若介绍,“清若,这是四叔真正的女儿,先前被你占了莫家九小姐的啊虞。” ----- 莫向北拿到那个小金猴的时候,小金猴挂了一根红色的络子线,红线外面裹着黑色的络子线,只是才裹了一半,线还留着,另一半还是红色的线。 苏嬷嬷和他说,“七少爷十二岁是本命年,本命年要带红线,红线要穿金或者挽玉,而且别人送的最好,保佑平安富贵,小姐怕您不好意思带红线,特意要挽一层黑线在外头。” 说完似乎又想起了清若软绵绵一小只坐在床上认认真真挽线的样子,苏嬷嬷有些难过,努力笑了笑,把清若挑好的盒子一并递给莫向北,“虽然是早了些,但是七少爷您带着去吧,小姐也希望您平平安安周周全全,不管在哪。” 何止是希望,都能自己扑出去挡刀了。 苏嬷嬷是不喜欢莫向北的,但是她自认,或是那天的情况换成她和小姐,有危险她可能会挡在小姐前头,可是那样紧急凶险的情况,她会反应不过来,也会懵上一两息。除非,已经是本能才能那样一眼就扑过去。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莫向北想起他遇到秦三的时候。 秦三问他想不想活下去,他说想,然后秦三开出了条件。 接受,或者死。 但是他还是感谢秦三让他活下来,也永远不会后悔。 莫向北却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她撞在他背后时候他在想什么。 可是不重要了。 像是突然有了铠甲, 也突然有了软肋。 乖,等我回来。 ☆、30.莫向北(13) 清若和老夫人坐着剥莲子,木植死后老夫人请了工匠来莫府,重新给池子里放水又引水, 那些个连片连片的荷花铲掉重新栽种, 过了这五六年,总算是又可以重新吃上府里的莲了。 清若剥的莲子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坑坑洼洼,而且速度已经比老夫人还快了。 难得她现在十三四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又是炎热的天气,能安安心心坐着陪她这个老婆子说话,认认真真细致的陪她做事。 老夫人瞧着苏嬷嬷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的汗,转头和清若说,“晚膳就在这用吧, 你想吃什么让她们早点准备着。” 清若仰头笑眯眯的点头, 而后开始点菜, 她从醒过来之后吃食上面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的贪嘴,不过估计是那一刀伤了身子根本, 之后再也没有胖起来过。 老夫人这边得了好东西都先想着给她补身子,莫向北江南那边的药材珍品没断过, 苏嬷嬷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药膳, 但是一直没胖过, 身高也比同龄人矮着近半个头。 老夫人干脆停了手,徐嬷嬷递了手帕,老夫人接过擦手,清若剥完手里的也跟着停下,接过毛巾擦手。 下人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张嬷嬷把老夫人的账本拿了过来,老夫人一边翻开一边招呼她,“过来我问问你。” 清若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祖母~” 老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快点过来没得商量,老七给你的那个纸墨铺可是在永安街上,之前那一年的收益可不少,你别接手之后给他亏了,看他回来不收拾你。” 说起这个清若就更不高兴了,一边走到老夫人身边站定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一边吐槽莫向北,“他绝对是故意给我找事,我才出去玩了三次他就说我成天追鸡撵狗不务正业。” 老夫人一只手翻着账本一只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还有空抬头睨了她一眼,看着小姑娘愤愤不平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好笑还是该叹气,明明看着挺机灵的,怎么有时候这脑子里感觉就是缺根筋。 她要是自己出去玩那没事,她要是就和周家的小姑娘出去玩也没事,偏偏每次周家小姑娘出门都是周家哥哥半保护半送。 周家兄妹两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偏偏这个丫头她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好像压根没注意到那人是周家小姑娘的哥哥而不是护卫。 不过远在千里之外江南的莫老七估计和她有不同意见,偏偏这小子越长大越闷葫芦,前面两次她还奇怪,往常写信回来只有清若的,怎么前两次还有她的。 一看这小子说些什么礼仪廉教七扯八扯的她连看的闲心都没有,更别提深想他什么意思了。 后来估计是急了,一封信寄回来直接和她说他在找清若的亲生父母,以后清若要改为父姓。 老夫人表示:哦~着急就早说嘛,非要和我老婆子绕弯子,老婆子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你不直说我怎么知道呀。 于是老夫人心情很好的给莫向北回了信,大致意思就是:小丫头老婆子会帮你注意着的,但是你也知道嘛,姑娘大了,心思多了,哪是看着人就能看住的,你还是早点该做的做完早点回来自己看着。 随着太子长大,皇帝渐老,王家几个嫡子也逐渐展开布局,秦都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她在这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没道理放任莫向北那小子在江南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呀。 清若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对于算账之类的事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可能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她就搞不懂了。 上辈子先生教了她五六年,她才勉强把自己宫中的吃穿用度理清楚了,现在莫向北还丢给在永安街的纸墨铺给她,先别说铺子铺面的租金、官差的打点、伙计的工钱和店里的其他开支,就是每天卖出去的纸墨她都乱不清楚。 永安街是秦都主街,莫向北的这个纸墨铺虽然不在最繁华的地段,可是周围三个酒楼都是文人墨客最喜欢去的地方,加上铺面大,里面东西全,管你是只要几文钱的纸笔还是要精贵材料制作的珍宝,通通都有。 所以每日进账小的是几文,大的是百两还是金,掌柜第一次账本送来到现在快十天了,单单上个月的进账清若都还没理清楚。 怎么算。 看着老夫人噼里啪啦的打算盘清若简直嫉妒羡慕得想把老夫人的手扯下来安给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老夫人指着账本上的一处标注,“这个出账,是什么?” “啊?”清若赶紧视线看过去,每个人记的账本多多少少会有自己的一些特定的风格,而且为了方便简洁会有一些归类的标注。 昨日先生刚刚教过这个,是什么?清若偏着头斜着眼珠子想啊想。 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开口,“打点出去的?” 老夫人沉着眼看她不说话。 清若心里苦死了,皱着眉赶紧换,“备用?” 清若感觉老夫人的脸已经黑了。 简直要哭了。 门口的丫鬟突然在帘子外面出声,“老夫人,三夫人和八小姐来了,您要见吗。” “!!”清若第一次感觉到三夫人和八小姐一个是大可爱一个是小可爱。 赶紧冲上去抱着老夫人的手臂,眨巴着眼睛努力看起来‘萌萌哒’,“祖母~三夫人和八小姐来找您肯定是有事。” 老夫人斜了她一眼,清若谄笑。 转头吩咐,“让她们进来吧。” “呼~”清若长舒了一口气,结果,老夫人又看过来了。 一口气还没舒到底又提起来了,一本正经的小脸努力不看老夫人的黑脸,走到自己先前的座位端庄典雅的坐下。 ‘莫向北,本宝宝生气了,你摊上事了我跟你讲,你等着。╭(╯^╰)╮’ 三夫人和八小姐一前一后的进来。 先给老夫人问了安。 清若从她们进来就站起了身,等两个给老夫人问完安点头致意,“三夫人、八小姐。” 三夫人朝她温善的笑了笑,八小姐也朝她扬了笑。 两个人坐下后就开始和老夫人说话。 三夫人已经说到了北疆那边的夏季和秦都的夏季有什么不同,扯得太远,话题节凑太快,清若努力听也有点跟不上。 清若没事干,就拿着老夫人放在桌上的算盘研究,想不通,老夫人怎么能把这么复杂的算盘玩得这么溜。 三夫人朝着她话语带笑还有些好奇,“小若在算账呢?” 清若刚刚抬头,还没回答,八小姐就接了口,“是不是在算哥哥让你管着的那个纸墨铺的账呀。” 清若只能干巴巴的回答,“不是。” 三夫人笑着拍了一下八小姐的手,“她惯来是个口没遮拦的,小若你也知道,别搭理她。” 三夫人又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还软软的说着,“不过是老七的铺子交回来了我这个做嫡母的不看着点倒是我的不是了。” 清若静静看着三夫人说完话之后走到桌子面前伸手准备拿账本时候才看了一眼老神在定的老夫人,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咳,那个三夫人,这个是老夫人的账本。” 三夫人谄谄收回手,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又落落大方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三夫人说了,八小姐是个口没遮拦的,所以现在八小姐理直气壮看着清若开口,“既然是我哥哥的铺子,正好给我添做嫁妆了,就不用你帮忙管着了,等会我去你那拿账本,掌柜那边我会派人去支会。” 清若淡淡扬了扬眉,“哪个铺子是你哥哥的?” 八小姐朝清若瞪眼,“就是永安街的纸墨铺,莫清若你别想装傻霸着我们家的东西。” 三夫人厉声凶八小姐,“你的礼仪都学去哪了,小若是客人,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 八小姐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清若看着原来在老夫人面前一幅老鼠见了猫现在理直气壮的八小姐只能感慨,订了亲有了婆家的就是有底气呀。 厉害了我的八小姐。 但是三夫人,八小姐嫁了您老还要在莫府呀,这么在老夫人面前张狂真的没问题? 好吧她承认,这个铺子真的很赚钱,她虽然比较嫌弃麻烦,但是也真的舍不得呀,那一个月的收益就够她买多少酱肘子了。 清若笑眯眯的看着神态温和有些歉意的三夫人,“哎呀,不好意思,那个铺子现在的契约写的是我的名字耶,不是莫向北耶。” 啦啦啦,气死你们,有本事来打我呀。 清若挑了挑眉,面对着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气红了脸的八小姐,耸了耸肩,叹气,真心实意的表情,“唉,其实嫁妆还是庄子地契一类的比较好,这铺子一天进账太多太杂,算起来很麻烦。做嫁妆要费太多时间精力的。” “莫!清!若!”八小姐嘭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气都不顺了,“你!你!你!” 清若偏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我啥?少女你快说呀。 “你不要脸!” “嘭!” 这次不是八小姐,也不是三夫人,是老夫人。 老夫人气定神闲看着三夫人和气红了脸的八小姐,“当我死了?” 清若给老夫人递了茶,“祖母,别生气。” 老夫人接了茶看着她们轻轻拨茶盏,“惦记东西东西到小若这了?还来我这堵人?怎的,准备用什么压着她交出来。” 门帘突然被撩开。 清冷干净的声音似乎让炎热的夏季都透出了清润的凉意。 “什么时候我的东西要给她还需要旁人同意了?” 一身灰色长衫,头发挽起扣了简单不显眼的发带,清瘦却挺拔,面如冠玉,脸颊边角的轮廓透着夏季没有的清冷分明,黑润的眼眸里似乎有熠熠星光。 清若瞪大了眼睛,猛地跳下来跑着扑过去,“莫向北!” 莫向北带着笑意接了个满怀,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清若紧紧搂着他脖颈,可是身子突然腾空还是惊呼了一声。 笑着的人皱了皱眉,清冷的声音里是不高兴和小心翼翼藏着的心疼,“怎么这么瘦。” 清若完全不理,就搂着他,笑得眼角眉梢的笑意全部蔓延把空气中韵个满满当当,她的喜悦,她的高兴,“你怎么回来了呀?前天收到你的信你没说要回来呀,你怎么不告诉我呀?累不累呀,饿不饿呀,哎呀,你回来了耶!” 清若扑腾着站在地上,还紧紧拉着他的手,转头全是笑,“祖母!七哥哥回来了耶。” 身边有人清朗的声音问她,“高兴吗?” “高兴呀,高兴死了。” 莫向北扬了扬唇,顺着她手上牵着的力道往老夫人那走,路过三夫人和八小姐的时候稍微转头,他的嘴角和脸上都带着笑意,可是看向她们那一瞬间的眼眸。 空无波澜的冷、黑如墨的眼眸似乎也含着如墨黑染万物的凉。 三夫人和八小姐齐齐一抖,凉意从脊椎迅速窜到头顶。 时隔好几年,她们似乎有些忘记了,莫清若帮他挡了刀回来之后那段时间。 那半个月于莫向北是噩梦,于八小姐,何尝不是噩梦。 那之后八小姐很多年不愿意回想那时候的莫向北,她真的觉得这个人是会生吃人的魔鬼。 现在他回来了。 ☆、31.莫向北(14) 莫向北回来第一时间问了清若在哪, 而后直奔老夫人屋里, 年余招呼着人收拾莫向北带回来的东西,车队停的是莫府侧门, 侧门边的路本就不甚宽, 被洋洋长长的马车堵了个严实。 莫向北顾不上其他人, 他带回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就是清若的, 偶有一两样是只适合老年人的勉强给老夫人。 府里其他人的东西都是年余命人准备的, 先把清若的东西送到了她院子里才招呼着人给各房送东西。当然,扣掉了原本给三房准备的。 各房夫人先前只知道莫向北是去江南拜师读书, 可能是老夫人给的钱自己在江南那边做了点小生意有了收入才那么十天半月就要往家里送信给老夫人, 还以为其他东西是老夫人让他买的。 毕竟三夫人不会给他多少用度是真的。 不过后来才发现了不对劲,特别是莫向北突然一甩手就是永安街上的纸墨铺, 那铺子可是三层楼高,有多赚钱她们这些夫人不常去纸墨铺光是看看都知道。 这么一惊才想起来去看压在老夫人那里的中馈。 原先老夫人说莫清若她养着, 走她的私账,她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这么一去查才发现, 莫清若的账早早走的已经是莫向北的账面。 这还不止, 她屋子里那些个江南来的奇珍异宝, 每年最先吃到的新鲜果子,最漂亮的衣物布料, 可不都是莫向北送回来的。 夭寿啦简直!莫家有的是钱, 他们每房也不缺钱, 可是单单看着那些个账面上的记录还是觉得眼睛都疼起来了。 莫清若替他挨了一刀整个莫府都知道, 但是有必要这样吗。 大房二房心里酸,可是好歹还有个三夫人让她们说说酸话。 看看,明明是你们三房的儿子,人家不对三房好,不对有血缘的八小姐好,八小姐定亲,莫向北这个做哥哥的,添的嫁妆好像也就是几百两吧。 再看看人家对莫清若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孤女,明明都和莫府一点血缘关系没有了,不仅老夫人宠着护着,就是莫向北一个月在她身上花下的钱财,可就不止给八小姐添的嫁妆了。 更别说出手就是永安街的铺子。 三夫人和八小姐也是被大房二房连天的酸话酸得脑子发了晕,两个人一合计,莫向北是他们三房的人,他的钱也算是三房的,三夫人是他嫡母,当然有权利支配管理,旁的先不说,莫向北还在江南,还不知道他有多少底子,但是永安街那个铺子,怎么地都得从莫清若那里拿过来。 两个人一合计正觉得可行,又听院里的丫鬟来说老夫人屋里叫管事送账本去,莫清若也在,那还不红了眼杀着去还等什么时候。 三夫人和八小姐一句话没说直接快速退出了老夫人的屋子。 清若没坐回自己先前的座位,莫向北在一边的木椅上坐下,她就拿了个圆凳坐在他旁边。 老夫人在问莫向北这几年的学业似乎还有旁的一些生意上的事,莫向北一面回答老夫人一面牵了她的手,放在腿上低着头看她的指头。 清若也在打量他。 似乎还是一样的瘦,不过不像小时候那样看起来风一吹就会飞走的病弱感,他现在清瘦看着却健康,大概是回来赶路有些累,眼角有些疲倦感,可是眼神异常的坚毅明亮。 老夫人也确实高兴,莫向北既然回来了,就说明江南那边他处理得差不多,也有了准备打算。 她长年累月心头惦记着事情,压着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状态,这么突然看见已经长大挺立的莫向北回来,精神十分激动。 这些年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看,莫向北确实是个可靠的,他在快速丰满羽翼的同时难得的还能保持不骄不躁,稳扎稳打走好每一步。 她已经满意,但是真正见到人了,老夫人才突然发现旁人文字描述了那么些年,远远不如一见的感觉来得真实丰满。 莫向北进屋那一瞬间,她在庆幸自己当年的决定。 这个少年,终成长为出色的男人,而且,比他祖父更为出色。 莫成峰不够狠,也不够仁,否则当年不会在婚宴上说出那样的话把十六岁怀着他孩子的她至于之后这几十年两难的处境。 可是莫成峰不够的狠,不够的仁,莫向北的眼眸里都有。 徐嬷嬷泡了老夫人屋里最好的茶进来,都是莫向北江南那边让人送回来的,清若不爱喝茶,越是好的茶她越觉得苦沾都不沾,所以莫向北每个季度送回来的茶都在老夫人屋里。 徐嬷嬷弯着腰把茶盏搁在他手边的桌子上,“七少爷,晚膳您想吃什么,奴婢现在吩咐厨房准备。” 老夫人也停了说话,“一会回去洗了个澡过来用晚膳,咱们三一起就成,府里的接风宴就安排在明天。” 莫向北稍微点头,而后给徐嬷嬷报菜名。 徐嬷嬷越听越是脸色眼神都有些别扭起来。 旁边被他拉着手的小姑娘噗嗤一笑,莫向北转回头来,“怎么了?” 清若笑着一只手去拍他的胳膊,“这些菜我小半个时辰之前刚刚点过一遍,你是要让嬷嬷她们一样上两份吗。” 莫向北勾唇,一幅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转头和徐嬷嬷说,“那就按之前的准备就行了。” 徐嬷嬷和老夫人看着气息突然温和包容的莫向北,再看看笑得没心没肺明显一点不开窍的莫清若。 突然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该同情一下七少爷。 后来老夫人问莫向北说,“三年一次的科举,今年秋天就开始了,你既然现在回来了,是不是今年就考了。” 清若原本在低着头拉着莫向北的手指头研究上面的老茧是怎么弄的,一听老夫人这话蹭的竖起了耳朵。 今年秋天开始乡试,明年春天就是殿考,明年莫向北二十一岁,就是话本开始的时候了。 大秦王朝话本里,莫向北确实是从江南回来之后参加的科举,不过话本里后来提起莫向北是十六岁才在三皇子的安排下去的江南,明面上也是去拜师求学,私下做着生意和布置发展人手。 也是他回来去乡试一直到殿考,这次科举殿考的前十名,在故事后来发展中,其中五人都是他和三皇子的人,也是他打着在江南求学名号时候结交之后提三皇子招揽的人才。 清若不知道自己挨了那一刀之后莫向北和三皇子是如何计划打算的。 也不知道那之后莫向北和老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明显她昏迷两年后醒来老夫人提起莫向北的言词之间态度和之前大不相同。 不过她可以肯定莫向北和老夫人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并且就目前来看,现在双方对于合作效果都比较满意。 而且话本里莫向北是十六岁去的江南,而现在他是十二岁去的,提前了四年,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布置和完成他的准备打算。 所以她醒来知道莫向北已经去江南,并且他已经有能力在江南给她找药,找好东西,让人送回来,清若是无比开心和安心的,说明莫向北的发展没有比话本里更糟,而是更好。 她这边竖着耳朵准备听,莫向北却没有回答老夫人的问题,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安家在秦都的生意我已经快接手完了,顶多再两个月就可以全部接手了。” “?”清若仰头,一脸问号,你考不考试和安家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在莫向北淡漠的表情里看不出东西,清若只好转头看向老夫人,偏偏老夫人也是一脸秒懂的样子,而后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清若憋了半天,用晚膳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偏着头看着专注于给她夹菜的莫向北,“哥哥,你要考试的话准备得怎么样了?” 莫向北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老夫人笑着开口,“你怎么知道你哥哥要考试?” 清若一脸无辜,“刚刚不是祖母说哥哥今年考试吗。” 老夫人还没开口,莫向北曲着手指扣了一下她的脑袋,已经满满当当的碗里又添了一筷子菜,“吃饭时候别胡思乱想,好好吃饭,瘦成鱼干了都。” “嗯。”莫向北淡淡点头,“然后腰就吹折了。” 用完膳莫向北要带着清若去消食,顺便送她回自己屋子,清若有一堆事要问他,所以也没执着于非要拖着老夫人一起,和老夫人问了安之后和莫向北一起出了屋子。 清若还住在老夫人院子里,莫向北要带她消食自然直接从院子正门口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清若也没注意在往哪个方向走,跟在他旁边,“莫向北,你考不考试呀?” 莫向北没理她,拉大了步子。 清若只好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问你呢?” 莫向北扬了扬嘴角,反手拉住了她的手才回答,“不考。” “啊?你怎么不考呀?”清若有些惊愕,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不考功名怎么入朝为官呀?” 莫向北放慢了脚步,牵了她入了园子往平整的地方走,“不考试,我接了安家在秦都的生意,以皇商的身份在秦都更方便接触人和做事。” 莫向北拉着她手轻轻捏了捏,真的好瘦呀,小时候肉乎乎的手都没什么肉了,“考功名太慢了,即便是状元,现在朝堂上几方牵扯,刚入朝没什么根基要站稳太费时间。” 清若低着头小声嘟囔,“那不是可以做天子纯臣嘛,皇商还不是商人。” 士农工商,莫向北若是商人,那他在外面面对人的时候还不都低着人家一头。 莫向北站定,转身看她,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清若抬头,看见他漂亮的眼眸里淡淡的情绪流转,不是不屑,也不是自信的狂妄,似乎就是一种随性的运筹帷幄世间格局都放置于心。 “母族是王家嫡女,但是她现在是莫家的老夫人,手上还握着莫家的私兵权,我是莫家的子孙,天子能放心让我成为一个纯臣?要做纯臣也要太多时间去换取这份信任,任何一方现在于朝堂上的莫家他们都不安心。” “商人的身份不一样,很多事,有钱之后可以很快捷,特别这些钱来源光明正大,用出去也可以敞亮,那些高位权臣,大多有钱不敢往外用,我要给他们这个机会。莫家子孙,在朝堂官场是个阻碍,但是在别的地方就是一个非常高也非常好的起点,即便是商人,但是莫家私兵的吃穿用度兵器戎甲都要钱的,这些钱如何来。” 清若表示惊呆了。 原谅她即便看过话本,大概了解莫向北和三皇子两个人如何从最开始朝堂露角大杀四方到最后站于高位,也想不到这背后更多的东西。 清若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莫向北身侧两边的衣摆,“那科举,和现在你打算的这条路,哪条更危险,哪条更容易。” 话本的故事开始,莫向北和三皇子,他们一步步往前,也会遇到很多危险,哪怕莫向北武功高强,最后也都是有惊无险,但是,当你真的处于这个世界,看见这个人,你就会知道,哪怕你知道结果,你还是很害怕那些他将要面临的危险。 莫向北大掌落于她头发上,干燥又温暖,眼神透亮坚毅,“你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我和祖母之间接触的可能几乎为零,最有可能的是我还是会去江南,但是回来之后也只能去科举,去费尽心力去搏信任,艰难小心的步步谋算我现在已经有的一切。” “清若,因为你,我有更多的可选择性和更充分的准备。” 清若不是很能听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她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向来敏感。 莫向北的这些话中,她听出了他和三皇子之间并不是全然可以相互交托性命的那种信任。 也许真的像莫向北所说,若是他和老夫人没有接触,那他最后入朝堂,明面上他和三皇子绝对不能有关系,只能去博取天子的信任,之后他的出路只有三皇子。 而三皇子在那样的处境里,莫向北也是他唯一可以和各方势力搏下去的突破口,所以他们只能彼此依靠。 大概无关信任,只是双方都没有别的选择。 清若开始想,话本里最后莫向北成为莫家掌权,而老夫人没有再出现过。 话本里莫向北和祖母,应该最后也是你生我死吧。 清若还在想着事,莫向北弯腰,视线和她齐平,眼神和声音都很温和,但是他说,“你别再胡思乱想,我能好好的,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若是有天我出了事,你就给我陪葬,这样行不行?” 莫向北的这些话,明显已经知道了她并不单纯的只是那个被抱错的莫家九小姐。 清若努力回想他去江南之前的事,给他挡刀那天,她记得自己是和他说过一些话,但是她也不知道她当时脑子怎么会那么晕,明明那么疼,可是现在,她真的想不起来她当时和他说了什么。 莫向北不问她。 清若笑弯了眼睛,“你是认真的?你若是好好的,我要求的你都做到,你若是有事,我给你陪葬?” 莫向北点头,满满的温柔认真,“认真的,要不要我们拉钩做约定。” “好呀。”清若伸出了手。 看着两个人的指头勾在一起,‘莫向北,你输了呢,我已经知道了。’ 大概莫向北给她的感觉真的太可靠,之后清若真的就没再纠结那些事。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莫向北送她回了院子,在院子门口和她说明天带她出去玩,清若问他去哪,莫向北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莫向北从她院子里出来直接去了老夫人屋子。 当初老夫人拿给他的那块玉放在盒子里,莫向北走到桌边还是两只手递给老夫人。 “祖母。” 老夫人接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角漫起些皱眉,“你向来是个守诺的。” 莫向北没接话,退回椅子上坐下。 屋里的下人在莫向北进屋时候就被徐嬷嬷叫出去了,莫向北知道老夫人有话要和他说,大概也是要透底了,不过他不着急。 坐着没事,就把袖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手里把玩着。 老夫人瞟了一眼连话都不想说,见过玩玉的,见过玩各种奇珍异宝的,还真没见过坐下来手里捏着金像把玩的。 莫向北心思太重,好在总有一个人让他不加掩饰她也对他多放心两分。 “莫府,毕竟是你的血脉亲人,以后不管你到哪,名声总归是重要的,老三是你父亲,老大老二是你伯父,还有嫁出去的你大姑二姑,他们都是你的至亲。” 莫向北眼都没抬,“祖母的要求总要有个程度,他们在什么范围程度以内,我护他们安享晚年。您也看见了,今日三夫人和她女儿,我总不能开个善堂吧。” 又是长久的沉默。 凡事有利弊老夫人想得清楚,能力不够的人,护不住他想要保护的人,可是像莫向北这种能力出众心性坚毅的,日后又岂是旁人能左右他想法的。 最终还是老夫人做了妥协,“那你的程度底线在那,我走之前,会让他们清楚记下。” 莫向北抬起头,平稳无波,“清若。” 老夫人闭眼,这是莫向北让她放心的地方,何尝不是让她心凉的地方,血脉亲情,道义忠孝在他眼里,算什么。 如果不是小若,如果不是她处于这样的境地,她死也不会把莫家日后所有人的性命交付于这样寡情的人手里。 总有利弊,她早已经学会接受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早已经学会认命。 “那你记下你今日答应我的,只要他们不触及小若,无论如何,要护他们平安到老。” 莫向北风轻云淡的点头,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间里转着穿着红线的小金猴,“好。” 清若,我的。 我活,你活。 我死,你死。 ☆、32.莫向北(15) 三老爷回到三夫人屋子里时候三夫人正在和自己身边的嬷嬷抱怨莫向北。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打小不是我们三房把他养大的, 现在攀上老夫人就忘了自己到底姓甚名谁了。小时候就不该把他从庄子上接回来,真是个丧门星, 呸, 真晦气。” 三老爷沉着脸进屋, 三夫人站起身迎上去, “老爷您怎么才回来, 去母亲屋里说什了?” 三老爷撩了衣袍坐下,脸色阴阴的, “你今日和小八在母亲屋里遇到老七了?” 说起这个三夫人就来气, “可不是,七少爷现在架子可大, 这一趟从江南回来,每房都送了东西, 就我们房没有,老爷您说他什么意思。他不愿意认我这个嫡母有母亲给他撑腰我也不敢说什么,可是老爷您可是他亲父, 有他这样当儿子的吗。” 三老爷喝了两口茶搁了茶杯, “方才去母亲屋里, 大哥二哥也去了,老七一直在母亲那, 我给你交个底, 这府里要变天了, 你自己把握着, 别和他闹翻脸,日后小八出嫁了,可是老十他们还要和他过几十年的。” 三夫人变了脸,手里紧紧捏着手绢,“老爷,您,您是说私军,母亲她想好了。” 三老爷睁着眼看着屋外已经黑透的天,重重点了点头。 三老爷转过头看着她有些魔怔的样子,眼睛里也有些血丝,可是更多的是疲倦之后无能为力的妥协,“他去江南这几年,看他给莫清若那个铺子,你们也该猜出了一些他和母亲之间早有打算。” “莫家这几年,卡在王家和皇帝之间越发艰难了,就是大哥今日在母亲屋里都点了头,而且叫了声莫七。” “唉。”三老爷叹了口气,长长的沉默之后才说话,“好歹你也说,是我的儿子,日后,比起老三老四,老十和他还要亲近一些,莫家军,不好接的,若是好接,大哥早就为老三谋划了,他以后搏赢了,也是他的本事能耐,那莫家日后也再没有什么顾忌忧虑,他若是输了,那也怨不了旁人,他输了,也是莫家的庶出,莫家沉寂下来,子子孙孙活命是没问题的。” 三夫人眼泪直接就下来了,站着扶着椅子低着头没说话,不甘心呀,若是大房的嫡出她也认了,可是偏偏是三房的庶出,以后她的孩子岂不是要低着庶出一等。 三老爷拍拍她的手,没说旁的话,站起来走了。 三夫人看着他年轻时候提拔潇洒的背影已经有些佝偻,那时候的意气风发不在,剩下的,只有对生活的无奈和妥协。 三夫人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九小姐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她问他,“你和大哥二哥包括母亲是不是一直知道莫清若不是四弟的女儿。” 他说是。 她不解,那为何母亲要对那个假凤凰各种偏护,三房里的女孩子最讨厌的就是她,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何母亲一开始不去找老四真正而女儿。 三老爷是怎么说的,他说,莫家必须要有个靶子,对内,是几房夫人的不甘心,你看看已经出嫁或者已经定亲的莫家女儿,哪一个不是奔着高门大户去的。莫家看似风光,其实以后怎么样谁都不敢说,女儿嫁出去,嫁得越高,日后莫家没落越牵扯不到,或许还会成为莫家的助力。 对外,老夫人在莫家必须要有一个偏爱,没有弱点的人会让其他人很不放心。 就那个时候的三老爷,依旧意气风发,他觉得母亲步步算计,可是总有一天,他还是能凭自己的本事让母亲放放心心把莫家交给他。 他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这才几年,怎么男人老得这么快,比她还快。 三夫人缓了缓神,坐在椅子上端着自己的茶杯轻轻拨着盖子,“嬷嬷。明日你请假回家一趟,问问父亲,我上次和他说的,他决定好没有。” “是夫人。” 清若早上去请安依旧是最晚的一个。 她到老夫人院子门口时候就看见莫向北负手而立站着,身后的余年似乎在和他说什么,莫向北不时点点头。 清若扬起笑,“七哥哥~” 莫向北从她出现在视线里就一直看着她,这时候扬起嘴角,抬手朝她招了招。 身后的余年停了说话,退到了一边站着,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小厮。 清若嘟嘟嘟加快步子到了莫向北身边,他身后没见过的那人上前一步直接在莫向北身侧朝清若单膝跪下,“奴才年久,见过若主子。” 莫向北迈了一步牵了她的手,没让她回应拉着她往院子里面走,“用早膳了吗?” 清若摇摇头,“你用了吗?” 莫向北一牵她的手就喜欢各种捏,一下捏捏指头一下捏捏掌心。 “没用,先给祖母请安,一会备着马车上先垫垫,我带你出去。” 清若来了兴致,“去哪呀?” 莫向北没回答。 老夫人门口的婆子撩开门帘,“七少爷和若小姐来啦。” 老夫人的屋子前两年扩建过一次,厅堂大了不少,但是今日来请安的人很多,还是坐得满满的。 清若叫别人,其他人和莫向北打招呼。 清若一边给长辈们问安一边奇怪的看莫向北,怎么这些人的态度有点不对呀,莫向北不是刚从江南回来吗,怎么几位夫人对他都格外客气。 今日不仅几位夫人和嫡出的小姐少爷到了,就是每房的姨娘和庶出也来了。 顿时屋子里胭脂水粉的味道就浓郁了。 清若好不容易叫了一圈人到了老夫人身边,直接就坐到了老夫人旁边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凑到老夫人耳朵边轻声开口,“祖母,我一会和七哥哥出去,他说要带我出去玩?” 老夫人斜眼看她迫不及待的兴奋,“去哪?” 清若扬着眉十分愉快,“不知道,他没说,估计偷偷摸摸找了个好地方准备带我去看我土包子一样惊呆的模样。” 老夫人笑,“就你知道。” 清若哼哼,“不然他干嘛不说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 因为莫向北回来了,所以清若今天穿的衣服是他从江南送回来的布料做的,带着的步摇也是莫向北送的,还有手上带了个白玉镯子也是莫向北昨日带回来的。 这一屋子莺莺燕燕穿的式样再新奇,但是一看衣物布料就能看出来清若穿的虽然不花哨,但是那布料明显就更精贵。 九小姐刚回来的时候倒是和八小姐挺好的,后来九小姐一个人占了整个四房的份例,八小姐又不怎么高兴了,两个人没多久就闹崩了。 之后九小姐在府里一个人也没什么折腾的能耐,平常就在四房的院子里,乖乖待着跟着嬷嬷先生学东西,或者被老夫人带着出去宴会应酬应酬。 昨日莫向北带回来的东西也有她的一份,她今日也带了一个镯子。 这会坐在旁边,因着其他人都在相互说着她,她自己没事干看着清若手上的白玉镯子就笑了笑,开口道,“清若这玉镯成色真好,这么一整块白玉难得没有一点杂色和杂纹。不过也就是你手白,带着更好看。” 清若自己抬手转着看着看,她自然知道这玉和成色都十分难得,而且她看着这个就觉得很喜欢。 朝她笑着开口,“你的也好看,翠绿色的比较挑人,我的肤色衬不起来。” 九小姐自然也是喜欢才会带,这会笑得更甜,“七哥哥带回来的,自然是顶好的。”说着偏了偏头。 清若和她是同岁,能被当作假的抱回来,首先两个人出生就不会差几天,而后,眼睛这些地方也有些相像。 九小姐长得更想莫家人和更偏向秦都这边大气的面相,才十五岁,可是脸颊已经有了美艳的大气,她这几年不和八小姐搅合,跟着嬷嬷先生学了不少真本事。落落大方又刚好小女孩娇气的艳丽。 她这话没有恶意,只有感谢和真切的欣喜。 清若知道,两个人这些年都没有发生真正的冲突,就是九小姐刚回来的时候,虽然有些矛盾,但是因为她毕竟占了人家家人身份这么多年有些心虚,尽量避让,也放低了姿态。 加上老夫人压着,也给九小姐说了当年事情的因果,是她父母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怨不到别人身上,更怨不到清若身上。 老夫人说以前包括她父母的事,都是过去,回来了,想要做莫家的孙女就要安安分分,老夫人给她请了好先生配了好嬷嬷。 她自己也像莫家老四一样聪明,不过不像她父亲那样钻牛角尖,她想得明白也想得通。 所以清若知道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勉强的笑了笑,点点头,“嗯,你带着很好看。” 这么一开口,周围的女孩居然都围过来继续这个话题了。 每房里不管嫡出庶出都有莫向北带回来的东西,男孩子自然是别的东西,不过女孩就左不开首饰之类的。 偏偏今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带了一两样莫向北带回来的首饰。 这边一口一个七弟真是顶好的,那边一口一个七哥哥真好。 可是,妈蛋,宝宝好气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是好气哟。 随后不知道是那个胆子大的,看着清若的裙子夸了半天之后,突然看向在一堆男孩窝里坐着的莫向北,“七哥哥,清若穿的这种衣料,你那里还有吗,我们姐妹也想要一匹这个,我们给七哥哥做身衣服换成不成呀?” 这话说得俏皮带着小女孩的撒娇又带着亲人之间的亲近。 清若僵硬的笑着看着周围一群小姑娘拉着她的裙子,转头看着莫向北异口同声开口,“我们也想要,做鞋换!” 年纪小的才六七岁的,胆子更大,举手,“我!我!给七哥哥做荷包换!” “我不会做荷包。”小姑娘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突然开口,“我把我的好吃的糕点都给七哥哥换!” 清若都觉得自己要被一群小女孩软绵绵的声音压成一滩水了。偏偏莫向北这个硬石头似乎一点没接收到这些小女孩的期许,冷漠的摇了摇头,“不行。” 清若和周围几个年纪大的,开始哄小包子们。 莫向北皱了皱眉,直接站起身走过来。 哭得泪眼朦胧的小包子们个个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结果这人,直接过来拉着清若的手,把还在发蒙的清若拉了起来,朝老夫人点点头,“我带她出去了。” 老夫人看着这一屋子哭得更欢畅的小丫头们,无语也无力,摆了摆手懒得再看他。 莫向北拉着她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回头,“你们的东西是年余准备的,回头收拾整理一下,下午年余会拿着钱去找你们,东西给他,他会照秦都的价把钱给你们,喜欢什么自己去外面买。” 老夫人居然松了口气,嗯,管他干什么,反正人家讨厌的是他这个硬石头,别在这哭得老婆子头晕眼花就行。 清若表示惊呆了,出了屋子才反应过来,傻了吧唧的问他,“你,你都送出去了,你要回来人家多伤心。” 莫向北拉着她往外走,又开始捏着她的手玩,漫不经心的回答,“不是我送的,是年余自作主张准备的。” 清若还是觉得不可理喻,这个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年余在后面跟着,低着头简直苦死了。 莫向北声音淡漠的开口,“今天之内处理好,贴出去的钱,从你今年分成里扣。” 年久幸灾乐祸的拍拍他的肩膀,欢快的凑到年余耳朵边,“今天之内哦~这十几个小姐的,我记得你每个人送出去的都不少吧。” 年余留下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年久跟着出门,马车上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膳。 莫向北给她舀了小半碗粥,“少吃点,一会要骑马。吃太多不舒服。” 清若拿着勺子,哦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吃着粥,不时偏头看他一眼。 “嗯?”莫向北捏着勺子稍微低着头看她。 “你干嘛让年余把东西换回来呀?多麻烦,而且都送给人家了。你这样多得罪人。” 莫向北低头继续喝粥,“你不是不高兴了。” 清若瞪大了眼睛,看着表情淡淡似乎毫不受影响的人,“你的东西,几乎都是特别做的,很少有同样的第二件,不过这次是我没给年余交代清楚,我也有疏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有了,别不高兴了。” 清若觉得眼睛有点热热的疼,低着头喝粥,声音闷闷的问他,“你不觉得我这种都要不高兴很矫情,感觉很霸道也很毛病?” “嗯?”莫向北不解的挑音,“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清若觉得自己有点输给莫向北了,这人不是脑子挺好使的吗,怎么也有犯蠢的时候,抬头看着他认真的和他说,“她们都是你得姐姐妹妹呀,相互之间送东西礼尚往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情谊呀。” “不需要。”莫向北眼眸都没有一点波动。 放下勺子伸手来划了划她的鼻梁,挑开一点点笑,“你要是喜欢,反正东西都是你的,你可以给她们或者给别人。” “我只需要和你有情谊往来就够了。” 清若傻了吧唧看着他韵起笑格外漂亮的眼睛,而后伸手去捏他的脸,软的,温热的。 莫向北抬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清若摇摇头,“没,我就是捏一下看看是不是真人。” 莫向北的笑容扩大,“那现在有答案了吗?” 清若偏头看着他,一只手捏着勺子无意识的放到嘴唇里含着,声音有些含糊的懵懂,“你说这算不算,嗯,就是什么独一无二?” 莫向北笑,曲着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可以算独一无二,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更贴切的形容,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哦。”清若呆呆的点头,看着莫向北笑容越来越大,弯起的眼角,蔓延到空气中的愉悦,明明眼睛已经眯起来了,可是这个人的眼眸怎么可以这么明润透亮,璀璨如星空。 原来独一无二,是这样啊。 除了你, 只有利益。 谈什么情谊。 ☆、33.莫向北(16) 跟着清若出来的是红杏和青荷,先前清若和莫向北一辆马车用不着她两在跟前, 这会下了马车就脚步匆匆过来去追前头的清若。 年久站在马车边, 伸手拦了一下, 指了指一边的亭子, “两位去那歇着吧, 主子们那边不用去伺候。” 清若是会骑马的,府里有马术师傅,老夫人不介意她们这些个女孩子也会点马术或者防身功夫,所以教授少爷们的师傅们,只要女孩子有兴致也会调出时间来教导。 清若看着面前有些小, 比较矮的马,再看看自己的裙子。 转头和身边的莫向北说,“你怎么不早说要骑马。” 莫向北两只手交叠,半蹲下身子, 交叠的手掌往前伸,下巴抬了抬示意她踩着上马。 “昨天没想好要骑马。” 清若看着他垫在旁边的手, 指着他的手掌又指了指自己, “我踩着你手上呀?” 莫向北朝着她扬眉,“怕我把你摔了?” 这倒不是, 只是清若看看莫向北身后站得远远的年久,算了, 反正她脸皮厚。 低着头整理了一下长长的裙子, 而后拉着马的缰绳, 踩着莫向北的手掌借力, 莫向北向上一托,清若轻松翻身上马。 朝他一笑,莫向北低着头抽出手帕擦手,没看她。 年久把莫向北的马牵过来给莫向北,莫向北拉着衣摆清若只觉得眼前一个黑色的影子划了个弧度,人已经坐在马上了。 他的马比较高,人也高。 清若拉着自己的小马往旁边走了两步,离他远点。 年久还在旁边站着请示莫向北,“主子,奴才在这等还是跟着?” “在这等吧。” “是。” 莫向北轻驾马腹,抖了抖手里的缰绳,朝清若道,“走吧。” 两个人的马都没跑起来,慢慢往莫向北领的方向走,清若转着看了看,这边应该是秦都边上山岭的方向,而且没水,这个季节虽然花花草草的不少,但是其他好玩的地方景色比这好多了。 “我们去哪呀,莫向北。” 莫向北骑马的样子很悠闲,但是背部却绷得笔直,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他们走的位置正好是几座小山岭中间长着草的谷地,地上小野花不少,蝴蝶多,原本停在花上,马儿一踏一走,被惊到的蝴蝶都慌乱都飞起来,阳光一照,翅膀上的花纹五颜六色的在晃动。 清若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太阳光,这会时间还早,还不热,只是夏季的太阳光一出来就明亮得刺眼。 莫向北的表情放松,拉着缰绳慢吐吐的回答她的问题,“把你带去卖了。” 清若朝他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白生生的牙齿露了个整排,莫向北有些不忍直视的避开了眼。“我说真的。” 清若耸耸肩,怎么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于是翻了个白眼,配合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尖声道,“哎呀,我好害怕。” 莫向北耸耸肩,他说实话了,不信算了。 跟着莫向北七拐八拐一会,进入了一个很宽阔的谷地。 清若看见了旁边树丛上栓着十多匹马匹。 宽阔的草地上架着火堆,来来往往的穿着华服或者侍卫服的人在忙碌,旁边还有帐篷。 听见马蹄的声音,在火堆周围的人抬起头,朝这边笑着挥挥手,“莫少爷来了呀,今儿个可晚了呀。” 清若还看见了两个穿着骑马装高高束着头发的少女。 怎么地,这是一群人约这野营来了? 清若转头看莫向北,莫向北已经翻身下了马,他的马直接放开了绳子没管,过来清若这边一句话不说上手就直接把人抱下来了。 那边一群人本就看着他们,这会闹闹哄哄的起哄。 莫向北带着还有些发蒙的清若走过去,一直牵着她的手往上抬了抬,“我家的,莫清若。” 而后一群人,莫向北给清若做了简洁的介绍。 程家的,排行老几,叫什么。 “这是九公主、这是十三公主。”两位少女。 最后,是一直坐在石头上,拿着手里肉串在烤的男人,莫向北嘴角轻勾,“这是三皇子。” 这个时候,三皇子秦舜是二十六岁,算不上年少,也算不上年长,大概刚好是少年到男人的过度时期。 穿了一身米色金边的衣服,袖子边绣着祥云的图案,他手里捏着肉串在烤,递了一串过来清若面前,“莫清若是吧,向北可少念叨人,今儿个算是见到了。” 莫清若有些发愣,‘三哥’两个字卡在嗓子里。“见过三皇子。”说着低下了头。 在大梁,她排十一,大梁也真的是有三皇子的,而且是她亲哥,但是五岁时候就死了,所以很多隐射的话本里主角往往都是三皇子,因为那是一个在大梁已经死亡的人物,即便是被流传到了明面上,也不是大罪。 她三哥死的时候,她才刚刚半岁,根本没有半点印象,但是她之后那么多岁月里,奶大三哥的嬷嬷时常在她身边念叨,她和三哥长得像,特别是左眼角都有泪痣。 嬷嬷那时候忧心她的身体,看着她的泪痣又是怀念又是伤感,她说有泪痣的人命总是苦一些,三哥没福,她的身子也不好,若是没有该多好。 她到了话本变成了莫清若,其实无数次想见见这个三皇子,但是皇宫她实在心里抗拒得厉害,后来老夫人那边和太后也不算亲密,没多少机会,去皇宫也很少带莫家人,所以到了大秦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见三皇子。 左眼有泪痣的三皇子。 大概是面相上的说法,说有泪痣的人命苦又多有周折,所以有泪痣并不是一件值得拿出去说的事,皇家再怎么样,他也是皇子,所以没人在外头乱议论。 三皇子会对她客气礼待显然是因着莫向北,其他人也是,就是两个公主对她都挺温和的。 清若记性好,那个话本她看过一次,而且来了大秦之后无数次回忆起话本的内容,现在在场的人,十之**话本里头都有出现,不是莫向北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而莫向北和三皇子站的是一条线。 所以清若倒是没多少紧张,自然了不少。 除了三皇子和两位公主带着侍卫,其他人几乎都没带小厮,侍卫只有三个,所以大家都在自己动手。 清若是个啥都不会的,而且她矮矮小小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小只,也没人指望她干啥,就跟在旁边递递东西。 他们好像也不是单纯的来这里玩的,不知道有什么事,烤了肉煮了汤清若和两位公主还坐着吃肉喝汤的时候男的三三两两的到旁边去了。 莫府今日要摆接风宴,莫向北和清若差不多过了中午就要走,其他人也要走,不过离开的方向和时间不一样。 秦舜和莫向北就着山谷旁边绕了小半圈,两个人站得高,加着眼力好,很轻松看到下面坐着说话的清若和两位公主。 秦舜背着手,一只手捏着扇柄,“找到她家里人了?” 莫向北点点头。 秦舜见他不说话,转头看他,“怎么了?有问题?” 莫向北目光淡淡,“也是儿子留下来的独苗,那边两个老人都还活着,想接回去。” 秦舜就笑,唰的打开扇子,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也轻轻摇头,“二老要失望了呀。恐怕只能等出嫁时候回去住一个月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莫向北不接话,秦舜敛了笑,口吻轻扬,“行了啊,莫七,爷这话都说了,你今日带着她来什么意思你还不说,我回去了怎么吩咐,你一时兴起带妹妹来郊游?” 莫向北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只是先带来和你见一面,日后事成了我今日带她来的目的才能谈。” 秦舜还是笑着,可是眼眸里却是一片冰冷,“莫七。” 莫向北转头看他,秦舜眼眸里的冰冷也没有收敛,半眯了眼,全是危险和杀意。 莫向北无波无澜,“三皇子,你最应该放心的就是我。” 秦舜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 莫向北抬脚走了,下来到旁边和两位公主稍微点头就朝清若伸出手,“走了,回家了。” “哦。”清若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方才他和秦舜站的地方,秦舜还在那,离得远,清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在摇扇子。 莫向北已经牵了她的手,走到栓马的地方解了她的马。 秦舜看着莫向北搭手让莫清若踩着上马,两人离去。 他最应该相信莫向北,莫向北可以为他去死他相信,可是莫向北永远不可能伸手搭着让他踩着上马。 即便是从小就答应把命卖给他的人,现在他也看不清了。 孤狼危险,但是找到伴的狼更危险。 回去时候依旧是清若和莫向北一辆马车,年久在外面驾车。 莫向北给她倒了羊奶,杯子递到了手边。 清若看着他接过,双手拢着杯子小口小口喝。 莫向北把奶壶放下,手指在马车的小桌子上扣了两下。 清若顿时精神集中,看着他还扣在桌子上的手。 修长的手指,很白,可是带着茧子。 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不好相与的,莫向北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清若听见他开口,声音很淡,声线很稳,“莫清若,见到三皇子了,你该好好和我谈谈了。” 清若紧紧捧着茶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面一片平静,“我以为,他要的,也是你要的。” 莫向北偏头看着她,她这样一本正经绷着小脸的模样格外有气势,那是一种不属于‘莫清若’该有的气势,站在高处,看得多了,看得久了,才会有这样平稳应对的淡定从容。 哪怕她心里很慌。 莫向北不想吓她。 他带起了笑意,自己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手指又在桌子上扣了两下,不同于方才有些紧绷的节奏,扣得慢,扣得轻,气氛缓和。 “小若,我得纠正你一下,他要的,与我无关,你希望的,才是我想要的。” 清若紧绷的身子靠到了马车壁上,“莫向北,我对你的好一开始就是目的不纯的,你知道,就不该这么固执。” 莫向北淡淡一笑,“但是我无法否认,那些是我需要的,我期盼已久得来的。你也无法否认,你的目的不纯里面,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包藏祸心。” 莫向北嗯了扬了语调,偏头一幅乖宝宝求教的样子看着她,“所以小若,你在怕什么,你面对这个问题时候,回避得太明显了,你很抗拒,而不是不喜欢。” 因为,她从来都知道,爱情这两个字,只是虚构的,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前世的父皇,兄长,弟弟,姐妹,他们谁都有爱情,可都不是唯一的爱情。 莫家以后,左不开莫向北做主,她还有祖母,还有三皇子,还有大秦,她不敢去赌莫向北的爱情。 莫向北伸手摸了摸她因为紧张和急躁出了些汗的额头。 “我遇到秦三的时候,他中了蛊毒,那只蛊虫埋在他血管里,旁人的血都引不出来,我那时候患上了时疫,又受了凉浑身打着冷颤,年纪还小,男童之身,种种结合再适合不过引蛊。” “那蛊虫,伤的是精元。” “我以后不会有孩子的。” 清若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向北。 莫向北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她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的手落到了她腿上,他掌心向上,偏着头朝她笑,“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对不对?” 莫向北放在她腿上的手手指抖了抖,似乎是催促她赶紧放手给他,“我也会焦虑害怕,不逼你一直这样僵着吗?” “今日府里接风宴过了马上就要扩建莫府,不赶紧逼你你的院子修不修,修在哪,怎么修。” 清若还是紧紧把手背在身后。 莫向北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找到你的家人了,你祖父祖母让你认祖归宗的唯一条件是让你回去,你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祖母这里我挡着,那你亲祖母祖父那里呢,旁人你更是抗拒,若是你和他们闹翻,最后是不是还是只有莫家这一个选择点。” “清若,我有私心,但是我更害怕。” “你知道我不会害你,所以不要闹别扭去走一趟弯路才接受我的安排。” 清若低着头,手还是背着,可是声音里明显已经软了,“我,我不是闹别扭。” 她前世是因为原本定好的驸马被十四公主给截胡了,一时间新的人选不好定,她身子差,朝里乱也没谁多分出精力来顾及她的事,才让她缩着存在感在自己宫中待到实在熬不下去一命呜呼。 莫向北看她低着头实在抗拒,皱了皱眉,到底还是舍不得把她逼得太紧。 他收回了手背过身子不想看她。 他怕自己心软,明知道是弯路折腾也由着她,明明受苦的是她。她那身子是他这几年来好不容易养着现在才像个正常人一样,心思一重累到立马病就来了。 “你,生气了呀?”清若在身后小声的问他。 莫向北摇了摇头,正想转回去和她说话的时候,感觉手被拉住了。 她两只软绵绵的手紧紧拉着他的手,小姑娘带着笑意,糯糯开口,“我答应你,我改回父姓,但是一直留在莫家。” 莫向北有点傻,猛地转回身眼睛像是突然燃起的火焰。 小姑娘怯怯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鼓起勇气,“但是,你不许骗我。” 莫向北傻了吧唧的咧开了嘴,另一只手去揉她的脸,“不骗,不骗,绝对不骗。” 清若看着他噗嗤笑开,捏他的鼻子,“傻。” 莫向北 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明知她是有目的的,可是看见她的时候还是心生欢喜,不见她的时候还是惦记挂念。 我也试图像是处理其他利益纠葛一样去处理和她之间的关系,计算得失。 可是在江南的时候,我看见湖边的柳会想她的头发,看见烟雨楼台会想如果她在那一定会喜欢那样的风景,看见漂亮精致的东西会想她笑起来灿烂明媚的眉眼。 先生说我聪慧,可是有时候太过计较得失反而不利于心性,先生你说的不对,很多东西我从前未得,之后握在手里我也不会觉得是得,那不过是世间权势交往的过程。 小若不一样,时间地点和她笑起来的模样够刚刚好,像是计算演练过千百次那样在我生命里呈现了万无一失。 那一瞬间于我是此生真正第一次的‘得’,往后于她,哪里还有‘失’。 给她的,她要的,我心甘情愿。她对我笑,对我闹,给我发脾气,我也甘之如饴。都是‘得到’。 ‘得到你的人,得到你的心,还要得到你的脾气和任性。’ ☆、34.莫向北(17) 清若到老夫人院子门口的时候看到九小姐在一边大树桌子下面坐着, 摇着扇子慢慢扇凉。 莫家这辈的女孩字辈清,九小姐被四老爷和四夫人留在淮安, 四夫人娘家,那时候单名一个虞字,回来就叫了清虞,四夫人把她留在淮安,自然也是做了充分的安排, 所以打小不管在淮安还是回到莫家她都是娇养大的。 看见清若扬起手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腕,“清若~” 府里其他人叫她小若,不过九小姐和她分不出谁大着几天,就叫清若。 清若朝她笑了笑,旁边的绿柳跟着她撑着伞两个人走过去。清若往老夫人院子门口守着的两位婆子看了一眼问她, “祖母在里面?” 莫清虞点点头, 招呼她在一边坐下,手上摇着的扇子往她这边扇着给她散散热,“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都在, 想来有正事, 我过来时候去门口问了,徐嬷嬷说让我先在外面坐着乘凉等一会。” 清若点点头, 拿着桌子上放着切好的冰镇水果吃,“祖母就叫了我们两还是还有其他人?” 莫清虞转着头看了看, 虽然是大热的天, 但是老夫人若是叫了别人, 应该早就到了, 莫清若的院子距离老夫人最近,但是不管请安还是其他事,她都是最后一个。 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 老夫人屋子里,气氛比外面悠闲的两人紧张多了。 三位夫人把自己手头管着的分账这个月的汇总报了上去,老夫人接过也没看,顺手就摆在了桌子上,下巴朝三夫人身旁站着的少女抬了抬,“老三家的,这是?” 三夫人从椅子上起身回话,“母亲,这是我二哥嫡出的三小姐,她二姐婚期定在下半年,府里忙,这丫头活泼了点,嫂嫂说顾不过来,她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巧我这边小八定了亲,准备也还要到明年开春才准备,接她过来陪陪小八。” 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身后的少女进屋时候已经给老夫人行了礼,这会只是低着头小心又规矩。 “住哪?” 三夫人轻声笑了笑,“住淑湘院。” 老夫人接过张嬷嬷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口,朝三夫人睨了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喝下小半杯凉茶搁在桌子上才朝三位夫人开口,“从上个月你们每房里面每个人每月的用度都提升了近两成。不管主子丫鬟,年岁,没有人例外吧?” 老夫人抬手止住大夫人的话,“这份例不是我的意思,是向北的意思,府里的中馈现在是我总管着,但是进账出账向北回来已经转到他那边了,包括扩建修缮莫府,你们要添置的东西,还有这几个月每房多余出来的吃穿用度现在走的都是他的账。” 嘶,三个夫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心满满的感慨,好有钱。三夫人后面站着的少女眼睛几乎瞬间就亮了,猛地抬头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完全没有看她,只是继续淡淡的开口,“向北外头事多,生意忙,有些话就老婆子和你们交代了,向北的意思,以后你们愿意,那中馈就走他的帐,目前先按现在的份例来,特别大笔的用钱正常合理的用途也可以来和我商议。若是你们对于这样有什么不满意,那府里的中馈也不强迫,哪房不愿,就单独分开,你们自己算就行。” 哪个傻子才不愿意,很明显老夫人这话说的不是他们愿不愿意,而是表明了莫向北的态度,要么拿着钱该干嘛干嘛别给他找不痛快,要么滚一边去。 老夫人看着三人莫名的脸色,眼皮都没挑,“那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大夫人和二夫人倒是表态挺快的,三夫人犹豫了一会问道,“母亲,向北他怎么说也是三爷的孩子,若是分,也不能和三爷分呀。” 老夫人看着她身后目光明透的少女扬了扬嘴角,“这事你得和老三说,老婆子年纪大了,不和你们添乱子。” 三位夫人走的时候三夫人带着少女走到最后面,老夫人哦了一声,“老三家的,你的侄女你另外安排个住处,淑湘院挨着向北的院子,府里要扩建,淑湘院那边要动工。” 老夫人顿了顿,“嗯,可能现在已经在拆了。” 清若和莫清虞在外面看见大夫人和二夫人喜气洋洋似乎心情十分好,倒是三夫人领着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女在后面两个人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清若和莫清虞一同起身,旁边的丫鬟给她两撑着伞,两个人上前去问安。 大夫人和二夫人喜滋滋的看着他们两,“小若和小九来找老夫人啊。” 两个人点点头,大夫人和二夫人还说,“那行,母亲等着你们我们不耽搁,晚上你们屋里少做道菜,今儿个府里有海鲜,我们前些日子在刘尚书家宴会上瞧了个新奇做法,做好了送去给你们尝尝喜不喜欢。” “好啊,我们可等着尝鲜。劳大夫人和二夫人费事了。” 两个人摆摆手,“哪的话,咱们一家人可不许这些个客套话,快去吧你们两。” 两个人笑着点头走进,三夫人身后的少女低着头,三夫人勉强笑了笑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少女没理她们,她们也犯不着非要和人家说话。 到了老夫人门口,婆子撩开了门帘,“若小姐和九小姐来了。” 清若和莫清虞一起进了屋,徐嬷嬷和张嬷嬷端了新切好的水果和凉茶放在桌上,老夫人招呼她们去旁边坐,“在外头等好一会了?” 清若端了茶杯喝了一大口凉茶舒了口气,“我刚来一会,啊虞倒是等好一会了。” 莫清虞抿唇笑了笑,“我就早你两步路而已。” 三个人说了会闲话,老夫人才开口问清若,“你祖父祖母的事,向北和你说了没有?” 老夫人说着就皱起了眉,明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这孩子不是莫家的,她当然有自己的亲人,可是自己和她说起祖父祖母这两个称呼还是不自觉泛起别扭。 清若点点头,“说了。”瞧着老夫人不高兴,软软的叫了一声,“祖母~怎么了吗?” 莫清虞也剥了桃子递给老夫人,“祖母,您尝一口,这桃子甜,一点不酸。” 老夫人摆摆手,“你们吃,我之前吃过了。” “小若,他们想接你回去你知道吧?” 清若点头,小心看了一眼老夫人,咳了咳,“那个,祖母这是嫌弃我占着院子了?” 老夫人瞪眼伸手就来拍她,“再胡说。” 清若讨饶,“祖母~” 老夫人叹了口气,“本来不该和你说的,但是我想想,总归还是要让你知道,他们估摸着这一两日就要到秦都了。” “!”清若瞪眼,“要来接我回去?!” 莫清虞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果赶紧放下擦了擦手,“祖母,您和七哥不是说清若只是改回父姓,但是还是在家住吗。” 老夫人也是气得很,这孩子从小在他们莫家长大,现在被别人家惦记着还是想带回去利用的性质,气呼呼的开口,“那你说怎么办,你祖父不点头,你怎么落在族谱上,怎么认祖归宗。” 说完这话老夫人突然转头看向莫清虞,“当年老四和你母亲的做法是不对,但是他们现在上门来还想让你代你父母给他们认错赔礼,简直做梦!” 老夫人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一拍桌子,“他们要真敢直接来我莫家上门,给老身等着。” 莫清虞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一道把她叫来了。 老夫人也就是支会清若一声,反正怎么着莫向北不可能让她回去,到底怎么办还要等吴家的人真的到了才能看下一步。 莫清虞和清若一起出的屋子。两个人在老夫人屋里待了好一会,这会出来太阳已经不怎么辣了,莫清虞挽了清若的手臂,“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这是有话要和她说了,清若点点头。“好。” 花园池塘里前些年新栽的荷花长得十分好,两个人沿着池塘上的回廊慢慢往亭子走,太阳晒不到,不用打伞,丫鬟们都跟在后面。 莫清虞看着接天连片的荷花池笑了笑,“清若,你什么时候和七哥订下婚约啊?” 清若闹了个大红脸,拍了一下她的手,“别,别问这个。换个话题。” 莫清虞笑容真切了一些,看着她红通通的脸颊,放软了声音,“祖母最近也在给我相看了,不过请你帮个忙。” 清若点点头,“什么事,你说,我能帮的当然尽力。” 莫清虞拉着她站定,倾身凑近她的耳朵,“你可别和祖母说,一会我写个名字给你,你托七哥帮我在外面打听打听。” 清若瞪大了眼,“你、看上人家了?” 莫清虞红了脸,也拍她,声音严肃,“打听,别乱说。” 清若猛点头,“好!我保证。” 两个人又说着闲话走到湖中亭子坐下,一直到莫向北的身影出现在回廊上,亭子两边都可以离开,莫清虞等着清若和莫向北笑着招完手和她道别,“那我先回去了。” 清若反手拉她,“晚膳还早呀,你再坐一会。” 莫清虞摇摇头,“七哥自带凉气,天气热,我怕一冷一热的我生病。” 莫清虞笑笑从另外一边回廊离开了。 莫向北走到旁边就弯腰伸手弹了弹她的脸,清若手肘撑着石桌,偏头睨他,“干嘛?” 莫向北绕到她身后松松搂了她一下,在她惊叫声中淡定站起身走到一边石凳上坐下,“你祖父祖母来秦都了,现在在吉春镇,明早就到秦都了。” 清若点点头,“祖母先前和我说了。” 清若又转头看他,“那明日他们若是来了莫家我就不去见了。” 莫向北点点头。 清若伸手去拧他的胳膊,莫向北疼得把眉挑得老高,就是没吭声。 清若又反向拧,莫向北深吸一口气之后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背在身后。 “莫清虞要打听的人你知道吧。” 莫向北唰的打开扇子,扇着风一派温文尔雅,“嗯?有事?” 清若凑近他直接伸手揪着他的大腿肉就拧,在他咬牙瞪眼中眯着眼温柔的和他说,“没事,就是突然想叫一下你。” 莫清虞显然已经被莫向北坑得爬不出坑也不准备爬了。 老夫人今日原本根本不用叫莫清虞去的,即便是吴家的人上门,为的主要目的也是莫清若,他们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在人家明显不可能同意的情况下闹着要莫清虞给他们道歉。 果然,第二日吴家雄纠纠气昂昂的来,莫向北都没出面,就老夫人带着莫清虞去了。 老夫人客套礼貌了两句,莫清虞一副高贵冷艳的姿态坐着,她院子里一等到三等的丫鬟都跟着,一等跟着进了屋子,二等三等等在屋子门口,身着华服,披金戴玉的莫家九小姐随手把玩着一块玉,问了一句,“你们是来带吴清若回去的?” 吴家人还有点懵,不过这话没毛病,点了点头。 九小姐转头看向老夫人,“祖母您听见了,同意吗?” 老夫人阴沉着脸,没说话。 九小姐淡淡勾唇,一挥手命令身边的丫鬟婆子,“去,把吴清若屋里属于我的东西都给我搬了。”突然一笑,“哦,对了,衣服还是留一身给她让她穿着跟着家人回家去。”眼睛一眯一凌,“其他的,她现在有的一个铜板都该是我的,一分不准留,让我发现谁手脚不利落,那就不用留着当摆设了。” “是!”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就要出门。 “等!等一下!怎么回事,凭什么不让带走?”吴家小儿子站起来叫嚣。 “凭什么?”九小姐翻手瞧着自己鲜红的指甲,“凭那些东西都是莫家九小姐的,而不是什么吴清若的,占着我的身份在莫家吃喝十几年,什么是她的?嗯?她现在的东西都是我莫家的,有什么是她自己的还是你吴家的?” 九小姐说话,看向老夫人,“哦,对了祖母,您当初去接我的时候我一样东西没带,而且您还把我那些年用的钱算给人家了吧?” 老夫人还是沉着脸非常不高兴,但是也点了点头,这时候敲了敲桌子。“张嬷嬷,算盘拿来。”看向吴家人,“那咱们把这笔钱算一算吧,你们给清了再带着人回去,省得以后人家戳你们家吴家脊梁骨。” 吴家当天已经订好的酒楼房钱都没去退,从莫家出去立马就出了秦都。 莫清虞拿着手上绿柳送来的非常详细的资料,详细到那人家里父亲那辈都清清楚楚的单子笑着朝绿柳点了点头,递给她盒子,“劳烦你送过来了,里面是我自己做的雪花露,上次清若不是说味道挺好闻,让她先用用看,觉得好以后我就多做点。” 绿柳躬身行礼,“奴婢代主子先谢过九小姐了。” 这屋里,喊的是小姐少爷,也只有到了莫向北和清若那冒出主子这样的称呼。 莫清虞笑着送绿柳离开。 扬了扬手里的单子,身后的嬷嬷凑上来看了一眼,也忍不住低声惊呼。“细致成这样” 莫清虞点点头,看来她今日的卖力表演七少爷还是挺满意的。 吴家呀,和他们七少爷斗,要不是还顾及着清若,这吴家敢算计清若,即便只是打算,也得渣都不剩。 嗯,万幸,她是个聪明人,不像三夫人那样天真还没脑子。 一场卖力表演,即便有了泼辣的名声又如何,换七少爷一份承诺,她的婚姻日后莫向北肯定要插手的,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瞧着莫向北这劲头,这才回来几个月,秦都谁人不知莫家七少爷做的生意,还养着私军,而且莫向北肯定已经搭上了某个皇子,莫向北的脑子可不会傻了吧唧冲上去给人卖命。 他要护着清若,就不会拿着莫家去搏命搏前程,日后莫家可好着呢,她这个莫家九小姐,还有和清若年幼时候那些牵扯,清若对她即便只有三分客气,以后要钱有钱,要靠山有莫家,足够她以后肆意快活了。 嗯~人生短短数十载,非给自己找不快活干嘛。 莫清虞随手就把单子扔在了桌子上,嬷嬷瞧了两眼才问她,“小姐不看了呀?” 莫清虞拿起之前在做的香精露继续磨玫瑰花瓣,“有什么好看的,浪费精神,等着七哥说就成,他说不成,那就不嫁,他说成,那嫁就得了。” 莫清虞头都不抬,“嗯嗯,嬷嬷说的对,所以我还是等着七哥说才把稳。” 莫清虞摆摆手,小心翼翼的把纱布叠起来,“我不是信任他,清若对我不错,所以莫向北会给我找个好归宿的。” 不过也不是她们家小姐胆子小,这府里,除了若小姐和老夫人,恐怕就是三位老爷也有点毛七少爷,她先前可听三老爷跟前伺候的几个丫鬟闲话说了。 七少爷让三老爷可管好了三夫人,不行的话反正现在身娇脸美的有的是,其中想当三夫人也不少,三老爷若是有想法先挑好了。 而且她前头与她们小姐八卦七少爷真狠,那些个小丫鬟不要命了这话敢往外传的时候她们小姐可说了,那根本就是七少爷故意让传的,而且七少爷不是说了,让三老爷有意就自己挑好,传到三夫人耳朵里,三夫人可不会觉得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会觉得是三老爷看上哪家年轻貌美的了。 而且三老爷本就是府里三个老爷里面姨娘最多,最爱寻花问柳的。 最后她们家小姐用四个字做了总结,‘借刀杀人’。 老嬷嬷再一联想今日她们家小姐的所作所为,好像突然对这四个字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35.莫向北(完) 莫清虞带着宋行源回莫家给老夫人贺寿, 莫家这三年节节高升, 别说是老夫人的寿宴,就是寻常小辈的生辰来祝贺送礼的人都络绎不绝。 从前日开始就有远处的亲戚或者朋友陆陆续续赶来,莫家扩建之后客院客房足够, 所以关系亲近一些的都安排在莫家住下。 莫清虞头天带着宋行源就回了莫家, 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四房的院子留着, 她出嫁两年也清扫得干干净净, 丫鬟婆子都候着。 莫清虞出嫁时身边的嬷嬷只带了一个, 另一个年岁高了,就留在莫家, 儿子在莫家当差做管事, 自然留在莫家让儿子养老。 莫清虞一回来, 老嬷嬷赶紧带着人过来拉着她瞧了又瞧,又是问这需不需要, 那要不要准备, 还有抱着宋行源直接撒不开手。 莫清虞在自己屋子里舒坦了好一会, 方才支会出去的丫鬟回来禀告,“九小姐,若主子这会在院子里呢, 您要不要过去。” 莫清虞懒洋洋的扭了扭脖子, “肯定要过去的呀, 七哥呢, 在府里吗?” “莫爷在前头院子里, 宫里来人送礼了, 几位殿下跟前也派了人来,似乎有几个莫爷在江南念书时的同窗好友,莫爷和人在前院说话。” 莫清虞蹭的直起身,招呼自己身边的嬷嬷,“嬷嬷,抱上源儿,我们找清若去。” 莫府扩建的主要是北边,北边原本后面就是宽阔的闲地,扩建之后以前的中院给了大房,老夫人的院子,莫向北的院子就搬到了北边,清若自然还是跟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不过她现在的院子正好在莫向北和老夫人院子的中间。 莫清虞走的是清若院子的侧门,招呼丫鬟脚步快一些先去支会,她带着一行人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清若正斜靠着院子门口,她居然没穿裙装,利落的裤装高束的头发衬得整个人利落清爽,脚上穿着行云鞋,鞋面的绣纹漂亮又不花哨。 一只腿斜提起来,原本双手环抱在身前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上的落叶,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半分慵懒的随性,可是眯着的眼睛里又透着无数明锐的透亮,下巴朝她抬了抬,“来了呀。” 莫向北回来这几年,清若养得比以前还精贵,更别提从前祖母拘着不让她做的事,莫向北回来以后,只要她高兴,什么都不拘着。 莫向北生意走南行北,清若一身男装跟着,莫向北和别人有什么生意往来她感兴趣的,全部交给她拨着人手由着她去折腾。 是有些辛苦,可是这人,一年下来就和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不一样了,大气豁达,目光明锐又坚定,大夫请几次脉,说若小姐不仅身体底子好了,就是原来落下的毛病都不会复发了。 清若这几年依旧没胖,可是长高了,而且看起来身子骨就硬朗健康了,祖母前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祖母说,这莫家他们这辈,除开向北,就是老大家那几个哥儿,现在放在外面恐怕都没有小若的本事能耐了。 莫清虞忍住心里的暴击,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话语含刺,“劳烦若主子亲自在门口接妾身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仔仔细细看着她,这小妞眼睛里冒火了,等着莫清虞走进才噗了一声,从门上直起身,转身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随意,“怎么着,宋家谁又给九小姐气受了,这火气不小啊。” 莫清虞还没说话,清若已经招呼院子里的丫鬟,“快给九小姐沏壶清火茶来给九小姐降降火气,一会把我院子烧了我找谁说理去。”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笑着给莫清虞行礼,而后一个个都是眉眼带笑,声音还不小,“是,奴婢们这就去给九小姐沏茶。” 莫清虞气得想咬人,冲上去就拧着清若的胳膊,捏着没用力,但是话语威胁,“莫!清!若!” 清若偏头朝她友好(挑衅?)的笑,反手拉了她的手,“九小姐不仅火气大,记性也不太好,我姓吴来着。” 莫清虞哼哼唧唧,“反正我七哥姓莫,你也姓莫。” 两人身边伺候的人是早习惯了这两人这一两年下来的相处模式,特别是近一年哪次两人见面莫清虞不是被清若气得跳脚。 屋内的绿柳带着屋内的丫鬟们迎上来给莫清虞行礼,“九小姐快消消气,我们主子就是嘴上逗您两句,心里可惦记着您呢,知道您今晚要过来,屋里一直背着您喜欢的东西,诺,这是我们主子好不容易给源少爷寻来的平安扣。” 说着递了个精致的盒子给莫清虞,莫清虞顿时眉开眼笑,接过盒子还朝清若挑衅的挑了挑眉。 清若抿唇耸肩,“绿柳,等九小姐回宋家的时候你跟着去伺候吧。” 绿柳完全当做没听见,落落大方朝两人行了礼,“奴婢去看看厨房那边准备好了没。” 今日个府里事多,清若知道莫清虞晚上要回来,随便用了点晚膳,莫清虞着急回来,宋家那边一堆事忙下来,也没吃两口。 安排好人照顾好宋行源,饭菜上了桌,清若院子里的小厨房的厨艺不用质疑,满屋飘香。 莫清虞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歇会吧,我和清若说会话。” 莫清虞带来的人只有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跟着进了屋,这会绿柳朝清若看,清若点点头,绿柳才带着丫鬟们行礼退下。 莫清虞自然知道,好一会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举了杯,里面的果酒在酒杯晃动间酒香溢出,莫清虞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晃,怎么还没开始喝,她就已经醉了。 “清若呀,你怎么这么好命啊?!” 清若笑,不回答。举杯和她碰了一下。 莫清虞酒杯重重一放,伸手去扯着清若的袖子,声音就带上了朦胧,“这满天下的女人,除了你,谁还能活成这个样子,祖母,太后,王家夫人,谁能,谁都不能啊。” 清若偏头挑她,声音放软,“受什么委屈了?” “委屈?”莫清虞笑,“我有什么委屈可以受,我可是莫家的九小姐,宋家上下谁不对我毕恭毕敬,宋台洲连个通房都不敢收,我有什么委屈的。” 莫清虞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清若,你说,这还是我的家?” 清若笑,纵容又无奈,任由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莫清虞,你一直是莫家的九小姐,莫家怎么就不是你的家了。” 莫清虞想笑,可是扯了半天,嘴角还是僵的,她放开清若的手,转回头吃菜,清若也提了筷子,慢慢吃着饭菜。 好一会,莫清虞才低着头开口,“我原来总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反正没人能欺负我,没人敢惹我,有个自己的儿子,我要钱有钱,要靠山有靠山,怎么都舒坦。” “但是发现,我好像太天真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和他计较,他得寸进尺,觉得你好欺负,你和他撕破脸,他又反过来骂你不顾情谊。” 清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话语还是很温和,“你想怎么着,你想要带着源哥儿是作为母亲正常的事。你既然知道莫向北顾虑着我,你就该和我实话实说,你这样是要博我的同情再让莫向北去帮你当恶人吗?” 莫清虞心里一凌,头发上的手落得轻而缓,而她现在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清若淡淡勾唇,“嘘。”竖起一个手指示意她禁声。 “啊虞,你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有个通病,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家来秦都的事,你通过我向莫向北示好投诚我没意见,但是莫向北已经向祖母表达了宋家要慎重的话,你自己也知道,但是那时候你已经惦记上宋台州,人很多时候情不自禁我能理解,但是现在,你不该再来一出。” 清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继续吃饭。 莫清虞也拿起了筷子。 吃饱喝足,清若偏头问她,“吃饱了吗?” 莫清虞笑着点了点头,“出去走走消消食?” 清若点点头。 两个人往北院这边的花园走,莫清虞感慨了叹了口气,“清若,我知道我不对,但是你真的太让人嫉妒了,同样是占过莫家老九名头的,我有点拉不下脸非剥了伤口给你看。” 清若扬了扬笑,“不用,你直接说,你想做什么,怎么办,最后期望达到一个什么结果,祖母挺喜欢你的。” 莫清虞就笑,“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魔怔了,明明想好了听七哥的,但是真的听到祖母说慎重考虑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明明我真的觉得我的选择没问题。” 清若点头,“我理解。” 莫清虞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亮,“行,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让祖母开开心心把寿辰过了再说。” 莫清虞突然偏头问清若,“话说你和七哥到底怎么打算的,这订婚都订下来几年了,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办?” 清若笑,扬了扬眉,“秘密~” 莫清虞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要保密的,不早早说好准备贺礼。” 两个人走了一会,晚上有些凉,绿柳在一边提醒了一句便开始往回走。 宋行源已经被嬷嬷先抱回院子里睡觉去了,莫清虞走到花园路口准备和清若分开回院子,伸手去拉了一下清若的手,低头看着清若的手,好一会才重重长长舒了口气,“清若,我好像这次真的想通了。” 清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睡吧,明日要起早一点,源哥儿那让人守着他醒了再抱过去正堂。” “好,你也是。” 北院一边花园入口就在清若院子边,清若拐了个拐角就看见莫向北在路口站着。 她迈大了步子,莫向北张开手臂给她搂在怀里,“晚上吃东西了没?” “吃了,刚和清虞走了会消食。”清若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喝酒了?” 莫向北点点头,单手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后走,“程四他们来了,喝了点。” “晕不晕?” 莫向北挑眉,侧头睨她,“我酒量那么差?” 清若也挑眉,“哪次不是你醉?” 莫向北果断转移话题,“下个月不去西北那边了,你要是想去玩等十月份的时候我们再去?” 莫向北现在在做的事,十之**清若是知道的,清若想了想最近朝堂的局势,点了点头,“行。” 生意上的事,只要她感兴趣莫向北都放手给她,但是朝堂上的事他立场非常坚定,清若只有知情权,没有任何插手的商量性。 两个人回到院子,清若想起来了,“清虞要带着源哥儿回来了,宋家那边什么时间能处理?” 莫向北侧头看她一眼,“她和你直接说了?” 清若摇摇头,“没直接说,明日不是祖母寿辰,时机不对,但是意思她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宋家宋台州那一辈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是宋行源却是宋台州现在唯一的子嗣。 莫向北稍微蹙了蹙眉,“下两个月不行,你压一压,之后你直接吩咐年久去安排就行。” 清若突然痞痞的勾唇,莫向北一看她这个表情就摊手,“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 清若凑近他,轻声开口,“我让清虞在宋家那边放一放,争取这两个月内,宋台州能冒出一两个怀孕的暖床什么的。” 莫向北笑着点点她的头,“你呀,莫清虞已经把人家宋家折腾得不轻了,你还要添乱。” 清若一脸无辜,“虽然我觉得清虞也有不对,但是她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宋家要么自己硬气一点,既然要靠着清虞,那就要有自知之明,一幅还想立牌坊的样子。” 莫向北眯眼,“程九昨天带你去哪玩了?” 这会两人坐在屋里,莫向北坐在主座,清若自然坐在他腿上,听他这话清若就仰头看天花板,“去酒楼听书去了。” 莫向北手掌落在她的腰上,声音已经带上了危险,“你确定?” 清若立马举手投降,“去、去幽兰苑了。” 莫向北咬牙切齿,“幽、兰、苑?!”猛地站起身把人打横抱起进了内室。 “关门,出去!” 绿柳瞬间带着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若死死扯着他的衣领,“莫向北!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向北直接把人丢在柔软的床上,自己倾身压上去,咬着她脖颈上的软肉,声音里全是温柔的笑意,“小若,幽兰苑是你去玩的地方吗?” 清若抖抖索索的抱着他的脖颈,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可怜的软意,“莫向北,我不是故意的,是程九说的幽兰苑是清馆,而且里面有个叫木棉的弹琴简直天上绝音,我才一时好奇去看看的。” 莫向北撑起身子,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手指旋着她的头发,“看到了?” “没!老鸨说有约了,我和程九在里面吃了一块特别干特别难吃的糕点,喝了杯、不对,一口特别难喝的茶就回来了。” 莫向北冷笑,“程九带你去的是吧。” 清若猛点头,“是!就是程九带我去的。”说着就来抱他的脖颈,撑起身子紧紧搂着他,软绵绵的开口,“莫向北!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嘛~” 清若心里默念,‘大侠走好。’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抱着莫向北一幅小乖乖的表情眨眨眼睛,拉着他的胸前的衣服,“七哥哥你最好了。”吧唧一口亲上去,再眨眨眼睛,“最喜欢你了。” 莫向北叹气,亲了亲她的额头,“小若最乖了,我也最喜欢你了。” 这一世,莫向北和三皇子比话本里走得更快,清若一路看着,直到,皇上驾崩,新帝三皇子三日后祭天登基。 全城挂绫,满城通白。 新帝到莫家的时候莫家由老夫人带着全家在门口迎接。 大家都穿着素白的衣服,秦舜还穿着孝服。 先帝昨天驾崩,这个时候,皇宫里有多少事不言而喻,而新帝在这个时候来莫家,莫家现在主事的莫向北和新帝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世人皆知。 秦舜态度温和的让众人起身,其他人安安静静的退下,莫家的主子们在正堂里又给秦舜子行了大礼。 客套话过后,屋子里的其他人退下,只剩下老夫人,莫向北,清若,和秦舜。 秦舜坐在主座,老夫人在左侧,莫向北和清若在右侧。 秦舜放在茶杯,偏头看向清若,“吴清若是吧。” 清若抬头看他,目光平静而温柔,点头,“是。” 秦舜笑起来,后背靠着椅子,“朕姓秦,清若知道吧。” 清若还是平静的点头,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紧张,想要说话。 秦舜在这个时候开口,“不知道怎的,看着清若的面相就觉得很熟悉很面善,清若不介意,日后叫朕一声三哥,麻烦一点,改姓秦吧?” 清若在老夫人满天惊喜惊讶到不知所措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到正中间跪下,看着秦舜,带着满满的笑意开口,“三哥。” “诶。”秦舜笑开,“小若快起来吧。只是可惜不能上玉蝶。” 莫向北已经走到她身边,清若扶着他的手笑着起身,摇了摇头,“能叫陛下一声三哥,已经是清若莫大的福气了。” 老夫人以为,秦舜是在给莫向北做脸。 莫向北送秦舜出去,马车上秦舜靠着软垫抬手捏了捏鼻梁,“向北,你的要求,朕做到了,朕的要求呢。” 莫向北弯腰,低头,恭敬而平稳,“臣,明日入宫,定不辱使命。” 马车走出很远,车夫似乎恍恍惚惚听到了新帝和身边内侍说了一句,“一声三哥换他一生绝无二心,是朕赚了。” 内侍小心的开口,“陛下是天下之主,自然所有事都是向着陛下的。” 清若在正堂里等着莫向北回来,老夫人已经先回后面去安排莫家众人了。门口的丫鬟撩开帘子,莫向北踏进正堂就看见清若站在正中间稍微偏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莫向北朝她走过去,伸手,“怎么傻站着,走吧,回去看看日子,等着国孝过了就大婚了。” 清若点头,手落在他大掌里。 莫向北皱了皱眉,握紧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偏头看她另一只手,“袖子里收着,别吹风了。” “好。” 好多年以后,清若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莫向北抱着孩子正在拍着他的背轻声哄。 瞧着她醒了走过来床边低头看着她,“清若,我昨晚好像梦到了一个叫大梁的国家,好奇怪,那里和之前的大秦好像。” 清若猛地睁开眼坐起来,“然后呢?” 莫向北稍微皱着眉似乎在回想,声音带着不太在意的随意,“后来江南突然出了一个什么寻家,帮着十四皇子,恢复了大梁的正统,估计是前些日子整理大秦的宗卷看得太多了,居然做了个这样的梦。” 莫向北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哄着怀里有些不乖的小家伙,左右走着眉目温和的看向在床上发愣低着头的人,“起来用早膳了,今天不是要带他们出去玩,一会程四他们就过来了。” 清若低着头,眼泪落在被子上,“好!”仰头灿烂笑开,又重复一次,“好!” 莫向北装作没看见,抱着孩子往外室走,嘴巴里轻声念叨,“乖,别不高兴了,一会哥哥姐姐就来陪你玩了。” 清若,对不起,我没梦到什么大梁,我只是,心疼,所以第一次对你说了谎话。 莫向北 命运不如你意, 我如你意。 ☆、36.景尘(1) 楚之荷被手机铃声吵醒, 烦躁的扯了扯被子, 而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先看了一眼时间:04:27。再看来电显示:景尘。 她昨晚拍夜戏,对戏的女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不是这出错就是那里有毛病, 偏偏导演是个十分较真的强迫症, 而且电影是公司十分重视的今年的贺岁片,一直折腾到两点多才下戏, 差不多三点半才睡下。 很烦很燥, 但是景尘的电话,必须接。 楚之荷一边坐起来一边咽口水润了润嗓子, 靠着软软的床头接通了电话。 声音是睡着被吵醒之后的慵懒微沙, 二十六岁女人这时候的风情美好透过她刻意的声线展露无遗, “景尘~” 说着侧身拉开了床头灯。 听筒另一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混着各种嘈杂奇怪的声音,景尘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 “之荷!我们要去雁安山看日出,你去吗, 我来接你?!” 这一口嗓子全是醉音。 楚之荷本来睡不够被吵醒脑子里就嗡嗡乱叫,这会被景尘这一嗓子吼得耳朵扯着脑子疼, 把手机拿远, 扩音打开,“你喝酒了?” 旁边全是各种男人起哄的声音, “咦, 楚之荷呀?!走走走, 去接她,等着一睹女神风采呢。” 景尘哈哈大笑,“喝了点。你去不去呀?” 楚之荷心里在骂妈的智障,但是口吻还是很温柔,“我明天拍戏呢,恐怕去不了了。” 景尘估计也开着扩音,背景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音乐,酒瓶的碰撞声,男人大大咧咧说话的声音,旁边有人喊了一声,“王栋你tm开快点行不行呀,徐霜泽他们车屁股都看不见了,怕死啊?给老子把刹车放了,赶紧踩油门。” 听见楚之荷的话,有人插嘴,“拍什么戏不能请假啊?你在哪,我们来接你,明儿个给你们导演打电话,老子给你们投五百万,换你三天假还换不来?” 有人笑骂,“要你事多,景尘不会投啊?” “景尘你tm倒是快点,瞎**磨蹭下去到山顶看个鬼的日出,楚之荷不来你叫昨天那个小模特。” 景尘笑得无赖又肆无忌惮,“那你睡吧,不吵你了。” 楚之荷话都来不及说,电话就啪的挂了。 “妈的。”楚之荷骂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看着屏幕上凌晨四点半的时间简直想杀人。 但是一分钟之后她还是果断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握着手机走进洗漱间。 一边洗漱一边拨通助理的电话,不管助理迷迷糊糊的口音,“定闹钟,早上六点给李导发信息,说我半夜肠胃炎,去医院了,请一天假。” 助理一听肠胃炎猛地就惊醒了,“楚姐,您没事吧?” 楚之荷一边擦水一边回应,“我没事,先这样,挂了。” 而后是化妆,穿衣服,找醒酒药,景尘的外套,等等一系列东西。 提着巨大的袋子下到地下停车场,四九城三月份的半夜,冷得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打开车门,先放好东西,打开导航,雁安山,启动出发。 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楚之荷开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让自己更清醒,她从三十六岁重生回来,已经快两年了,她也搭上景尘快两年了。 上辈子,她只见过景尘一次,华夏电影节的颁奖仪式上,因为关清若的出席,所以景尘也去了。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景尘那样的人,有天会对一个人专情到那种程度。 就像所有人之前都无法想象,那个从回国后只会吃喝玩乐泡妞的景尘,在接手公司之后,不仅快速掌权整合景家公司所经营的产业,更是成为了华夏电影在世界电影中扬帆启程的领航人。 景家现在所有产业里丝毫不涉及娱乐圈,但是之后,景尘会因为追求关清若,涉足娱乐圈,涉足电影产业,更是会把华夏电影,带出一个新高度。 那时候的华夏电影节,世界各国影视精英云集,奖项更是成为世界上电影节含金量最高的三大奖项之一。 上辈子,关清若是华夏唯一收入世界三大电影节影后的女演员,景尘更是她触及不到的存在。 但是这辈子,她已经挂上景尘两年,因为先知,所以她现在挑剧本都挑着会大热的,总有机会的。 上辈子,她知道的年少荒唐的景尘仅仅来自于一些娱乐报道,毕竟景尘是景立世的独子,从回国后勾搭上一群富二代之后干了不少荒唐事。 她出道早,成名也早,景尘回国开始肆意放纵的时候她已经算是华夏二线,而且她生得明艳精致,公司给她安排了好团队,着力培养,很少接触这些人。 所以她真的没想到,这时候年少轻狂的景尘,真的能轻狂到一个她觉得不可理喻的地步,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身边女人压根断不了,整夜整夜在外面浪,例如今晚,显然是和那群狐朋狗友在外面玩到这个点一群喝得差不多的人还要开车去雁安山看日出。 雁安山那坡多绕多抖,还真是群不怕死的。 上雁安山只有一条路,景尘他们太好找了,这会天还没亮,楚之荷开着车差不多才到半山腰,已经听见那些个无所顾忌的狂放又肆意的男人笑声。 混着音乐,还有各种吼得跑调巨难听的‘歌声’。 他们开了五六张车,在他们后面停成一排,楚之荷的车子到了旁边他们就已经听见声响了,景尘坐在车前盖上,直接翻身踩在上面转身往后看,“哟~我女朋友来了。” 他旁边站着的小模特顿时心头滋味百般,景尘在外面玩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女朋友是正二八经前途一片光明的美艳女明星楚之荷大家也知道。 这大冷的天气,楚之荷可没功夫玩什么露装诱惑,她里面穿得利落又漂亮,外面还套着大衣,踩着经典唯一定制的运动鞋,全身上下就是耳环的单价都在四位数以上。 抱着给景尘拿来的大衣,朝着勾肩搭背手里还拿着酒瓶朝她走过来的几个男人露出漂亮又自然的笑容,“嗨~” 景尘走过来搂着她的腰,凑过去深吸一口气,“哇,你好香。”紧接着手里的酒瓶就递过来了,“诺。” 楚之荷笑着抬高手臂,看着他身上穿着的皮衣,“给你带外套来了,冷不冷。” 景尘单眨眼,转头看着那边被虐狗的一群男人,“看看,老子女朋友贤惠吧。” “不冷,喝着酒呢,热,一会穿。” 楚之荷笑着点了点头,接了他递过来的酒瓶,看看,景尘对于贤惠的定于就是给他拿外套。 楚之荷不知道上辈子关清若和景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只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景尘办的那一场婚礼,不仅轰动华夏,就是国外媒体都纷纷报道,微博上的热度刷了一个月都没降下去,真真切切的世纪婚礼。 她重生这两年,关清若在米国拍电影和学习,压根没有回来过。 关清若比她成名更早,16岁因为长得好看,被在街上闲逛找灵感的方元拉去拍电视剧,出演了那部当年家喻户晓的电视剧女二一炮而红。 而且关清若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当年17岁的少女,在面对众多经纪公司非常优渥的条件时没有选择和经纪公司签约,而是自己组建了工作室。 在当时,她完全算是开创了一种新模式,那似乎是华夏所有艺人第一个独立属于艺人的工作室。 关清若没有个人微博,只有工作室微博,而且工作室从来只发和她工作相关的微博,私人生活或者私下的微博,一条都没有。 17岁,拿了第一个视后的奖杯,从此之后,每次只要她冒出来,就是各种捧奖杯。 别说现在,就是到了她上辈子最后意外死亡之前,关清若绝对是整个娱乐圈里最神秘的存在。 从来没有什么机场照,街拍照,没有微博,没有上过娱乐节目,没有上过访谈,杂志。 所有网络上流传的图片,只来自于她所出演的角色或者是所出席的颁奖活动。 高冷神秘得完全不像是娱乐圈的人。 工作室微博的粉丝数量还不如一个三线明星的多,出演的电影很少,出演的电视剧更少,平均两年三部。 但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那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何况这个天生的演员后天还非常努力。 她从不出现在各种娱乐活动中,也不接任何代言,出镜率很低,但是似乎华夏所有人都知道,关清若演戏的时候不叫演戏,那完全就是成为剧中那个人。 那是一种大概以后再没有任何艺人可以达到的状态,她不出现时候,没人可以捕捉到她,就是整个圈子的人都不会有多少人提及,实在是传媒业高速发展的今天,她出镜率太低,换句话说就是太没有存在感。 但是只要她一出现,没有人,可以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实在要命。 这四个字,是上一世一个以毒舌著称的影评人给所有关清若出演的角色所做的综合评价。 精确无比,是他所有微博中点赞转发最多的。 关清若不接娱乐活动,不接代言,不接采访,只拍戏,但是她大概是娱乐圈最不缺钱的女演员。 因为她投资电影,每投资一部,都赚得金钵满盆,只投资自己出演的电影,因为她出演的所有电影,哪怕是新人导演新人编剧被她看中的剧本投资出演都只有赚没有亏的。 她自己就是票房保证。 几年后,微博上会有一个投票,其中‘投资价值’、‘观众最舍得买单’、‘票房最佳保障’这三个最让人关注的投票,男演员里面三个并不相同,小鲜肉和老戏骨之间各占份额,只有女演员里面,三个投票第一名,全是她。而且是在别的演员刷票的基础上。 多可怕,也多有挑战性,关清若的男人,关清若以后会拍的戏,她总要争上一争的。 她上辈子到了三十岁,也是圈里一线的女演员,后来也演过一些国外的电影,也成为超一线。 她几乎是童星出道,比关清若成名更早,大着关清若两岁,但是从关清若出道以后,所有奖项,只要提名里有关清若,那个奖项几乎就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了。 一直到她三十六岁,没有一次赢过,她怎么能甘心。 哪怕现在的景尘实在有点‘智障’得她受不了,她也要忍着。 徐霜泽的堂弟留学归来,景尘他们作为徐霜泽的兄弟,那徐霜泽的堂弟就是他们的堂弟,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好不容易回到故乡的亲人。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一群人吆喝在一起‘北平公馆’包了两栋,鬼混在一起七八天没有人回过家。 今天是徐霜泽的二伯母,也就是堂弟徐远泽的妈妈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徐霜泽。 中午一点,徐霜泽还在睡梦之中,横七竖八几个男人在地毯上、沙发上挺尸,徐霜泽迷迷糊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精神振奋,他二伯母是华夏大学历史系教授,‘教书育人’的能力他从小领教。 蹭的翻起身子往外面的小花园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二伯母中午好。” “嗯,霜泽,你也中午好。”端庄典雅的女性声音温文尔雅的传过来,慢悠悠含着一两分咬字清楚的优雅。 徐霜泽背后窜起鸡皮疙瘩,呵呵傻笑,“二伯母有事吩咐吗。” “霜泽,小远从米国回来就让司机把行礼拿回来了,说是去找你玩了,伯母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又好久不见,但是小远回来,理应先去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各位长辈。” “伯母放他跟你先玩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适应华夏了,你让他今晚回家,可以吗?” 徐霜泽敢说不吗,显然是不敢,但是这几天徐远泽一次没结果他二伯和二伯母的电话,也直接和他说了不想回家,他现在答应不是把他堂弟卖了吗。 徐霜泽眼睛珠转了转,“好的二伯母,我一会给小远打电话。” “打电话?小远没和你在一起吗?” 徐霜泽的口吻是一本正经,“是这样的二伯母,也是我不对没和家里说一声,我三天前和朋友来本国了,我和朋友准备在这边投资点生意,过来谈一谈。” 电话那端轻声笑了笑,“霜泽知道做生意是好事,那就麻烦你帮二伯母转告小远一声,今天之内如果他不回来,那我和他爸明天就去爷爷奶奶家让爷爷奶奶亲自给他打电话。” 徐霜泽感觉自己也被威胁了,还是态度良好的应下。 徐霜泽从小花园走回客厅,被他起来的动静和打电话的声音吵的,客厅里横七竖八的人都醒了,这会一个个不是躺在沙发上,就是坐在软软的地毯上靠着沙发,见他进来眯着眼看他,“怎么了?” 徐霜泽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徐远泽,“小远呢?他妈夺命电话来了,让他今晚必须回家。” 兄弟几个不屑的噗笑。 从厨房冰箱里抱了冰汽水的景尘凉得眼睛都清透了,过来不管不顾就把抱着的冰汽水往沙发上扔,被凉到的几个跳着怪叫,“景尘你脑子进水拉?” 景尘自己拿了一瓶拧开坐在茶几上仰头喝了几口,有些没睡够的困意瞬间随着身体细胞的感觉清醒了,揉了揉头发,朝楼梯抬了抬下巴,“我刚刚去厨房的时候看见小远抱着手机兴高采烈的上楼了,估计中彩票了,看起来高兴得要炸了。” 徐霜泽正弯着腰从沙发上拿饮料,听见景尘的话动作顿住,侧头看他挑眉? 景尘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点头。 徐霜泽拿了饮料拧开坐到景尘旁边,喝了几口痛快的舒了口气,笑容不屑,“中彩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一句话屋子里的男人们都笑起来,就是景尘都笑得眯了眼,是呀,中彩票可没有值得高兴的。 徐霜泽喝了半瓶饮料,瓶子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走到楼梯口扶着楼梯仰头朝上面喊,“小远!下来,你妈打电话来啦!” 喊完这句话转头对着其他人道,“起来收拾一下去吃饭了,你们不饿呀?” “饿,怎么不饿,老子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景尘回头挑眉,“老子一会给你点头牛。你吞不下去把你蛋切了。” “哈哈哈,算我一个,我给你点第二头。” “行了你们,小远今天要回家去了,小伙子挺好玩的,一会去四九楼吃,也当送送这小伙子又要回归牢笼了。” 他们订了共用一个花园相连的两栋,每栋三层楼,除开一楼是客厅花园厨房还有棋牌室,每栋二三楼都有五个房间,而且他们来的时候就叫人送了衣服来,这会起来去洗澡,换衣服,都不耽搁。 出发之前,四九楼订包间,订游戏室,还有叫人。 徐远泽看起来兴致不高,情绪也不好,和他说话总是愣神,老是握着手机有点发呆。 徐霜泽开车,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握着手机的徐远泽,知道他家里管得严,这孩子又打小胆子要小一点,于是口吻轻松的安慰他。“你今晚回去,明天什么时候过去爷爷奶奶家给我发个消息,我也去。” “没事,你都多大了,你也就是现在刚毕业,等着再过半年适应了就行了。等你回去几天我们再让你哥去带你出来玩。” 大家都只觉得这小伙子是要回家了所以不开心。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叫去玩的人也都差不多到了,就在停车场坐在车上等着,他们人一到,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被门口出来迎的领班送到了包间里,包间里已经布置好了。 他们这群人都是在外面玩惯闹惯的,一进去加着人多立马就热起来了。 徐霜泽看着跑到包间旁边坐在电脑前傻呆呆的堂弟翻了个白眼,朝两个小嫩模勾勾手,“诺~那个,我堂弟,刚从米国回来,学的是软件专业,看你们的了。” 两个人挽着他的手臂挑了个眉眼,又凑过来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徐少放心,包管让徐二少满意的咯~”旋着嗓子,一波三折,徐霜泽笑着和两人举杯喝了一口酒,顺便拍了一下其中一个的屁股,“去吧。” 往前走了一步的女人回头,小粉拳敲上他的肩,“你可真是坏呢~” 他们本身就是准备闹到晚上的,所以包间里一早准备好的东西一应俱全,主事,水果,零食,冷热酸甜,最主要的是酒。 徐霜泽拍走她们两就回去和他们玩行酒令去了,景尘正抽到和一个小美女嘴对嘴喂酒。 小美女不是模特,是个微博上爆出来的校花,目前走的还是清纯路线,羞红了脸双手挡在身前,看见景尘含着酒似笑非笑的挑开桃花眼过来手在胸前要推不推的,“哎呀~不要啦~求求你,景少。” 景尘一手搂着腰,一只手扣着她胸前的手翻到后面,直接把人压在沙发上,压着把酒渡过去,顺便尝了尝甜坐起身,指尖挑着她的下巴,“要不要?” 小姑娘脸红红,眉目含情眼睛里雾蒙蒙的,腿无意识的靠拢,偏过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锁骨形状,“不要~” 景尘弯下腰又准备亲,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楚之荷,直接挂了电话。 没多大一会信息提示音,景尘拿出手机点开短信。 楚之荷:景尘,我今天没戏份了,你在外面玩吗? 已经被景尘拥在臂弯里的校花偏头看了一眼,小声糯糯侧头看着景尘的下巴问道,“是那个之荷女神吗?” 景尘一边给楚之荷回消息一边侧头睨她,“你觉得呢?” 小姑娘低着头,脸颊红红,“肯定是。你这么好看。” 景尘勾唇,放在回了一半消息的手机,挑起她的下巴,薄唇轻启,“你更好看。” “哎呀,你坏啦。” 景尘凑过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根,“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两个人玩玩闹闹,楚之荷消息又过来了,景尘继续之前回了一半的消息,小姑娘挽着他的手臂蹭了蹭,天真可爱的问,“你们关系很好耶,我超喜欢她的,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景尘突然就没了兴致,抽了手臂,摇着手机示意,“我出去打个电话。” 景尘也不是真的要打电话,拿着手机出了包间也没回消息,手机放进裤袋,摸出烟盒拿出烟含着,低着头点了火,手指尖转着打火机走到了一边楼梯口靠着窗户抽烟。 他们在四楼,四九楼最大的电梯和楼梯在正中,而后每层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个包间,旁边各有一个小楼梯。 这会听见上面有脚步声,那只能是他们包间的人。 景尘靠着墙,在飘扬的青烟中眯着眼看着楼梯。 徐霜泽,徐远泽。 徐远泽在前头,低着头,握着手机。 徐霜泽跟在身后,扯着他的手臂,脸色很差,一幅发火的样子。 两个人乍一看见景尘,都有些意外,徐霜泽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景尘耸肩,“出来透透气。”手指夹着烟在腰后铁质的楼梯护栏上按息了烟,烟头丢在地上,皮鞋踩上去,“你们这是要去哪?” 徐霜泽沉了脸,不说话了。 徐远泽小心的看了一眼景尘,手里还捏着手机,“我,我想去景澜轩一趟。” “哟?”听见自家酒店的名字,景尘挑眉,踩着烟头的皮鞋又碾了两下,直起身拉了拉外套,也不问徐远泽要去干嘛,“走吧,正好我想出去透透气。” 徐远泽松了口气,徐霜泽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景尘开车,两兄弟坐在后面,自己酒店的位置景尘当然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按了车里的车载音乐,哼哼唧唧的跟着小声唱。 徐远泽有点焦虑,看了旁边的徐霜泽一眼,“我,我就是去找个人。” 徐霜泽翻白眼,懒得搭理他。 到了酒店正门口,景尘停了车,徐远泽匆匆开门下车,“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就行了。” 景尘无所谓,从置物盒里翻出木糖醇,打开自己嚼了两颗,手扬着递给后座的徐霜泽,“要不要?” 徐霜泽接过也嚼了两颗。 门口的保安过来敲了敲玻璃,“您好,麻烦您把车停到停车场,正门口不让停车。” 景尘降下窗户,痞痞的两个手指并拢扬了扬,“大哥行个方便咯~” 保安赶紧退后弯腰致意,“景少您好。” 过了一会徐远泽又出来了,景尘开了车门锁,等着他上车,徐远泽却没上车,站到了驾驶座窗边,“景少,麻烦你件事行不行。” 景尘侧头,“怎么了?找人没找到?” 徐霜泽开了车门下车站在徐远泽旁边,“你到底找谁?” 到了门口把钥匙扔给保安,“大哥,帮我停下车啊。” “景少客气。” 徐远泽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打开了手机上面手机id追踪显示,“就是这个位置,这个id,一个小时前在这个酒店出现了,我给她打电话她就关机了。” 景尘听得挑眉,这是什么情况,追小女朋友还是小伙子被人忽悠了? 徐远泽还在继续,“前台不告诉我哪个房间。” 徐霜泽忍不住口气特别恶劣的打断,“这种是人家个人**,前台怎么可能告诉你?” 景尘抿了抿唇,拍了拍徐远泽的肩膀,小伙还是太年轻,“没事没事,你告诉我名字,哥去给你问。” “关悦。” 景尘点点头,到了大堂让他们两一边沙发坐着等着,徐远泽哪里坐得住,就跟被狗咬一样急得跺脚。 景尘去前台问了问,前台有些为难,最后还是看了一眼景尘和后面的徐家两兄弟,低着头小声和景尘说,“景少,总统包间1号,前天订的房,订了一个星期,昨天开始入住,两个人,还有一个男的。” 景尘挑了挑眉,徐远泽这地主家的傻儿子果然被人戴绿帽子了。 总统包间1号,也是不缺钱的。 于是景尘问,“男的给的钱还是女的给的?” 前台小声回答,“不是入住的两人,看起来是助理之类的来刷的卡,黑卡。” 景尘摊手,这小伙子栽掉了。 景尘不耐的摆手打断,敷衍的点点头,转头招呼徐家两兄弟,心里默默给徐远泽拘了把同情泪,往常都是女的浩浩荡荡去捉奸,今天他要跟他兄弟的堂弟去抓奸。 诶,风水轮流转呀。 进了电梯,景尘直接按了顶楼,拍了拍徐远泽的肩膀,“小远,你和哥说个实话,你女朋友吗?好多久了?” 徐远泽低头,“回国前一个星期在一起的,我回国的时候,她说分手,我没答应。” 徐霜泽大概明白了,看向景尘,张嘴无声的问。“绿了?” 景尘点头。 徐霜泽虽然觉得他堂弟不争气,但是也是他堂弟,哪里由得外头人这么欺负他,顿时怒火三升。 很明显嘛,徐远泽就是被人家给涮着玩了,先去见到人了,看老子不弄死她。 拍了拍徐远泽的肩膀,“没事,哥在呢,有什么事或者误会的去说清楚就好了。” 徐远泽心中大定,点点头,“好。” 景尘别过头才露出了忍不住的笑意,“傻小子呀。” 徐远泽磨磨唧唧的不愿敲门,徐霜泽正在训他,景尘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按了门铃又开始踢门。 “关悦!关悦!你给老子滚出来。” 徐远泽顿时惊呆了,看着景尘气势汹汹的模样愣了一会扑过去抱住景尘的腰,“哥,她不叫关悦!” 景尘低头,“不是关悦开的房吗。” 徐远泽还没开口。 门打开了。 这是三个男人。 穿着一身简单贴身的黑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长款浅灰色针织毛衣,拨着头发的女人看见门外有些奇怪的场景,再看徐远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扬起笑,明媚的,温婉的,可是绽放的眉梢眼角无不撩人心魂。 她开口,“咦,小远,你怎么在这?” 景尘和徐霜泽的脑子都是炸开的,卧槽两个大字开始刷屏。 怎么是关清若?! 怎么是关清若?!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悚。 卧槽!我们不是来帮徐远泽抓奸的吗?! 是呀! 那怎么出现了关清若?! 我也不知道呀! 景尘 卧了个大槽。 ☆、37.景尘(2) 关清若是谁, 别说全华夏了, 就是在全球都公认的‘演技派’,而且你不能忽略的还有她现在才二十四岁, 满打满算也才出道八年, 已经到了很多艺人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徐霜泽一时间没料到自己家从小胆小的堂弟这么能耐,失声在原地,脑子不够用。 而景尘想的是,老子刚刚居然踢了关清若的门, 还辣么嚣张, 我天, 老子要上天呀,回去告诉老头子羡慕死他。 徐霜泽在心里骂他堂弟就这样出息,但是想到刚刚关清若开门时候瞟过来的那个眼神,现在后脊椎都有点发软, 换了是他, 估计也这么怂。 关清若拉着门退后两步, 落落大方的随性,“进来坐吧。” 而后人已经转身往里面走,整个1号总统包房的客厅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展露在三个男人眼前。 徐远泽屁颠屁颠跟着人家往里面,徐霜泽和景尘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艳色和佩服,‘这妹子,是个人物呀,都被人家捉奸上门了,还这么淡定,是个妹子可惜了,不然收入他们队伍,又是一大主力军呀。’ 哦,对了,他们这群人里面,现在最小的是刚回国的徐远泽,24岁,而后是王栋他们那几个小崽子,从25到27。景尘、徐霜泽、还有周欧,他们三个读书时候就在一起厮混了,最先开始的铁三角也是他们三,周欧是个留过级的比景尘和徐霜泽还大着一岁,景尘和徐霜泽同年差着三个月,都是28。 所以刚刚徐远泽叫关清若直接叫清若还真没什么毛病,当然,前提是不看两人的气场问题。 1号总统套房是个小型楼中楼的结构,里面从客厅,简单的书房,厨房,到小阳台一应俱全,一共三个房间,三个都是按照主卧的配置装修的。 沙发上,挂着男人的西装外套,黑色的西装外套,没有一点花纹,面料很好,挂在沙发上不显眼也不容忽视,看起来给人沉稳大气的感觉。 关清若翘着二郎腿坐在小吧台后面,一边在热水,一边问他们,“茶?酒?还是给你们来点特别的?” “茶就行了,你别麻烦。”这当然是徐远泽那傻小子。 徐霜泽是徐远泽的堂哥,不好直接落自家堂弟的脸,而且他们可是来给他堂弟找场子的。 厮混多年,两个人一个眼神就清楚对方的意思。 屋里有暖气,他们从外面过来,都穿着不薄的外套。 景尘直接扯扣子脱了外套状似无意直接扔在了沙发上,正好压在那西装外套上。 周身懒洋洋玩世不恭的气息露出来,挑眉似好奇又有点不屑,“特别的?怎么个特别法?” 清若抬头瞧了他一眼,就坐在高脚凳上,手掌撑着黑色大理石面的吧台一用力,椅子往后转,她身后拉开了侧后方的冰箱门。 里面琳琅满目的酒瓶。 清若白皙修长的十指相互交叠,手掌往下压着,“点吧。” 徐远泽哇的长大了嘴巴,看着清若慢条斯理的从吧台里面拿出酒杯,冰块,调酒器,“清若,你还会这个呀?”清若嘴角勾着点笑,没抬头,下巴压着,却是抬了眼皮,莹亮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声音很清很干净,“小远想喝什么?” 徐霜泽已经坐在他旁边,底下偷偷踩了徐远泽放在高脚椅踩脚上的脚,客气礼貌又带着绅士的风范,“关小姐刚从米国回来,我听说米国特别有名的是‘玛格莉特’,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荣幸在关小姐这尝一尝。” 徐远泽伸手在徐霜泽身后准备拧他一下,手刚伸出去就被走过来的景尘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景尘笑眯眯的搂着徐远泽的肩膀,“关小姐擅长什么就给我来什么吧。谢谢啊。”直接就没给清若拒绝徐霜泽的机会。 一个两个的,下马威来劲了。徐远泽气呼呼的,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 清若一边摆杯子一边点点头,温婉可人的态度,“我的荣幸。” 景尘和徐霜泽挑了挑眉,人才呀。 徐远泽在中间,左边坐着徐霜泽,右边搭着他的肩膀斜着站着景尘。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傻了吧唧的看着清若一幅慵懒又十分赏心悦目的开始各种炫技。 最先是徐远泽的,清若收了动作,酒瓶轻轻往台子上一放,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两块柠檬片,一块黄色柠檬一块青柠檬放在杯子口上,两只手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托着杯底放到徐远泽面前。 黄绿相间的酒在冰块和玻璃杯映衬在黑色的吧台上十分诱人。 上面漫着冰块透出的白雾,模模糊糊里是她挑开的眼角,却又下巴压着低着头没有直接看过来,手里拿着深褐色的抹布在擦她面前的台子,“这酒度数很低。” 女人这个时候展露的风情,只是一种无意识做事状态之下自然流露,就好像成熟的桃子,即便藏在茂盛的枝叶之间,但是空气中都会布满那种香甜的气息。 她就是这样。你看她低着头似乎她只是个调酒师,双手托杯给酒,低着头拿着抹布清理台面,似乎一点不知道自己露出的脖颈,一荡一荡的发间,握着神色抹布犹如雪色的手指。 化成要人命的尖刀了。 随后是徐霜泽的‘玛格莉特’,徐霜泽总觉得自己以前喝的和她现在调的不太一样,原来谁会特意守着去看调酒师怎么调呀。 但是看起来颜色更艳更亮,也更漂亮。她收了手,朝他微微一笑做了解释,“给徐少添了点特别的味道,我个人觉得这样会更好喝一点,只是度数会更高一些,徐少不介意吧?” 哟~激将法用上了。徐霜泽微微一笑,还没说话,讨人厌的堂弟又在旁边,“哥,你不会怕醉吧。” 我醉你个大头鬼,这死孩子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徐霜泽咬牙切齿冷笑,“不会,我很喜欢。” 清若已经低头调景尘的酒了。 粉红色的色泽,没有太多复杂的过程,似乎很简单,但是颜色真的很漂亮。 清若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像是点火一样的东西,但是打开看起来像火焰,可是是幽蓝色的。 看着三个男人,中间一个毫不掩饰的惊奇,另外两个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高冷模样勾了勾嘴角,“这是冷焰。” 冷焰是啥,三个人都没听说过,徐远泽是不想表现得自己不知道,另外两个嘛,强行在装x。 粉红色的酒,上面飘着幽蓝色的‘冷焰’,清若端着酒杯放到景尘面前,“名字有点土气,我自己取的,也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种,高口感,高度数,景少有兴趣就尝一尝,没兴趣也不勉强。” 景尘早已经看得来了兴致,偏偏这会还是手指搭着冰凉的酒杯,一幅不在意的模样轻飘飘的问,“什么名字呀?” “粉红佳人。” “噗。”景尘没绷住,真够土的。 清若给自己调了一杯,徐霜泽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开口,“之前是我们冒犯了,只是怎么不见,关小姐的另一位朋友?” 徐远泽也紧张起来,清若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他有点累,在睡着呢,就不叫他起来了。” 景尘有点同情徐远泽这傻孩子了,简直不在一个段位,满级大神吊打蠢萌小白新手。 徐霜泽的酒先喝完,然后开始明白度数稍微高了一点是的一点是多少了。 可不能出丑,于是偏头看向自己的蠢堂弟,“小远,你今天要回家,他们特意说一起吃饭,既然有缘碰到了关小姐,那不如叫关小姐一起去吃饭吧。” 徐远泽不在意的摆摆手,“都一起吃几天了,你们要是想去你们回去就行,我一会自己回家,那边那么多人吵死了。” 景尘一看徐霜泽贴着裤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有他脖颈上泛起的红就知道了,难得也有点诧异,他们几个的酒量彼此大概都是有底的。 不露痕迹又打量了一眼清若,于是笑眯眯开口问道,“关小姐既然是小远的女朋友,那也就是我们半个妹妹,小远今天要回家,哥哥几个好容易凑在一起吃饭,关小姐赏个脸吧?” 徐远泽被女朋友这三个字击中,失去一切反应能力。 清若扬眉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后清若上了楼,只是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我和朋友出去吃个饭,晚一点回来。” 而后她下来绕到另外一个房间去,换了牛仔裤,有些宽松的毛衣,运动板鞋,套了件半休闲的外套,扣了个棒球帽,提了个包。 “走吧。” 徐霜泽真的是有点撑不住了,从景尘那拿了景尘的车钥匙,“景尘和关小姐坐吧,小远今天要回家,我和他说一下家里的事,关小姐不介意吧?” 清若摇头,一边走路一边在包里找自己的车钥匙。 徐远泽开车,徐霜泽上了后座直接就靠着后座椅,“等他们先走,一会绕去药店给我买点解酒药。” 徐远泽这才惊讶的回头,“哥,你真醉了呀?” 徐霜泽点点头,紧闭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小远,你们睡了?” 徐远泽看着侧边上了车的清若和景尘,摇了摇头,“没。” 徐霜泽就笑,笑得徐远泽先是不好意思,而后是恼怒,“哥!” 徐霜泽还是笑,就是不说话。 清若开车,景尘坐在副驾驶,觉得真的很神奇,这个人刚刚出了房间,完全不是在房间里那种状态,那是一种平常得就算他们在一起做电梯他若不是特意关注都会忽略了这个人。 车子发动才不得不感慨,“怪不得关小姐从来没被记者堵过。” 清若已经拿掉了帽子,挑了笑,“堵过的。” 景尘有些好奇,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这一下,她的气场瞬间又回来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只得转了个话题,“这次回来拍戏吗?” 清若点点头。 景尘靠着座椅偏头看着窗外,不时指路,一会,发现酒劲上来了。而且他肯定,他这杯绝对比徐霜泽那杯劲道多了。 有点想吐了已经。 景尘手扣着车门把手,已经捏得死紧。 都不知道清若什么时候停了车,置物盒里面拿出水和药递给他,“诺~我看你不是很舒服。” 景尘靠着座椅侧过头,脸上还绷着冷沉,“什么药这是。” 她又笑起来,“解酒药呀。” 要命了简直,景尘心里叹了口气,接过药和水乖乖吃了。 她没开车,车子停着放下车窗点了烟,还偏头问他,“要吗?” 景尘现在难受得要死,“不要。” 她就自己靠着抽烟,斜着身子手肘杵着车窗,景尘往窗外看,不知道她把车停到了哪条街边的停车位,“他们呢?” 她右手拿着手机在刷手机屏,口吻漫不经心,“估计买药去了。等他们车来了再走。” 景尘夸张的笑起来,“厉害呀。” 清若耸耸肩,“一般般。” 景尘就开始有些好奇了,这个人的敬业他可是从她出道就听说的,“你也会玩手机,和我们这些人去玩,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不是说你从来不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清若拉开车里的烟灰缸,按息了烟头,靠着座椅偏头看他,似乎是景尘这张脸太漂亮,特别因为醉酒有些难受露出一两分柔软像是撒娇一样的神态。 她心情不错。 凑近景尘,她脸上带着妆,却是很淡的状,唇是淡淡的粉。 “我下一个角色,一个交际花女特务。” 景尘感觉耳朵里旋进的气半边身子都染酥了,眼睛却是突然睁大,“调酒师身份?” 胸膛上似乎落上了一只手指,隔着衣服景尘都被拨得鸡皮疙瘩窜,“景少爷,好聪明呀。” 景尘眯着眼看她,表面浮现出一种迷茫色意的荡漾,可是里面,却勾起了狼一样的凶光。 景尘伸手,差一点点就能握住的时候,他缩回了身子,靠着座椅,又点了烟,开始翻手机屏幕。 十有**,在看剧本。 景尘也不觉得遗憾,刚才难受的劲缓和一些,两只手搭在一起扭了扭手指,拿出手机给王栋打电话。 “我和二傻带了个大人物来,叫他们赶紧包间收拾干净,该补什么赶紧补,那些个吃了半半拉拉的全部让人从新上。” 王栋怪叫着咦了一声,“谁呀,这么大排场,是不是还得招呼几个干净来等着呀?”说着说着就开始猥琐的笑起来。 景尘侧头,正好清若也侧头,他朝她挑衅的勾唇,扬开眉角,意思分明就是,要不要招呼几个干净的来伺候您呀,关小姐。 清若朝他勾勾手指。 景尘一边压着电话听筒在身上一边凑过去,声音玩味,“关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景尘没想到,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她车窗还开着一半,左手还夹着烟搭在窗户上,右手直接就敢顺他的裤裆。 看着他,张嘴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无声吐露,“不知道干不干净?” 而后又捏了一下,皱了眉,瞬间坐直了身子,右手顺势抽了一张置物盒上的抽纸,口吻淡淡,“还是算了。” 景尘瞬间炸了,“你什么意思啊?!” 王栋在电话里问,“景尘?景尘?怎么说?” “妈个蛋。”景尘朝电话吼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往车前面重重一放。 整个侧过身子,“关清若,你什么意思就算了,啊?!” 清若右手单手捏着纸随便擦了擦把纸扔了,朝他一笑,“没什么意思呀?” 景尘直接伸手来拉她的手,“你tm给老子好好摸摸,老子这尺寸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刚刚你突然伸手,谁tm正常情况下硬着到处晃,老子又不是变态。” 清若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模样,放软了声音,“景少,我没那个意思,真的。” “你tm就是那个意思你当老子傻呀,你别挣扎,你伸过来,你给老子重新摸。” 景尘气呼呼的放开她的手,上半身往后仰靠着座椅,就差要解皮带了,心里气得不行,看着她那副明显不相信哄脑脾气孩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快点,摸!” 景尘当然想说继续,但是要是让徐远泽这小子看见,估计这傻小子要跟自己拼命,气得锤了一锤玻璃,“开车开车,妈的。” 清若轻飘飘的笑从喉咙里溢出来,而后发动车子,景尘还是气得要炸,偏头看后视镜,而后转回头来瞪着她,认真严肃的开口,“关清若,老子尺寸绝对没问题。” “嗯,好,没问题。” 景尘气得磨牙,“关清若!” 清若偏头,一幅不解的模样,“嗯?怎么了?” 景尘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你,你那是什么态度。” 清若转回头看着路开车,口吻是干净的疑惑,“我不是照你的意思说了吗?景少还不乐意?那我该怎么办。” 景尘气得捂脸,捂着脸哭笑不得,这死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偏偏不管是那杯酒还是现在,他都不得不被她涮着玩。 徐远泽那傻小子,死得不冤不冤。 清若笑声温婉打断他的话,侧头睨了个艳盛三月桃花的媚眼过来,“是清若不对,以后不和景少开这种玩笑了,我只是被景少的尺寸惊到了。大~” 景尘瘫坐在副驾驶,偏过头,可是眼睛里和嘴角漫出来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你看看,被人卖了,还高高兴兴的给人数钱呢。 关清若,人才呀。 这要是个男的, 绝对一个人就能扛起渣男界半壁江山。 ☆、38.景尘(3) 楚之荷进包间的时候, 清若几乎已经成为了包间里的控场, 椭圆形的大牌桌,她站在庄家的位置,旁边是直接从地上摞起来的啤酒箱, 手边桌子上是全部已经开盖的啤酒瓶。 她前面放着长长的给牌尺,手里捏着牌。 放肆,又肆无忌惮,看着左边的杨禾,那么嚣张得不可一世, “敢不敢再加两瓶, 你敢加我就开你。” 一圈人正在‘拖3’, 清若坐庄, 开十把下来八把或者九把都是她赢, 偏偏一圈男人先前被她放肆的态度惹得不服气, 前面开始几圈压酒怎么吓人怎么压, 这会看看他们脚边空掉的啤酒瓶简直害怕。 杨禾直接踩在椅子上和她叫,“这把你要是赢了, 老子就服你,半箱,我抱着过去喝完我再过来。” 清若就笑,甩了甩头发, 张牙舞爪的吆喝一圈人, “听见了啊, 都听见了啊, 这小子敢压我半箱酒,老子就和他开半箱!” 场子里本来就热,清若进了包间那一瞬间众人还没适应过来,场子里已经被她带得热炸了。 炸了!男的女的直接扬臂,“go go go!” 清若笑得放肆张扬,从手边一瓶一瓶啤酒往自己面前拿,“1、2、3……11、12。半箱!” 一桌子人早已经站了起来,这会一边嗨一边给她和杨禾腾位置,杨禾到了她左边,一巴掌拍在摆得整整齐齐的啤酒瓶口上,一只手指着桌子,“发牌!” 景尘压根没注意推开门的楚之荷,凑在杨禾旁边,挡了清若要发牌的手,“别别别。” 清若挑眼,“怎么着?杨禾,景少怕你输?” 杨禾推景尘,“干嘛?” 景尘一把把徐霜泽和王栋扯过来,“我们加注,就加杨禾的注,一人半箱!你tm敢不敢?” 清若一把把牌砸在桌子上,低着头从自己口袋里摸出烟,低头点了一只,吸了口烟指尖夹着烟往一边地上弹烟灰,又是一副漫不经心似乎不在意的态度,“有没有人要加我的注?” 徐远泽那傻小子先前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正在后面沙发坐着躺尸,听见清若的话抬手,“我!我!我!半箱!” 景尘似笑非笑的手肘拐拐徐霜泽,“你堂弟厉害了啊?” 有了徐远泽开口,一大堆人开始压清若。 原本宽大的牌桌,除了他们几个面前一小块空着,全码了上了已经打开的啤酒。 清若眯眼,笑,左手夹着烟,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的牌,“要是我输了,我认,我们喝完,你们买单。要是你们输了,你们喝,这里散场后你们要去哪随意,我奉陪到底,今天的单全是我一个人的。” “卧槽!” “不行,发牌之前老子要先和你拜把子,你tm咋这么牛逼呢。” 杨禾直接握着拳就想往清若肩上锤,清若右手轻轻松松挡住,偏着头抽烟,而后凑近,一口烟吐了几个男人一脸,“嗯?谁tm今天怂了谁孙子啊。” “洗牌!” 几乎全场的人都压了两边的酒,清若直接先拿了两瓶啤酒,“你们挑个人出来,谁先吹完就哪边洗牌。” 景尘一撩袖子,直接握起酒瓶,tm的和人比吹瓶他打十岁就没输过了。 挑衅的勾手指,“你们谁来。” 经常在一起玩的,都知道,景尘是个吹瓶的能人,景尘不是最能喝的,却是喝酒时候一幅老子天下第一谁都不怕的。 清若握了酒瓶,轻轻和他碰了一下,但是脸却是侧开到一边,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头按息在一边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才转过头,“谁喊开始?” 为了公平,最后觉得让已经躺尸在沙发上几乎睁不开眼的徐远泽来喊这个开始。 景尘仰头就不要命的往嘴巴里灌,往下咽,一点没有分神,周围很吵很闹,全是起哄的,喊他名字的,喊清若名字的,明明和一瓶酒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一段时间他闭着眼,只顾着往下咽,连嗓子味觉都没有时间去体会,似乎时间被延长。 景尘喝完猛地就把酒瓶往桌子上砸,砸在桌子上才睁开了眼,桌子上只有一个酒瓶!他赢! 不是,景尘看见对面的女人手里拿着个空瓶媚眼如丝挑开了眉眼似笑非笑睨着他。 看见他喝完舒了口气的时候慢悠悠把酒瓶放下,低头开始洗牌,“景少承让了啊。” 景尘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想不通,老子tm比吹瓶输给一个女人了,说出去有人信? 杨禾输。 最后翻牌定了输赢那一瞬间杨禾就开始笑,笑得夸张到有些可怕。 杨禾伸手去拍清若的肩膀,“老子认了,你tm不仅牛逼简直要上天。” 清若笑着抖抖肩膀,低着头又开始洗牌,而后一只手捏着牌,一只手一个手指从他们一圈人一个个指过,“少爷小姐们,你们的战利品,请吧。” 一满桌开瓶的酒,任谁看着都会有些发憷。 徐霜泽最先拿了一瓶,朝还在发蒙的一圈人举杯,“一个人顶多不过半箱嘛,怂什么?” 他们往常玩起来喝掉的绝对不止这么多,只是这样满满当当放一桌子,是真的吓人。 清若笑,“ 悠着点,我等着你们给钱呢,不然我们可亏了,是吧?” 她看着压她的一群人,笑得好看又张狂。 景尘他们被气得感觉肠子扭。 清若却这个时候抬起手臂看了看表,“慢慢喝,我让我助理去买了前门的烤鸭,还有西口的烤全羊,差不多快送来了,咱们吃肉喝酒比干喝酒有劲多了,除非你们傻。” 你看看,会玩有种还会来事。 徐霜泽笑着和清若碰杯,余光瞟了一眼自家傻乎乎躺着沙发上的堂弟,唉~ 因为清若说助理会送吃的来,这才有人下意识去看门口。 才发现,脸色苍白靠着门似乎在发抖的楚之荷。 “咦,嫂子来啦?” “景少,嫂子来啦~” 景尘往门口看了一眼,笑着招手,楚之荷没动,景尘挑眉,又看着她叫了一声,“之荷~” 楚之荷还是没动,景尘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见已经又招呼着人去玩桌游的清若,清若肯定也看见楚之荷了,不过,人家显然不想搭理或者不愿搭理,楚之荷还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干嘛。 而且那脸色,两个人有过节? 景尘皱眉,今天难得大家都闹得挺高兴的,可别坏气氛,景尘放了酒瓶,起身朝楚之荷走去。 景尘低头看她,笑起来漂亮的眉梢眼角竟是鬼魅似的惑,“怎么了?刚刚没下去接你生气了?” 楚之荷打电话问他在哪,景尘就说了地点告诉了包间号,以前也这样啊,她自己上来就成了,今天是闹什么幺蛾子。 楚之荷死死拉着的衣服,“景少!你,你和关清若认识?” 景尘挑挑眉,拉了她的手臂把自己已经皱巴巴的衬衫解救出来,到一边包间的小隔间站在窗前轻声说,“她是小远朋友,过来玩。” 不管是小远有可能被绿了,还是他们三去抓奸,对于小远对于霜泽都不是什么光彩事,景尘自然不可能大大咧咧往外说。 楚之荷完全有点癫狂的感觉,拉着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掌想往外扯,“我不舒服,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景尘用了力,没跟着她动,背靠着墙,“你哪不舒服,要叫老方来给你看看吗?” 楚之荷摇头,还是扯着他的手臂,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眼神放空,“求求你,我们回去吧,看在我和你两年的份上,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景尘觉得,楚之荷可能吃错药了。 有病啊完全。 皱着眉回想了一下楚之荷之前的反常,景尘试图和她讲道理,“关清若是小远的朋友,只是过来玩,我和她又没什么。” 她的话被打断,楚之荷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景尘!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景尘沉默,任由楚之荷死死抱着他。 楚之荷脸埋在景尘的胸口,可是隔着衣服,她感受不到体温,这个人,不是她的,是关清若的,他以后会为关清若钟情无二,他们已经认识了,她怎么办,怎么办。 楚之荷想着想着就开始哭,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了,上辈子一直输给关清若,这辈子是她先遇到景尘的,为什么他们还要认识。 而且方才那样的关清若,是她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上辈子私下和关清若没什么来往,每次颁奖典礼遇见,她都是端庄典雅的,像是一个精致无暇的洋娃娃,只有在她所饰演的电影或者电视里,她才会变成一朵艳丽的罂粟。 不像刚刚那样,锐利明艳,像是堕入人间的天使染上鲜血变成了妖,带着不可阻挡的煞气与杀意,可是偏偏,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 景尘一动不动,听见她小声小声有些偏执到要疯的不断重复,“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 敲门声响起,徐霜泽的声音紧接而来,“景尘?大哥来了,停车场停满了,你家旁边不是有个酒店,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大哥把车停过去。” 周欧现在在部队任职,所以和他们一起疯的时候比较少,但是他年纪最大,加上为人做事气场等等方面,他们这圈人都默认叫周欧一声大哥,也最服他,每次出来玩明明知道他来不了还是要打电话给他,偶尔周欧抽出时间了就会来找他们。 景尘松了口气,拍了拍楚之荷的背,温声软语的商量,“大哥来了,我出去看看。” 景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放心。” 而后迈着大步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挑眉的徐霜泽对着徐霜泽做了个鬼脸,关上小隔间的门拉着徐霜泽一副身后有鬼的样子大步大步的往前走。 徐霜泽挑挑眉,“怎么了这是?” 景尘大喘气,拍了拍胸口,“鬼知道怎么了,一副神经病发作的样子,吓死老子了。” 徐霜泽就笑,勾着他的肩膀,“呦呦呦,前几天不是还说人家贤惠,怎么着,无福消受美人恩了?” 景尘一脸抗拒,摇头,摆手,“我天,你快别说了,我觉得我要吐了。” 徐霜泽这才收敛了一点笑意,“真?” 景尘严肃的点点头,还往身后小隔间那看了看,凑近徐霜泽,压低声音道,“好像和关清若有过节。” 两个人往外走,徐霜泽摊摊手,“王栋和杨禾他们已经拜上把子了,她自己认了吧。” 显然,楚之荷跟了景尘两年,还没有关清若这一下午以一个朋友身份过来玩得人心。 不过也是楚之荷有点问题,每次景尘和他们在外面玩,不管带什么东西,永远只有景尘的,他们倒不是缺那点东西或者贪小便宜,不过大家都拿景尘当兄弟,看景尘的面上喊你一声嫂子。 你一副嫌弃的样子,特别那些个他们叫出来玩的小模特、网红或者小姑娘,楚之荷眼里那些人就像是透明人,这大概比看不起还更伤人。 王栋他们几个背后都问过徐霜泽,“楚之荷是看上景尘哪点了,每次看见他们都感觉像是看见瘟疫一样,明明躲之不及,又要强撑着笑脸,她费劲,他们也费劲得很。” 徐霜泽问景尘这么一直挂着是什么意思,景尘说暂时没什么问题,也不闹,她不说分手,他也没什么借口,懒得闹,就留着。 景尘对那几个能抗住关清若根本不抱希望,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感觉,“大哥真来了?” 徐霜泽点点头,“估计已经上来了。” ☆、39.景尘(4) 周欧是和烤鸭还有烤全羊一起来的,包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垃圾和酒杯已经让人收拾了, 换了一张干净的大桌子, 需要的碗碟刀叉调料已经全部摆好。 包间门一开,大家回头看见周欧,“大哥!” 而后就看见了周欧身后跟着的抬着东西的服务员们。 “啊呀!烤鸭和羊来啦!” “来来来, 吃东西了吃东西, 可盼来了。” “关姐!快点, 你的烤鸭和烤全羊来了。” 周欧挑了挑眉, 什么时候, 他还比不过一堆肉了。 看见关清若,拿着两个杯子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可是眉目之间是比灯光还要璀璨的清亮,“周欧~” 周欧笑起来, 他没穿作战服, 但是简简单单一身黑色便装依旧穿出气势凌然。脱了外套随手挂起来, 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清若笑眯眯递了个空酒杯给他, 从一边拿了红酒来给两个人倒酒, “前两天。” 周欧看一圈人,再看在摆碗筷招呼清若去吃东西的王栋,好小子, 恐怕都没这么殷勤给他摆过碗筷吧。 挑着笑意和清若轻轻碰了碰杯, “看来不用欢迎你回来了。”视线绕了一圈周围, “关小姐显然适应得很好嘛。” 清若抿了口红酒, 一点没有先前张狂得不可一世的模样,有点俏皮的娇媚,“那都是周少的兄弟们照顾。” 站在一边的徐霜泽和景尘表示惊呆了。 这两个人?!认识呀? 两个人茫然对视,徐霜泽啧了一声,想起来了,“之前大哥他们部队里不是拍过一部电视剧,关清若他们不就是在大哥他们队里拍的。” 景尘哦了一声。 因为是国家部队的宣传片,所以拍得很严谨也很认真严格,全程部队实景,真枪实弹,同时也是封闭拍摄。 景尘和徐霜泽都没能去看看凑热闹,何况他两对拍电视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还不如在外面泡妹子飙车嘞。 一群人围着热火朝天的吃东西,关清若的助理来了两个,女的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在脑袋后面,看起来很严肃刻板,但是其实,是个戴着眼镜不时推一下眼镜一本正经甩荤段子的老司机。 倒是另外一个男助理,长相痞痞的,看起来就坏坏的,却是个刚毕业没多久一逗就脸红的。 徐霜泽问景尘,“你不叫之荷出来吃东西?” 景尘摆摆手,管她的,反正他拒绝。 王栋在旁边伸脑袋,“咋了?吵架了?”一听就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感觉? 旁边的挽着王栋手臂,红艳艳的唇轻轻嘟了嘟,拍了一下王栋,“乱说什么呢,之荷姐和景少感情好着呢,何况之荷姐那么喜欢景少,怎么会吵架。” 王栋笑了笑,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侧脸,“嗯,就你知道的多。” 景尘听得一手臂窜起鸡皮疙瘩。 偏偏这个时候,楚之荷提着包走了过来。 大家都坐着吃东西,包间音乐关了,她高跟鞋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今天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大衣脱掉,里面是价格不菲的高定裙装,刚刚花掉的妆已经补好。 手臂挂着包,下巴抬着,标准得没有一丝偏颇的笑容,明艳的眉眼,白皙的脸颊,稍微抬手,看着景尘开口,“景尘,我就坐你旁边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距离桌子,估计还有五六步的距离。 而后优雅的踩着高跟鞋往这边走。 徐霜泽已经起身让座,顺便把桌子上自己用过的碟子,杯子,筷子架全部拿走。动作麻利迅速根本不抬头。 景尘简直惊呆了。 不知道是谁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吃饭还是走秀场啊?” “噗嗤。” “噗。” 大家都没忍住,但是为了景尘的面子,还是小声的瘪住,于是全部低着头,吃东西,或者捂嘴。 景尘尴尬得想钻到桌子底下去,偏偏这人过来还挽了他的手背让他站起来,偏头靠着他的肩膀,拿了酒杯递给他,自己也拿了酒杯,朝着远远隔着差不多有六七个人正在和周欧说话的清若。 举杯强行打断正在说话的两人,“关小姐您好,我是楚之荷,久仰您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之荷和景尘先敬您一杯。” 全场迷之尴尬安静中,楚之荷已经仰头一口喝完了一整杯,仰着脖颈喝得动作十分漂亮。 而后,看着清若微微一笑,没有一点不完美。 景尘想要捂脸,仰头喝完自己的酒没有再顾楚之荷还挽着他的手臂,猛地挣脱,头也不回几乎是小跑,“我要去厕所。” 清若看着一个人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完美的楚之荷,懒懒的靠着椅子,一只手搭上了身边周欧的椅子背,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就那么坐着,看着楚之荷举杯。 楚之荷依旧笑。 而后清若,就把那杯酒拿到自己旁边,直接倒在了地上。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楚之荷变了脸,可是一秒就调整回了状态,笑得温婉大气,“关小姐是看不起之荷吗?” 清若懒洋洋的,摸了桌子上的烟偏头点烟,火光燃起的时候,青烟朦胧了她的眉眼,她的声音有些沙沙的不耐,“楚小姐别自我脑补,我对你家景尘没兴趣,你这样是想给我下马威还是给你自己难看。” 楚之荷绷着嘴角的笑,“我不是很懂关小姐的意思。” 清若耸耸肩,指尖夹着烟放到桌子上,吹出一口烟,“好话不说第二遍。” “请问楚小姐,能让我吃饭了吗?” 楚之荷僵硬,却还保持着姿态,“当然,关小姐不必问我。” 她坐下,清若拿了筷子,继续吃。 整张桌子,都是迷之尴尬,安静得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楚之荷也不吃,就那么落落大方完美的坐着,看着桌子。 王栋实在是头疼,小声开口,“楚小姐这怎么不吃啊?” 楚之荷侧身,笑得完美好看,“我等景尘回来。” 清若一支烟抽完,而后三言两语,一个行酒令,气氛又被她带热了,当然,除了楚之荷,她不玩,众人也默契的忽略。 景尘一去不回。 徐霜泽接了电话之后有些为难抱歉的看着楚之荷,“那个,景尘家里有点急事,叔叔叫他回去了。” 楚之荷姿态完美的点点头,而后提了自己的包站起身,“不好意思众位,之荷先走了,你们继续。” “啊,嫂子怎么要走了,那你小心点啊。” “路上小心啊。” 楚之荷提了包,到了门口抱着自己的大衣,完美的仪态保持到最后一秒。 “呼~”这种混合在一起的舒气声,有点大。 景尘缩在男厕所里,看着手机上楚之荷的来电,干净利落扔进洗手池,开水。 屏幕亮,开始闪花,而后黑屏。 景尘终于松了口气。 一直到服务员进来和他说,“景少,楚小姐已经开车走了。” 景尘才哭笑不得的抹了把脸,“谢了啊。” 服务员说景少客气,弯了下腰退出去。 景尘没想到,有天他会被女人吓得躲在厕所不敢出去。 杨禾这时候叼着烟进来厕所放水。 因为叼着烟,所以斜着头,口气差差的,“景尘啊,我三哥啊,不是我说,那个楚之荷,脑子有问题吧?” 到底还是顾及着景尘的面子。 但是很显然,已经是维护清若的意思了,来找场子了。 景尘指了指还在洗手池泡水的手机,摊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杨禾哼哼唧唧扣皮带,拉裤链,把烟弹进小便池里,冲水。“她哪点能和我姐比,脸多大啊,以为自己多稀奇,全世界都想和她抢男人啊。” 他想静静,杨禾招呼他一起出去的时候景尘摆摆手,“我抽根烟冷静冷静。” 杨禾也觉得景尘挺惨的,点点头,“那你快点啊,等着你吃饭呢。” 景尘觉得自己心塞都塞饱了,哪还有心思吃饭。“你们吃你们吃,我不饿。” 景尘跑到楼梯上去坐着抽烟。 好巧不巧的,清若又出来打电话,他在下面那层,清若在上面,隔着个拐角,景尘又坐着,清若没看见他。 她靠着墙,懒洋洋的声音,“一会就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景尘想起了今天酒店套房里的黑色西装外套。 她似乎也准备点烟,说话的声音后一句有些含糊了。果然,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 “遇见周欧了,好久没见他了,估计不会放我早回来,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吧。” 上一句和这一句一结合,诺,妥妥的上一句就是骗人的,渣呀。 她吹了口烟,“嗯,我知道,你别担心,行,我去上厕所,先挂了啊。” 声音温柔下来,“拜拜~” 挂了电话,没有脚步声。 诺,又是骗人的。 景尘起身往上面走。 清若靠着墙抽烟,看见他转角过来,笑得艳丽无双,“景少~” 景尘手伸在裤袋里,动作是有点玩世不恭里面带了点猥琐,可是配着他的脸,就是另一种特别勾人的风采。 “对不住了啊,下次我请你吃饭。” 他说的是之前的事。 清若点点头,不太在意,“行。” 景尘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在意,不管是之前楚之荷的行为,或者是楚之荷这个人,亦或是,他。 景尘勾了勾唇,往上走到她旁边,和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她斜靠着墙,景尘几乎比她高出一个头半,低头,眉眼隐在暖色灯光的暗面。 上帝不公平,明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偏偏,似乎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敛神的眉峰。 清若忘记是什么时候看过的一段形容人的话‘如果最后的神明没有坠落,那一定就藏于**的眉峰之间。’可是清若觉得,那个名字,换成景尘,这句话更叫她记忆深刻。 景尘凑近,韵着烟草味的手指捻着她的下巴,唇齿之间,相隔不过呼吸的距离,“杨禾说,你对我没兴趣,真的?” 清若看着他似乎会眩人的双眼,弯了眉眼,距离再次被压近,“你猜~” 鼻翼之间热热的,全是她的呼吸。 景尘感觉背后抚上了她的双手,那是一种要压近却又推开的欲迎还拒,一路往下,在落在他裤子上之前往前。 隔着似乎比唇齿间还有微小的距离,她的手隔着空气似乎已经牢记他的形状,每一处都隔着距离,却又每一处都只差一点点就能贴合。 她喝了酒,原本淡粉的唇有些夸张却又自然的鲜红。 景尘眯眼,手臂圈着她一个用力,直接在楼梯上让她双腿离地,背抵着墙,把她两条腿圈在了自己腰上。 景尘靠近她,唇落在她锁骨的位置。 香得撩人扎心。 张开嘴,牙齿触碰不轻不重,隔着两个人的裤子,重重顶了一下,“我不想猜,不如你说说。” 她扬起脖颈,露出被他咬得有些微红的地方大大咧咧在他眼前,头靠着墙壁,“嗯~” 这声音,似乎只有嗓子出来没有从她嘴巴里出来。 而且几乎同时,景尘感觉抱着的人似乎抽了全身的骨头,软绵绵的可以任由揉捏。 仰着头的,眯着往下睨着他的眼,艳得不可方物。 景尘身体和神经一瞬间同时绷紧。 她却低头看着他,两只手扣着他的肩膀,“没兴趣呀。” 景尘咬牙绷着额头上的汗,“说谎。” 清若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手臂用力,感觉很轻松一翻身就站在了旁边更高的台阶上,伸手抚了一下自己被咬的脖颈,“有点疼呢。” 转身就走了。 景尘喘气,坐在台阶上,全身热。 “妈的。”又点了烟。 饭吃得差不多,众人换了场子。 九点多的时候徐远泽妈妈的电话又打到了徐霜泽手机上。 徐霜泽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只是绕到一边在玩桌游的徐远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远,电话来了。” 徐远泽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在吧台里给一圈人调酒炫技的清若。 他自然不想回去。摇了摇头。 徐霜泽看见他摇头,一点犹豫没有,直接手机关机。 徐霜泽那边还打着牌,打牌的几个人叫他,徐霜泽刚走近,还没坐下,杨禾抬着杯幽蓝色的鸡尾酒过来直接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二哥,我姐叫你过去一下,我帮你打着啊。” 徐霜泽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杨禾惨叫一声,手上却是快速拿起拍,“来来来,到谁了。” 徐霜泽转头看向吧台,清若在调酒,身边两个酒瓶乱飞,她视线却看着他,微微一笑。 徐霜泽到吧台时候她刚好手里的动作秀完,又是一杯色泽鲜亮的酒倒出来,递给一直在旁边等着的一个小模特,“来,美酒陪佳人,可要记得给我好评哦~” 徐霜泽瞟了一眼身边双眼冒星的小模特,感觉这妹子心都被关清若挖走了。 这些叫出来热场子的,不管是模特,网红,还是刚开始有点名气的,和关清若、楚之荷、还有他们一圈经常在一起玩的一些女孩都是不一样的。 不管玩到最后,她们愿意跟人走,或者别人要带她们,甚至想不想来,由不得她们。 像楚之荷,从来当她们透明人,其他几个的女朋友或者是经常一起玩的女孩,不是态度两级分化就是直接明了的讨厌。 清若一边收拾台面上的东西,一边和他说,“我送小远回家吧?” 徐霜泽手肘撑在吧台上,“嗯?” 清若笑,“怎么着,不放心我呀?怕我把他拐跑了?” 徐霜泽摊手,“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清若要送徐远泽回去的话,徐远泽肯定是愿意回家的,徐霜泽自己在外面玩了几年,他家里现在对他几乎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身为人家的哥哥,现在看着小远心情是有点微妙的。 徐霜泽点点头,问她,“你酒多吗?” 清若一个手指竖起来摇了摇头,提了自己放在一边的包,“那我送他回去。” “行。”徐霜泽站在吧台边,等着她绕出来到他旁边才开口,“谢了啊。” 清若随意摆摆手,而后朝徐远泽走过去,抬手就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局玩完我送你回家。” 徐远泽抬头惊讶的瞪眼,“你送我啊?” 清若笑眯眯的点头,直接拉了个板凳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玩。 徐霜泽靠着吧台站着远远看着,怎么看,关清若对徐远泽的态度,一直都是有点姐姐对待弟弟的感觉。 从今天中午他们到酒店开始,一直到现在。 恐怕她要送徐远泽,也是要和徐远泽说清楚了。 唉~虽然知道他两可能性太小,但是徐霜泽现在还真的有点遗憾。 周欧从外面打电话进来,原本他之前就在吧台外面靠着和清若说话,这会他先前靠的位置变成了徐霜泽,但是吧台里面的人却不在了。 周欧场子里扫了一眼,灯光晃动间整个场子里乌烟瘴气简直是牛鬼蛇神,但是他还是一点就看见了坐在徐远泽旁边的清若。 朝徐霜泽走过去,徐霜泽原本环着手低着头,视线里出现黑色的裤子和鞋子,裤子的线条绷得直挺,脚步坚实有力。 徐霜泽低着头都知道这是谁,“大哥。” “嗯。”周欧站到了他旁边,“你堂弟?” 徐霜泽知道他问的是谁,徐远泽回来到现在,周欧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嗯,我二伯家的,从小就和我关系不错。” 周欧继续开口,“那就让他离关清若远一点。” 这话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声音却有点冷。 徐霜泽猛地抬头看着周欧线条刚毅的侧脸,“哥?” 周欧四平八稳的转过头看着他,两个人差不多高,不过徐霜泽站没站像,这会周欧差不多是低着头看他,“你们也一样。”周欧摇了摇头,又失笑,“你们我倒是懒得说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堂弟你得看着点。他那点小伎俩,关清若要吞了他跟玩似的。” 徐霜泽咽了咽口水,努力看周欧的眼睛。 藏得太深,他已经很久不能从周欧的眼睛里看出东西了。 于是干脆摊手直接问,“大哥,那你呢?” 从周欧进包间开始,他和关清若说的话,完全比和其他人加起来还多。 周欧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徐霜泽还是不懂他什么意思。 徐霜泽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和周欧说,“今天我们直接去到酒店的,有个男人,但是没露面,不知道是谁。” 周欧挑了挑眉,轻轻吐了一个名字,“秦召。” 徐霜泽倒吸一口冷气。 睁大了眼,意思问周欧是不是真的。 四九城太大,不管是什么圈子都很多,他们这一圈人,除了周欧,家里几乎都是商圈,俗称富二代或者富三代,特点是有钱。 四九城里最有名的圈,红三代。 祖上都是根正苗红的,人不怎么多,九个人,其中有一个女的,但是个个在四九城都是鼎鼎有名的。 任何一个他们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叫一声哥或者某某少。 秦召呀,那个圈子的领头,今年三十二岁,在四九城除开老宅院那边,其他地域,谁见了都得叫声召爷。 徐霜泽心里默念了一声秦召的名字,衡量了从前关于关清若的各方面传言,还有见到她之后的各方面感觉。 如果一直是秦召,那他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从来没有媒体照流出。 嗯,大哥说得对,他是该看着点他家傻乎乎的小堂弟。 景尘拿了啤酒过来,递给周欧,递给徐霜泽的时候徐霜泽还在发愣,拐了拐徐霜泽的手臂。 “怎么了这是?” 周欧眸光淡淡喝了口酒,“估计是吓到了。” 景尘猥琐的笑着凑近徐霜泽,“哟,什么吓到了我们的小泽泽了?” 徐霜泽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了。 景尘翻了个白眼,“无趣呀~” 景尘又一脸猥琐的逗周欧,“大哥,我刚刚可是听到你和二傻讨论关清若了啊,怎么地,你对她有兴致啊?” 周欧从上到下瞟他,抬脚就踢。 景尘灵活闪躲,“哦豁,踢不到。” 周欧带出一点笑意,和他碰了碰酒瓶,“吃瘪了?” 景尘哼了一声,仰着头,“我跟你讲,绝对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她丫的绝对对我有意思在撩拨我,也是我受得住诱惑坚定不移,我跟你说。” 周欧点点头,“嗯,继续。” 景尘咳了一声,喝了口酒,“我这不是口渴了吗。大哥你知道的,我可是有洁癖的,这可是我的底线。当然是她怎么撩拨我,我都不会上钩的。” 景尘猛的回头,哪有什么鬼的清若。 转过头准备和周欧理论理论的时候周欧已经直起了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洁癖是真是假不好说。不过她倒是有个真洁癖,一个圈子绝对不二人,既然霜泽他堂弟已经先入了坑,这辈子就没你啥事了。” 景尘一肚子话被堵住,看着周欧去找他们打牌去了。 ☆、40.景尘(5) 晚上散了场,徐霜泽准备回家, 因为小远回家了, 明天他二伯二伯母肯定要带他去爷爷奶奶家, 为了避免傻孩子被怼得更傻, 他得去吸引一下火力。 周欧要回部队, 其他的这几天闹了个够, 今天也准备回家了。 徐霜泽最后也没问清若有没有和小远说或者怎么说。 后来几次聚在一起, 杨禾和王栋就念念叨叨, 他们姐拍戏去了,果然场子炸不起来了。 外加景尘不知道和楚之荷怎么闹的,没了耐心, 直接跟着他爹跑到国外谈生意去了。 景尘回国前一天, 接到了楚之荷的短信,很大一长条。 景尘现在是百分之百确定,楚之荷不正常。 其实就现在而言, 楚之荷和他相比, 楚之荷前程大好, 相反, 他虽然现在有他爹在钱是不缺的, 但是就是他爹都常常念叨说他太不争气,以后不得被人家分着撕了,他亲爹亲妈现在都焦虑得很, 楚之荷却对很多事有不同寻常的肯定。 这种情况, 在那次遇到关清若以后, 她就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各种乱飘的思维,继而就会有些情绪失控和癫狂。 景尘是彻底没了耐心,电话早已经拉黑,短信扫了一眼发件人就直接删掉。 景尘回来以后是王栋先提的,关清若现在拍戏的那个地点,是徐霜泽家一个庄园的旁边,而且他已经打听清楚,剧组就住在徐霜泽他们家庄园里。 剧组只在那里呆一个星期,于是煽动着徐霜泽带他们过去,他和杨禾准备去探清若的班,听说拍戏很辛苦,给她带点好吃的去。顺道就当去玩了。 景尘不怎么想去,因为,楚之荷很厉害,他们回国第二天,她堵不到他,直接去了他爹公司总部堵他爹。 也不知道和他爹说了些什么鬼,他爹那天晚上让他回家和他奇奇怪怪说了一堆话。 他现在有点心憔悴,看走眼了,怎么遇到个这样的神经病。 不过后来,还是被他们几个死拖着去了。 庄园距离四九城差不多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在路上吃了晚饭,到的时候接近九点,剧组还没回来。 徐霜泽在杨禾的热情炮轰下去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是有个剧组,但是他们这两三天都是五六点就回来了。 今天不知道几点回来。 然后徐霜泽旁敲侧击问了问,才发现这些工作人员压根没发现拍摄人员里面有关清若。 徐霜泽把问到的情况回来说了。 这个庄园是徐家很有名的一个葡萄酒庄,于是几个人就直接奔着酒窖去了。 晚上到了凌晨,剧组还没回来,几个人今天开车过来有点累,反正来都来到了,也没什么好着急的,洗洗睡。 景尘又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十有**是楚之荷,看都没看,直接删了。 有点郁闷,偏偏这种感觉,就像哑巴吃黄连,即便是徐霜泽他们几个,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百无聊赖就开了车去旁边转悠。 车子被拦下,“先生你好,我们剧组在前面拍戏,能不能麻烦您一下,别在开过去了。” 景尘搭着车门边,往前看了看,“前面是护城河吧?” 穿着夜晚会反光警示服的小青年点点头,“是的,真的不好意思了。” 景尘转头看了一眼他挂着工作牌,“我是关清若的朋友,不开车,车停在这,我走着过去看看行不行?” 小青年吓得直摇头,以为他是记者或者狗仔,“不行不行,先生,这是绝对不行的。” 景尘本来就无聊,这个点完全不到他平时睡觉的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手机开始翻号码。 直接拨通了清若的号码。 接电话是之前一起吃过饭的男助理,景尘大概说了情况,那边男助理不知道问了谁,而后告诉他,“景少您过来吧,您顺着路走就行,我过来接您。” 景尘嗯了一声直接把手机递给车边站着的小青年,小青年半信半疑的接过电话说了两声,“还真是关姐啊。” 把手机还给他,招呼他把车停到一边和他们剧组的车并排,“先生您车门要锁好啊。” 景尘淡淡勾了勾唇,指头上的钥匙旋了一圈,“好。” 男助理叫刘畅,看见慢悠悠晃着的景尘过来和他握手,“景少你们怎么过来了。” “王栋说关清若在这拍戏,带了东西要来探班。” 刘畅带着他往里面走,“咦,那有点不凑巧。前两天都是白天的戏,今天是夜戏。” 景尘耸了耸肩,“反正都一样,明天不是也能见到。” 刘畅点点头,“也是,倒是麻烦您们了。” 刘畅领着景尘过来也没人怎么搭理他,剧组正忙着。 一段水戏前前后后拍了十几次了还不行。 清若补好妆换了衣服过来,拍摄又开始。 这部戏的背景是华夏刚建国的时候,那时候各种势力交错纵横,关清若饰演的角色明面上是华夏第一个酒吧花了高价从国外请回来的华夏第一个调酒师,暗地的身份却是个国家安排潜伏收集情报的特务员。 这一段,是她和队长接头差点暴露,刚好两个人到了护城河这里,队长让她掩藏在水里,自己引开追踪的人。 他们受过特殊训练,隐藏在水里,加上是夜晚光线不好,完全没问题,但是没多久,她在水里听到了枪声,加上之前的情况,那个队长是必死无疑的。 而后她一直在水里待了大半夜才出来回去。 而且主要要拍的是她藏在水里听见枪声时候睁开眼睛,在水里还流眼泪,而且眼睛里的情绪还不能少。那是她的队长,为了保护她,但是同时,她还是一个特务员,他们一直的训练里,只有任务,没有情感。 景尘站在人群后方,大概听了一下刘畅的介绍,只觉得满脑子问号,在水里睁着眼睛流眼泪?他以为拍个水下场景,p个眼泪上去,或者拍个流泪的模样,在和水下场景电脑技术合成一下。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导演张导是个在圈子里比较有名望而且很严苛的,拍摄起来时候剧组各就各位,导演身边就没多少人,景尘绕了人群脚步轻轻站到了导演他们后面。 无数拍摄器一起动,其实看拍摄现场, ☆、41.景尘(6) 四九城的冬天完全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冷来概括, 景尘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就把羽绒大衣的帽子戴上了。 景夫人从二楼房间打开门站在扶手边叫他,“尘尘你要出去啊?” 景尘点点头, 转过头帽子的收缩线一拉,只剩下小半张脸在外面, 景夫人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带起点笑意, “去哪呢?不吃饭了?” 景尘嘴角勾了勾, “杨禾叫我去喝茶, 过去了再吃,我不饿。” 景夫人往客厅墙上的钟看了一眼, 这都下午两点了,她这儿子, 作息时间完全是乱的, 早上叫吃饭完全没反应。 不过,“叫你去喝茶?这倒是新鲜了啊?” 景尘点点头就转身准备走, “热死了, 我出去了。” 他到门口才穿的大衣, 但是屋子里的暖气热,他又拉紧了帽子, 穿鞋还有和景夫人说话的功夫身上就开始泛热了。 瞧着他开了门, 头也不回, 景夫人在后头手杵着扶手上半身伸长了脑袋扬声,“开车慢点~回来早点~” 景尘摆摆手, 头也不回大喊回答, “知道了。” 嘭, 关了门。 徐霜泽。 “还没来?” 景尘口气差差的,“在路上了,给我叫吃的。” 徐霜泽嗯了一声,而后半句话都没有直接把电话挂了。 景尘也不在意,手机往副驾驶上一扔,踩油门。 什么路滑开慢点,鬼话,他这技术这车要是还顾及着路滑完全是不给他爹赚的人民币面子嘛。 景尘进屋时候已经围着矮桌坐了一圈的人转回头和他打招呼,景尘点点头在门口的小隔间里挂大衣。 包间很大,但是东西不多,布置得很干净舒适,满屋飘着茶香,而且放着柔和的轻音乐,声音一点不吵。 就听见小八在那开嘴炮,“我是感谢上帝我没赶上二胎时代,我爹我妈要是再年轻个十多岁,现在给我弄出个弟弟来,就我这败家玩意儿,早被踢出来沿街乞讨了。” 胡口,但是引来一大片的认同,“是是是,感谢国家感谢党和人民。” 景尘虽然觉得是胡扯,但是也忍不住心里感慨,万幸他爹他妈也只有他一个,不然他哪能这么潇洒。 景尘出去坐到了徐霜泽身边给他留的位置上,徐霜泽指着他面前的东西,“先点了这些,你看看还要点什么?” 景尘摇摇头。 清若泡茶,大概是她自己带来的茶,因为装茶的和桌子上的茶具明显不是一个颜色系列。 弯腰隔着桌子递到他面前,“景少尝尝看。” 景尘笑了笑,抬头看她,今天似乎没上妆,头发很松散随意的挽着,有点慵懒,又带着点知性,没带耳环,脖颈上带着一根细细的银色项链,衣着整体浅色系,简单舒适的大方。 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衬得一双手都有种惹人垂帘的美好。 因为是矮桌,坐着口袋里有东西就不舒服,大家面前都放着手机烟盒打火机等东西。 她坐在那泡茶,前面是茶具,旁边是热水壶,她的手机放在热水壶后面,离她远远的。 景尘扫了一眼,十一个人,加上她,四个女的。 看起来,大家似乎聊得挺开心。 有抽烟的烟往她那飘,她稍微蹙了蹙秀气的眉,喉咙上下动了动,而后举杯喝了口茶,似乎是有些不适应。 你看,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就不一样了。 先前是热情似火的红玫瑰,现在变成温婉知性的白玫瑰了。 景尘和她就坐对面,吃了会东西不怎么饿了,从烟盒里摸出烟含在唇间,烟盒开口朝她,“要吗?” 她做了拒绝的手势,脸上却是让人舒适放松的笑容,“不用,谢谢。” 十个月以前,景尘觉得,让她说谢谢绝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现在却变得如此简单。 他问她,“你下一个角色是什么?” 她漂亮的眼睛没有一点魅色,就是艳丽都敛得干干净净再不见踪影,可是还是那么漂亮,眼眸里的光,清透至极的纯净,印着人的倒影,会自己说话一般。 “暂时还得保密~” 景尘了然的点了点头,上次她从米国回来,估计是卡着开拍时间回来的,所以和他们玩了一天之后她第三天就进剧组了,这次估计还有点时间才会开拍。 大概是受了周围环境和这一屋子茶香的影响,大家聊天聊得挺开心的,但是声音都不大,景尘和她对立而坐,看她总能及时接到该接的话题,一两句话,气氛就很舒适,总能及时注意到给他们添茶,换热的茶水,或者是,谁可能需要纸巾之类的东西。 “杨禾说你放寒假了?” 清若点点头,手里刚刚添完茶的玻璃茶杯落在茶杯上叠着的吸水毛巾上轻轻擦了擦,笑得有点谦虚的温和,“虽然从学校毕了业,因为我工作原因,不能正经考研究生,但是和读书时候几个老师关系比较好,所以只要时间允许,就会央着他们继续教导我。” 景尘皱了皱眉,她这个模样,他都要被带得一本正经了。 包间里三面墙壁,她背后那一整面却是落地窗,外面是拂云阁围起来的院子,似乎所有包间的落地窗都是靠近院子那一面。 院子里种的树是松树,养的年岁久了,长得又高又茂,昨夜下了雪,现在看过去树枝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绿,而后隔着白茫茫的雪。 漂亮是真漂亮,特别是待在温暖的室内,屋子的布置很舒服,扬着轻音乐,喝着茶,身边是谈笑的友人。 四九城的冬天难得放晴,今天不知道是昨夜下了大雪还是赶上了好天气。 先是淡淡的洒了过来,遇上落地窗,把屋里折了一个几何的轮廓。然后阳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照着屋外茫茫雪色间混着一层翠绿。 景尘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清若扬起白皙漂亮的脖颈,印在盛满的阳光之中朝他眉眼弯弯笑起来,开口叫他,“景尘。” 景尘满目迷茫看着她,就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觉得阳光太刺眼了,四九城冬天的阳光,还隔着一层玻璃,怎么会这么 ☆、42.景尘(7) 饭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 大家都吃饱了,放在桌子上的都冷透了,清若直接抬手指挥杨禾和王栋,“收拾进去厨房里。” “我啊?!”两个人有点懵。 清若扬眉, 询问的意思,不可以吗? 两个人摇摇头利落起身,其他几个男的也跟着起身, 清若伸手挡住三个小姑娘, “让他们收拾吧, 哪能光吃饭还不动手了。” 但是,清若还是起身去厨房拿了抹布过来把桌子擦干净了, 不然指望这群大少爷吗, 想得美了。 最后,洗碗的还是四个女孩,碗是有点多,但是水槽就两个, 怎么着也用不着四个人洗碗, 放了热水, 清若洗, 另外一个女孩冲干净, 旁边两个等着放碗柜。 “若姐, 你以后, 和我们玩吧。” 清若笑着看她一眼, 其实几个女孩年纪差不多大, 但是被清若这么一瞧,立刻立正站好,手指并拢鬼灵精怪的行了个礼,“若姐,你就和我们一起玩吧。有你在干什么都有意思多了。” “+1。” “同意。” 从景尘家下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今天心满意足,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舍不得,舍不得,难得的各种体验。 有点回到读书时候一群好朋友放周末好不容易约在一起时候的心情,明明他们都很闲,每天都可以聚。 本来已经准备分开,但是几个小子磨蹭磨蹭,突然在景尘耳朵边问,“之前听你和姐说起楚之荷,怎么了吗?” 景尘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简短的概括,“我和楚之荷闹的矛盾,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牵扯到清若身上去,清若原本有意向,不过还没回应的一个角色,楚之荷截胡了。” “卧槽!”叫嚣声四起。 “哪个戏,快点,打听打听,给那剧组投钱,换回来,干什么呢这个楚之荷。” “都分手了何必还这样,你原来在外头不见她死揪着你,什么人啊这是,何况和若姐有半毛钱关系啊?” 景尘略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清若接了另外一个剧本,是个新人编剧,她要自己做投资方,在找导演了已经。” 小八一听来劲了,立马扬手叫清若。“姐!徐褚是我小叔,介绍给你做导演啊?” 徐褚不算是国内一线导演,但是却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新锐导演。手法和切入点都非常有自己的特点风格。 一行人这会出了电梯,正在往停车的位置走,清若在前头正在和杨禾说话,听见后面的声音转头,夜里风凉,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外套,还围着围巾,她的头发被风扬起一两撮,回头时候在空中飞散,笑容却十分温暖。 “徐褚是你小叔啊?我也正想联系他看看他有没有时间呢?” 小八一拍手,“那还等什么啊,等着,我现在立马给他打电话。” 清若快步走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臂,“一会上车再打,风太凉了。” 小八点点头,却低头看了一眼清若毫不犹豫伸出手按在他衣服上的手,她也没戴手套呀。 本来只是小八和清若的事了,但是大家谁都不想先回去,干脆三三两两坐在车上抽烟或者刷手机等着小八那边打电话怎么说。 清若和小八坐在徐霜泽车后座,景尘在副驾驶,电话接通,徐褚听着小八说起关清若明显是不相信的,毕竟在徐褚这些导演的认知里,关清若和小八这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小八急得跳脚,清若眉眼舒展脸上是时常自然而然的笑意,朝他伸手,“我和徐导说两句吧。” 小八立马对着电话哼哼唧唧,“你等着,我姐亲自和你说。” 徐褚挑了挑眉,这小子,好像已经二十五快二十六了吧。 清若接了电话,“徐导,您好,我是关清若。” 徐褚一听声音,整个人完全是从沙发上蹦起来站着。“关小姐!还真是您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确实是有点不敢相信。” 清若笑了笑,看着小八,“是我,还真得感谢小八,否则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您呢。” 徐褚豪放的笑了两声,“关小姐您太客气太客气,您是真有个剧本想找我吗?”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不知道关小姐能不能让我看看剧本,我知道规矩,只看六分之一,行吗?” 清若刚想说那改天约时间,前头副驾驶在抽烟的景尘抬手看了看表,“才九点不到,那就再去拂云阁吧。” 清若有点不好意思大晚上叫人家跑出来,不过徐褚确实兴致很高,车厢里很安静,景尘的话他只听到一个拂云阁,以为清若他们这会在拂云阁,立马接话,“好,我现在就出门去拂云阁,麻烦关小姐稍等。” 最后,还是又约了拂云阁三号包间,清若把手机递回给小八,等着他们通知了其他几辆车的人,扬眉笑,“倒是正好今天带出来的茶还有,省了费劲带回去了。” 小八低头看见微信上跳出徐褚的微信,直接点开了,徐褚的语音。 而后整个包间就是徐褚兴高采烈有点点癫狂的声音,“你小子行呀!我惦记拍一次关清若的戏很久了,倒是让你搭上机会了,今天过年我给你封个巨大的红包。” 小八立刻转头看着清若,一本正经开口,“姐!我小叔的红包你六我四。” 徐霜泽啧啧开口,“我记着认了姐的是杨禾和王栋吧,怎么地你们还都顺杆爬,叫得挺顺啊?” 小八低头给徐褚回微信,头都不抬,“你管得着吗,别是吃不着葡萄就说酸吧。” 徐霜泽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他们这辆车从停车场第一出发,也是最先到的,到了拂云阁大门扩,景尘让徐霜泽停车,“我去开包间,你们去停车场直接上去吧。” 清若叫住景尘,“我和你一起去。” 景尘点点头,他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这会从前面绕过来到清若这边等着她下了车和她一起。 两个人往里面走,清若轻声说,“包间我来开,毕竟是我和徐导谈事。” 清若抬手隔着外套捏他的手臂,“干嘛呢你?” 等着服务员刷卡开包间,景尘侧头稍微低着头看她,“毕竟是我们赖着你要来的。” 清若淡淡笑开,“这怎么能算赖着呢。” 景尘抿了抿唇,还是又压低了头问她,“那如果我也想做投资方呢。” 清若转头蹙了蹙眉没说话。 确实,拍一部电影,不可能只她一个人投资,肯定还要拉别的投资方。 服务员那边弄好了,景尘和她两个人从一楼大厅的电梯上去,在电梯里景尘又问了一遍,“能不能让我也作为投资方?” 清若靠着电梯看他,“怎么想着要投资电影了?” 景尘仰头笑了笑,因为仰头,他的喉结有些突出,但是脖颈整体的线条很好看。 “听说你投资的电影没亏过,我想赚钱啊,你不会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吧?” 清若耸肩,“激将法对我没用景尘。” 景尘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电梯打开,两个人在走廊上往包间走景尘才又开口道,“清若,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作为投资方,因为我应该是最不麻烦的投资方,对剧组、对演员、对后期都不会插手。” 清若突然站定脚步,景尘也跟着停下步伐,两个人在走廊上对立而站,清若认真的问他,“好,那你回答我三个问题:1.你有多少可以挪出使用的流动资金,投资电影,意味着这个钱投出去,至少要到电影上映才开始回笼。2.你的投资上限,和期望的回收下限。3.你对这部电影,最后的期望,是单单只有一个赚钱,还是还有其他。” 景尘笑了笑,整个人都是比较放松的姿态,“清若,前两个问题我可能要明天才能回答你,但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你对这部电影的期望呢?” 清若偏头,看了一眼铺着地毯空无一人长长的走廊,指着走廊,景尘转头,随着她的手指看着长长的走廊。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铺路。”可是这样轻的话语,里面却似乎含着可以压倒所有事物的恐怖重量。 景尘退后靠着墙壁,双手放在裤袋里,有些玩世不恭的挑了挑眉。“为什么铺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华夏电影,或者,为了所有的电影。” 清若朝着他向前一步,就这一步,她今天一整天身上的温婉落落大方消散得干干净净,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尖锐的肃杀,面容精致冰冷没有半点人情味,幽黑的眼眸里面透出一种蕴染万物的冷锐,叫人不敢直视。 “为华夏电影,也为所有的电影。” “可笑吗?” 她问,偏头的动作没有一点可爱。 景尘笑起来,笑得身子在抖,“怎么办,我现在有点想名留青史,华夏电影界的青史也挺好的,好歹是个青史,不如,和你一起努力?” 清若退后一步,立刻周身的气场又变成了笑意温婉的模样,“野心不小啊你~” 景尘一本正经的拱手,“不敢和关小姐比,我这点野心和关小姐一比,那不是小巫见大巫吗?” 清若偏头笑,一副她听不懂的样子,笑得娇嫩欲滴叫人心生怜爱又混着痒不能挠的焦急。 两个人往里面走,清若声音轻而带着笑意,“那景少以后可得帮你爸多赚点钱了,拍电影的资金回笼很慢的,现在的金融流动速度,一个月周转不过来都要出大麻烦,可别被景先生打断腿。” 景尘笑得漫不经心,“好说好说,再不行我这张脸去拍个限制级,也够给我爹先赚点撑撑不是?” “噗。”清若噗笑,侧头睨了他一眼,“那到时候我一定多买几份给景少捧捧场啊。” 景尘【for.】 我终于知道第一次见她时候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明明只是个有些性格张狂肆意的女演员, 但是莫名,不管是徐霜泽,我,亦或者那些个小子们对着她都不敢随意造次。 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这个女人,有着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野心。 而因为她的能力和努力,这种野心变成了她周身气场的一部分。 我爸说过,有野心的人,分三种。 一种是我这样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但是实际混吃等死的。 另一种是勤勤恳恳,但是能力和运气都配不上他的野心档次的。 最后一种,是有能力,有本事,敢想敢拼敢往上爬的人中龙凤。 我爸,你好像说错了,我好像遇到第四种了。 关清若。 她方才说的铺路,应该是她17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时候就想清楚以后要走的方向。 17岁,不说其他女孩,就是男孩,厉害如四九城几个红三代,17岁也还在飙车泡妞追鸡撵狗吧。 ☆、43.景尘(8) 编剧是个新人编剧, 但是能以新人的身份让清若挑出看中,本身已经说明剧本是个好剧本。 徐褚首要感兴趣的还是和关清若的一次合作, 加上剧本确实可看,景尘那边确认作为一方投资商, 清若自己的工作室认下一方投资,其余的有清若先前的票房口碑作保,也不算难事。 剧组方面准备好, 而后就是选角,清若从来不参与自己所出演电影或者电视的任何选角问题,都交由导演和编剧那边去协商。 清若接到秦召电话时候,景尘正赖在她工作室的办公室里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今天是星期日, 可是他这快半个月以来第一天解放。 因为要投资电影的事, 景尘被迫和他爹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这半个月被他爹使唤做的事简直比之前一年加起来还多, 偏偏现在钱还没拨出来, 他要是反抗,他爹立马就能给他毁约。 好不容易逮到个星期天,找了个商议电影的借口才跑到清若办公室死赖着。 景尘待的是会客的沙发, 不过办公室拐角里面有个她自己放了点东西摆了个小沙发的地方, 景尘赖着不走, 她也懒得撵他, 就在里面看剧本。 因为办公室安静, 景尘刚刚玩手机完全已经睡着了一会, 刚醒来没多久就听见她在出声, 第一声叫的就是‘秦召。’ 景尘整个人都精神了,手一松差点手机被直接砸在脸上,还是脸急忙侧了一下砸在了肩膀上,又掉在地上,沙发周围都铺着地毯,倒是没什么声响。 景尘手机也不捡,就竖着耳朵听她打电话。 也不知道召爷说了啥,清若似乎不怎么想搭理,就说了句在办公室。而后空白了很久很久,终于又听见她出声,冷淡的回应了一个哦字。 听着脚步声,景尘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捡起地上的手机摆出专心致志玩手机的模样。 清若没看他,景尘视线小心的瞟她,嗯,手里拿着剧本,还有手机,回到办公椅坐下,直接两样东西都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靠着办公椅面无表情看着他。 景尘勾了勾笑,还是有点僵,问她,“怎么了?” 清若神色冷淡,也没有想搭理的意思。 景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办公室的敲门声已经响了。 景尘没有转头,他在猜想可能的来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秦召。但是他没有转头,只是盯着她。 她神色未变,“嗯。” 有人敲门,她说的不是进来,只是意味不明的一个嗯。 门还是被推开,小姑娘的声音秦召记得,是工作室接待的前台,“关姐,召爷来找您。” 不用她说,清若已经看见她身后站着身形高大健硕,气质冰冷的秦召了。 小姑娘缩着肩膀,说完这句话冒着腰就跑开了,景尘看着清若,身子站起来,背后,有凌厉的气场,这是种叫他本能感觉到的冷肃。 脚步声,沉稳,严实。 景尘转过身,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真人的秦召。 秦召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他稍微拧着眉,面容上找不出一丝半点的温和,叫人不敢轻易造次,也不敢开口。 清若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偏头看了他身后。 在秦召走进来之后景尘也看到了秦召身后的人,英俊潇洒的即视感,但是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温润态度。 在清若未表态之前,他没有踏进这个屋子,只是站在门口。 清若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对着皱着眉似乎很不解的秦召点了点头,“秦召。” 而后突然把视线看向站着的景尘,“喏,景尘,我朋友。” 在秦召看过来时候,景尘裂出了十二万分的笑意,“召爷。” 秦召只是点了一下头。而后转头看着清若,因为清若走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秦召皱着的眉没有舒展开,但是周围却温和下来,抬手有些无奈却动作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不高兴了?” 清若耸耸肩,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看他,看着门口的男人,“吴医生,进来吧。” 门口被唤作吴医生的男人笑得人畜无害的漂亮,“关小姐太客气,叫我小吴就行了。” 清若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但是明显是含着嘲讽的态度。 景尘有些惊讶,毕竟清若为了下一部戏塑造的人设她现在已经能轻松掌握,好像已经变成了她本身的性格,寻常情况很难叫她冷脸,特别提这位吴医生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非常低,可见清若对他有多抵触。 他第一次见都知道,何况是秦召,景尘看秦召方才对清若的态度,应该不会知道她特别讨厌一个人还故意带来恶心她吧? 秦召站在清若身边,抬手环了她的腰,安抚的在她腰上拍了两下,“一会而已,乖一点。” 清若扭头看他一眼,“知道了。” 而后吴医生进来,等在沙发边,清若就很自觉的走过去沙发上坐下,秦召抬脚往外面走,景尘站在原地,吴医生朝他略友好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能不能麻烦景先生让我和关小姐单独呆一会?” 这可是秦召带来的人,景尘点点头立马往外面走。 秦召等在门口,景尘出门,顺手带上了门。 秦召闭着眼,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他,对方不想交谈,景尘也不觉得自己和秦召能聊,于是轻手轻脚的往工作室外面前台走。 大概因为秦召的原因,整个办公室安静得有些可怕,景尘一直走到外面转过转角才松了口气,真是秦召呀,光是一身气场就压得人难受。 景尘今天过来清若办公室,就是让前台带着他去清若办公室的,于是这会就去和前台说话。 旁敲侧击问了一下那个什么吴医生,毕竟能让清若这个性格状态下讨厌得那么明显,景尘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 而后从前台小妹那得知,吴医生,是个非常有名心理医生。 那天清若问他的问题,“是不是也觉得她有心理疾病。”她用了也这个字,就说明,至少已经有一个人觉得了。 ☆、44.景尘(9) 秦召回到家门口秦治延的侍卫便拉开了门,秦夫人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儿子回来啦?”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秦召朝侍卫长点头致意, “方叔。”而后才应声, “嗯, 妈。” 看见方叔, 就知道, 今天秦治延也在家。 秦召换了鞋进客厅,秦夫人正在站起身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搁在桌子上, 看他一个人奇怪的咦了一声,“小若呢?” 秦召叫秦治延,“爸。” 朝秦夫人摇摇头, “她今天外面有事, 说是下次再来陪您二老吃饭。” 秦夫人瘪瘪嘴, 小声道,“哪天才没事。” 秦治延从报纸上抬头, “今天带小吴去看了?怎么说?” 秦夫人也竖起了耳朵, 走到秦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呀, 好点没有?” 秦召在一边沙发坐下, “进展是有的, 在慢慢变好, 不过这种心理和精神上的问题需要时间, 她积极配合, 小吴那边说会好的。” 秦夫人轻轻哼了一声, “叫她别演戏了,这不是加重病情吗,换个工作想干嘛不行。” 秦召没应声。 秦治延敲了秦夫人一眼,“行了,你厨房不是炖着汤,去看看。” 秦夫人又嘟囔两句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厨房。 秦召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份报纸再看,秦治延也看着报纸,气氛安静下来,一会秦治延才缓慢开口,“尽量尽快治疗,国内如果不行,你自己安排去找最好的医生,她演戏这个事,我们是长辈好不过多干涉,你也干看着?” 秦治延这话说得轻说得淡,但是秦召已经知道他爸话里其实有不满了,不是对清若的不满,是对他的,办事能力太差,效率太低,恐怕就是他费了好大力气请回来的吴医生,现在他爸也觉得那人就是个半瓶吊子。 视线依旧落在报纸上,却重重点了头,话语严肃,“是。我知道了。” 晚上因为一些突发事件需要指示,秦治延又在书房里电话会议,视频会议,忙到大晚上终于消停回房间。 秦夫人还没睡,上了年纪的人,都不贪觉,特别是睡着之后再被吵醒,那一晚上没办法睡了,与其先睡着秦治延回房时候又被吵醒,索性不如等着他忙完再休息。 秦治延洗漱好出来秦夫人关了房间里的灯,两个人各睡一边,秦夫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秦治延明早还有事,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这大晚上的,折腾什么?” 秦夫人转回身在黑暗里看着他,“你觉得关清若那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这大晚上的,不是无聊吗,秦治延不打算理她。 秦治延打断她的话,“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啊,现在不是正在治疗吗?” 秦治延压了口气,“行了,睡了。” 秦夫人更是气,“你睡,就你睡得着。” 秦治延按了按太阳穴,“以后这话少说。” 秦夫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着他,而后放慢的声音,“你秦治延要还人情,我陪没陪你还,这些年秦家可有亏待过她,她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就是要跑去演戏大庭广众给秦家丢人我可有不让,现在她什么都不缺了吧,她要是真想入我秦家大门,以后别一天在外头疯疯癫癫,回来想去哪工作,干什么,找个清闲的工作,好好把她那病治了,以后召儿可忙着,家里要人照料吧,总不能是我儿子照顾这么一个乱来的吧。” “我今日可把话说了,这么多年我忍着让着我什么都不说,她如果不收心,不治病,忙过这阵,开春之后我就开始给召儿找媳妇,他都多大了,你以为他还小着呢,还能陪着你耗上个三年五年的,想都别想,以后召儿见都不许去见她,她忙,我也不强求了,你秦治延要是舍不得她,舍得你儿子,那你以后管她别管你儿子了。” 秦夫人翻身背对着秦治延打断他的话,“我就是这么个态度,不把她那三天两头的病治了,那以后她就只去找你秦治延,就是来到家里我都不见她,秦召也不许见。” 话分两头,这边秦家。 另外一边,清若晚上要和工作室的人一起吃饭,这是早就定好的,邀请景尘一起,景尘没去,毕竟人家全部一个工作室的,他一个外人,和大家又不怎么熟,别去把气氛搞坏了。 更关键的是。 景尘一路很平静的开车回家,到了家门口的院子,把车停了,才一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抖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周欧的电话。 这会已经是饭点,不过周欧在部队,吃饭快,这会正在部队宿舍里和兄弟喝茶说话。 瞧见是景尘电话,和几个人打了招呼出门站在了宿舍楼道上,接通了电话。 “三傻子。” 景尘深吸了一口气,“大哥。” 周欧挑了挑眉,这小子,又闯祸了,于是手臂搭在墙上栏杆上,“哟,怎么了这是?” 景尘哭丧着一张脸,想起今天被秦召扣着脖子按在门板上枪指着脑袋的场景,“大哥,我跟你打听个事。” “说吧~”周欧还是懒洋洋慢悠悠的调子。 周欧打断他的话,“得罪谁?” 景尘皱着脸,小心翼翼的开口,“秦召,召爷。” 周欧倒吸一口凉气,“小三,你可能要死了。” 景尘哭音都出来了,“大哥,救命呀~” 周欧按了按额头,“你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景尘大致说了一下今天的事,但是他省略了姓吴的是个心理医生,清若也许有心理问题的事,换成了清若和秦召带去的人起冲突,他一时脑子发热。 “我是我是。”都不听周欧骂什么,景尘就接口,“可是她不是和杨禾王栋拜了把子,我当时要不在就算了,我都在场我总不能干看着吧,那王栋和杨禾不得骂死我。” 周欧直接被气笑,“行,现在他们不骂死你,但是你还是等死吧。” “你现在跟我说不敢有什么用,这几天低调点,我这边想办法托个人去给你道个歉。” “行,大哥,你看要买点什么,我直接先转钱去你卡上。” 周欧呵呵冷笑,“不用了,你留着自己买口好棺材吧。”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周欧挂了电话握着电话翻号码簿,可是翻了两遍都不知道该打给谁,烦躁的握着电话摸出烟点了烟,又开始翻电话薄。 景尘到底还是年轻,而且因为从小到大混的就是那么个圈子,都是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胡吃海塞的。 他觉得这件事周欧这里可能会麻烦点托个人,找秦召出来吃个饭,买个礼物,或者送点东西,好好敬杯茶完事了。 但是其实,他不知道,秦召那个层次的人,他不会和景尘计较的,和他计较有什么意思,有句难听的话,‘打狗看主人’,被狗咬了,有脑子的都不会对着狗咬回去,找主人。 大蛇要打七寸,景尘这类的人,蹦跶放肆是因为从来没踢过铁板。要收拾他,最快最直接的办法,直接把他仰仗的,不管是人还是背景靠山给他按倒了,就啥事没有了。 所以景尘,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他担心自己的小命和人身安全,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暴打一顿或者出门时候被几个彪形大汉套个头套按进面包车,给他拉去哪个小黑屋关上几天饿他几天。 他从来没有想过,景家。 晚上约出来的人陪到半夜才散场,周欧还要嘱咐好各个司机安全把人送到家,路上注意安全开车小心。 站在会所的门口,一月的寒风吹着,他们是最后散场的人,这会会所里的人已经在收拾准备关门。 整条街空荡荡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周欧摸出烟盒点了支烟,他在部队平时抽的烟都是部队里发的,算不上好,但是也不差,今天为了出来陪人,特意买了最好的烟。 这一晚上烟抽得太多,这会再好的烟过嗓子都是干涩又辣的。 知道要喝酒,所以他没开车出来,出来时候是叫人送他来的,这会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着。 也是怪他,当初只提醒了徐霜泽看着他堂弟,忘了叫徐霜泽也看着点这脑子不够用一根筋的景尘。 秦召和关清若,还真的是哪个他们都招惹不起的。 有句俗话说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景尘现在不就是撞到铁山上去了。 景尘还真是从读书时候就这样,一根筋,总以为自己是正义超人,而后给自己惹麻烦。 他是留过极的,那会留级下去被他的‘好堂哥’托人好好‘照顾’他,他读书时候个头小,营养不良又矮又瘦,每次被打都只能抱着头缩着,不然那些人只会越打越兴奋。 他都不知道哪天被景尘看见了,提着板凳就敢冲上来跟人家几个高年级的拼命。 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就差抱着桌子角哭了,大喊他爹的名字,到底读书时候谁胆子都没多大,听了景尘他爹的名字那些个高年级的一窝蜂跑了。 周欧那时候其实比较怪景尘多管闲事,忙没帮上,害得他也被打得比平时惨,而且光看他提着椅子冲进来还以为他多厉害,被人打了几下就开始缩着各种喊他爹的名字。 怂得不忍直视。 不过后来在医务室,景尘他爹真来了,景尘跟他爹说,周欧是他同班同学,瞧着被人打他上去劝架,结果就被人打成这样了。 景尘他爹气死了,直接打电话给校长。 托景尘和他爹的福,周欧之后在学校,再也没被‘明面关照’过,都是些背后使阴招。 不过景尘这傻孩子,以为自己救了周欧一次,莫名觉得周欧成了他小弟一员了,每天理直气壮(死皮赖脸)和徐霜泽和周欧自称‘三剑客’,当然,他是老大,徐霜泽老二,周欧老三。 周欧读书时候家里条件差,他爹和他大伯就是为了分家时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翻导致他堂哥那么讨厌他,后来景尘和徐霜泽总是好吃的好玩的强行带上他。 上了高中周欧个头猛蹿,在家里时常帮忙干活的作用体现出来了,不仅高,而且有力,还结实。 景尘这个小怂包被周欧怼了两次之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跟他爹告状,当年他英勇救人的那个小黑矮子,现在反过来欺负他。 景尘他爹压根没当回事。 于是景尘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在三人行里面从老大变成了老三。 读了高中,大家都长大了,学校里面特别男孩子群体分化更严重,家里有钱有势的,书呆子,又或者家里是当官的,景尘和徐霜泽那时候接触的就是家庭差不多的,不过后来周欧一直是这个例外。 大家倒也接受良好,特别周欧入伍之后,那气势猛涨,即便很久不见,每次见面一群小子都对他十分崇拜,当然,惹了麻烦时候就更崇拜了。 景尘这死小子,明面上叫着周欧大哥,实际上,每次小圈子新加进一个玩伴,就要拉着人家细数他当年如何如何英勇,在危急情况下救了周欧,也是看周欧年纪大所以叫他大哥,否则周欧当年就是他的小弟。 小圈子固定时候,大家已经是大学时期,周欧那时候又高又壮,看上去就是个发狠不好惹的,景尘死小子一天油头粉面白得像个小姑娘似的,特别长了双桃花眼,家里有钱,泡妹喝酒是一把好手。 有人相信他的话才有鬼。 但是景尘内心,可一直觉得他才是大哥,所以每次在学校里不管干什么,和别人怼上了,他叫得比谁都凶,怕什么,周欧在呢,敢动他让他兄弟怼死他们,再说了,他爹是谁,他才不怕呢。 周欧想了想,突然有点想笑,可不是,虽然景尘叫着他大哥,可是啥时候不是这死小子在前面和人嚣张叫嚣,而后他去给他善后。还真的实际上景尘才是大哥呢。 周欧倒是知道,这些年,不仅是景尘大爹照顾了他爹的工作,就是景尘他妈对他都挺好。 他入伍,留队,到现在,其实景尘他爹也费了些心思。 逢年过节去景尘家,景尘他爹在的时候,和他爹说话也不用老是提着心思转弯抹角的,和景夫人也好说话,景夫人总说,他和徐霜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后面那些个小子,也是他们看了几年的,总归要好好的。 ☆、45.景尘(10) 景尘低调安分了一个星期, 而后发现似乎自己没什么危险, 又顶不住出去浪的诱惑,又屁颠屁颠浪出去兴风作浪了。 倒是见到徐霜泽的时候, 徐霜泽和他提了一句, “杨禾还有王栋和关清若闹翻了。” 景尘瞪大了眼,“什么?!闹翻了?他两不是认了姐, 而且比亲姐还上心?” 景尘说着话就要转身去找两人问问是什么情况。 徐霜泽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扯回来, 皱着眉, “别去问。” 景尘挑眉, 很明显表达着不行的态度。 徐霜泽还是拉着他的手,把手里的酒瓶放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手掌过来挡在他耳朵边小声和景尘说,“他们两燥着呢,估计是真翻了, 今天小八问的时候差点动起手来。” 景尘挑眉,“这么严重?” 徐霜泽点点头, 口吻有点严肃,“那几个女孩杨禾和王栋都说了, 日后再和关清若联系就不要一起玩了。” 景尘撇撇嘴,虽然觉得两个人有点小题大做, 但是, 如果真和他兄弟闹翻了, 以后肯定是不在一起玩了。 不过景尘倒是想起来了, “我还说要投资她电影呢。” 徐霜泽挑眼,“钱到了?” 景尘摇头,“没。” 徐霜泽拍拍他的背,“那你等她打电话呗,要是她不给你打电话,也不联系,你也别凑着这件事了。万一要是打了电话,交给你爹公司的人去办不就行了,反正钱是你爹的。” 景尘想想,有道理。 就是有点可惜,他还真的想看看她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去呢。 景尘没联系关清若,但是他没想到,某天在家一起床,他妈就和他说,“尘尘,咱们家旁边一直空着那栋,卖出去了,猜猜新邻居是谁?” 景尘埋头在桌子上吃早餐,吸溜面条贼快,对新邻居不敢兴趣,敷衍的摇了摇头。 景夫人明显想逗逗他,于是伸手在他碗边敲了敲桌子,“一个女演员,关清若!” “咳!” 景尘直接被呛了。 景夫人赶紧伸手给他拍背,“哈哈,吓到了吧?” 景尘想说话,结果又呛了一口,咳得更厉害了。 景夫人这才收了笑意,蹙着眉站起身递给他递了水,“快喝口。”继续给他拍背念叨,“你说说你都多大人了,还呛成这个样子。” 景尘喝了水又咳了两口缓过来了,但是嗓子里还是辣辣的。 “妈,你说关清若?你见到人了?” 景夫人瞧他不咳了,又给他拍了拍才坐下,点点头,“是呀,先前你不是说认识,早上我瞧着在搬东西呢。” 景尘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 景夫人侧过身子叫他,“你去哪呢诶,不吃啦?” 景尘脚步大,摆摆手没回头,“我去看看,不吃了。” 声音已经模糊。 景夫人扬了音量,“穿着大衣,外头冷。” “知道了。” 景尘在门口随便拿了件大衣套上换了鞋就出门。 旁边那栋和他家就隔着十多步距离,门口停了辆车,景尘倒还真的见过清若开这辆车。 门是关着的,景尘直接按了门铃。 不一会开了门,开门的是之前和他们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女助理,挽着的头发有点乱,拉开门看见他,也有些惊讶,“咦,景少怎么在这?” 又一看景尘伸手裹着大衣,下面还穿着似乎居家裤的样子可不像从外面特意过来的。 景尘打了招呼,指了指旁边,“我家住这。” 那女助理比之前更惊讶,一边让他进屋一边好笑的开口,“那还真是有缘了。” 景尘嗯了一声,打量屋子里,东西摆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乱糟糟的,清若的声音自楼上传来,“谁呀?” 而后她就穿着一套深色的衣服,带着袖套挽着头发出现在了二楼楼梯上。 景尘朝她抬了抬下巴,“你怎么搬这来了?” 清若也看着他笑,“你怎么在这呀?”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景尘没说话,清儒笑了笑,“买房子刚好买这了,你家住这呀?” 景尘耸耸肩,“旁边。” 清若惊讶的张了张嘴,“巧了。” 景尘点点头,“是呀。” 他们还在收拾东西,景尘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到处乱糟糟的,他也没想多待,确认了一下这人真的搬到他家旁边就准备回去。 “一会来我家吃饭吧?” 清若从楼梯上走下来,“不用了,一会小张就送到了,已经在路上了。” 景尘一想,也是,他是刚起来没多久,不过这会也差不多要到吃午饭的点了。 “那行,你们收拾,晚上来我家吃饭,我让家里准备。” 清若摆摆手,“该是我请你吧。” 景尘手指环了一圈乱七八糟的客厅,“你确定你今天能收拾好还能有时间做饭?” 清若只好妥协,“行,那晚上我们四个人,就去你家吃了啊。” 景尘点点头,转身回家,“好。” 景尘回到家景夫人在客厅坐着绣她的十字绣,抬头问他,“是吧?” 景尘点点头,“我让他们晚上过来吃晚饭。” 景夫人点点头,“行,几个人,我一会让他们出去买菜。不过你爸今晚不回来吃。” 景尘无所谓,“四个。” 景夫人就问他,“你想吃什么?” 景尘想了想刚才吃了一半的面,“面。” 景夫人这才从十字绣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要是没吃饱让你何阿姨再给你煮一碗。” 景尘摇头,“一会吃午饭了。” 景尘兴致不怎么高,和景夫人说了这两句话之后就上楼了,回了房间坐在电脑前,开了游戏,百无聊赖点着鼠标不到五分钟就抓了桌子上的手机走到一边沙发去坐下给徐霜泽发微信。 “关清若搬来我家旁边了,你说我和杨禾还有王栋说一声?” 徐霜泽回了一个惊呆的表情。 “你家旁边?!” “嗯,就隔壁那栋。 ☆、46.景尘(11) 早上在拂云阁, 清若是一个人去的,周欧还带了一个, 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军装努力严肃端着脸也叫人一看就知道年纪小。 清若先到,已经在泡着茶,周欧穿便装, 和身后带着的小士兵被服务员引到包间门口。 周欧扣了三下门,听见清若说请进才推开了门, 清若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 周欧做介绍, “这是李睿。” “这位关小姐, 想必你是看过她演的电视电影的。” 李睿点点头,拿了头上的帽子,“关小姐好。” “你也好。” 打了招呼坐下, 两个人坐在清若对面,拂云阁都是矮桌, 三个人对面而坐, 清若给两人倒了茶,周欧先开了口,“我有意也有诚意和关小姐好好谈一谈,关小姐还请明示。” 清若偏头泡茶, 等白白的雾气散开了, 才用茶杯盖轻轻拨着里面的茶水, “我父亲是关云长, 周队应该听说过吧。” 周欧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低头视线落在桌子上,抿了口茶,“关将军大名,如雷贯耳。” 其实这话,有些偏颇,周欧的如雷贯耳,是因为他在部队,而且现在本身带的队就属于部队里比较特殊的存在。 清若也不避讳李睿,周欧态度已经表明,把李睿带来,显然这个李睿绝对是周欧手下能信任能用得上的。 清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是父母亲的老来子,上头两个又是哥哥,所以从小在家都是最得宠的。 父亲死的时候,她才十岁多,而后接连面对的就是家里人接二连三的噩耗,除开二嫂家里早早让二嫂和二哥离婚回了娘家给二哥留下一种。 关家,只剩她了。 那之后,她就是秦家在养。 父亲取了个好名字,关云长,也真的像历史上关将军那样,勇猛非常,是一把又尖又锐的尖刀。也取了个坏名字,英雄,似乎总是不得善终。 清若把茶杯放到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目光很缓,语气也很慢,似乎是交叠着时光在说话一样。 “周队,你的队员,照现在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你如果不真的有决策说话权,你再小心,也护不住他们。” 周欧是同期入队里面爬得最快的,因为部队里算是‘试验’整合想要一个新鲜的队伍,这是个机遇,更是个烫手山芋,周欧主动接了这个任务。 能人异士,在这个社会永远不嫌多,但是有一个问题,不管军政之间,但凡有人,就有纷争。 周欧带的这个试验品被他带成了,能力显而易见,很多棘手的问题转到他们队,都能想办法解决,眼红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特别还有一个问题,军队要力量,政府却还有一个研究室是最致命的。 不管是打着造福全人类的伟大口号,还是直接用阴招逼迫不得不妥协的。 周欧队里的人,已经折进去政府研究实验室三个。 他在军队里话语权不够,而上面的人,却不在乎这么一两人的得失,他们更在意和政府的交易往来中能得到什么。 清若这句话一出,周欧还没反应,李睿先就红了眼,手里的茶杯直接捏碎了。 他深有感触,他年纪小,天赋高,他们的能力虽然算不上是普通人心里无所不能的‘异能’,但是他们队里的人,或许是天赋,或许是后天生活环境的养成,每个人都有些特殊,都有些特别的能力或者超越常人的手段。 他是被周欧卡在研究院车上救回来的。 周欧抬手拍了拍李睿的手臂。 也放下了茶杯,认认真真的看着清若,“关小姐,你说的,我很动心,但是,我能力不够,你知道的。” 清若笑着点头,“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我也不着急。” 周欧怎么可能不着急,关清若已经住到景尘隔壁去了,很明显,关清若这条大尾巴狼,打定主意盯上景家了。 又是无限的沉默。 清若给周欧换了热茶,又给李睿重新倒了茶,自己端着茶杯慢慢喝,从旁边抽了本书低头看。 “关小姐,周欧方便问一下,您的目标是?” 当年关云长的事,其实在军队里是很有名的,全家殉职,那是怎样一种概念,关云长、官夫人、两个儿子,还有大儿子儿媳妇。 到现在,关云长还是部队里烈士碑上排首的。 而且军队里的领导人也很重视关老的忌日等等。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只是部队里却很少有人提及,说起来也只是私下说说。 佩服敬畏是一回事,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全家殉职,没有谁能只用敬佩的口吻提及,太沉重了,那样一位为国为民的老英雄,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即便是百年烈士被人歌颂赞扬又如何,沉重到就是部队里的人也不想再去提及。 不过周欧倒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关老将军,还有一个女儿。 虽然都姓关,不过清若和他两位哥哥确实年纪差距太大了点,而且加上关于关老将军全家殉职这一点,实在让人没办法联想。 不过这或许也是当年关老将军和夫人对女儿的保护,那时候能力卓越的两个儿子最后都是殉职,外人不知道还有个女儿,才是对清若最好的。 依照秦召和清若之间他知道为数不多的一点消息,秦召似乎对她十分迁就,如果一般的程度,秦召那里可以帮她解决。 周欧心里隐隐有个猜想,可是有点不敢想。 清若从书里抬起头来,笑眯眯的指了指天花板。 周欧直接变了脸色。“李睿,先回队里去,不用等我。” “队长!” 周欧转头直直看看他,“现在,立刻,马上归队。” 李睿站起身,颇有些不情愿,可是也标标准准行了个军礼,军靴后跟扣在一起脆响,而后走了。 周欧之后站起身去拉开包间门看了看走廊,关门时候直接锁上了门。 但是站在门口,看着清若,“关小姐,这里不方便谈吧。” 清若摇摇头,伸手招呼他过来坐下,“这包间是我的。” 清若这么说了,周欧才放松下来走过去坐下,心里说不出是恐慌忐忑多一些还是激动多一些。 让李睿走,不是不信任,而是,危险。 ☆、47.景尘(12) 今天冬天的雪似乎特别多, 农历二十九那天晚上就开始下雪,一直下到年三十早上才停了。 景尘也难得起了个大早。 一拉窗帘,似乎整个世界都是雪。 景尘家亲戚多, 而且今年约好了来景尘家过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几位老人是好几天前景夫人就亲自去接来家里的。 其他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有些今天还得上班, 有些还在外面有事忙活, 倒是孩子们全部放假一天就会送来景尘家里了。 家里热闹,人多, 也就顾不上景尘, 当然也没人能指望使唤他做事,景尘翻了点东西当早餐吃了就在客厅一边小桌子那站着看两位老人下棋。 景夫人忙得停不住, 手里拿着东西从厨房出来摆在客厅, 看见景尘叫了一声, “尘尘, 你去看看小若今儿个没事就让她来一起吃饭啊。” 景夫人倒是挺喜欢清若的, 前两天统计家里吃饭人数的时候想起来清若上次过来家里吃饭时候说的自己一个人在四九城,就惦记了一下,让景尘看看,清若那边方便的话就过来吃年夜饭,反正家里人多热闹,她来了也不会不自在。 景尘嗯了一声, 抬手看了看表又继续低头看棋。 看完了一盘棋, 从客厅装好的给亲戚朋友拜年放在一边堆着的袋子里提了一个, 出门。 裹紧了大衣,到了清若家门口按门铃,又敲门,半天没有动静。 景尘低着头跺鞋子上的雪,皱着眉又拍了两下门,而后直接拿出手机拿电话。 清若正在下楼梯,握着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名字,接了电话,“来了来了。” 景尘皱着眉,口吻不高兴,“快点,冷死了。” 然后吧嗒挂了电话。 清若刚拉开门景尘手里提着的袋子就塞过来了。 袋子有点大,清若抱了个满怀,才发现蛮重的,“什么呀这是?” 景尘进了屋,抽了张鞋柜上放着的纸擦头发脖子,因为隔得近,他套了件大衣就出门了。虽然没下雪了,可是感觉头发脖子上这么一会都有点湿湿的不舒服。 “我妈准备的拜年礼物。” “哟~”清若笑了笑,没说话。 等着他折腾够了,换了鞋进屋,才抱着袋子和他一起到客厅坐下。 她刚从楼上下来,看着景尘精神不错,“吃早点了吗?” 景尘点点头,“吃了。”跟着就说,“一会收拾收拾去我家。” 清若站起身去热水,站在台子旁边双手环在胸前,“干嘛?” “吃饭呀。”景尘说着就摸出烟来点上了,还问她,“你抽不抽?” 清若摆摆手拒绝。 景尘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在桌子上,拉了拉衣服调整了舒服的坐姿,“我家人多,小孩子也多,七大姑八大姨的,你反正一个人,就在我家一起过了得了。” 清若笑着说,“那我不别扭死了。” 景尘奇怪的看着她,“这又什么好别扭的。”手指夹着烟准备弹烟灰,结果没在桌子上找到烟灰缸,正准备站起身去垃圾桶那边,清若走过来从桌子下面的台子上拿出烟灰缸给他放着。 清若在另一边沙发坐下,景尘叼着烟转着头看了看,撇嘴,”你这哪有过年的感觉呀,门口没对联,红灯笼没有,就连福字都不贴一个,家里除了摆着点不动的水果,糖都不摆点。” 清若侧手撑着靠着沙发懒洋洋的开口,“摆了干什么,又不吃。” “过节啊,气氛呀。” 清若笑了笑没说话,水热了,她站起身去倒水,“你要喝什么?” “咖啡。” 清若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不巧了,咖啡豆没了,只有速溶咖啡了,要不要?” 景尘点点头,“随便吧。” 咖啡豆是有的,只是清若懒得找,今天就是有点懒懒的不想动,于是拿了速溶咖啡给景尘冲了了一杯。 两个杯子端过去放下,景尘也按息了烟,“那就去我家吃饭了啊?” 清若慢悠悠的笑,端着杯子手指一下一下拨着杯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晚我要去一个地方吃饭,中午也就不去你家吃了,毕竟年三十,中午去了,晚上不去,不太好。” 景尘瞪眼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还在意这些呀?” 清若手指绕了一圈自家素素的房子,“你不是都在意红灯笼福字的吗,我怎么就不能在意这些了?” 景尘耸肩,“你赢了。” 景尘尝了一口速溶咖啡,然后就把杯子放得离自己手边远远的,“你晚上真要出去吃饭呀?” 清若点点头,他就一副小可怜的表情,“不能不去吗?我要是晚上把你带回家去吃饭,至少能安静一整个季节,否则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各个都是红娘化身,,简直烦死了。” 清若噗笑,“我说呢,这么积极的邀请我,原来是另有所图呀。” 景尘看她一眼,“可惜关小姐不赏脸呀~” 景尘站起身,把清若放到一边的袋子拿了过来,而后蹲在桌子边,花生坚果,糖果巧克力,还有包装得特别可爱的各种小饼干。 清若原本以为里面会是什么酒之类的,没想到好像全是些小孩子的吃食,这哪是正经拜年的东西,这是拿去给亲戚朋友家小孩子的礼包吧。 景尘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桌子堆了半桌子,“去拿几个盘子来。” 清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去厨房里找盘子,然后景尘就把东西就摆在桌子上了,还摆了个花朵的形状。 真够幼稚的。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那我中午给你送饺子过来,我妈她们在包饺子,我直接拿过来和你一起吃得了。” “景少爷,你们家那么多客人呢。” 景尘摆摆手,“又不是来找我的。” 清若又劝了两句,劝说无果,并且鸡同鸭讲,放弃。 景尘来的时候,清若正在沙发上看剧本,手边放着各类零食包装袋,嘴巴里还含着糖,想了一下景尘他妈妈买的零食还是挺好吃的。 听见门铃响,蹙了蹙眉,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这才十点四十,景尘家就吃饭了? “快点 ☆、48.景尘(13) 越是逢年过节, 秦家的男人越忙。 清若到秦家时候家里只有秦夫人在,秦召和秦治延有公务,也是要年夜饭的时候才回来。 带回来的东西是助理早早买好放在后备箱的,进了主宅院子, 警卫员和屋里的阿姨都出来帮忙拿东西,清若站在一边, 笑得眉眼弯弯。 秦夫人正在准备食材, 虽然平日里不下厨,但是今天日子特别,她还是要自己做几个菜。 看见清若,惊喜的喊出声,“小若回来啦!”她纵然对清若有不满,但是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且又是过节,心情好, 加着好久没有看见清若,时间让缺点都变成了喜悦。 清若笑着招手,“秦伯母。” 秦夫人看着人在往后备箱搬东西,走过来拉她的手, “快进屋,让他们拿着, 多冷呀你在外面站着。” 她只穿着在屋里的毛衣就这么走出来, 清若赶紧把手上的包往胳膊上一挎, 小跑着跑过去挽了她的手, “伯母,您别出来,我们进屋。” 秦夫人高兴,哈哈笑着带着她进屋,还给她暖着手,“哟,这手这么凉,家里啥都不缺,别浪费钱,你外面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转头又问了她一句,“钱够不够用啊?” “够用伯母,你别担心。” 秦夫人点点头,“不够用别委屈自己啊,给伯母说或者你直接让秦召把他卡给你。” 清若点点头,乖乖听着,任由她暖洋洋的手握着她的手。 一路进了屋,秦家在古城院这边,从地到屋子里的每一件家具用品都是国家安排布置好的,门口进来还要转个外堂角才算是进了里屋。 屋里的阿姨早早把清若的拖鞋拿过来一边等着,“若小姐回来了,这可是夫人今年特意给您买的拖鞋,今年女孩子呀流行这个样式,就是您忙,现在才回来穿。” 秦夫人叹了口气,想到了清若的病,但是大过节的,难得回来过节,也不想说这个,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忙,以后呀,得调整调整了,现在这么拼命,以后老了身子怎么受得了。” 清若低着头换鞋,诶了一声。 进了屋,秦夫人让她坐着,或者回房间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反正她在秦家的房间是一直收拾干净保持着原来模样的。 清若摇摇头,把包随手一放,挽着秦夫人进了厨房,洗了手,也拿了个围裙围上,“我来帮您打打下手。” 秦夫人点点头,“那敢情好,今儿个倒是让他们两尝尝咱娘俩手艺。” 清若笑,低着头开始做事没接话。 即便是春节,这古城院这边也没多少警卫或者阿姨会放假回家,这边的住户,都离不了人,万一出了事,没人担得起责任。 所以家里人不少,但是,其实都不是亲戚朋友。 因为这边的特殊性,这边大概是四九城最没有春节布置氛围的地方,庄严肃穆,一路往门口进来,根本看不见任何贴饰,就是秦家屋里,也只在卧室里贴了个福字,外面是不贴的,据说是因为觉得不够端庄。 晚上秦召和秦治延一起进屋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清若和秦夫人正在布置碗筷,秦夫人也是来了兴致,突然想事事亲为。 两个人男人一前一后进屋,看着屋子里穿着围裙忙得团团转的两个女人都露出了笑容。 上桌吃饭,只有他们四个人。 秦召直接去他爹的库房拿了好久递给清若开瓶,清若装作没听见秦治延咳嗽,直接低着头就开了。 秦治延这下不咳嗽了,瞪秦召。 秦夫人笑着拍他一下,“得了啊你,还准备留成传家宝啊,多大点东西,孩子们喜欢就给他们得了呗。何况这酒算得上什么好东西。” 秦治延不说话了。 电视开着春节联欢晚会,看着会场里那些笑得满面红光的人,秦夫人到时想起来了,和身边的清若说,“以前啊,你还小的时候,你秦伯非要凑着说要带你和小召去感受感受气氛,说了别去瞎折腾,他非不听,后来你直接靠着小召睡着了,那摄像机都不敢往我们这边扫。” 清若点头笑,“记得记得,那时候秦召嫌我重,第二天非说我把他胳膊压酸了,要我赔偿他医疗费,把我那年的压岁钱,生生骗走一半。” “咦!还有这事?!” 秦治延瞪眼看着秦召,秦夫人虽然笑着,可是也是目光不善。 秦召看着清若笑得鬼灵精的模样头疼的举手投降,“爸,我那时候不是还小嘛,你又不给零花钱,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后来我可十倍百倍的还她了啊。” 秦召看向清若,“你别光顾着陷害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清若珉唇笑,“嗯,我可不吃亏。” 秦治延点点头,“不吃亏好,特别在外头,谁欺负你可别不往家里说。” 清若点点头。 饭吃到一半,话题扯开了,说到楚家一件趣事。 秦治延才突然提起问秦夫人,“我听小刘说,你7号要带秦召去楚家,7号不是楚家那小姑娘生日,楚家那意思明显是准备给小姑娘看看了,你带着秦召去干嘛,你凑热闹自己去得了。” 看到旁边的清若,秦夫人停了接下来的话。 秦召搁了筷子,“爸妈,还能不能好好吃饭。” 秦夫人有些在气头上,但是到底没再开口,继续吃饭。 秦治延自然她不呛冲冲吃火药,他也不会再开口。 清若是全桌最后一个放筷子的,笑了笑开口,“伯伯伯母,我一会得回去,约了个工作室要谈工作,米国那边的,又没有春节放假这一说,但是好不容易约到的,明天早上要去机场,要回去收拾收拾。” 秦夫人有些意外,往年可都是在家住到初三,想到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若,工作咱不着急,好不容 ☆、49.景尘(14) 周欧刚刚带部队拉练回来, 澡还没来得及洗, 准备进办公室打份汇报材料。 部队警卫队的电话打了过来。 “周队, 有位楚小姐找您,已经在会客厅等了快三个小时了。” 楚小姐, 谁呀, 周欧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问了一句, “全名。” 警卫队那边的似乎看了一下来访人员登记表,“楚之荷。” 楚之荷找他做什么, 周欧直接回答, “不见。” 警卫队有些为难,“周队, 楚小姐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找您,请您一定见她一面, 而且她说您不见她就一直等着。” 周欧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好, 那我现在叫人过去带她过来我办公室。” “好的, 周队。” 部队里不允许外来人员私自在里面走动, 在会客室等的, 必须有人去带才能进来。 周欧招呼了一个兵去带楚之荷过来,又紧着时间打印出报告跑了一趟组织部把报告交了才回到办公室。 不过他在组织部那边耽误了一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楚之荷已经到了。 “周队, 楚小姐在里面等你了, 给她泡了茶了。” “行。”周欧点点头, “你去忙吧。” 周欧进办公室,门没关,他们在外面说话时候楚之荷已经听见了,站起了身,看见周欧进来点头,态度十分好,“周队,您好。” 周欧点点头,客气的出声,“楚小姐坐吧。” 楚之荷还是站着,一直等周欧走到对面沙发坐下才坐了下来。 “不知道楚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敢不敢,只是有点事,想和周队长请教一下。” 周欧挑挑眉,“说吧。” 楚之荷看了一眼看着的办公室门,“周队,不介意的话,我能关一下门吗?” 周欧无所谓点点头,“可以。” 楚之荷站起来关了门。 回到座位坐下,笑着开口,“我听说周队和关清若关小姐认识?” 何止是认识,提到关清若,周欧的表情有点冷,点了点头。 楚之荷笑,“周队觉得关小姐这个人怎么样?” 楚之荷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周队,那我就认真和您谈一谈。我对部队里的职位不是很了解,不过下半年军区领导要提的事倒是听说了一些。” 周欧点头,“楚小姐有何指教。” 楚之荷端着茶杯抿了口水,“我可能有些消息可以帮助一下周队,心想事成。” 周欧坐直了身子,紧紧看着她,“什么消息,说说看。” 楚之荷笑,“那要看周欧有没有想要合作的诚意了。” 周欧珉唇,“我至少要先看到楚小姐所说消息的真假和价值才能给你答案。” 楚之荷缓缓开口,先是说出了一些平常简单的,涉及到几个高层的,她压低了声音,眼睛紧紧盯着周欧。 周欧放松了身子靠着沙发,神态淡淡,“那楚小姐有什么条件。” 楚之荷还是笑,“我知道以后周队必定能心想事成,想必,决定一个演员能不能再继续演,不难吧,毕竟周队手里,可控着圈子里太多的作品能不能上架问题。” 周欧耸耸肩,“楚小姐可能高看周某了,那些不归部队管,更和周某没关系。” 楚之荷偏头,眼睛里一片干干净净的清透无辜,“可是,周队一路高升之后呢?” 周欧眯了眼,“楚小姐可能不知道,关清若,是秦家秦召从小带到大的,谁都决定不了她演不演。” 周欧看着她,她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变成了不屑,随后的话语,说得理直气壮,“我相信周队有这个能力,如果周队真诚合作,我必定全心全意帮助周队。” 周欧笑开,拍手鼓掌,在楚之荷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站起身往热水的地方走,“前两天新得的好茶,请楚小姐尝尝?而后我们再谈谈合作的事。” 楚之荷惊喜,而后保持风度点了点头,正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已经绕到她身后的周欧一个手刀,快准狠劈在脖子后面,楚之荷头一偏就晕了。 周欧锁了办公室的门,坐回到楚之荷对面看着昏倒的人,拨通了关清若的电话。 “楚之荷,你知道吧” 电话一接通,听见她的声音确定是她,周欧就直接明了开口。 “知道,怎么了?” 周欧皱着眉,看着楚之荷,“来我办公室找我了,第一,对你敌意很大,第二,她似乎知道些不寻常的事。” 周欧想了想,用了不寻常这个措词。 清若听见周欧的描述,挑了挑眉,第一次景尘和她说起楚之荷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说了些不好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圈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几乎坏话而已,她不在乎。 但是找到周欧那,并且周欧这样的说法,说明不是小事。 清若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不寻常?怎么个不寻常法。” 周欧没开口,清若轻容开口接话,“对付我?” 周欧嗯了一声。 清若淡笑,“知道以后的事啊?这有点意思了,人呢?” 周欧回答,“在我办公室,我劈晕了。” 清若更是笑,“周欧,你怜香惜玉一点啊。” 周欧没说话。 清若敛了笑意,“看着人,我现在过来接人,你那边处理好,不要节外生枝。” 周欧也知道问题的严肃性,嗯了一声,“速度快一点,还有,她说的那些话,你那边最好也不要带无关的人。” “我知道了。” 周欧派了兵在警卫室门口等着,清若和身边的人一来就被接进来了。 清若让两个人先在外面等着,自己敲了敲门先进了办公室。 楚之荷已经因为身子的惯性半躺在沙发上,还没醒。 清若一进门就看见了。 直接问表情严肃的周欧,“说了些什么,你肯定,是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 周欧点点头,一点不含糊把楚之荷说的话说了一遍,现在他和清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出了问题另外一个都好不了,而且楚之荷对清若敌意很重。 清若听完之后脸色阴沉,拧着眉认真想了想,“我和她,没有过过节,但是第一次见,你也在那一次,她对我就是有敌意的,我当时没在意。” 周欧点点头,“因为景尘?” 清若摇摇头,不过也不确定,没继续这个话题,“人我先带走了,她今天一个人来你这的?” 周欧点头,“一个人来的,她那边我会让人去处理好,最多三天,你要给我消息。” 清若点头,“好。” 清若和带来的两个人把人带走,清若吩咐刘江,“让老宋给我准备支药剂,五分钟那种,另外,我要一支录音笔。” “是。” 清若原本想找人给楚之荷做催眠的,但是和周欧谈过之后,觉得还是不要再让其他人听见的好。 屋子收拾出来,录音笔,药剂,楚之荷被绑在椅子上。 清若站在门口,“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人全部退出去,清若才进了屋子,锁了门,给楚之荷注射了药剂。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最新研制出来的,五分钟之内,除了经过特别训练的特种兵那群,几乎问什么回答什么,但是一支这种药剂有多难弄也是可想而知。 清若又直接把楚之荷劈晕了。 给周欧打了电话。 “怎么说?” 清若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愁,“有点神奇,小说中提到的那种重生,知道吗?” 周欧压着嗓子半天说不出话,好久知道大脑才重新运转了,“重生?!” 清若嗯了一声,不愿多说,楚之荷重生之前就是个演员,政治军队里的事,大方向她知道,但是其实这种囫囵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没多少用。 偏偏还觉得,自己尽知天下事。 没用,却是个麻烦,清若有点烦躁。 周欧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意思,和你有过节了?” “过节?”清若直接冷笑反问,“一起提名的奖项都被我拿了,如果这也算是我和她有过节的话,那就是了。” 无疑就是些女人的嫉妒。 “那现在,怎么办?” 人是在他办公室打晕的,现在放出去,楚之荷脑子灵光了还好,反正相互不影响,但是偏偏他先前又提到了清若和秦家的关系,若是楚之荷又跑出找秦召,那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周欧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能放出去了。” 清若冷哼了一声,“那这烫手山芋你让我怎么办?” 她不高兴了,周欧听出来口气里的火药味,不说话了。 清若转头看了眼楚之荷,眼底压着肃杀的血腥。 “周欧,车祸。植物人,或者死人由你定,你来安排。” 周欧失声。 半响之后,沉沉出声,“好。” 从此之后,他彻底不可能从关清若这条贼船上下去了。 楚之荷今天外什么来找他其实他是清楚的。 听楚之荷的意思,明显就是以后他会掌权,而且是掌大权。 现在掌实权的,首先是楚之荷见不到,其次是人家已经站在高处,楚之荷这点资本,不够和人家谈条件,会不会直接给弄进去实验室那些地方还不好说。 加着之前和景尘那里的关系见过几次,现在的周欧是最好人选。 但是,其实周欧才是最坏的人选。 半点三点多,清若还没睡,周欧的电话打过来了。 清若接了电话。 周欧那边安安静静,好久才开了口,“安排好了,送医院了,死不了,植物人。” 清若轻笑,“周队还真的心善。”而后直接挂了电话。 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夜景,清若慢慢笑开,她身上背着的人命楚之荷不是第一条,也不会是最后一条。 好人不长命,她要活着,就不能做个好人。 周欧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周欧这次开口很快,“要她死吗?”问完自己就快速说道,“我会安排,不会醒过来坏事,以后如果成了,醒了我就安排她出国。” 清若挑了挑眉,“周欧,你第一次杀人吗?” “不是,以前,出任务,杀过。” “任务对象?” 周欧嗯了一声,不知道是补充给谁听的,“坏人。” 清若轻笑,“坏人?我问你,坏人有没有家人,他对所有人都是坏人?谁又是好人?” 周欧没说话。 清若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第一次,下不为例。你总要习惯。” 周欧闷闷嗯了一声,清若挂了电话。 事情出在大半夜,第二天一早新闻已经铺天盖地,‘楚之荷意外车祸,还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医院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三天后消息才爆出来,‘渡过危险期,但是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周欧周末休息,回家。 电梯门打开,钥匙拿出来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抽烟的景尘。 脚边全是烟头。 周欧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景尘看了他一眼,直接在贴着瓷砖的墙上按息了烟,转过头开口时候便呛得咳嗽起来。 周欧走过去打开了门。 景尘跟着进门,也不换鞋,直接进去沙发上一趟。 周欧挑了挑眉,换好鞋去倒水,不过犹豫了一下,偏头问景尘,“要水,还是饮料?” 景尘转头看着他,随手拿了个抱枕在身前抱着,“你原来可从来不会这么问我。” 而后笑,“怎么,心虚了?” 周欧心头一跳,没接话,直接倒了两杯水过去坐下。 坐在景尘对面沙发,景尘依旧偏着头没转过来。 “楚之荷的车祸,是你干的吧。” 周欧笑了笑,“景尘,你吃错药了吧。” 景尘猛地转过头来,“她去找你的那天,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后来发了短信,说她要去找你,半夜,就出了车祸,媒体报道出来的是她工作回家路上,但是,她那天,没工作。” 周欧耸耸肩,“景尘,我没见到她,我安排她的车祸做什么。” 景尘死死盯着他,“大哥,你原来不骗我的。” 周欧垂眸,没说话。 景尘继续开口,“最近公司里走的几笔交易,不是我爸负责的,都是我负责的,我爸都不知道。” 周欧这才抬了头,“那你知道那些交易背后和你做生意的是谁吗?” 景尘漂亮的眼眸里光华一闪而过,“你、还有关清若。” 周欧这下才是真正的吃惊。 景尘问他,“楚之荷的车祸,关清若也有份吧,你和她,达成什么交易了?” 周欧笑开,摊手,“楚之荷的车祸,你说对了,但是我和关清若的交易,你说的不对,不是交易,我在给她卖命,她所图不小,我还不够资格和她谈交易。” 景尘淡淡看着他,“秦家吗?” 周欧敛了脸上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景尘身子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开始就知道了,我和你说她故意勾搭我你还不信。她故意设的局引我往下跳,只是没想到,你也跳下来了。” 周欧挑眉皱眉居然一起完成了,完全非常理,半天没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尘又点了支烟,吹了口烟仰头看天花板,“心痒。” 周欧没忍住,直接把抱枕扔过来砸景尘,景尘没躲,周欧没省力,不过抱枕软,没多大力。 “你心痒个毛,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知不知道她心有多黑。” 景尘点头,“知道,看楚之荷就知道了,植物人恐怕都是你心软的结果,不然就是直接身亡了。” 景尘叹了口气,“我那天,该和楚之荷说一声的,她太想当然了,之前我就听出不对劲了,楚之荷,威胁到她了。” 周欧也点了支烟,“景尘你认真地?你不怕哪天起来发现自己被枕边人捅刀了?” “怕呀。原本想算了的,但是她都搬去我家旁边了,我想躲她肯定也不会让我躲掉的,我还能怎么?” 周欧觉得景尘的脑回路有点不能理解了,一起玩十几年快二十年了,他原来怎么没看出,景尘这个怂包外壳里面,藏着这个么野狼的芯子。 “你真看上她了,你有病吧?” “我原来觉得吃喝玩乐混吃等死一辈子挺好的,但是我看她就有点不忍心。” 景尘直起身在烟灰缸里按息了烟,直直看着不可思议的周欧,“你怎么不想想,她多大的年纪,演戏这么拼命,赚了那么多钱,却还要一副有病的样子,明明那么抗拒秦家,却一直在秦家从小养到大,还一副要给秦召做媳妇的模样,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对付秦家。” “我第一次看她拍戏,在水里面流眼泪,我震撼有点大,后来了解了一下,一般情况下,在水里面,睁着眼,流眼泪,完全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是多加练习还是有人天生有天赋。” “我觉得,她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哭的时候,只能是在水里,躲着,把眼泪藏掉。” 周欧才不听这些,“景尘,其他人我就不说了,你看看楚之荷,关清若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大哥,狼也是需要伴的,而且狼找到伴以后会更忠诚。” “你脑子有屎。” 景尘摊手,“还是你希望我就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再说她现在也不给我这个机会了,景家生意被牵扯上哪有那么好混的。” 周欧气得额头青筋崩起,“景尘,这完全是两码事。你别给我胡搅蛮缠。” 景尘点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但是没等周欧开口,景尘先说了话,“楚之荷公司,家人那边,我从生意场上和她们公司安排更方便,她家人那边该补该给的,都会安排好,你就别伸手了,你那边要做动静太大了,她不会给你善后的,她巴不得你现在出点什么尾巴被人盯到再好好教育你一下。” 景尘说完点了支烟,把烟盒从桌子上滑到周欧面前。 “哥,我也需要伴的,难得我真的想过以后,你总要让我试试。” 周欧看着烟盒半响才弯腰摸了支烟点上,没好气的开口,“拿命试吗?” 景尘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楚之荷明显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可是大概真的是被他爹妈养得不知人间疾苦,不到自己头上,好像就真的抵不过心痒。 “景尘,你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最好脑子清醒一点,公司的事,只要我和她这里不出什么乱子,公司永远是安全的。你不要逞能,这不是忙着出头的时候。” 景尘按息了烟站起身往外走,摆摆手,“我和关小姐约了今天要出去玩,走了啊。” 周欧想打死他。 “景尘!”全是警告。 景尘转身,灿烂一笑,“哥,我知道,我会衡量的。” 周欧被他笑得一愣,死小子已经走了。 景尘下了楼,坐进车里给清若打电话,“快忙完了吗,我直接来你工作室接你?” 清若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你来吧。” 景尘挑了挑眉,脑子里算了算从这条路过去她工作室要经过的地方,“工作室里人多不多啊,我给他们带点吃的?” 清若笑开,轻声开口,“你等一下。”起身开了办公室的门,直接问道,“景尘要给你们买吃的,要吃什么呀?” 立马引起一片欢腾。 清若口吻全是笑意,“听到了吧,景少爷?” 景尘无奈,“听到了。” 景尘提了满满两只手的袋子,才到工作室门口前台接待已经双眼放光,“景少爷来了啊!” 从门口一路被夹道欢迎到了里面,景尘好不容易抢出一份,“这是给你们老板的,快别抢。” 转身就看见清若靠着办公室门口对他笑,眉眼弯弯,神情放松。 景尘傻乎乎的提着袋子,“这是你的。先吃还是现在走,车上吃?” 清若挑眉,“你的呢?” 景尘一愣,转回头,刚刚还好多人围着的桌子现在空空荡荡,啥都没有了。 清若笑得不行,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走吧,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景尘撇嘴,“一顿饭就想打发我?” 清若斜眼挑他,“不满意?” 景尘立马端正表情,“没有,可满意了。” 景尘【for.】 我知道危险。 可是她一笑。 我就忘记了。 ☆、50.景尘(完) 周欧一路高升, 更是在几次特殊任务立功后晋升极快, 后来关云长最后带的旧部就成了周欧所带的部队。 周欧再拿着疑点证据提起重查合情合理。 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好, 现在的关清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摆布的孤女。 疑点证据只是为了顺理成章提起重查,清若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何况面对的是秦家。 她清楚, 一旦提出重查, 这几年已经有了怀疑在查的秦治延必定是要下死手的, 她现在手里握着的资源和秦家没办法比,只能仗着先手, 依靠快狠准。 这一次她和景尘的行踪, 没有任何隐瞒, 涉及到华夏电影界以后的前景, 全华夏的媒体时时刻刻密切关注,就是她和景尘的任何一个动向都有媒体在跟踪报道。 当年的事,秦治延从头到尾都不占理, 现在她就不相信秦治延就那个胆子敢面对着华夏那么多媒体的报道给她弄出点意外, 那她也不介意回报秦家一份大礼。 景尘第一部投资清若的电影时赚了第一桶金, 之后便在景家公司单独成立了一个部门,全权由他领导管理,专门负责电影投资的事,这几年势头正猛。 但是会和关清若联手出国为了华夏电影节出力的事还是让国内很多人跌破眼镜。 电影节这个东西,说起来是好听,但是前期要投入进去的人力物力完全是不可想象的,若是运作得好,名声收益也至少要六七年后才能见到成效,何况华夏电影节是一团什么乌烟瘴气的情况,圈子里的人虽然不说,但是各个心里都清楚。 这个时候,敢接国家文化局重任的关清若是个叫人佩服的,而作为第一个也是第一家公司的代表的人景尘,这份魄力却是叫人折服的。 尘埃落定。 清若在酒店顶楼接周欧的电话,依照清若要的结果,现在秦治延当年故意害死关云长一家五口人的性命基本已经板上钉钉,秦治延身份特殊,即便是证据确凿,罪行已经确定,但是在未上军事法庭宣判以前,秦治延是不能收押的,只是被限制在秦家,身边跟随着军事法庭的人时刻坚守。 周欧也没问清若那边要办的事进展得怎么样,直接告诉了她开庭的时间,而后问她,“你回来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安排” 周欧现在,丝毫不敢兴趣关清若的其他事情。 一个女人,六年时间,能把他送到这个位置上,即便他自己也在拼命,并且多次遇到危险差点丧命,但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 强大,不仅是心性坚韧,同时还有心狠手辣的危险,所以对于关清若在做的其他事,他丝毫不感兴趣,反正不要和他再沾上任何关系就行。 同时,周欧在心里对于似乎找到乐趣,乐此不疲的景尘只有两个评价:傻逼加变态。 清若手肘撑着顶楼的栏杆,迎着风,手掌张开任由风在里面流窜,“我自己过来就行。” “行。”周欧半点不含糊应下,随后问了清若没其他事便直接挂了电话,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即便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还是要尽力做到最完善,最好万无一失。 毕竟他现在手下带的,就是关云长当年最后的旧部,其中还有很多就是清若交过来给他的,当年他父亲留下的心腹,也才能让他现在这般轻松很多,他只是六年图谋,这些人却不一样,他们都输不起。 清若和景尘一起回国,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没有谈完,但是大方向上已经谈妥,剩下的不管是交给清若工作室的员工,还是交给景尘公司那边的员工都不会有问题。 飞机再一次落到四九城机场,清若坐在靠窗子的位置,看着远离的地面渐渐贴合,闭了闭眼。 “我有点事,你先帮我把行李拿回去” 景尘偏头看她,点点头,却又猛地把头凑到清若面前,“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清若挑了挑眉,“你又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清若头疼,但是叹了口气,颇有些壮士赴死的英勇就义感,“我尽量赶着饭点回来。” 景尘扬起一个漂亮的笑,“行,那我们等你吃饭,你快去忙你的吧。” 清若直接打车到了地方,门口等着人,周欧派出来拿着通行证等着她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不知道清若是什么人,见她神色淡淡问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也不说话,毕竟今天确实气氛特别严肃,那可是秦家的现任家主。 到了门口清若让他先离去,自己在外面站了一会,听着里面开始了才抬脚进去,站在了最后面。 庄严肃穆。 清若其实算不上什么正道心善之人,这一路但凡有挡她道或者威胁到她的人,从来没有过心软这个概念,便是周欧,这几年,身上的血腥煞气也在层层加叠。 原本最不应该用这种方式,但是父亲,确实一生光明磊落,他和秦治延,也曾相互扶持信任过,结果如何,她也只想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为父亲,为母亲,为大哥二哥还有无辜的大嫂讨回一次公道。 周欧,秦召还有秦夫人都在前头,清若一直在最后面站着,一直到最后,听见秦治延说,他认罪。 清若闭了闭眼,从后门退了出去。 她在外面等周欧,还有些事要和周欧交代,先出来却是秦召,秦夫人还有秦召的妻子三人。秦召已经结婚三年,娶的是门当户对的楚家姑娘。 当年的事,秦夫人和秦召皆不知情,秦治延倒了,但是秦家还有秦召,还有秦夫人坐镇,只是再想恢复之前的势头,没个六七十年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横空冒出来一个周欧。 清若靠着墙,点了支烟,看着秦召和秦召妻子一左一右扶着秦夫人,三个人看见她,神色各异,周欧和秦家无冤无仇,和关家同样没有渊源,但是却爬得那么快,甚至领了关家旧部,现在为了关云长这般,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背后肯定和关清若有关系。 秦夫人老了,秦召更冷了。 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当初宛如一家人,现在遥遥相看,竟然无言以对。没有恨,也说不出抱歉。 秦夫人先别开了头,当初秦治延带着关清若进秦家门的时候,她是真的把关清若当女儿,也当日后儿媳妇养的,因为关云长一家,为秦治延拼命,为秦治延丧命,她还不起。 后来的种种,现在想来,却是那样蒙着一层雾一样叫她记不清了,只有在秦治延书房里,面对秦召拿出的周欧重查的证据,秦治延亲口对她和秦召承认,关云长一家,是他下的手。 秦召大病一场,她也几乎病倒再也起不来。 但是不行,她和秦召,还有秦家,秦治延倒了,她和秦召,还要扛起秦家。 周欧出来的时候,秦家人已经离去。 话还没说话,面前的小祖宗直接在雪白的墙上按息了烟头,顺手往一边的的花坛里一扔。 周欧看着那雪白墙壁上黑漆漆的点失声,不再言语。 两个人往外面走,清若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事,走到门口,周欧的车在门口等着,副驾驶的警卫员下来给两人拉开了后座,周欧做了请的手势。 清若摇摇头,看着周欧,淡淡的笑了一笑,周欧便听见她说,“你自个去忙吧,我打车回去吃饭了,以后就不去叨扰你了。” 清若却挣脱他的手,随意摆摆手,不在意的开口“我很忙的。”而后就走到一边路边去站着等着打车了。 周欧等着她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才有点回过神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关清若有天能彻底放手权利全部给他,因为他知道那种尝试过权利再放手的感觉,太难。 何况他本就是她一手捧起来的,手底下现在的人,也大多出自关家的部队,他也想过,十年,二十年,慢慢全部收归自己的掌控,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这也难怪,这样的气度心性杀伐果决,六年能让他坐到现在的位置。 周欧第一次认真思考,或许景尘,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倒是他太过瞻前顾后反而想太多。 清若说她很忙,倒也不是假话,原先和秦治延之间还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她不敢考虑太多,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就秦家现在忙着应付内部动荡都忙不过来,其他的无需顾虑。 和眼巴巴在旁边守了几年的小狼崽子景尘,得给景夫人和他爹一个交代了,何况这次华夏电影节的事已经谈妥,以后肯定不常往外面跑,景夫人带领的那一群杀伤力极大的三姑六婆,是躲不过去了。 清若一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一边去淡淡的勾起笑,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助理信誓旦旦的声音传来,“准备好了,已经到景少爷家门口了,就等您回来了,您放心,所有人的东西都按照询问到的喜好准备完毕,就是景少爷前几天刚出生的小侄子也准备好礼物了。” 清若勾了笑,“不错不错,辛苦了,明天去办公室给你们发奖金啊。” 助理欢呼,却还是忍不住八卦一下,“老板这次,是真的要给我们发喜糖了” 清若挑眉,“怎么不想吃” 助理急急应道,“怎么可能,我们可盼了好久了呢。” 助理感叹的叹了口气,“原本我们都觉得景少爷挺不靠谱的,倒是没想到啊~”助理感慨了一下,不再多言。 景尘这么多年对清若的好,虽然不言不语,但是清若想做的,他都在尽自己所能,而且从来不给清若添麻烦,原本以为是个花花公子,顶多兴致过了就过了,到了后来,他们都觉得他们老板这样不给一个准话有些心疼景少爷了,人家景少爷还是没心没肺的往清若身边凑,不见半点委屈。 就是工作室里跟着清若年限最长的李姐都感慨了一声,“景少爷也真是不容易。”还开玩笑说了一句,要是老板的喜酒不是和景少爷的,那就不去喝了。 清若知道景尘家今天等着自己的绝对是‘鸿门宴’,所以门一开看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亲戚一点都不意外,景尘家这些亲戚,这几年早就混熟了,笑意盈盈一个个叫人。 这些个三姑六婆虽然早已经和景夫人串通好今天必须拿下清若,可是人家这样笑眯眯的喊人,这几年相处得挺好,脸上严肃的表情就绷不住了,而后清若就招呼身后的助理进门了。 景夫人对清若,才接触半年就哪里都满意了,偏偏景尘这个倒霉孩子,她先礼后兵,最后都想帮他弄点药给他一次性成了,偏偏原来不是挺厉害,现在这么怂包,气死她了简直。 景尘还是和先前无数次一样,笑得讨好乖巧,一个劲的,不管景夫人说什么都乖乖听着乖乖答应。 一直念叨到开饭,小姨过来叫第三次景夫人才带着景尘下楼吃饭,景尘还是笑眯眯的,脾气态度特别好的模样,景夫人虽然气得不行,但是也只能摆出笑脸。 招呼清若坐在自己旁边,准备再给自己的蠢儿子努力一把,清若就看着她笑,“伯母,和您商量件事~” 这几年,清若就住在隔壁,但凡在家,逢年过节,景家就像多了个女儿,而且特别贴心,除了景尘的怂包让景夫人不满,景家从老到小谁不喜欢清若。 景夫人立马点头,笑着开口,“什么事还要商量呀,小若你说~” 清若笑眯眯的伸手挽了景夫人的胳膊,突然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态来,景夫人眉眼一跳,就听见清若开口,“伯母,我和景尘,准备结婚了,麻烦你们挑个日子,而且我们好多不懂,还要麻烦你们帮着安排安排。” 别说是景夫人和景先生了,整个景家为了景尘婚事劳心多年的众人都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景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目光严肃,倒叫其他人欣喜的表情压了压,景夫人猛地拉了清若的手,“小若啊,伯母终于盼到今天了,别的不用说了,你和景尘,明天一早去民政局先把证领了,婚事所有自有我们给你们安排,你只要等着做新娘就行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咽了咽口水,哪怕早就有了准备,但是乍一听到明天领结婚证,还是有些发蒙,手被人握住了,清若转头,景尘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笑,漂亮的眉眼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还是认识时候那个张扬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景尘,又好像一直都是站在她身边,和她同进退,从来不多说,只笑着看着她的景尘。 清若突然觉得安宁下来,其实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景尘,也习惯了景家的亲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经年的默契和温馨淡淡流转,看着家里关心他们的众人,点头,“好。” 已经入了秋,白天虽然气温高,但是到了晚上却有些凉,晚上在清若家里,清若就半躺在沙发上看书,景尘处理完公司的事,从楼上下来,“要喝水吗” 清若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景尘端着水杯过来,看着一眼她没穿袜子放在沙发上的脚,拿了沙发上放着的小薄被去她脚边坐下,清若也习惯了,直接把脚搭在他腿上,景尘给她脚上盖了薄被,一摸,果然是一片凉。 演戏太拼命了,从来不用替身,怕冷怕热已经不是她的新鲜毛病,这才九月底十月,还没开始供暖,她这会看着书没多大感觉,晚上却经常脚冷得睡不着。 景尘直接撩了衣服,把她脚贴在他肚子上,而后拉好薄被,从旁边拿了本书翻着看,一边问她,“婚纱怎么办” 怎么办清若偷笑,面上不在意随口回答,“我不是听伯母说去年已经请人准备了吗,应该准备好了吧,我还是挺相信伯母的眼光的。” 景尘带着笑意应了一声,晚上清若洗澡的时候景尘回了趟家,而后直接一堆东西扔给还在兴奋不已的景夫人和景先生。 景夫人咦了一声,“这什么” 景尘淡淡应,“我都准备好了,这些是安排好的,你们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改一改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在麻烦了。” 说完景尘就溜了,留下景夫人对着一堆安排的事无巨细的计划表各种骂景尘,看这的东西就知道不是短时间内能准备好的,景尘果然是个倒霉孩子。 世纪婚礼。 周欧来贺礼的时候,清若对他的态度就和景尘的其他兄弟没什么区别,搞得周欧自己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记忆混乱了。 不过,那些挂着景家公司和周欧的生意,可还是周欧和景尘中间运作,后来景尘结婚之后也慢慢也抽了手,似乎,从前完完全全没发生过那些交易。 王栋和杨禾这两个向来是拿清若当姐放在心里的,后来清若和景尘结了婚,两个人还是时不时就在景尘面前酸一句这小子抱大腿,等有了景辞以后还跟景辞念念叨叨。 四岁半的景辞已经十分机灵,避开了在房间里给工作室人开视频会议的清若,跑到厨房里找景尘,“爸爸,王叔叔和杨叔叔又说你抱大腿,吃软饭。” 景尘淡淡的挑挑眉,一点不为所动,景辞好像没找到逗他爹的乐趣,还在喋喋纠缠不休。 景尘听了一会,“景辞,动物界中,什么动物是最厉害的” 景辞偏头想了想,“老虎和狮子” 景尘勾唇一笑,“爸今天教你一句话,记好了啊。” 景辞点点小脑袋,认真听着。 景尘轻声缓语,一派儒雅温润,“扮猪才能吃老虎~”要厉害干什么,要和太阳肩并肩啊看看那些个厉害的,他媳妇给过一个眼神吗。 该听话的时候就要听话。 他媳妇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只有掌控才有真实的安全感,你和她比厉害,不是对手就是等被灭,脑子有洞。 景辞懵懵懂懂的,不过景尘显然懒得再搭理他,儿子什么的,一点不讨喜,他还准备把儿子丢去父母那带着,再和清若要一个软萌萌的女儿,和清若一样好看的。 反正景辞距离娶媳妇也还早得很,和他废什么话。 于是景辞抱着有问题不懂就要请教的认真态度,又问了清若,“妈妈,爸爸说,扮猪才能吃老虎,这是什么意思呀” 清若在陪他画画,哦了一声,点点他的鼻尖,笑得温柔,“就像你爸爸那样啊,多看看你爸爸你就懂了。” 景辞还是懵懵懂懂,不过就知道,他妈妈笑得真好看,于是思想莫名带跑偏,傻乎乎的看着清若笑,“哦~我知道了。” 【only for you.】 只要是你, 穷极一生, 也没关系。 ☆、51.宋勿止(1) 末世三个月。国家体系崩溃。 而活着的,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 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世界。 f市郊区。 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找个地方吃个饭休整一下。 空空荡荡的全是已经荒掉的农田, 不过里面末世后新长出来的野草倒是繁茂。 李鑫开着车, 哎了一句, “能不能找个房子啊,我想吃口热饭啊~” 周怀安坐在副驾驶座偏头笑着斜了他一眼切了一声。 李鑫突然猛地一拍方向盘, “看, 那是不是房子!” 周怀安被他突然大叫吓到了一下, 拧着眉看过去,视线范围内刚出现的, 看着不就是像栋房子。 哟了一声, “你小子今天人品爆发啊。” 转头看着后座捏着丧尸晶核靠着座椅不知道在修炼还是在养神的宋勿止, 原本想说的话又没说, 压低了声音和李鑫道,“声音小点, 别嚷嚷。” 李鑫看了眼后视镜, 点了点头。 倒是宋勿止睁了眼睛开口,“过去看看。” 李鑫灿烂一笑,“好咧~”而后一脚油门踩下去,剽悍的悍马急速飞驰。 不过,周怀安转头看了看周围都是田地, “这边几乎见不到丧尸啊, 就是田都荒了, 也没什么店。” 李鑫点点头,“半天一个丧尸都没见到。” 宋勿止转头看了一眼窗外,f市这边郊区已经经济不发达,几乎都是田地,但是一路过来,地上除了不知道是什么黑色的一滩一滩的痕迹,没有丧尸,也没有人,没有骨头,也没有血。 距离看见的房子渐渐近了,能看清楚是栋三层楼还带着阳台,大院子的小洋楼。 周怀安眼尖,“老大,院子里有车。” 或者是房子主人家的车,人已经死了,或者就是,和他们一样路过的。 宋勿止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又近了一段,周怀安啧了一声,“两辆车,看起来,是路过的。” 车子外面不整洁,看起来也有碰撞过的痕迹,而且那个车子的价位,和房子相比的话明显不像是主人家的车子。 李鑫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到血腥味了。” 周怀安嗅了嗅,“没有啊。” 不过他这话刚说完,他也闻到了。 于是沉了脸,“我闻到了。” 越是靠近房子,血腥味越重,三个人没有再说话。 李鑫在院子前面停了车子,转头看向宋勿止,“大哥?” 宋勿止想了想,不管是什么,总要去看看的,于是推门下了车。 李鑫和周怀安也没有由于,直接推门下车,不过三个人都已经戒备。 哪怕都是异能者,但是这个时候,李鑫和周怀安还是习惯性的把手贴在了后腰的枪上,随时准备把枪。 三个人压着脚步声,宋勿止在前,李鑫和周怀安落后他一步戒备。 到了白色的大门前,发现门没锁,宋勿止屏息,直接推开了门之后三个人快速闪到了墙边。 半响,没有动静,只是血腥味更浓了,宋勿止给两人打了个手势,而后伸出头,视线转到了屋子里面。 大眼瞪小眼。 还有,地上的尸体。 宋勿止只是一眼,就直接拔了枪对准了楼梯口站着的人,李鑫和周怀安跟着就把枪对准了里面。 门口的人,显然已经死了,似乎正在准备往外跑,但是他的手刚刚拉开门,人已经倒下去了,这会宋勿止推开了门,那地上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半个人’的东西,死态扭曲恐怖,地上,都是血迹。 尸体在消融,里面还有三个差不多的死人,尸体现在的模样,除了血,根本看不出如何死的,几乎都消融只剩下半个人。 李鑫和周怀安也算是跟着宋勿止大风大浪过来的人,现在还是身体条件反射毛骨悚然。 唯一活着的,站在楼梯口的,不知道是不是个‘人’的家伙,看上去好像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裙子,黑色的头发似乎很柔软乖顺,披着长长的,皮肤白皙,眼睛清透圆亮,唇红齿白,她没穿鞋,白嫩的脚趾踩在红色的木地板上。 看起来像是漂亮的小天使刚刚睡醒的模样。 偏头看着他们,对于三把对着她的枪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们是谁?” 因为没有回答,还指了指地上差不多已经快要消融完的尸体,“和他们认识吗?” 亲眼看见尸体消融,李鑫哪怕脑子还在混乱,但是下意识开口,“不认识!” “哦~”她点点头,而后就转身,准备回到楼上去了。 李鑫咕嘟咽了口口水。 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天使’上了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没有再出现。 三个人站在门口,枪一直紧紧握着,看着四具尸体,从他们看见时候的半个尸身,到最后化得干干净净,到最后,血迹都化没了,只剩下满屋子血腥味提醒他们,不是幻觉。 宋勿止收了枪,踏进了屋子,血腥味很重,但是在慢慢消散。 他把客厅的窗子全打开了,看了眼厨房,里面还放着东西。 走到沙发坐下,朝还在门口身体僵硬的两人招招手,“进来。” 李鑫和周怀安哭丧着脸,完全是一副下地狱的表情一步一步走过去,而后感觉脚都不怎么敢落在地上。 宋勿止指了指厨房,“厨房可以用。” 李鑫快哭了,“谁要在这里用厨房啊。” “老大,你不觉得,毛骨悚然吗?”周怀安搓了搓手臂,觉得脑子要炸了。 不到半个小时,屋子里的血腥味都散干净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来了。 李鑫和周怀安绷紧了身子看向楼梯。 穿上了鞋子,背了个书包,不知道装的什么,下楼,看见他们很自然的开口问,“青城山在哪?” 他们知道的地名里面,就没有叫青城山的。 宋勿止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地方。” 她在楼梯上站定,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指着门口刚刚尸体的地方,“他说他知道。” 宋勿止问道,“一座山,还是一个城市,还是?” 她偏头,有些不确定,“就是合阳宗和定山宗的中间。” “也没有合阳宗和定山宗。” 拧眉,而后脚步匆匆走过来。 李鑫和周怀安完全要贴到沙发深处去了。 她面对着宋勿止,很认真的问,“为什么没有?” 宋勿止没回答,转头朝周怀安道,“去把车上的地图拿来。” 周怀安点点头,闷着头几乎从她旁边冲过去,到外面车上翻了地图之后拿进来递给宋勿止。 这边还在发问,“地图?” 宋勿止没回答,直接把地图摊开在桌子上,指了指,“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这个,是全华夏的地图,所有有标注的地方,就是城市名字和山脉名字,没有青城山,没有合阳宗,没有定山宗。” 清若在另一个沙发坐下,偏着脑袋,开始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没有青城山,那她去哪里找青城山。 宋勿止没管桌上的地图,视线看着她,“刚才那些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清若的思绪被打断,转过头来看着宋勿止,“他们要脱我衣服。” 李鑫和周怀安好像也秒懂了脱衣服是什么概念。 宋勿止继续开口,“四个都要脱你衣服?” 清若点点头,“四个。”还重重加了一句,“还想捆我。” “所以,你就把他们杀了?” “嗯,师父说,不许别人脱我衣服,要脱我衣服的人,都杀掉。” 李鑫和周怀安不由打了个冷颤,看着这妹子(?)觉得脑子有点发胀。 宋勿止点点头,“你师父是谁,做什么的?” 清若低头,似乎这时候她才第一次有了情绪这种东西,看起来有点低落难过,“师父是九陀,是个药师。” 宋勿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巧克力递过去。 低着头的清若瞬间被吸引注意力,看着亮晶晶的包装,眼睛也跟着亮晶晶,没伸手接,只是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宋勿止继续拿着,“巧克力,吃的,给你的。” 清若惊喜的亮了眼眸,而后接过,直接就想往嘴巴里连着包装袋放。 就是一直觉得很恐怖的李鑫和周怀安这时候都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 宋勿止一把抢回来,面对她不解的目光,撕开了包装袋,再递过去,“吃里面的。” 看起来,颜色有点像药丸,不过闻着很香,清若毫不犹豫含进了嘴巴里,吧唧吧唧。 眼睛透亮,“好吃!” 宋勿止笑,“你也是药师?” 清若点头,“是。” 说着就拿下了背上的书包,把巧克力亮晶晶的包装纸放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古代电视里才会有的那种药瓶,倒出两颗黑乎乎的药丸在手里,递给宋勿止,“换。”偏头想了想方才宋勿止说的,“巧、克腻。” 宋勿止摊手,“没有了。” 她有些失落,而后就把两颗药丸其中一颗放回瓶子里,手上只剩下一颗递给宋勿止,“刚才的。” 李鑫原本要拿巧克力的手被周怀安按住。 宋勿止接过药丸,递给周怀安,周怀安立马拿出纸妥妥的包着。 宋勿止勾了勾唇看着她,“没有青城山,跟我走,有巧克力。” 她很为难,但是摇头,“要去青城山。” 宋勿止继续笑得温缓,“跟我走,一边找青城山,找到就去。” 瞬间眉目灿烂,毫不犹豫点头,“好!” 李鑫还是去做饭了,外面是宋勿止和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周怀安觉得毛骨悚然待不下去,跑到厨房来找李鑫了。 李鑫压低了声音,“老大怎么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老大想什么,他哪里知道,周怀安摇了摇头,“反正不会害你。” 李鑫撇了撇嘴,“我知道大哥我会害我,可是就是觉得很害怕。”不过,“那药丸呢?干什么的?” 周怀安凑近他,“你觉得不觉得,有点像小说里面那些写到了修真的什么药师?” 而外面的两个人,正在友好(?)交流。 宋勿止出去车里,又拿了一颗巧克力一颗糖果进来,都给她,不忘交代,“吃里面的,外面的是包装,不能吃。” 清若接了反手就要去拿包,宋勿止摇头,“不是交换,是给你,不用交换。” 清若偏了偏头,“为什么?” 宋勿止笑得温柔,“因为我们要一起走。” “哦~”清若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宋勿止坐回沙发上,“我叫宋勿止,方才穿黑色衣服的,叫李鑫,另外一个穿褐色衣服的,叫周怀安。” 清若哦了一声,“我没有名,师父取的道号是清若。” 宋勿止不动声色,心里衡量了一下。 “你怎么遇到那几个要脱你衣服人的。” 清若也很苦恼的皱了皱眉,“丹成时候我出来就在路上,走走走,想在这屋子里休息,他们就来了,就遇到他们了。” 宋勿止靠着沙发,坐姿是很放松的状态,也会让面对他的人很放松。 “这是华夏,你之前来过吗?” 清若摇摇头,“没有。” 她一点惊慌都没有,从头到尾,包括他们三把枪指着她的时候,她没有惊慌,也没有杀意,似乎也对华夏,对衣物和周围环境,包括他刚才去车上那巧克力刻意让她看见车辆也不惊奇。 药师? 宋勿止笑着问了一句,“那你都去过哪些好玩的地方?” 宋勿止之后给她的巧克力和糖,她已经把巧克力吃了,这会还捏着糖,有点舍不得,又有点想吃,最后还是剥开吃了。 宋勿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却认真开口,“明天就有巧克力和糖了,还有其他好吃的,找到都给你。” 清若瞪大了眼睛,又要去拿背包。 宋勿止摇摇头,眉目温和,“不用换。” 清若有点呆,“你真是个好人!” 她走过那么多地方,每个地方不同的精灵,矮族人,法师,道者,妖兽,虽然修炼的方法不用,他们生活的地方也千奇百怪,可是第一次在这个叫华夏的地方,遇到只给她东西却不要和她交换药的人。 宋勿止笑着摇了摇头没开口。 李鑫做好了饭,食材有限,做得简单,量倒是不少。 宋勿止听着小姑娘三个字心里勾了勾唇,小姑娘?恐怕不是。 宋勿止叫她,“走吧,吃饭。” 清若摇摇头,看宋勿止站定身子看着她,又仰着头看着他问到,“也不换吗?” 宋勿止点点头,“不用换。” 清若就摇头,“你们吃吧,我不用。” 宋勿止挑了挑眉。 李鑫和周怀安两个人摆桌动作快,这会看着两人一人站一人坐,也朝这边靠近了一点,既然宋勿止已经决定药带上这个人,那他们就不能表现出恶意,和睦相处才好。 “来吃饭吧。” 宋勿止回头介绍,“叫清若。” 两个人点点头,又笑着开口,“来吃饭吧清若。” 其实不要见到前面那个画面,单看这个小姑娘,即便已经末世里三个月,但是对着她,确实很容易软下心,长得太好看了,又是一副乖乖的样子。 清若看看三人,直接把自己的背包拿下来递给宋勿止,“给你,饭,巧克力,糖果,还有好吃的,交换。” 宋勿止试探性的,靠近她,她还是仰着头看着他,宋勿止慢慢伸手,落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坚持拿着包要换。 宋勿止笑,“不换,我们要一起走,是同伴,一起吃饭,不需要换,这是华夏的规矩。” 李鑫和周怀安在后面撇嘴,心里嘀咕,他们怎么没听说过末世还有这么好的规矩了。 清若半信半疑。 李鑫和周怀安坚定点头,“是的,你看,我们都不交换。” “好吧。”她笑开,站起身。 碗筷已经摆桌。 包括宋勿止三个人都没先动筷,看着她开始吃,才跟着动筷。 “好吃吗?”宋勿止问她,“最喜欢哪个菜?” 清若指了指番茄炒鸡蛋。 宋勿止直接把番茄鸡蛋盘子推到她面前,勾唇,“多吃点。” 多吃点的结果就是。 李鑫准备的量很多,三个人吃饱,她还在吃,看他们停了筷子,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不吃啦?” 他们点头。 她把最后一口饭,最后一口汤,满桌子饭菜打扫得干干净净。 放下碗筷,还一本正经开口“不过华夏的饭菜不怎么好吃,只比矮族人吃的粟柯好吃一点,还是精灵族的灵果最好吃。不过巧克力和糖好吃~” 李鑫没忍住,“那你还吃完了。” 宋勿止斜了他一眼,李鑫捂嘴。 清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想吃。”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宋勿止在这屋子里翻了翻,找到一个柜子里放了药,把药拿出来,清若正在沙发上坐着,拿着个不知道是什么圆乎乎的东西在手里翻着玩。 而李鑫和周怀安把屋子里的窗户全部关了,已经停电,没有灯,点了蜡烛,算是照明。 已经到了晚上,即便周围很空旷,白天他们一路过来也没见到丧尸,但是还是要警觉。 宋勿止把一颗药递给她。 清若接过药就要往嘴巴里塞,“吃的呀?” 宋勿止急急拉住她的手臂,“不是吃的,药。” 清若停了动作,胶囊的药,她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治疗胃病的,胃疼的?”皱了皱眉,“不过这药里面太杂了呀。” 李鑫和周怀安早已经瞪了眼凑过来,,这时候凑到宋勿止身边,那他手里拿着的药盒,一看果然是胃药。 “!!” 李鑫赶紧拿了另外一种药递过去。 “闻闻这个。” 这个不是胶囊药,而是片状的药片。 “这是感冒药。” 清若挑眉。“感冒?” 原来药师是这个样子的。 三个人包括宋勿止都惊呆了。 宋勿止这时候轻轻咳了咳,“清若,你之前给我的那颗药丸,是做什么的?” 清若偏头,看着他,“给你调理内息的呀,你的内息里很暴躁。” 她说的,大概是异能? 清若又指了指李鑫和周怀安,“他们两的内息也一样,不过因为没有你内息多,所以没有你问题大。” 这时候她才哦了一声,“你不是要换这个呀?那你要换什么?你身体其他地方没有问题呀。” 宋勿止现在才发现,自己一时起意,似乎捡了个很厉害的东西。 宋勿止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完好的压缩饼干,递给她。 清若嗅了嗅,“并不是药。” 宋勿止笑了笑,“吃的,你能闻出里面有没有刚才我们吃饭时候吃过的东西吗?” 清若没回答,直接把压缩饼干递给他。 “不能。” 宋勿止还在考虑时候,李鑫已经心直口快问出口,“为什么呀?” 清若不会撒谎,努力想了想怎么表达,“不知道,就是闻不出来,不过师父说,我天生就适合做药师的,虽然有火灵根,但是道修法修都悟性不够。” 三个人炯炯有神的看着她,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家伙除了对药敏感到无话可说之外,其他方面完全就缺的不止一根筋。 清若接过宋勿止手上的其他药,在手里玩得欢乐,还不时开口,“这个药师做的药杂质太多了,这个药师太敷衍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得出答案。 显然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 宋勿止【for.】 看起来很厉害, 感觉会很有用, ☆、52.宋勿止(2) 晚上要守夜, 李鑫守第一段, 从车里找到了他万千宝贝的武侠小说,舍不得多看, 每次就看那么一点, 勾着心痒, 才觉得越发精彩。 其他蜡烛吹了, 就点着一支,也是异能者的五感都得到了加强, 模模糊糊的光线他看着书一点都不费劲。 这房子顶楼有蓄水池,大概末世一开始房子里就没人, 房子里没尸体,各个水管都还能放出水来。 宋勿止从楼上转了一圈下来,楼上房间很多,他没细看, 和清若说, “晚上你先挑一个房间休息, 我们明早出发。” 清若还在沙发上摆弄药,头也不抬, 点点头,“好。” 周怀安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态度温和的开口,“清若, 换别的东西玩吧, 现在药品很稀缺。” 清若抬头看他, “很稀缺?” 周怀安点头,就看见她手里捏着药片,手指动起来,在昏暗摆动的烛光下翻转,速度很快,偏偏她似乎毫不在意。 停下的时候手掌上躺着四片白色的药片,颜色和先前没什么分别,但是旁边多出来了一小堆粉末,递到周怀安面前,“现在疗效好多了,这样一片就可以了。” 周怀安还在脑子发懵,哦了一声接过药片,她手掌上一扬一散,那些白色粉末似乎消失了。 低着头又摆弄剩下的药去了。 宋勿止就坐在她旁边细细看着她似乎在加工,每个药都变小,多出一堆粉末。 胶囊的药也在她手指间变成片状或者圆圆的颗粒。 她的手,有魔力。 随着她的动作持续,屋子里散出了药的味道,却不是药的苦涩刺鼻,是一种很奇怪明明知道是药,但是却是淡香的味道。 周怀安拿了先前的药瓶和药盒,把她弄好的药都分别装起来,心里觉得神奇又多了些敬畏。 大概有六七盒药,感觉她半个小时都没用就全部好了。 手指翻转间眉目淡淡似乎含着笑意,可是神态专注认真,是一种细致温柔的感官。 宋勿止看着她弄完,嫩白的指尖似乎还散着淡淡的药香,“去休息吧。” 清若点点头,拿上自己的背包上了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楼上传来关门声,周怀安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大哥?” 宋勿止摇摇头,站起身,“走吧,去休息。” 第二段接李鑫守夜班的是宋勿止,天亮前最后一段是周怀安。 早上六点,李鑫起身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还有做一些能带走,中午万一不方便停下可以吃的东西,宋勿止去敲她的房间门。 “清若。” 他等在门口,房间门很快打开,她背着包看着他,“换我戒备吗?” 宋勿止笑,指了指二楼楼梯窗户,看出去,天边已经亮起光了,“天亮了,不需要戒备了。吃早餐。” 带着她往下走,宋勿止在前面,听见后面混着她脚步声是她干净的声音,“我们既然要一起走,那我也要分配戒备,晚上你分配戒备时间给我。” 宋勿止没回答,到了一楼才问她,“你知道我们戒备什么吗?” 清若摇摇头,一脸无辜。 “丧尸。” 宋勿止回答完,到了厨房里面去拿吃的,看着她也要伸手拿碗筷,反手先递了个馒头给她,“吃吧。” 丧尸是什么? 清若在餐桌上学习态度良好眨巴着大眼睛发问。 宋勿止耐心良好的给她解答,“外面有一种‘活死人’,他们没有思想意志,但是攻击人,被他们咬到或者抓伤的,就会变成他们那样。吃活人。” 清若点点头,“我遇到过。” 宋勿止其实昨天心里有个大概,一路过来,地上那些黑黑的印记,应该是被她杀死的丧尸,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杀死的,没有尸体,没有血迹,连晶核都没留下。 宋勿止补充,“还有,变异动物,变异植物,这些都会攻击人。” 清若低着头认真喝汤,含含糊糊接了一句,“可以做药吗?” 这个问题,宋勿止回答不了,谈话到此为止。 走之前,他们还收刮了这个家里所有的食材,食物,药品。 周怀安开车,李鑫副驾驶,宋勿止和清若后排。 车辆启动,宋勿止转头看她,还是没有特别惊奇的表情,“清若以前坐过车吗?” 清若摇摇头,“没有,都是飞舟,飞行法器转换的飞船什么的,或者就师傅带我。” 比起天上飞的,这个地上跑的,确实不算什么值得她惊奇的玩意儿。 他们这一趟的目标,f市东边的一个大型批发市场,虽然不在市区,但是因为末世前就是一个很繁盛的批发市场,人流量很大,物资多的同时意味着丧尸非常多。 原本定好的出发时间是前天,但是因为宋勿止异能进阶,最后的结果就是杨阳和周采妮带着大部队先走,大部队人多,还开着货车,走得慢。 李鑫和周怀安留下等宋勿止一天,而后三人再赶过来。 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周围,李鑫打开了车上的通讯器。 电流杂音过后,“杨阳,杨阳,我们到国道上了,你们在哪?” “李鑫?” “是。” “你们就顺着国道往批发市场的方向走,有个盖了一半的小区,我们就在这。” 杨阳顿了一下,补充道,“批发市场里丧尸太多了,昨天我们到的时候周围看了一圈,似乎还有几个二级丧尸在里面。” “大哥来了?” 李鑫转头看宋勿止,宋勿止接了通讯器。“先等着。” “好。” 宋勿止把通讯器扔回给李鑫,李鑫还和杨阳在沟通位置和路线,确保三个人朝丧尸最少的地方过去,省得还没计划好就把里面的丧尸引得暴动起来。 宋勿止转头手掌压在清若的脑袋上揉了揉,昨天揉了一次他就发现手感很好,头发又软又滑的。 “看见很多丧尸你害怕吗?” 清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前面抱着自己的背包,摇了摇头,“不怕。” 宋勿止勾了勾唇,“要是害怕,别乱跑,在我旁边,不会有事的。” 清若这边只是点了点头,那边从通讯器里听到的杨阳却是要爆炸了,突然暴跳起来,“啊啊啊啊!我怎么听到大哥和一个妹子说话了,还是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怎么回事!!!啊!” 李鑫把通讯器拿远之后,直接关掉。 他没办法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现在他都还在懵逼。 到了杨阳说的小区,果然看见了安全区里开出来的大货车,以及军用车辆。 周围的丧尸都已经被他们清理干净。 杨阳早已经带着周采妮和身边几个人在阳台上招手。 亲眼看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妹子从宋勿止的车上下来,简直要爆炸。 为了安全和防范,他们全部在这层楼的三四楼。 小区只盖了一半,里面全是水泥墙,窗子都没有,不过只是暂时待一会,倒也没关系。 杨阳和周采妮等在最前面,“大哥!” 而后就直接伸手到了清若面前,“你好呀小妹妹,我叫杨阳,你可以叫我杨哥,这是周采妮,你叫采妮姐就行,你是幸存者被我们老大路过时候救了吗?没关系,以后跟我们回安全区啊,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你采妮姐。” 周采妮笑得温柔可人,“嗯,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了,不用怕。” 李鑫和周怀安转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实在是,长相太有欺骗性了。 清若漂亮的大眼睛干干净净的清透,点了点头,“我是清若。” 这次出来,杨阳和周采妮先行带了六十个人,其中十个是异能者,五十个普通人,但是,即便是普通人,全部是原来捏过枪的。 宋勿止进到屋子里面,“昨天去看的情况如何?” “物资很多,丧尸也很多,二级丧尸,最少应该有三个。还有昨天没被引出来的,不确定数量。” 宋勿止的异能刚刚升到二阶,这已经是所有人里面异能等级最高的了,不过二级丧尸正常情况下,一级异能者就能对付了。 之前在安全区就已经制定过行动计划,现在只是再根据情况修改完善一下。 清若在一边没什么事干,不过宋勿止在进人堆之前一直把她拉在身后,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宋勿止和她完全是两个人站在所有人中间,宋勿止在说话,不时偏头看她一眼。 清若低着头拿着从背包里拿出的一块玉牌在手里翻着看,宋勿止看她她有感觉,有时候两个人视线相对,宋勿止就会轻轻勾一下唇,有时候宋勿止看完砖头了她才抬头看宋勿止。 然而实际上是,宋勿止觉得她是个高危品,特别是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排之前,所以自己时时刻刻看着带着才安心,这些可都是跟着他多年的兄弟,他可不想出什么问题。 调整好计划。 出发。 先是普通人站在大货车上,子弹疯狂扫射开道。 而后是异能者各种异能出场,后面还需要专门捡晶核的。 末世三个月,先是从小型超市,到粮库,军火库,到医院,工厂。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合作。 效率进度明显可见。 清若先是跟着宋勿止,二级丧尸出来之后宋勿止和李鑫周怀安他们就上前了,换下之前的杨阳和周采妮在她身边,一边吸收晶核恢复异能一边把她和两个空间异能者围得严严实实的保护。 地上全是断指残骸,各种脑浆,血迹,肉末或者内脏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清若一边跟着走,一边低着头看死掉的丧尸。 周采妮揽了她的一边肩膀,算是把她半拥着往前,“清若不害怕,没事的。” 杨阳转头看过来,虽然不见她脸上有什么惊慌,但是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个冷静平淡的样子,比较容易让人看成吓到极致。 但是现在这个世道,没办法,好歹是宋勿止第一次带着的女的,杨阳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有危险的,看得多了就会习惯的。” 清若看着周采妮点了点头。 批发市场有一个巨大的中心地带是各个商户的位置,周围三面是仓库,一面是出口。 虽然中心地带应该是人最多的地方,但是还是不确定周围会不会再躲着丧尸。 清理得差不多,杨阳带着人去周围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丧尸。 除了清若和另外两个已经去装东西的空间异能者,所有战斗人员身上差不多都是血和溅到的各种奇怪的东西。 宋勿止在中心地带一个商铺门口的石台阶上坐着,衣服上裤子上全是血。 朝她招了招手。 清若安安静静走到他旁边。 他异能刚升级,用的时候度没怎么把握好,现在有点脱力。 手肘撑在两边膝盖上问她,“怕吗?” 清若摇摇头。 宋勿止看着她平稳无波的神态和眼睛,不由有点想笑。 不知道是以为她天生其他事不敏感,显得有些薄凉冷情还是因为这种场面在她从前的经历中,算不上号。 这两个,其实在宋勿止看来都不想选。 他宁愿她害怕。 她这个样子,即便他知道她心思简单好骗,心里也会有点毛,没有恐惧感的人,意味着她也不会有善这个概念。 安全区现在只有两个空间异能者,但是两个空间异能者,肯定装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其他人还在往外面搬东西。 李鑫记着宋勿止的吩咐,找到一家糖果批发店,直接抱了一整盒糖还有一整盒巧克力过来。 “大哥。” 宋勿止下巴朝她抬了抬。 李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糖,巧克力。” 清若眼睛透亮,伸手接过之后眼巴巴看着宋勿止,显然她发现做主的是宋勿止了。 宋勿止缓了一会,站起身要去安排事,“给你的,不用交换,还有很多,回到安全区再给你。” 清若迟疑,偏头,“交换。” 宋勿止原本想揉一下她的头发,但是心思犹豫一秒这个动作已经不想做了,“不用,我去看看,你在这吃吧。” 两只手抱着东西,一个大步急急迈过来他身边,小手在下面拉着他的衣角,“交换。” 宋勿止站定,居高临下看她,她仰着头,神态认真。 宋勿止原本冷冽的心缓和下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交换,你先吃,回去安全区我们再谈交换什么。” “好。”话音落人已经毫无顾忌坐在台阶上打开了盒子。 宋勿止定定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开。 仓库那边果然还有丧尸,宋勿止又去杀丧尸了。 等着觉得差不多没有没发现的丧尸了才接了衣服扣,提着衣领抖了抖,一身都是血浆乱七八糟的,味道是早已习惯的,可是心里怎么都还有些抗拒。 周怀安这时候苦着脸找过来,“大哥,你去看看清若。” 宋勿止挑了一下眉,转身往那边走,“怎么了?” 周怀安捂了一下脸,觉得自己光看都能把牙齿腻掉了,“李鑫刚刚拿去的巧克力和糖,快要吃完了。” 宋勿止都惊讶得脚步一顿。 巧克力里面怎么包装的不知道,但是那么一大盒,包装再多,也不会少于五十颗,那糖就别说了,完全看起来就是两百多颗的样子。 这才多久。 宋勿止刚要说你们怎么不说,一转角已经听见周采妮劝她的声音了。 还有清若理直气壮,“换了,我的。” 咔擦,似乎又是嚼糖的声音。 宋勿止远远走过来看见她,那硬糖嚼得咔擦咔擦的。 ……牙口真好。 清若还在一口糖,一口巧克力,看见宋勿止沉着脸过来。 奇怪的看着他。 宋勿止脸更沉了,“牙要坏了。” 清若摇头。继续咔擦咔擦。 宋勿止蹲下身子,“留着点,吃完没有了。” 清若偏头看着他,“你说还有。” 宋勿止摊手,“现在没有了。” 她瞪了眼,难以置信, “不换了吗?” 宋勿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立马垂头丧气把盒子盖起来,抱在怀里,“说好换的,为什么又不换了。” 宋勿止看着她小可怜的样,别过了头,没妥协,那还得了,不说她牙会不会坏,她要是真的一次性吃完了,看见的人都知道她不正常了。 害怕引来周围其他地方的丧尸,一行人全都速战速决。 收拾整顿准备走。 坐上了车,清若还是和宋勿止坐,抱着糖盒,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宋勿止转过头来,她指着地上的丧尸尸体,“你们不要了?” 宋勿止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晶核捡完了,这些没有晶核的没用。” 果然,她重重点头,“有用。” 李鑫和周怀安一起回头。 清若只看着他,“你们不要给我可以吗?或者交换。” 宋勿止犹豫了三秒,“告诉杨阳,让他先带队回去。” 周怀安欲言又止,还是打开通讯器传达了宋勿止的话。 杨阳那里的为什么没人给他解释。 看着车队走了,宋勿止才和她说,“可以给你,我要一个承诺。” 清若偏了偏头,“药,承诺不行。”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宋勿止拉开谈条件的架势,“那药的份量,按什么来算,尸体数量还是?” 清若也很认真和他说,“这些只是药材,只能三折一。” 宋勿止点头,“你只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是多久?” “两炷香。” 清若推开门,下了车。 背着她的背包,一路要往批发市场里面走。 宋勿止跟着下车,站在她身后问她,“我可以跟着你进去吗?” 她没转头,“可以啊。”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宋勿止回头交代李鑫和周怀安,“看见丧尸过来,少就解决了,数量多就回之前那个小区去等我们。” 宋勿止摇摇头,“没事。”转身朝她走。 宋勿止站在批发市场门口,看着里面诡异的场景。 似乎明白了路上那些只有黑黑的一滩是怎么回事了。 她手里那个小瓶子,看着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是一直在装融化掉的的丧尸尸体,全部化成黑水进入那个瓶子里。 却一直在装似乎是个无底洞不会满。 宋勿止站在门口双手环胸,“清若,这是什么药材?” “可以做毒丹。” “你拜过门派吗?” 清若摇摇头,“我只跟过师傅,师傅说跟了他就不能再拜门派了。” 宋勿止珉了珉唇,“清若,你擅长毒还是擅长救?” 清若奇怪的看着他,“毒啊,师傅只教毒,不过他说药师也要会救,而且要交换的人,大多是交换救命的药,我就学了救。” 宋勿止吞了口口水,百分之两百确定,她那个什么师傅,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把她教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师傅绝对功不可没。 呵呵干笑了两下。 看着她收了瓶子朝他走过来。 宋勿止鬼使神差的,珉了珉唇问了一句,“你听过别人怎么说你师傅吗?” 清若眼睛透亮,“听过,他们都说师傅是鬼面阎罗。” 宋勿止看她这个样子,好像不知道,人家已经在骂人了。 轻轻扬了扬唇角,“那听过人家怎么说你的吗?” “哦~他们说我是小鬼罗。” 而是个,自称药师其实是个混在药师里面的叛徒? 宋勿止默默捂了下心口,总有种亏大的感觉。 宋勿止有点郁闷,所以冷着脸,情绪低落。 清若通常都是没有高兴或者不高兴等情绪的,偶尔有情绪,也是极短的时间一闪而过。 李鑫和周怀安还在外面等着。 正式回程,车上格外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清若又打开盒子开始咔擦咔擦。 周怀安坐在副驾驶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后视镜,宋勿止坐在一边靠着门,和清若中间隔得远远的,偏着头看着窗外,明显懒得管。 所以咔擦咔擦的声音,就这么一直持续。 车里那么重的血腥味,她就像嗅觉失灵。 日落之前,回不到安全区,晚上在路上前进太危险,所以他们开始走周怀安就打开通讯器告诉了杨阳。 前面杨阳那找到了今晚休整的地方,通知他们。 f市旁边的农家乐。 今天人多,守夜自然用不到宋勿止他们三个人。 他们到的时候杨阳那边已经安排好房间,发好了晚餐。 这么多人,做饭太麻烦,今天刚搬了批发市场的仓库,直接面包火腿肠牛奶发下去解决今晚的晚餐。 其他人在外面的大厅守着戒备或者在分配的房间休息。 他们几个人在农家乐的里面。 队里有水系异能者,放了水,大家简单洗了洗清理了一下血腥味,出来时候清若还在坐着吃糖。 杨阳还想拉着周采妮去劝一劝让她吃饭,被周怀安拦住了,示意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宋勿止,大家都没了动作。 她的糖和巧克力都吃完了,大概是不饿,杨阳给她的面包火腿肠全部装进了背包,就抱着背包坐在沙发上,腿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一晃一晃的。 宋勿止叹了口气,站起身,又拿了一份面包牛奶走到她旁边。 “饿不饿?” 摇头,“不饿。” “想吃什么吗?” “巧克力,糖。” 宋勿止黑了脸,在她旁边坐下。 “清若。” 她偏过头看他。 宋勿止欲言又止。 清若眨了眨眼睛,“你要交换药吗?” 问到他心坎上了,宋勿止开口问她,“你有什么药?能做什么药?” 清若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你要什么。” 这下宋勿止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不过想起来了,“你说我内息很躁动?” 清若点点头,“你们这的灵力很躁动,你们的内息也很躁动。” 但是宋勿止现在觉得她很不靠谱,昨晚她给的那颗药,他还真不敢开玩笑吃掉试试。 “不吃药会有什么后果吗?” 清若摊手,“现在不知道。” “你还想跟我们走吗,我是说如果交换完了。” 清若点点头,“想。” 宋勿止挑眉,怎么不按剧本出牌。 清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口气开口,“我好像能发现你不高兴。” 宋勿止一时半会没想明白这句话,决定不理。 但是,还要一起走,有点麻烦,他本来想好分道扬镳的。 可是她说想。 宋勿止原本蹲在她旁边和她说话的,站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衡量利弊,分道扬镳,她这个模样,遇到国家的人,或者其他有恶意的人,先不说她到底能自保到什么程度。 但是很有可能,国家实验室知道之后觉得会想尽办法把她弄进去。 宋勿止自认不是个多有善心的人,但是**实验,不管是对谁,都太残忍。 跟着他走。 也是个麻烦。 关键是他现在实在不确定她能做些什么,还有危险程度。 白养着对他来说也不费劲,但是,这家伙绝对是个没有是非善恶之分的。 宋勿止头疼得捏鼻梁。 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纠结这两个字。 手臂上被一只有点凉凉的小手拍了拍。 宋勿止转头,挑眉疑问。 清若看着他,颇有点眉眼弯弯笑开的感觉,“你又在不高兴,是吧?” 宋勿止没搞清楚自己不高兴她高兴的点。 迟疑的点了点头。 清若一握拳,严肃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不高兴了?” 宋勿止再点头。 走了几步想起来回头,睨着眼居高临下颇有些威胁的味道,“如果要一起走,每天五颗糖,五颗巧克力,不能多吃,还有,要和我们一样吃饭。” 清若偏头,皱着脸,宋勿止冷着心看着她,拒绝那就分道扬镳,快拒绝。 她皱着脸看着他,点了点头,一个巴掌抬起来,“一样五颗?” 宋勿止眉一压,脸一黑,转身就走了。 ☆、53.宋勿止(3) 晚上周采妮和清若一间房, 杨阳对清若很好奇, 不过周怀安和周采妮提了两句,周采妮是周怀安的远方堂妹,虽然血缘不太近, 不过两个人打小关系好, 周采妮比较听周怀安的话,无视了自己男朋友好奇八卦的眼神,一晚上没怎么和清若交流。 不过,她也发现不对劲了。 清若一整晚没睡觉。 宋勿止看她纠结,口吻温缓下来,“有事就说。” 周采妮低着头戳手指,“清若,昨晚, 好像一整晚没睡。” 好像?恐怕不是好像。 宋勿止又有点头疼了,“干嘛了她。” 周采妮压低了声音,“盘腿, 坐了一整晚。” 周采妮觉得有点毛毛的。 宋勿止回头看了一眼收整好准备走的队伍,“我知道了。” 周采妮点点头,“我不会和杨阳说的,他那个大嘴巴。” 宋勿止勾了点笑意,点了点头,算是表了态度,暂时不要和旁人说起。 车队动起来往安全区行驶,这一趟收获颇丰,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比较轻松。 李鑫往车外看了一眼,感慨道,“这世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像以前那样啊。” 没人接话,但是大家想的都差不多。 清若腿短,偏偏坐着的时候背要完全贴着后座,脚就那么一晃一晃的,抱着她的背包偏头看着窗外。 耸着鼻子嗅了嗅。偏头看宋勿止。 宋勿止闭眼在吸收晶核,于是清若又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他们的车辆在车队中间的位置,通讯器传来最前面车辆上杨阳的声音,“前面发现变异动物!变异动物!” 李鑫一把握起通讯器,宋勿止也睁开了眼睛,杨阳的声音还在继续,“变异老鼠群,关窗!关窗!” “往后退,往后退!” 没得退。 前面视线里已经看见了,两辆车,一辆已经被后面黑压压的变异老鼠群给淹没了,前面那辆还在踩着油门疯狂朝他们这边冲。 被淹没的车辆虽然吸引了一部分变异老鼠,但是还有更多的再追,后面咔擦咔擦的声音,绝对是车辆直接被啃的声音。 周怀安和李鑫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这是郊区的老鼠都冒出来啊?” 末世后变异老鼠几乎都是聚居在一个地方,只有饿的时候群体出动,一出动就是寻着人的味道,啃得周围那一片完全像是荒城空城,而后又缩回躲藏的地方,但是一般变异老鼠都是晚上才会出动,现在大白天出现,这群人绝对是撞到变异老鼠聚居的地方了。 “咔擦咔擦!”声音似乎就在身边! 车上三个人都惊得一跳,猛地朝声音看去。 周怀安和李鑫急急收回差点脱手的异能,宋勿止没忍住,直接一个巴掌拍在她后脑勺,咬牙切齿的开口,“安分点。” 清若被他拍得身子一晃,不明所以,“不是一样五颗吗?” 车队的车子都在往后掉头要走。 但是变异老鼠的速度太快,后面那辆车感觉是有人受伤了,之前被淹没的车都没吸引住鼠群。 “大哥!速度太快了,怎么办?” 杨阳的声音传来,急切又有些抖,这种场面,谁看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前面被淹没的那辆车,原本被老鼠布得密密麻麻的高耸起来一个小山包一样,现在已经彻底平了。 “货车和没有异能者的车子先走,异能者断后,挡一挡。” “是。” “救命!救命!”后面被追的小轿车上头开了天窗,一个男人一只手死死卡着天窗边缘,大概是死亡的恐惧感让他潜能爆发,这声音喊得惊天动地。 一时间各种异能往后面的变异鼠群飞。 吱吱吱的叫声混合着变异老鼠的死亡,剩下的变异老鼠似乎更加暴动。 宋勿止是金属异能,一边控制着金属针一边锁定鼠群,“有只二级的在后面,只冒头了两次。要先把那个二级的杀死。” 通讯器开着,其他车辆的人听见,也都在尽量杀变异鼠的同时试图让那个二级的变异鼠冒出头来。 “啊!” “李哥!” “老李被咬了!” 杨阳在宋勿止开口前先说话,“先捆起来,开窗用异能的时候注意!注意,还有小心车底!” 接二连三的叫声响起,被咬的人数渐渐增加。 先前在后面被老鼠追的车子已经超过了他们,但是很明显,车上似乎也进了老鼠,并且有人被咬了。 车子开始摇摇晃晃。 车辆之间还要避免相互撞到,周怀安死死握着方向盘,满头冷汗。 清若转头看着目光冷沉的宋勿止,“你又不高兴了?不对,比较严重,是发火?还是生气?” 宋勿止一把金属针甩出去,转头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有人被咬了,很可能会变成丧尸,你有没有药可以治?” 清若摇头,“没有。” 宋勿止不再抱希望。 结果,她又继续,“不过可以做。” 清若点头,气淡神闲,“可以呀。” 车里突然出现两个极端,“那你不早说?!”连一向脾气比较温和的周怀安都一锤锤在方向盘上吼道。 清若继续,“咔擦咔擦。”今天的最后一颗糖。“你们没问我,我以为你们不需要。” “需要,需要,我们太需要了,女神!大神!快放毒!” 清若转头看向宋勿止,“交换!” 宋勿止一边甩异能一边点头,“好!要什么?” 清若偏头思考。 宋勿止想打死她,“快点!” 清若唔了一声,“五十颗巧克力,五十颗糖!” “换!快!” 清若哦了一声,低头打开她的背包,在里面翻翻找找,而后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瓶子就准备开窗子。 宋勿止突然福至心灵,一把拉住她的手。 清若转头,疑惑。 宋勿止口吻有些凉,“人会毒死吗?” 清若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会呀,你们太弱了。” “!!”李鑫猛地回头看着她,简直要给这个大神跪了,所以你是要毒死那些老鼠顺带毒死我们?!那还找你帮忙干什么。 我的天啊。 宋勿止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忍住。 用了十二万分的毅力咽了口气,问她,“你可以下车吗?” 清若还是点头,“可以呀。”完全get不到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或者顾虑。 宋勿止决定不看她,拿了李鑫方便的通讯器,“杨阳,叫赵城海准备下车。” “大哥?!” 宋勿止没理他,“叫他准备下车,一会我怎么说让他怎么做。” 杨阳没开口,赵城海已经待命,“是,老大。我准备好了。”汉子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壮士感。 宋勿止拍拍驾驶座的座椅,“靠近赵城海在的车辆,一会放我们下去。” 周怀安不同意,“大哥,算了,我们的异能可以对付。” 宋勿止摇摇头,不容商量,“不行,被咬伤的没有异能的撑不住。” 周怀安咬咬牙,靠近。 宋勿止转头直接拉上了清若的手臂,“要沾到,还是吸进去,还是吃进去?” 清若偏了偏头,“空气就行了。” 宋勿止点头,没有再说话。 而后靠近,下车。 宋勿止看着后面密密麻麻正在奔涌而来的老鼠群都觉得脑子有点发麻。 一把把赵城海拉到自己后面挡着,“一会控制着这一片的风,往变异鼠那边吹。” 赵城海面无血色,唇都有点发青,重重点头。 清若已经拔开了粉红色瓶子的盖子。 赵城海异能毫无保留,全部控制着风往那边吹。 这几秒功夫,宋勿止说放他们下来车子别停,因为车速快,这回车队都已经离开老远。 路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后面,是感觉布满整条路的老鼠。 赵城海脱力,宋勿止感觉到了风,但是没看见那个瓶子里有任何东西出来,看着几乎不足一米的老鼠群,升起金属板拉着赵城海准备往后退。 动作的前一秒,就看见那些老鼠在消融了。 清若盖上了粉红色瓶子的盖子,转过头,就好像没看见扑到她脚边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变异老鼠。 朝宋勿止伸出手,脸上居然有些高兴的神态,“巧克力,糖。” 赵城海看着前仆后继,密密麻麻在消融的尸体,没忍住,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吐。 宋勿止直接拉着手臂把他提起来,没管他还在吐,往前拖着走,“再控制一下风。” 他心里,是比看见老鼠群时候更惊颤的毛骨悚然。 赵城海一边吐,一边消耗几乎已经枯竭的异能,宋勿止把口袋里的晶核递给他,话语冷肃,“一边吸收一边用。” 清若跟着宋勿止哒哒哒的走,刚想开口时候宋勿止已经转头看着她声音冷冷的道,“一会给你,还要给那些被咬伤的人药,一个人一颗巧克力一颗糖。” 清若弯了眉眼,感觉自己很赚,“好呀。” 车队停在前面,宋勿止提着赵城海走到旁边交给在等着的人去照顾,赵城海还在干呕。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但是整个车队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杨阳站在这边,后面的车辆上全是被咬的人已经捆起来。 普通人被变异动物咬了,很大的可能丧尸化,极低的概率是成为异能者,所以都捆起来了。 宋勿止带着清若走到这边,“你需要去看看伤口吗?” 她摇摇头,“去哪做药?” 宋勿止把她带到了车上。 周怀安和李鑫都下了车站在一边,所有人远远看着方才把他们追得没有办法的变异鼠群就那么慢慢消融,到现在,无影无踪,尸体,血液,晶核,什么都没留下。 宋勿止也没上车,和她说了一下人数,就在车边站着。 宋勿止点点头,有点想抽烟。 拍了拍李鑫,“有烟吗?” 李鑫摸摸口袋,摇摇头,“我去货车上给你拿。” 李鑫把烟拿回来,宋勿止才拆开包装盒,还没拿出烟来,车门就打开了。 满车的药香味。 宋勿止把手里的烟递给李鑫。 “好了?” 清若点头,手里的药一股脑的递给他。 宋勿止赶紧两只手接,一颗一颗特别小,全是淡黄色的。 宋勿止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转身递给了周怀安,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信她一次看看。 周怀安捧着药去了,李鑫凑过来问宋勿止,“哥,还抽不?” 宋勿止摇摇头,“去发给他们吧。” 宋勿止带着清若去糖果的货车上,拉开了门,他一个大步一借力直接就上去了,转身弯腰伸手给清若。 示意她看踏脚,“先踩那,我拉你上来。” 清若把手递给他。 宋勿止一握,热热的,软软的。 一把把人拉上货车。 里面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宋勿止之前问了杨阳,直接抬下来一个装巧克力的箱子,放在她面前。 “清若,你如果要跟我们一起走,你就需要和我们一样,吃饭,睡觉,如果不寻常,就会被人抓走,把你关起来。” 清若蹲在箱子前面开箱子,仰着头看他,“让我给他们做药吗?” 宋勿止坐在后面的箱子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实验室这回事,她这个理解,大概也差不多,反正都是被强迫,点了点头。 清若一握拳,一本正经,“师傅说要交换,不交换就杀死。” 宋勿止想起刚才那些变异老鼠,咕嘟咽了口口水没说话。 清若终于拆完了包装盒,这箱巧克力和她之前吃的不是用一个牌子,直到看见巧克力了她才直到是什么。 瞬间抬头朝宋勿止扬起笑,“我喜欢和你做交换。” 宋勿止正在思维发散,低头一看,笑得干净没有一点世俗的情绪。 眼睛也同样清透漂亮到会发光一样。 宋勿止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突然有点羡慕她的师傅,这家伙,是张白纸。她现在身上带着的,是她师傅给她灌输的色彩痕迹,可是她本质上,还是一片透白。 宋勿止突然停了话语。 这样和她说,是不对的。 他第一次见她,她在杀人,可是明显是那四个男人起了坏心,到他们三个用枪指着她,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恶意。 她的观念里,杀人,是她师傅灌输给她的,要对她有恶心的人。 其他的东西,都是交换,在双方达成合意的情况下交换。 她也不白拿别人的东西,一起走,有人戒备她也要求平等戒备,那天杀丧尸,他们不要了才提出剩下的尸体交换给她。 活得极致简单,最恶,也最善。 烦恼纠结的只会是旁人,她可没心思想那么多其他的问题。 宋勿止勾了勾唇,倒是他魔怔了。 周怀安眼睛发亮的找过来,敲了敲车壁。 宋勿止转头,一看他那个表情心里就松了口气。 果然,“大哥,好了好了!他们冷静了,不会丧尸化了。” 宋勿止扬了眉,表情舒缓,点了点头。 周怀安看向低着头啃巧克力的清若,“清若!谢谢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清若抬头,满脸茫然,谢什么,“哦。” 低头,继续。 周怀安还要去看着情况,这会只是刚刚有两个已经开始暴躁的冷静下来他就兴冲冲的过来报喜了,也不管清若,转头脚步匆匆的走了。 宋勿止看着她黑黝黝的脑袋顶笑了笑。 宋勿止抬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笑,“那你就一直和我们一起走,一直和我做交换,可以吗?” 清若抬头看他,“青城山。要去青城山。” 宋勿止捂额,忘记这茬了。“好好好,找青城山,找到就去。” 清若满意了,低着头,继续吃。 宋勿止这两天看她吃巧克力那个劲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什么糖这类的东西。 捏了捏鼻梁。“清若,要适量,每天少吃点。” 适量是什么,清若不懂,但是少吃点是知道的,拒绝,“不,我的。” 宋勿止想了想以后的交换规则,得按天给她,这种吃法,太恐怖了。 让她回车上去坐着吃,宋勿止去找杨阳。 “清若的房间,安排在我旁边。” 杨阳猛点头,不说他也知道啊,这么个大杀器,杨阳咳了一声,壮了胆,“哥,咱们安全区未来能不能真的建成数一数二的大基地,可就靠你了,哥,你不要舍不得脸撇不开面,清若那脸放以前也是个女神明星的没跑了,哥,您可要抓紧发挥自己的优势啊。” 杨阳快速说完低着头就遁走了。 宋勿止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这可不是原来万事国家说了算。” 宋勿止沉了声线,“既然厉害,那就让她厉害到即便是国家也不敢随意的程度,再者以后安全区扩大成为基地,对我们是保障,对她同样是保障。” 宋勿止【for.】 变异鼠群用惨痛的经历告诉我。 这波不亏。 ☆、54.宋勿止(4) 现在他们建成安全区的这个f市监狱, 刚建没三年,当时选址时候就选了f市边缘的地区,占地面积广, 三面环山, 一面接壤国道高速,里面的安全措施等等防御都是当年最新的技术。 末世爆发之后,f市政府军队那边迅速控制了f市和g市交界处的军分区以及周围的三个军事演练区域,那边算是h省正二八经的安全基地, 而周围一些幸存者聚居地,规模小的,那就是幸存者聚居地,规模大的, 那就是安全区。 宋勿止他们末世前在f市就有不少资源, 优势得天独厚, 占了原本防御最好的f市监狱, 安全基地那边也派人过来交涉过,不过因为宋勿止他们有人手, 有枪, 并且异能者数量还多,加上态度强硬,最后交涉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还有现在安全区和基地中间隔着数以百万到千万的丧尸横在f市中, 交涉收纳的可能性已经差不多为零。 安全区占据的地理优势是一边临近公路, 而且建监狱时候, 为了防止罪犯逃跑, 围墙很高很结实,上头还架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可以通电做电网。周围最近的村庄也有十多公里,丧尸很少。 不过劣势就是,三面环山,变异动物变异植物,都会安全区发展的隐患问题。 特别是在见识过那一场变异鼠群之后,山上变异动物的威胁就成了头等大事。 基地现在有一千多不到一千五百人,除了原本跟着宋勿止的,现在是基地的管理人员或者说护卫队,异能队,其他的基本就按照安全区里制定的规章制度存活。 物资暂时不缺,宋勿止回到基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异能者,还有护卫队里面带队的队长,趁现在变异动物等级还不高的时候,最好先去后面的山里清剿一下,否则等它们成长起来,终究是隐患。 宋勿止从占着安全区开始,就很少自己着手全权管理安全区里面的事物,杨阳和周采妮负责的多一些,李鑫和周怀安也各自负责一部分。 宋勿止几乎都在带着人往外面跑,杀丧尸,找物资,又或者杀变异动物,安全区不过是他们不想去基地被别人管理领导弄出来的产物。但是现在这样的世道,无一例外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宋勿止一直把基地的管理放手。 这次要清剿变异动物变异植物,第一带队出去的肯定是他。 回到基地当天召集人安排好分队问题,宋勿止第二天一早就和周怀安带着人就往安全区后面的山进去了,他们现在既定的范围是以安全区为中心,向外扩散,先保证周围一圈范围内清剿完变异动物,等异能和对战经验同时升起来之后再扩大范围。 宋勿止原本住的屋子是个套间,原来监狱里的狱警楼,他住在顶楼,应该是原来监狱长的房间,两室两厅,很标准的八十平米房子。 宋勿止说清若安排在他旁边,不过宋勿止一层楼剩下两个屋子,一个屋子住的是李鑫和周怀安,一个屋子住的是周采妮和杨阳。 谁搬走都不合适,反正杨阳心里打着小算盘,和宋勿止一申请,宋勿止也没多在意,清若就住到宋勿止屋里剩下那个房间去了。 宋勿止出去三天回来,带回来第一波关于山里变异动物的消息,还有第一次收获,与第一次伤亡。 宋勿止周怀安,带了十五个异能者,没带普通人,其中一个没有战斗力的空间异能者。 这一次,消灭六只变异动物,其中一个三阶,在这一个三阶变异动物上,死亡两个异能者,重伤一个,直接被变异的三阶野鸡,啄掉一只手臂。 所有异能者和小队队长都在监狱原本的大礼堂现在改做会议室里开会。 宋勿止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们推进的距离不远,已经遇到六只变异动物。目前来看,动物变异的概率,很高,唯一的好消息是没有遇到变异植物。 第二波带队出去的是李鑫和杨阳,散了会几个人一起往住的地方走,宋勿止和周怀安一边和他们说要重点注意的方面。 该说的说完,上楼梯的时候宋勿止倒是想起来了,“清若呢?” “在呢。”李鑫应了一声。 宋勿止点点头,“这几天干什么了?” 李鑫和杨阳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好像认识了朋友,天天跑去交易区那边找人玩。” “朋友?”宋勿止觉得略有些不可思议。 宋勿止脚步一顿,“我去看看,哪?” 杨阳回答,“就关三他们那,采妮说她这几天都去那玩。” 宋勿止拧了拧眉,没说话,转身往安全区交易区走。 安全区里,除了他们的人,普通人,也有异能小队,和一些有本事在普通人之间做生意的,普通人里面大多只认识周采妮和杨阳是安全区管理者,认识宋勿止的人,不过异能小队之类的都认识宋勿止,一路过去不少人给宋勿止问好。 关三具体叫什么宋勿止不知道,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在末世爆发后死掉了,剩下个二哥是个火系异能者,能力不错,找了几个队员,也是比较早一批进入安全区的人,关三是个普通人,不过脑子好使,又有他哥哥在后面,就在安全区里做点小买卖。 在交易区那边有个小小的店铺。 宋勿止走到的时候倒是先看见清若了。 坐在店铺里唯一一把木椅子上。 她周围站着五个人,三个男的,两个女的。 在问她,“还有没有啦?还有别的肉吗,火腿肠也行。” 清若倒是仰着头看着围着她站着的人,摇摇头,“没有了。不是饭就可以交换了吗?” 周围五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前头的男的开口,“那是前两天,今天光饭不够换了。” 宋勿止没继续走,就那么站着看着。 这是杨阳说的‘朋友’? 清若皱眉,有些不解,“那你们已经把我的饭吃掉了,就要给我巧克力。” 前头的男人摆摆手,“巧克力哪有那么好找。现在都什么世道了,你看看外面那么多丧尸,哪还有巧克力。” 说完之后还似乎大发慈悲,“不然你晚上的饭菜也拿来,再给你巧克力。” 清若摇头,“之前说好的,一顿饭菜一颗巧克力,你们已经把我的饭吃掉了。要给我巧克力。” 几个人不耐烦的皱眉 ☆、55.宋勿止(5) 屋子两室两厅, 有个厨房, 不过宋勿止不会做饭,所以厨房之前一直是空着的, 他也不指望清若会做饭, 他们几个的饭菜都会周采妮那边准备。 屋里的东西没多没少, 但是一进家, 就知道有她生活的痕迹了, 原本平整的沙发, 上面放着的垫子现在横七竖八的, 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像是杂物间里搬出来的。 宋勿止看了一眼, 也没问, 去房间里洗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她在房间里,不过房间门没关,里面是一个几乎有半个人高和宽的纯黑色的丹鼎,她旁边堆着好多东西,正在往丹鼎里放。 宋勿止站在门口,没敲门,见她抬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倒是清若先开了口, “你需要吃丹药了。” 宋勿止靠着门口,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 烟盒是空的, 里面装着的, 是上次她给他的那颗药,说是调理内息的。 他现在倒不是不信她,只是之前回来第二天要带队去山里,他怕出纰漏耽搁时间,今天也正打算问一下这个药。 从烟盒里把药倒到掌心,宋勿止指了指自己,“清若,我们这叫异能,不叫内息,也可以吃吗?” 她一边往鼎里放东西,一边偏头看他,大概没懂异能。 不过还是点头,“可以啊。” 宋勿止勾了勾唇,“行,那吃了之后我要做些什么?” 清若的目光就更疑惑了,“吃了就行,不需要做什么啊。” 宋勿止点头,好,直接靠着门,嘴一张就把那颗还带着点烟盒里烟草味的药吃了。 好像,没什么感觉呀。 她低头继续她的事,宋勿止就靠在门边看。 他洗了澡头发只是随便擦了擦,这会水滴在肩膀上,有点凉凉的。 不过肚子里,似乎就是古人常说的丹田的位置,暖暖的像是气流一样的东西在身体里旋。 很舒服。 宋勿止靠着门,半眯了眼,闲适之间看着她拿过背包手腕一翻拿出一个和丹鼎一样大小的丹鼎盖子盖上。 她蹲下身子,指尖冒出火苗,不是他寻常见的那种火系异能或者火光的红色,她的火苗整个偏向黄色,只有一点点红,而后火光自她的指尖蔓延出去在丹鼎下方的位置,布满了丹鼎下面,她收了手,轻轻松了口气。 额头上的汗亮晶晶的,转头朝他走过来。 不得不说宋勿止很好奇,不过看她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没出声,只是张嘴用口型无声的问,“可以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要四十九个时辰之后来起丹。” 不懂,不过不妨碍好奇。宋勿止轻轻点了点头,自门口的位置退出到外面。 清若就跟着出来,也没关门,宋勿止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了一眼现代化房间里下面烧着火,上面冒着淡淡青烟的丹鼎,总觉得有些玄幻的视觉冲击感。 安全区里现在除了宋勿止是异能二级,其他异能最高的几个也就是一级准备升二级的阶段。 宋勿止在沙发上问她,“你能看出我的内息很暴躁?” 清若点点头,“因为这里的灵力很暴躁。” 宋勿止转着头四周看了看,完全看不出来。 清若看着他的动作出声,“你们应该看不出来。” “你们?”宋勿止挑眉。 清若点点头,“师傅也看不出来,师傅在的时候不让我和别人说,不过师傅问其他人的时候,好像没人能看出来。” 宋勿止微微蹙眉,有时候,特别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她已经够特别了。 宋勿止想了想,和她商量,“清若,我还需要一颗方才我吃掉的那种药。可以吗?” 清若点头。“交换。” 宋勿止无奈的勾了勾唇,“两颗巧克力。” 划算,清若干脆的点头,起身去她房间里拿了背包出来,递给宋勿止一颗药。 宋勿止当着她的面,直接拉开客厅一个抽屉,里面满满一抽屉巧克力,他之前故意让杨阳多送点巧克力过来放着。 清若眼睛亮晶晶的,宋勿止站在抽屉边,指了指,“过来拿吧。” 清若过来拿了两颗,迫不及待剥开包装就吃。 宋勿止没把抽屉关起来,就那么开着,自己拿着药回了房间。 清若吃完两颗巧克力,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抽屉,哒哒哒跑去找宋勿止,“你还要交换吗?” 宋勿止摇摇头“今天不要了。” “哦。”耷拉着脑袋走了。 客厅的抽屉一连开了好几天,清若每次路过都要一直盯着看,宋勿止有天从办公室回来叫她去吃饭,一开门就看见这人搬了个板凳在抽屉旁边,坐在板凳上盘着腿,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里面的巧克力。 表情严肃地不得了。 宋勿止站在门口半天她才转过头来,定定看了他一会,而后耷拉着脑袋从椅子上下来,“要去吃饭了吗?” “嗯。” “不能把饭换成巧克力吗?” “不能。” “哦。”脑袋更低了。 李鑫和杨阳带队回来,同样有伤亡有收获,并且李鑫回来当晚异能就升到了二级。 宋勿止没直接把那颗药给他,先是问李鑫感觉怎么样。 宋勿止点点头,“会。” 李鑫舒了口气,“那就是正常情况。” 宋勿止摇头,“不是。” 那药递给他。 李鑫接过在指尖翻着奇怪的看了看,“这是?” “清若的药,她说调理内息的,不过我觉得有用,我直接也有那种情况,吃了这个之后我试了一下,再用异能就没有了。你晚上吃掉试试看。” 李鑫毫不犹豫点点头,“好。” 宋勿止心里大概有个想法构架,不过还是要等李鑫今晚吃了药看情况如何,而且前两天,安全区里有个异能者在李鑫先升到二级,他需要确定,异能的副作用,和这个药是不是真的和他想的效果一样。 李鑫和杨阳回来了,那下一波带队出去的就又要换上宋勿止和周怀安了。 宋勿止这次是绝对要带着清若一起的。 所以提前两天在选要带出去的人手时候已经在通知他们。 当然,还要先和她说。 宋勿止把药给李鑫就回去了。 周采妮找了个下载了好多小游戏和动画片的平板给清若,还找到了可以从太阳能的电池,清若这两天沉迷于平板游戏及动画片。 宋勿止一开门,果然是小游戏的声音,往里面走,恩,她现在学聪明了,知道把沙发搬到电视柜旁边,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游戏,一边守着那抽屉巧克力。 宋勿止脱了外衣走过去揉揉她的头发,“后天我们出去?” 玩着游戏的人毫不在意,“好。” “去山里。”宋勿止回头又看了一眼她的白裙子和黑长直的头发。 虽然这样看起来很乖很可爱,但是从见她那天到现在,都是这个模样。宋勿止作为一个男人,总不好对一个女孩子说太多这些方面,现在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唔,要去山里,明天换衣服裤子,比较方便,衣柜里有。” 刚带她回来那天周采妮就从内到外的衣物都给她准备好放在衣柜里了,这么多天不见动静,宋勿止是不好开口,周采妮是暗示了两次发现这姑娘没听懂,遂放弃。 “我死了!” 清若突然开口。 宋勿止正想让她别乱说,就听见平板响起了游戏结束的声音。 显然,刚刚他说什么,她一个字没听进去。 宋勿止无奈的走过去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头顶,“明天要换衣服裤子,还有,我给你把头发束起来?” 清若转头看他一眼,有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游戏,“换衣服裤子,和你一样吗?”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宋勿止低头看自己,一身黑色的作战服,“是。”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身上的白裙子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作战服。 他穿着是贴身的,但是,到她那,大,松,肩膀直接滑下来半个。 而且,宋勿止脱了外套,就只有一件贴身的。 下身的裤子同样松、非常大,还好她坐着,否则非得直接掉到地上。 大概她也感觉到了,抬头愣愣的看她。 和同样愣住的宋勿止四目相对。 ‘game over’ 低头看了一眼又死掉的游戏,又继续抬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茫然的懵懂。 低头看自己,“这样?” 宋勿止看她要站起来,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把扯了沙发旁边的折好放着的小薄被猛地抖开直接把她裹了个完全。 清若还拿着平板,站起来之后,果然,裤子掉了。 宋勿止看着地上一团的黑裤子,再看裹在薄被里满眼清透的小姑娘,简直想去死一死。 清若看着地上的裤子,“掉了!” 宋勿止试图和她说一下尺寸之间的关系。 清若吸吸气,“恩,知道了。” 弯腰去捡裤子。 宋勿止来不及制止,就感觉自己手里捏着的薄被角从自己手掌心流失。 猛地转身就往房间几乎是逃命,“你先调整,大小和你身体一样,或者你房间有采妮给你准备好的,你直接穿那个。” 清若才不要,她身上的这一身可是师傅花了好多晶石买了好久又找了好久才凑齐材料给她做成的。 这可是有防御作用的,宋勿止他们穿的那些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要。 于是清若自己在外面磨磨蹭蹭好久终于好了。 宋勿止在房间里冷静冷静,淡定淡定。 清若来敲门。 “我穿好了。” 宋勿止深吸一口气,“哦,哦,好。” 走过去,开门。 大小是没错了。 宋勿止看着她贴身的黑色作战服内件,是,很贴身,大小刚好, 咕嘟,宋勿止咽了口口水,退后一步猛地关上门。 “宋勿止?还不对吗?” 宋勿止仰着头在门后面,鼻血奔流而下,他一边手忙脚乱在房间里找纸,一边还要淡定开口,“额,我肚子不舒服,先上个厕所,你先去房间,我一会和你说。” 宋勿止鼻子塞着两团纸,手上地上衣服上都还有鼻血。 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对着空荡荡的大床有点怀疑人生。 他是不是太久没有舒缓了。怎么已经到了这么禽兽的地步了。 而且。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翘着的裤子。 这么不争气? 现在念清心咒还来得及吗? 问题是清心咒怎么念来着? 还在纠结,他不好意思去和周采妮说让周采妮来和她说。 但是自己去说。怎么说啊,更可怕的是,万一他说着说着兽性大发。 结果一把搭在人家衣服上,‘小宝贝,来哥哥疼你~’ 清若一脸无辜,“啊?” 再扯衣服,清若反应过来了,“你要脱我衣服?” 他还在热血上头,压根没理会。 而后清若手一扬,刀一挥,药一扔。 他就化得血水不剩了。 清若珉珉唇继续去守着那抽屉巧克力,‘师傅说,要脱我衣服的都杀掉。’ 清若还在外面坐着守着她的巧克力抽屉,还在拿着平板玩游戏。 宋勿止直接去了她房间,开了衣柜,把中间的抽屉拉开,在一片小蕾丝,小蝴蝶结里面,选了一套淡粉色的,小蕾丝内衣裤。 拿在手里走到她旁边,递给她,“里面要穿这个。” 自己说着示意了一下,“这个,穿上面,这个,穿下面。” 恩。内衣小蕾丝,内裤不仅小蕾丝,还是半透明的。 清若伸手接过,“好。” 宋勿止摸摸她的头发,“去房间里穿。” “好。”乖得很,都没管游戏,把平板一放,拿着就站起身往房间里走。 宋勿止跟在她后面,“会穿吗?” 她点头,“会呀。” 到了房间她直接进去了,宋勿止在门口关上了门,背靠着门仰头看着天花板,“清若,你几岁了。” 听见脚步声,宋勿止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她刚好拉开门。 朝他一笑。 宋勿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我给你扎头发。” 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胸,恩,好乖,“可以吃一颗巧克力。” 眼睛瞬间透亮,脚已经往那边走了,“真的?交换什么了?” 宋勿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穿着一整套和自己一样的黑色作战服,身体的线条非常好,“不是交换的,是你听话的奖励。” 前面走的人猛地回头看他,眼睛像是七月骤然璀璨的星空。“那我一直,每天都听你的话。” 宋勿止突然觉得自己一瞬间手脚全都软得提不起任何力气,心里满满涨涨的饱足感里面带了点细微的酸。 他听见自己温柔得似乎要滴水的声音,“好啊。” 男人嘛,有色心了就要有色胆。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是这么一个她,实在是值。 【for you.】 小姐姐~ 我有个祖传的宝贝想给你看。 ☆、56.宋勿止(6) 宋勿止半夜醒了, 躺在床上挺尸,下半身凉凉潮潮的, 瞪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不受控制出现今天看见的画面。 然后,宋勿止还是把手放上去了。 男人到了动情处,脑子就有点不受控制, 宋勿止偏着头,脸贴着柔软的枕头, 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 “清若~” 宋勿止刚刚舒缓了准备起身。 一听见外面的声音整个身子感觉寒毛都竖起来了。 然后是, 敲门声。 “宋勿止,你叫我干嘛?” “哦。” 哒哒哒的脚步声又回去了。 宋勿止坐在床上被子捂着脸要哭了。 第二天早上先来敲门的是李鑫。 宋勿止青黑着眼眶, 精神很差, 衣服领歪着,拉开门, 看见他眼波都没翻, “什么事?” 刚要开口的李鑫吓了一跳, “哥,你昨晚做贼去啦?” 李鑫跟着后面进来,显然很高兴,也不在意宋勿止一副被非礼的模样,“哥,真的有用,我昨晚就试了,现在用异能不会再有之前那种很热的感觉。” 宋勿止总算来精神了。 “好,我知道了。” 看来,是真的有用,现在就要看那个没吃清若丹药的二阶异能者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或者到三阶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 李鑫进了屋,看了一圈,“清若还没起吗?” 宋勿止摆摆手,不想多说,他现在头很疼。 但是他不说,自然有当事人自己回答,清若的脑袋从房间门冒出来,“你找我有事吗?交换?巧克力?” 李鑫无奈的压了压嘴角,把口袋里的糖果拿出来,“喏~” 清若瞬间开心了,“你要换什么?” 宋勿止回头,给了李鑫一个眼神。 李鑫心里翻白眼,“额,换一颗驱虫,就是驱蚊子的药可以吗?” 小意思,清若立马背包里找到药之后拿给李鑫,顺利拿走他手上的糖果。 李鑫看着指尖夹着绿油油的药,“这个怎么用?吃掉?”满脸拒绝。 清若回过头,完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装在身上就行了。” 说完头也不回又钻进房间里了。 李鑫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放进了口袋里,走着过去沙发那边坐,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把药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不过他现在对于清若的药还是很信服的,又妥帖的放回了口袋里。 宋勿止正在客厅整理背包,他今天要和周怀安带队出去,清若肯定要背着她的包,不过宋勿止还是在整理自己的背包,还多附加整理一个她的。 大门开着,一会就冒出来杨阳的声音,“大哥,清若,过来吃早餐了。” 话音落人才走到视线中。 看见李鑫,又加了一句,“我还说你跑哪去了。” 宋勿止嗯了一声,收完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清若。” 每次吃饭吃早餐她都是最不积极的。 原本是觉得这里的饭菜还是挺好的,但是也架不住一天吃三顿,又不是糖和巧克力,吃进去的作用也就一点点。不喜欢啊,不喜欢。 去周采妮和杨阳屋里的路上清若第无数次问宋勿止,“可以把饭换成巧克力吗?” 宋勿止第无数次回答,“不可以。” “哦。”但是她还是抱着希望,以后每次吃饭前都问一问,万一哪天就可以了嘞~ 每次都想把饭换成巧克力,但是每次吃到最后,等着所有人都吃饱之后扫光的也是她。 其他人已经升不起半点惊奇了。 她在这边扫盘子,宋勿止周怀安还有杨阳就准备先下去安排今天进山的事了。 周采妮等着她吃完收拾洗碗。 周怀安和杨阳两个大老粗男人,即便看见清若换了衣服也不好问。 等着人都走了,周采妮就开始八卦了。 “清若,你怎么换衣服了?” 清若低头看了一眼,“宋勿止说要和他穿一样的。” 周采妮心里冒出一个邪气的想法,她原本坐在清若对面,清若旁边是宋勿止,这会宋勿止走了,周采妮挪到他的位置上。 “清若,你穿内衣了?” 这话才问出去,周采妮伸手就拉着清若里衫的领口,头凑过去看。 咦~粉红色的小蕾丝。 清若也低头看。 周采妮笑得猥琐得不行,压低了声音,“你自己挑的啊?”反正她不信。 清若一点没犹豫,“宋勿止挑的。” 周采妮简直表情猥琐得脸都要扭曲了,手还拉着她的衣领口,原本是还要调笑两句的,看着看着就变成,“哇,没想到你这么大啊。” 还好白。 周采妮另外一只手,隔着衣服在外面颠了颠,皱了皱脸,手感真好。 周采妮又开始猥琐了,转头看了一眼,确定门关着,三个男人走了。 “清若,你喜欢宋大哥不?” “喜欢?” “就是像你喜欢吃巧克力那样?” 清若瞬间转头眼睛瞪大,“宋勿止能吃?!人不能吃啊,我又不是魔族。” 周采妮搓搓手,伸手去拉清若的裤子,“给姐姐看一眼,是不是粉红小蕾丝。” 清若偏头问她,“脱?” 周采妮摇头,“不脱不脱,我就拉着裤子边看一眼。” 清若哦了一声,随她去了。 忙着猥琐的周采妮绝对不知道自己刚才被阎王爷放回来了。 果然。 周采妮心里狂笑,没想 ☆、57.宋勿止(7) f市的安全基地来了一队外交员。 出发时候, 一共十个人, 五个三阶异能者, 五个二阶异能者。 但是穿过f市区,到了安全区, 就只剩下七个人了, 并且死的三个人都是三阶异能者。 宋勿止现在还在二阶巅峰阶段, 这一次f市安全基地说是派出来和安全区建立友好合作关系,消息互通, 但是他们出发之前,根本没有和安全区这边联系过。 何况现在即便是f市安全基地, 也最多不过七八个三阶异能者,这次直接出来五个, 这算是想怎么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只是, 李鑫把这些话说完, 偏头看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玩魔方的清若,才朝宋勿止继续道, “大哥,他们的状态不太好。” 宋勿止靠着椅子而坐, 手臂搭在旁边清若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 “状态不好?饿了?” 对方来势汹汹,宋勿止却不想给什么好脸色,所以自己没出面,到底也算是给足面子,让他们三个同时去接待。 这会李鑫是来报告情况的。 李鑫摇摇头,“我说的状态不好是,精神状态。” 说完这话,李鑫又看了一眼清若,清若还是低着头,盘着腿坐在地上,专心摆动手里的魔方,压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宋勿止抬脚一脚踢在他椅子上,“你有话就说,你老看她干嘛。” 李鑫点点头,“好吧,但是这个问题还真得问清若。” 宋勿止侧头看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和,眉头却蹙了起来,口吻冷下来,“什么事要?” 李鑫一看宋勿止这老母鸡护犊子的样子就觉得牙酸,不过话还是得说,“他们说,从f市区经过,已经出现了不少四级丧尸,但是让他们死了三个人的,是一只五级丧尸。” 宋勿止耸耸肩,没有任何情感,打清若的主意,活该咯~ 李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据他们说的情况,不是对付不了,但是,那三个异能者,在用完异能者之后,显得非常暴躁而且情绪失控,后来直接不受控了,还有一个消息就是,四级丧尸,和五级丧尸,也有明显的暴躁现象,很暴躁。” 宋勿止坐直了身子,“你说,暴躁?异能者和丧尸都有这种情况?” 李鑫点点头,“是,我问了他们,是不是从异能升二级开始,用完异能之后就会觉得热热的,有点干的感觉,他们说是,并且在升到三级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最直接的情况就是,变得很暴躁,有时候情绪会失控。” 说完这些,两个人同时沉默,而后转头看向清若。 因为他们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也是清若说需要吃药,所以,他们升到二阶吃了药之后,这种情况都没有。 宋勿止没开口问她,而后又转头看向李鑫,“我之前和你提过的事,还记得吧?” 李鑫点头,目光灼灼,“记得,那现在我们,找一个人来试试?” 宋勿止摇头,“先晾着他们,你们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让他们先待几天,然后,不经意的用了异能之后,让他们自己问。” 李鑫翻白眼,老奸巨猾,“知道了。” “那我先过去啦?” 宋勿止点点头。 李鑫站起身,“清若,我先走了,有事去忙。” 清若低着头,手里的魔方转得咔擦咔擦的,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鑫这才走了,没办法啊,谁让宋勿止在意,所以即便他们都不在意这些虚礼,但是对清若,就得面面俱到。 他们在小会议室里,李鑫出去关了门,宋勿止划着自己的椅子到她旁边,看她扭了半天,一个面都没扭出来,笑着伸手过去,“来,这样。” 宋勿止低着头,拉着她的手,一个方向一个方向的教,终于给她把魔方还原。 清若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宋勿止,你好厉害呀。” 宋勿止笑着点点头她的鼻尖,“有规律公式的。” 清若哦了一声,她知道,宋勿止和她说了不止一次规律公式,但是就是记不住,什么左下左上左左的都是些什么鬼。 宋勿止敲了敲她手里的魔方,“清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先不玩吗?” 她把魔方放在一边桌子上,盘着的腿放下,坐直身子,“可以呀,你问吧。” 清若摇摇头,“不难做,这个药的话,一鼎可以起五十颗左右,要的东西很少。” 宋勿止之前的设想,可能真的要成真了。 “清若,以后这个药你只和我交换吧,我再卖给别人,卖得的所有晶核或者其他东西,你分七份,我和他们几个分三份,可以吗?” 清若偏头看着他,“五五。” 宋勿止揉揉她的头,“不行,你很亏。” 宋勿止都懵住了,清若一直是一个把自己的药和交换的东西算得很清楚的人,其实也不是算得清楚,就是她似乎对她的所有物,和应得的东西,占有领地意识非常强烈,只有她自己的,和别人的这两个概念。 清若放开他的手臂,扒着自己的手指开始算,“我住在你的地方,吃你的饭,还有你每天给我的巧克力,和你一起出门,回去。” 刚好扒完五个指头,左手握成拳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所以我和你一起分五,其他人分五。” 宋勿止现在哪里还管得了分多少,心脏噗通噗通的跳,“清若,你觉得我和你,和别人 ☆、58.宋勿止(8) 第三天, f市安全基地来的7个异能者终于见到了这个安全区真正的负责人宋勿止。 宋勿止白衬衫笔挺黑裤, 端的是温文尔雅的斯文做派。 牵着穿着一身少女感很强裙装的清若,一进门就是和善的笑容,“不好意思, 安全区事多,今天才来见几位贵客。” 安全区的事, 宋勿止完全像个甩手掌柜, 即便是他们才来待三天也知道了,但是这种时候, 谁还傻了吧唧的说真话。 这次来的五个三阶异能者,死了三个,现在七个人里面,做主的还是一个雷系的三阶异能者,名字里就带个雷字, 叫赵雷。 赵雷上前一步, 和宋勿止握手,“哪里哪里,也是我们来得突然,宋总不介意就好。” 宋勿止笑着和他握手。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赵雷和宋勿止握手时候, 看向旁边的清若,“想必这位就是清若小姐了吧, 久闻大名, 久仰久仰啊。” 清若看着他笑了笑, 客气的问好, “你好。” 这几天里面,这七个f市来的人在外面传闻的基础上进一步在基地里听了关于清若的消息,知道是个女孩子,但是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一时间赵雷也没想到这人看起来软乎乎的,好像和一般女孩没多大区别,很好相处的样子。 “您好您好。” 双方握手之后坐下交谈。 f市这边,现在目标很明确,f市安全基地给他们的任务已经不是重点目标,他们现在要药。 毕竟和自己小命密切相关的,才是头等大事。 但是看宋勿止今天才来见他们的态度,很明显,人家现在可不想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心里虽然焦虑,但是赵雷识趣,先说了f市安全基地这次让他们来的目的。 “宋总,是这样的,基地那边呢,是希望安全区和基地之间虽然相隔比较近,但是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f市市区,现在市区中心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要不敢去探底,所以基地那边呢是希望双方守望相助,到了必要的时候,就联合清理f市区,对双方都是长久的安全保障。” 宋勿止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点头,“那肯定的,这样的安全隐患在,对双方都是威胁。” 宋勿止表情平淡的听,不过李鑫周怀安他们几个早已经皱了眉。 赵雷自己也有点说不下去,他们这次出来的阵仗,可不是请去做客这样的说辞就能掩盖的。 赵雷叹了口气,“宋总,我和您交个底,您也别怪我们,您看这次出来的,都是我们异能小队的人,军方政府的异能者都没有,他们不知道f市区是什么情况,想请人,但是不愿意他们的人冒险,我们毕竟势单力薄,也是没办法硬着头皮来的。” 宋勿止点点头,手指放在会议桌上,指尖轻轻点着。 “说说传言传了些什么。” 赵雷珉了珉唇,“传言很多,不过大多都是说清若小姐制造的药能直接让异能者进阶。” 李鑫翻了个白眼,“所以呢?要是这样你们觉得我们安全区不早出四阶五阶了,还会现在这样?” 赵雷嘿嘿干笑,“我明白我明白,传言嘛,不过那些个领导比较惜命。” 宋勿止抬头,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只有清若拿着零食在咔擦咔擦的声音。 “各位如果没意见,那下午出发,我们去f市周围,就是你们说遇见比较暴躁的高阶丧失的周围去看看。” 即便是他们说了,也死了人,这几天这七个人都非常老实,但是宋勿止要自己去确认。 赵雷想了想,点头,“宋总,您知道我们现在最想要什么。” 宋勿止点头,“我知道,回来再谈交易。” 赵雷压了压眉,点头,不过他身边的六个人大多目光都时不时往清若身上飘。 宋勿止刚升了三阶,但是刚升的三阶,和赵雷还有另一个三阶异能者差距还是很大。 他们这边两个三阶,五个两阶。 赵雷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好的宋总请放心。” 赵雷带着人走了,李鑫站在会议室玻璃窗边,看着七个人全部远离办公楼之后才回头,朝着周怀安和杨阳挑了挑眉。 周怀安装作没看见别开了头,杨阳则是和李鑫挤眉弄眼的。 宋勿止敲了敲桌子,“你们要问什么?” 李鑫窜到桌子边,“大哥,那我问了?” 宋勿止点点头。 李鑫这才问清若,“清若,你之前给那个水系异能者吃的那个黑色的药,真的能升阶?” 清若点头。 所有人眼睛都放光了,就是宋勿止都没忍住目光灼灼看着她。 但是他们谁都没说话。 还是周采妮没忍住开了口,周采妮现在才一阶,宋勿止这两天升了三阶,其他人也都二阶,就她才一阶。 清若砖头看宋勿止,宋勿止没阻止。 周采妮就忍不住想要欢呼了。 但是,清若摇头了。 周采妮原本要欢呼梗在嗓子里,“为、为什么?” 清若转头看宋勿止,宋勿止抬头摸了摸她的头,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没关系,不换就不换。” 清若摇摇头,转头看周采妮,“不好。” “不好?”周采妮反问,而后就转过了身平息情绪,不想再说话。 其他几个人也情绪不高。 倒是宋勿止愣了一下之后拉着她的手,“清若,你是说那个药吃了对我们不好?” 清若点点头。 周采妮在宋勿止开口时候就转回了身子,清若说的话她需要消化一下才能完 ☆、59.宋勿止(9) 宋勿止和清若后座。 他们的车子在后面, 赵雷他们在前。 两辆车上接通了对讲机。 赵雷也是坐在后座指挥方向的那种,大概是为了凸显诚意, 赵雷他们车上的对讲机一直没关,只有宋勿止他们这边是要说话才打开。 所以一路上赵雷他们车上的情况对话这边都听得见。 “宋总,我们之前就在这里遇到了四阶丧尸,不过那三个四阶丧尸死了,那个五阶丧尸我们当时损失了人手,而后我们就快速离开了, 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宋勿止接过杨阳递过来的对讲机, 视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这已经到了f市的城市边缘,这里是个服装加工厂。 “你们之前有进去过厂子里吗?” 赵雷的声音猛然拔高,“它又进级了!六级!六级!” 三阶异能者, 单体对付四级丧尸没有问题,如果是五级丧尸, 那三个三阶异能者也不费力, 而且他们三个三阶都是攻击性非常强的异能。 但是六级, 似乎是现在出现的最高等级了。 还没看到丧尸的影子,赵雷的话刚说话,周怀安已经快速开始倒车准备掉头,赵雷他们的车子也在快速反应。 清若这时候猛地抬起头,直接伸手拍周怀安的驾驶座,“停下。” 周怀安没有犹豫,一脚刹车踩到底。 后面赵雷他们的车直接撞上了车屁股,好在两辆车都是经过加固强化的,车子撞得晃了晃,不过问题不大。 清若捏了捏宋勿止握着她的手指,“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宋勿止心里一沉,转头看她,“清若?” 话音落,车前方的地面突然炸开。 一根深绿色比一个人还要粗的藤条从地下面窜出来,水泥地板路面顿时碎石乱飞。 刚一窜出来的藤条上面已经快速长出无数的分条,分条上又快速长出分条。 而每一根分条上都布满了尖锐的刺。 瞬间天空都被盖成了浓重的绿色,天罗地网的藤蔓直接向两辆车子卷来。 清若转身要打开车门。 车子在剧烈摇晃中似乎就要被这藤条直接提起来。 宋勿止看见她的动作吓得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腰,“清若!” 清若直接拨开他的手,“别下来,你们太弱了。这灵草我收了。” 而后直接在密密麻麻满是刺的藤蔓中下了车。 “清若!”宋勿止眼睛完全红了,眼珠都要突出来了。 杨阳反手一只手拉住宋勿止,一只手拿着枪从窗口不断往外面射击,“哥,你别急,清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 清若反手关上了门,从背包里拿出了匕首,周怀安一边紧紧握着方向盘,一边转头瞟了一眼,就见清若往匕首上抹了一层粉粉的药粉,而后一刀下去。藤条剧烈扭动。 藤条上的刺尖锐无比,还好不怎么长,但是车子很多地方已经被扎破。 “哥,清若没事,你别急。”周怀安一边看着清若一边朝车里喊,让宋勿止冷静一点。 剧烈颤抖之后裹着两辆车的藤条快速收回。 两辆车几乎都已经离地快有一米了,突然砸下来,车里的人全都被砸得不轻。 藤条从破洞的地底消失不见,宋勿止转头就看见清若直接朝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就跳下去了。 对讲机里传来赵雷的声音,“宋总,它来了。” 其实,他们已经看见了。 后面那几乎快要略成一到黑影的丧尸,转眼就已经要到两辆车旁边了。 宋勿止和赵雷那边两个三阶异能者都是第一时间放出异能阻挡它的脚步。 车上这些二阶异能者,不管是杨阳周怀安还是赵雷那边的,对上六级的丧尸都毫无抵抗能力。 宋勿止快速翻身下车,直接一个金属强劲笼罩把车子保护起来,“别下来。” 只来得及匆匆交代这么一句,就和赵雷那边两个人迎上了六级丧尸。 地底下有很强的波动,像是地震那种从地下深处传来的,不过却是上下左右摇摆。 杨阳和周怀安都端着枪从窗口瞄着那六级丧尸不时帮宋勿止他们制造干扰,还有周围被声音吸引不断围拢过来的低阶丧尸。 还要时刻注意着车辆旁边那黑乎乎的地洞。 ‘砰。’地下安静了。 杨阳就全神看着洞口。 清若出来了,手里捏着一个乳白色的像是人参一样的东西,不过颜色却晶透漂亮许多。 宋勿止他们这边即便三个三阶异能者也不好受。 这六级丧尸不仅动作快,而且比低阶丧尸蹿高了,更灵活,攻击也跟得更快。 而且丧尸无知痛觉,却会本能保护自己的头部,而它在面对异能者,又是三阶这种高阶异能者,攻击几乎只朝头部致命的位置。 清若一眼就看见了那边在地上躲开丧尸攻击一滚的宋勿止,后面赵雷的雷电攻击跟上,但除了头部,它其他位置似乎没多大感觉,即便有损伤也阻止不了它的攻击。 杨阳在里面激动的朝她挥手,“清若,快上来车里。” 清若摇摇头,反手把手里的东西放进背包,手里握着那把短短的匕首就朝宋勿止他们那边走。 杨阳着急想叫她,被周怀安拉住了,周怀安还直接把枪往旁边一放,似乎一副准备休息的样子。 杨阳楞眼。 周怀安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看着清若的背影抬了抬下巴示意,“刚才那东西,地下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你看她裙子都没乱。” 杨阳这才仔细一看,可不是,不仅裙子没乱,感觉头发都没乱。 顿时闭嘴了,抿着唇看着清若。 清若越走越近,那六级丧尸发现她,直接一个高高跃起越过周围的人朝她扑过来,尖锐的指甲朝着她脑袋的位置。 “清若,躲开。” 清若还有功夫看一眼宋勿止,然后,就在那么众目睽睽就之下,很淡定的伸手拉住了丧尸的手腕处,往自己面前一拖,匕首的速度跟上完全是一道残影。 咕噜,脑袋就掉了滚了。 清若低头,翻着看了看阳光下一点污迹都没沾上的匕首,反手放回背包,朝宋勿止开口,“走吧。” ……好像是开车出来玩,到了休息站,宋勿止下来买东西,她下来上厕所,而后看见买东西出来的宋勿止,走吧。 宋勿止下意识的抬脚朝她走过去,但是他身边的赵雷和另外一个人却是条件反射往后连续退了三步才反应过来。 两个人瞬间冷汗满头。 上帝,阿门。 清若已经转身,走到车旁边,车子被宋勿止的金属异能裹着,她拉不开车门,就站在一边等着。 宋勿止走到那丧尸脑袋身边,终于想起来了,蹲下身,小腿上拔出匕首,掏晶核。 周怀安和杨阳都避开了头,看向清若,“刚才那是什么?” 清若说了一个他们听不懂的词,两个人不关心,只关心,“死了?” 清若点头。 宋勿止这时候走到旁边,“晶核拿了吗” 清若仰头看他,宋勿止明白了。 想到刚刚那鬼东西的晶核,即便是吐槽宋勿止怂样的周怀安和杨阳都坐不住了,敲车门,“大哥,快!” 清若和宋勿止跟着走到洞边,赵雷他们也过来了,不是站在杨阳旁边就是往宋勿止旁边站,反正绝对不沾着清若。 洞口大,一圈人站在旁边,赵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看起来很无害的小女孩,才开口问宋勿止,“宋总要下去拿晶核?” 宋勿止点点头,理所当然,当然刚才那颗六级丧尸的晶核他也根本没打断问赵雷。 赵雷这人,识趣,他们有一个光系异能者,立马凝了一个像是夜明珠一样的光球给赵雷递给宋勿止。 “那宋总下去小心,我们就在上面等你们。” 决口不说一起的话。 清若又是后知后觉,“要那个?”手指指着宋勿止手里捏着的六级丧尸晶核问。 宋勿止好笑的摸摸她的头,“要,我下去拿,你在上面等我。” 清若摊手,好像很无奈,“不早说。” 然后,吧嗒,她就跳下去了。 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全部诡异的沉默。 清若没多久,又回来了,嗯,好像是跳回来的,反正她又吧嗒一下站在了宋勿止旁边,把手里透着乳白色的圆球丢给宋勿止。 一行人,看着那个明显比六级丧尸晶核大很多,并且形状是圆球的‘东西’,瞪眼。 宋勿止淡定的收进口袋里,转身看了一眼坑坑洼洼的地延伸到的工厂,“那既然来到这了,进去看看?” 反正六级丧尸都over了,剩下的低阶丧尸对于他们来说好对付。赵雷没意见。 两辆车都被戳了不少破洞,玻璃上都是破洞还有裂纹。 两边车都直接把前面的玻璃整块给卸了,好在车还能开,还算对得起那些加工材料。 上了车,依旧是赵雷他们那边对讲机开着,他们这边只接听。 杨阳没忍住,转头稀罕的把清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看她摆弄刚才从地洞里拿出来的那根白白的东西。 “清若,李鑫不是说你是药师吗,药师也这么厉害吗?你怎么这么厉害,你收徒吗,就我这样,听话机灵好使唤,随便教我两招就行了,还有你那个匕首,是什么做的呀,切六级丧尸比切豆腐还快。” 宋勿止正侧低着头看她弄那个变异植物。 听着杨阳这说话机关枪一样凸凸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周怀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又和若有所思的宋勿止对视。 温和的问她,“意思是你原来在的地方厉害的人很多,比你厉害的?” 周怀安又继续问她,“你原来在的地方,药师多吗?在药师当中,你算厉害吗?” 清若点头。“多,药师里,应该师傅最厉害吧,不过师傅修了很多年,也没修出我闻药识材知灵的这点。”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工厂,周怀安没有再说话,清若也不在意,她回去又要炼丹了。 清若和宋勿止说的那些,还有她一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很现代化的服装背包。 如果照她所说,她确实在药师里算是有很独特能力的,而且她在原来的世界能力很弱。那她师傅坐化后,不能再护着她,那些强者,为了丹药,会对她做什么还真不好说,毕竟那个世界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一定不是什么温和的对待方式。 但是在这个世界,就她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已经足够她纵横。 宋勿止下了车站在车边等她,清若下车后很自然的把手伸给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她不是容易养成习惯的性格,现在的很多习惯,都是师傅从教授开始一次次说,一点点养成固化。 但是面对宋勿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原因,习惯变得容易很多。 ☆、60.宋勿止(10 加工厂是半现代化半人力式的, 有一个厂房里都是丧尸困在里面,闻见活人的味道就开始本能的撞门, 整个厂房感觉都被撞得砰砰砰的响声。 另一边是一条纯机器的流水线,里面只有三四个原本看着机器的工人变成了丧尸。 工厂里有个食堂, 因为员工多,食材也多, 不过现在蔬菜什么的都已经坏了, 只留下米面一类能长时间保存的还可以带走。 里面的蔬菜已经从腐坏到了变成干干的一些须须, 味道都已经散干净了,倒是让他们方便了不少。 食堂周围的丧尸由赵雷的队友去清理。 几个人简单挪了一下原本员工食堂吃饭的桌椅坐下开个短会。 宋勿止让清若把药赵雷药的药给他,现在给这个药取了个名字, 还是赵雷取的,简单粗暴:异能调节药。 原本是担心赵雷他们对清若起坏心,但是在见证了清若的武力之后,宋勿止彻底放心了。 于是,药给赵雷, 可以开始谈谈生意了。 清若从背包里拿出周采妮先前给她准备好的水果沙拉准备开吃。 随便看了看旁边的宋勿止,周怀安和杨阳, 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苹果,至于赵雷那群人,清若压根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宋勿止摸摸她的头让她安心吃,自己的苹果放在手里没动, 杨阳和周怀安却是已经啃上了。 “赵队这药吃下去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就是过十几分钟丹田里面会有点温温热热在血液里流转的感觉。” 赵雷拿着药, 给队友都分了,但是却是谁都没吃,因为,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杨阳一边啃苹果一边和他说。 赵雷看向宋勿止,宋勿止没开口,反正药已经给他了,吃不吃就不是他的事了。 宋勿止手指敲了敲桌子,“基地那边赵队要如何交差我们这边不方便过问,不过如果赵队有兴趣谈谈其他生意的话我们可以谈一谈。” 赵雷把药用自己口袋里精贵的餐巾纸包起来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队友也都差不多,看着宋勿止认真的问,“宋总想做什么生意,赵某能帮上忙的自当尽力。” 这药的作用和只有这宋勿止这里能出,已经断定了它的精贵程度,但是宋勿止直接让清若把药给他,而没有谈价格这样的问题,很明显就是有后手,这也是赵雷没吃药的一方面因素,他要看看宋勿止提的条件。 宋勿止摊手,“我虽然是个商人,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既然大家都是异能者,我自然希望异能者都好好地,否则若是像赵队队友那样,没因为丧尸而死,反而因为自己的异能而死,不说多可惜,那人类的未来又在哪里。” 高度提得太高了,赵雷心里明白无奸不商的意思,何况宋勿止可是奸商中的翘楚,自然也知道他这些话多少有些冠冕堂皇的意思,但是唯一一点宋勿止说的他没办法反驳。 如果异能者不是死在和丧尸的战斗中,而是死于自己的异能,又或者是为了活命,异能永远不提升,那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特殊时期,特殊到再自私的人都不可能只考虑自身了。 只是,赵雷轻轻蹙了蹙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直接指示自己身边的其他队友,“你们再去厂房那边看看,还有没有高阶丧尸。” 很明显,是故意把人叫出去了。 周怀安一看,也站起身顺便拉了一把杨阳,“哥,我们也去看看。” 宋勿止看了一眼清若白嫩的脖颈,摇了摇头,“坐下吧。” 赵雷看两人坐下也没多说什么,毕竟那是宋勿止的人,到时候出了问题,宋勿止也找不到他头上。 只是等到确认自己的其他队友离开之后才轻声开了口。 “宋总,赵某因为接了这个任务,所以知道的关于基地和首都基地的事稍微多一点点,给宋总做个参考。” 宋勿止点点头,“赵队请说。” 赵雷珉了珉唇,“当然,我也是听说没有亲眼见到。” 他有点焦虑不安,宋勿止朝他温和的笑了笑,“赵队但说无妨。” 赵雷说完,就看向对面四人,一个清若一直专心吃一点不关心,另外三个,好像也很淡定。 宋勿止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想到了。”看赵雷那个样子,宋勿止眼角勾着,面相是笑,可是眼眸里却是冰冷,“不奇怪,末世前就有**实验,那时候接触面广一些,多少了解一些消息。” 赵雷倒吸一口凉气,压着心底真正透骨的凉意紧紧闭着嘴看着宋勿止。 宋勿止缓和了口气,“谢谢赵队提醒,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先前一直在犹豫的原因,国家那边不见得会真心诚意以这个药献鳎暇拱缘老肮吡耍绞焙颉 宋勿止冷笑没开口,杨阳把苹果核一吐,“妈的有病啊,末世了不着急研究怎么把这满世界的丧尸对付了,不忙着研究怎么活下去,倒是忙着研究异能抑制药剂,真是他妈活该这样。” 周怀安推了推眼镜,接过了话头,转移了一个话题问赵雷,“赵队你们在f市基地生活得怎么样,因为我们没去过,所以想了解了解。” 赵雷勾了勾唇带出一个笑,可是紧接着就叹了口气,“还不错,毕竟我们有个异能队,虽然有家属,但是毕竟异能者,在基地里待遇条件都不错,自己能拼敢拼也能全家吃饱穿暖。” 周怀安点头和善的笑了笑,“那挺好的呀。” “不过,宋总您们的安全区里倒是真的挺好的,至少普通人的生活状况比基地里好太多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周怀安摇摇头,“毕竟我们人少,好管一些,不过只能力所能及到这个地步了。” 赵雷笑,“周先生太谦虚了,我说真的,你们安全区的普通人相比其他地方的,幸福太多太多了。” 赵雷笑着说完,突然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再看在旁边坐着观而不语的宋勿止,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目光灼灼看向宋勿止,“宋总,我们这次出门,队里的异能者没有全部来,如果宋总有意的话,赵雷下午就回去,然后把这异能调节药吃了,到时候给宋总在基地做宣传,有需要的,愿意自己过来的,就让他们自己来安全区交易,如果不愿意,那赵某也愿意带队友跑这中间的路途,只是f市的路途,还请宋总安全区那边也能配合配合,咱们合力清理出一条稍微安全些的边缘路线。” 赵雷一边说一边观察宋勿止的神态,嗯,没有反感,说明他猜对了,“如果以后别的基地或者安全区的异能者需要,赵某这边只要有能力一定尽力。” 宋勿止等着他说完,淡淡的点点头,“赵队爽快人,那咱们也敞开了谈,我不可能让赵队和兄弟们白做事,报酬等等的我宋勿止的习惯想必赵队这几天也有所了解,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不会亏着你们。” “我只有一个要求。” 赵雷收敛了笑,“宋总您说。” 宋勿止定定看了他一会,把赵雷看得都有点虚了才缓缓开口,“所有合作的事,只要是赵队那边做的,一定要有质量和效率,如果不行,我会随时喊停。” 赵雷严肃着脸点点头。 清若的水果沙拉吃完了,现在正在低着头玩平板的打地鼠,那边就听见砰砰砰,哎呀,咿呀,你好厉害的游戏声音,虽然有点破坏气氛,但是这边确实每个人都很严肃。也只有杨阳凑在她旁边,时不时抢着点一下,“这个我打,这个我打。” 宋勿止伸手揽她的腰,温和的叫她,“清若,那赵队就是我们第一个合作对象咯?” 清若一点不在意,头都没抬,敷衍了事的回答,“好啊。” 宋勿止笑得温文尔雅,转过头和赵雷伸手准备握手,“看来小家伙对赵队挺满意,那么,合作愉快。” 赵雷僵着笑伸手握手,“宋总合作愉快。” 事情谈完,宋勿止的目的达到,现在确定了清若的武力值完全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那赵雷那边回基地去,该怎么回去复命,该怎么安排和宋勿止的合作,宋勿止不关心。 他们这边也准备回去,而后计划来搬走这个服装厂的衣物布料等等。 两辆车分头离开,虽然车身都是布满破洞还没有车窗玻璃,但是两边人的心情显然都不错。 赵雷那边正在计划今后的事。 宋勿止这边也正在计划今后安全区的发展问题。 宋勿止问清若,“清若,你想要一个研究室吗?唔,就是专门给你建一个做药的地方。” 清若低头点点点,“山洞吗?” 杨阳在前面爆笑,“哥,我们以后把后面那些山也纳入安全区吧,整一个山洞给嫂子又咋地。” “滚。” 宋勿止摸摸她的头,“清若,以后你需要做很多药,会很辛苦,我想建一个实验室,大概的药材配方,还有工序,这样以后找一些其他人帮你做一些简单的,或者你只需要指点指点就行了。” 杨阳本来还要捣乱,但是听着宋勿止这么说,也安静了,专心开车。 清若从平板上抬起头,都没管屏幕上直接撞死的小蛇。 “宋勿止,我自己可以,不难,很简单。” 宋勿止抿着唇,笑了笑,“那你知道可能刚才那样的药你需要做多少颗吗?” 清若偏头,“多少?” 宋勿止大概想了想,一时间也有点吓到,华夏本来人口基数就大,虽然一开始就很多人变成了丧尸,还有异能者觉醒的比例也小,但是,这个数字还是很恐怖。 宋勿止想想就摇头,“不行,必须建实验室。” 宋勿止想得自己有点魔怔,都顾不上和清若说话了,直接拍了拍副驾驶座上周怀安的肩膀开始计划,“回去先看看哪里能先建个实验室,需要的材料先找,还有要开始留意人员人手的问题。” 周怀安点头。 宋勿止和周怀安还在巴拉巴拉,清若看了一眼宋勿止,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玩游戏。 赵雷带来的第一单生意比他们想象中更快。 宋勿止那边还在如火如荼的忙着实验室建造的问题,李鑫带着队去那个服装厂刚把衣服布料搬回来。 才第四天早上,赵雷就带着四个队员,还有要交易的异能队伍来了。 同时也可想而知,赵雷他们带去的消息在基地中的异能者里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这次要交易的事f市基地的第一大异能队,总共算起来,包括空间异能者这类辅助性异能者,全队一共一百多个异能者。 简直比宋勿止他们整个安全区的异能者还要多。 能成为第一异能队,不仅是因为人数多,还因为普遍等级高,更是有两个已经到了四阶,这估计现在在全华夏都是属于高阶异能者范围了。 所以他们才更焦急,赵雷也拒绝不了人家的焦急,确认了赵雷吃下那个药没有副作用而且确实有用之后匆匆交代了队伍里的事直接带着拒绝不了的赵雷出发。 这次来的,名为‘飞鹰’的第一异能队两个四阶异能者来了,另外还有三个三阶异能者。 光是进安全区之前排队登记下车往那一站,气势就把门口登记的人员震得死死的,紧张地手脚发抖。 不过登记人员确实认识赵雷的,“赵、赵队好啊。” 赵雷实在是这么高强度的从丧尸密集的f市赶过来身子和精神都很疲惫,笑得勉强,“你们好,麻烦先去通知一下宋总,谢谢啊。” “不客气不客气,您稍等一会。” 登记处的人员急急忙忙去通知了。他们这边登记好,因为是异能者,只需要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就可以进去了。 检查伤口时候,飞鹰的队长刘炎就问赵雷,“宋勿止这个人怎么样?” 赵雷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点了点头,“宋总是个爽快人,刘哥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 赵雷瞟了他一眼,“大小姐比宋总好说话,不过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不知道怎么的,回去时候那天的人就莫名其妙喊了清若这么一个称呼,而后就这么大家都喊了。 飞鹰的副队长刘牧航穿好衣服过来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赵队倒更像是宋勿止安全区的人嘛。” 赵雷没应话。 毕竟现在是来买药的,刘炎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自家堂弟,“牧航。” 刘牧航耸耸肩,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们刘家人似乎天真有天赋,家里觉醒异能的比例很高,而且他和堂哥还现在就已经到了异能四阶,如果不是这莫名其妙的暴躁在升到四阶之后几乎有点压不住几次用异能差点伤到自己,怎么可能现在还登记检查身体,不得是宋勿止亲自来门口等着接。 这几天安全区内部的交易已经开始,不过赵雷带来的人,是安全区和外面基地异能队的第一次交易,宋勿止还是挺重视的。 带着周怀安和杨阳一起来门口迎人了。 刘家两兄弟已经从赵雷那里知道做药的是个叫清若的女的。 这会见宋勿止带着两个男的过来就知道那个做药的没来。 刘炎笑着和赵雷一起迎上去,刘牧航却是抱着手臂在后面眯着眼冷哼了一声才放下手臂甩着手走上前。 那边几个人已经相互介绍握手玩,刘焱揽着刘牧航的肩膀,“这是我们飞鹰的副队长,我们队另一个四阶异能者,也是我堂弟,刘牧航。” 宋勿止点头,“刘副队好。” 刘牧航不咸不淡的点点头,和宋勿止握了下手。 介绍完周怀安和杨阳,一行人准备往办公楼走。 因为飞鹰队异能者多,要的量大,特别现在着急的是刘家两兄弟,所以这是一笔大交易。 刘焱和宋勿止走在最前头最中间,两边相互跟着人,刘牧航转着头看了一会没了兴趣,也没管宋勿止正在说话,直接插口问到,“宋总,你们那个做药的人呢?” 周怀安走在宋勿止旁边,推了一下眼镜稍微偏头,不意外的看见宋勿止压低的眉眼,原本还比较温和的态度一下就冷淡了。 没应。 气氛一下就冷了。 周怀安做了回答,“清若还没起。” 刘牧航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大太阳的天,十点了吧。 “呵呵,还真是能睡,猪吗。” 宋勿止蹙了眉,站定脚步直接转过身面对着他,“能不能睡和刘副队长有什么关系吗?还是你一直这么闲。” 刘炎没想到这宋勿止脾气这么臭,刘牧航虽然是嘴有点闲,但是也不算过分,这宋勿止直接就摆了脸。 不过,显然这宋勿止不是个脾气软和的,于是笑了笑,“宋总别生气,我这堂弟打小家里泼猴,皮惯了,您别介意啊。” “牧航,跟宋总道歉。” 宋勿止眉眼淡淡,“不该跟我道歉,给清若道歉就行。” 赵雷在一边苦死了,就说这刘牧航脑子不好使吧,说谁不好,一来人家地盘就瞎叨叨,以为自己是海神啊。 站在周怀安身后伸手轻轻碰了碰周怀安,指望周怀安说话缓和一下。 周怀安淡定推推眼镜不说话。 杨阳直接翻了个白眼,张口就开怼,“在家里皮滚回家里皮去,老子们又不是你的长辈,还要惯着你啊?神经病。” 刘牧航也是个暴脾气,估计着用异能会伤身体,死死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看着杨阳,“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杨阳看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以为自己可厉害了,摆出一副比刘牧航还是吊的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周怀安旁边两个大步迈过去,肩膀直接撞上刘牧航的肩膀,“说你怎么了?还是你承认我们是你长辈就惯着你呗,傻逼。” 刘牧航直接就要动手,被刘炎一把扯到身后,看着表情冷冷一点不为所动的宋勿止,“宋总,咱们是真心实意来谈交易的,宋总就是这样做买卖的吗,在说我们就来了我和弟弟和三个队员,宋总有必要这样给我堂弟下马威吗。” 宋勿止看着他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觉得,你现在出去传我做生意脾气坏,其他人就不来买了吗?那刘队请好了。” 宋勿止转身就走。 刘焱气得握紧拳头青筋直冒,实在是末世后一家人的情况太好,而且他自己的异能也争气,即便是在f市基地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哪有宋勿止这样的。 刘焱直接转头看向赵雷,目光阴森森的,“这生意是赵队牵的线吧。” 赵雷心里叹了口气,刘焱是个脑子清醒的,但是再这样下去,迟早被他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堂弟祸害了。 赵雷点点头,“刘哥您等一等啊。” 赵雷跑着去追宋勿止三人。 宋勿止也不是不想做这生意,毕竟是f基地异能队的第一单。而且刘牧航那傻逼还没道歉,宋勿止点点头,“我知道,你去和他说,刘牧航不道歉,那没得谈,道了歉再说其他。” 两队人中间隔着十几米,赵雷又跑回去转述宋勿止的意思。 刘牧航还在叫,说是什么直接带着队员来把安全区给端了。 刘焱发了火,“刘牧航,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明明就是你自己先嘴闲,人家起不起床关你什么事,把安全区端了,那这安全区里的这么多人命你负责吗?你养得起吗?啊!” 刘牧航见他发了火,也不敢再叫,不过心里却在嘀咕这些人命关他屁事。 刘焱冷沉着脸,直接下了死命令,“道歉,给清若小姐道歉,宋总要你如何你就如何,听见没?” “听见没?!我警告你,如果被你闹砸了光是队里的异能者就能活撕了你。” 清若其实是没有赖床这种概念的,只是最近养成了晚上就上床的习惯,她不用睡,就炼丹,看丹方,修炼,或者就玩平板。 这几天周采妮新给她找的平板原来下了很多电视剧电影,清若最近沉迷于各类偶像剧,于是,早上不到吃饭不从床上起来。 他们住的屋子在行政办公楼背后,一行人进了行政楼,周怀安带着刘焱他们去了会议室,宋勿止一开始就没和他们一起上楼,说是去叫清若了。 反正刘焱是看明白了,就是带他们来等着,那个什么清若来了,道了歉,宋勿止才谈其他的。 坐在办公室里,除了飞鹰的人还有赵雷他们和周怀安和杨阳。 清若淘汰下来的游戏机,上面都是格斗游戏,清若不喜欢,就被杨阳一堆零食换来接手了。 杨阳就自己拿了个椅子在一边,翘着腿打游戏打得噼里啪啦的。 刘牧航还在那拧着,刘焱坐着双手手指交叠,“牧航,你的脾气,该改要改了。” 刘牧航不说话。 刘焱也不再继续,也不知道刚才那句是说给刘焱听的还是其他人。 宋勿止好不容易把人哄出房间,哄着又来了会议室这,清若手里还拿着平板在放偶像剧。 推门就是平板里撕心裂肺的男人吼声,“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杨阳抬头,“这又是在看什么了?” 清若头也不抬,反正宋勿止搂着她走得稳稳当当的,回答杨阳的问题,“恶魔总裁的带球跑甜心。” 清若点点头,“嗯,这个总裁钱更多,手下更多。” 会议室诡异的寂静。 刘焱着实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软萌无害,还在喜欢看脑残偶像剧的小女孩? 宋勿止带着她坐下。 “清若。” “嗯?” “刘队他们是来买药的。” 清若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刘牧航在刘焱的眼刀之中站起身,“清若是吧,对不起,我早上嘴有点闲,不好意思啊。宋总你也别和我计较了。” 清若低着头看电视,听着他说完,“有点咸你喝水呀,和我说对不起干嘛。”还问身边的宋勿止,“是吧?” 宋勿止笑容温和点点头,朝刘焱也朝还站着万分尴尬的刘牧航,“坐下谈吧,刘队那边现在需要多少药。” 事情暂时揭过。 这边谈着交易晶核等级数量。 办公室门被敲响。 办公楼的工作人员端了个餐盘进来,直接摆在了清若面前,“宋总,周姐那边送过来的小姐的早餐。” 清若好几天没吃早餐了,都是直接午饭,所以周采妮听着说人来办公楼了才叫人送早餐过来。 宋勿止点点头,“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出去了。 刘焱深刻意识到,宋勿止就是在故意给他们下马威。 不过,清若吃早餐时候总算把平板关了放下,整个会议室里充斥的各种偶像剧台词终于安静了。 刘牧航都松了口气,他算是见识到赵雷那个‘大小姐’的意思了,比他还要上天的感觉。重点是宋勿止一点不管啊。 清若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 赵雷那个兴奋呀,结果清若扫了一眼,很明显,压根没认出来。 倒是看着刘家两兄弟楞了一下。转头问宋勿止,“他们两买药?” 宋勿止嗯了一声,低头看她的餐盘,把巧克力拿到桌子上,“先吃完再吃糖。” 清若哦了一声,才慢悠悠的看着刘焱,“你的内息快要自爆了。” 清若拒绝和他交流,宋勿止拧了眉,“清若,他的异能是不是暴躁得要压不住了?” 清若点点头。“那个药给他吃没用,别卖了。” 刘焱瞬间心都凉透了。 从刚刚到现在他是看明白了,这个女的,不管宋勿止对她什么态度,但是很明显,这个人不会说话。 刘焱一时间坐在椅子上感觉手脚麻木不会动弹,想要开口都张不开。 脑子里不断回应着自爆、没用,别卖了。 其他人都吓懵了,还是宋勿止敲了敲桌子,直直看向刘焱,“刘队,我们单独谈一谈?” 刘焱背后全是汗,缓了好一会才沉沉开口,“好。” 他开口时候,刘牧航已经起身带着飞鹰的人再走出去了,刘牧航也是吓懵了。 他的异能也是四阶,只是进阶比刘焱晚。 赵雷也自觉带着人出去了。 周怀安和杨阳知道宋勿止,也没出去。从周围起身坐到了两个人身边。 宋勿止看向对面的刘焱,“刘队不介意我的兄弟在吧。” 刘焱脑子都是懵的,有点呆的摇了摇头。 宋勿止这才问清若,“清若,有没有别的药能给他吃。” 清若点头,“有。”还在吃东西,很随意的样子。 刘焱一时间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那你不早说!”妈的,吓死老子了。 “你又没问我。” 刘焱直接站起身焦急的往这边走,“多少晶核,还是要别的?” 周怀安伸手拦了一下,刘焱也算还理智克制着没有再往前,只是站着没有坐下。 宋勿止示意他稍安勿躁,问清若,“清若,刘队需要的这个药的材料,和之前那些药的材料相比,珍贵几成或者几倍?” 清若又偏头看刘焱。 刘焱直接是条件反射站直了身子。 清若问他,“吃一颗一天好?还是五颗十五天,还是吃十颗,三十天。” 刘焱当然选一颗,“一颗,一颗。多少晶核。” 清若转头回答宋勿止。 价格还是有点困难,但是好歹和之前完全天价的相比好多了,十五天,也能接受。 十颗的话,价格比较便宜,但是时间就太久了。 宋勿止和刘焱还在交涉。 宋勿止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朝杨阳抬了抬下巴,“带她去后山玩会,回来吃午饭。” 杨阳领命。 宋勿止这才问清若,“想不想去后山?” 清若点头,“去。” 杨阳已经笑嘻嘻等在旁边,“走吧。” 刘焱明白,宋勿止把她支走,有重话要说了。果然,“刘队,你是聪明人,我也就直说了,和平年代都还有意外等等,何况是现在的世道,天灾**,太多不确定因素。” 刘焱珉珉唇,“宋总不妨直说,今日承了清若小姐的情,我刘焱也是说到做到的人。” 宋勿止摊手,“刘队的飞鹰可是f基地的第一异能小队,我们双方的合作是会是双赢,刘队觉得呢?” 不过,“刘队和队员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要先养好身子,刘队要的时间久一点,不妨先在安全区里,等着刘队身子好了我们再谈。” 刘焱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小命还没保障,谁想瞎叨叨。 不过,或许这个安全区不需要警惕,宋勿止也不需要戒备,但是,身边有那个叫清若的宋勿止,就需要最高警戒了。 如果都是异能者,其实大家知根知底,再怎么样也不需要过多戒备,最可怕的是未知,比如那个清若。 小会议室在三楼,其他人从会议室出来就直接下来到二楼走廊上了。杨阳和清若下来,所有人都是眼神注目,赵雷眼神火热呀,大小姐,看我一眼啊,认识我不。 刘牧航也是炯炯有神的眼神盯着她。 但是,人家完全不关心旁边站着的人。还是杨阳和他们打招呼脚步才稍微停了停。 趁着杨阳和赵雷说话。 刘牧航朝她靠近一步,“清若是吧?你说我堂哥的异能危险,那我的呢?我也四阶。” 刘牧航开口急,说话快。 杨阳只停了说话,不过没有制止。 清若稍微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似乎在疑惑这tm是谁呀。 然后想不起来就算了,不关心,“哦,没事,买药找宋勿止。” 在深刻领教过清若的武力值,和她因为修炼过身体异于他们,可以算是各项机能都非常好的状态,宋勿止就对清若放心了很多。 而且宋勿止发现,她似乎对这个世界的东西接触得越多,喜欢的东西越多越多,她的情绪就会多一些,直接一点。 比如之前她可不会有赖床,不愿意起床要看电视还耍赖这种情况,叫她就起来了。 比如她现在会有更容易表露的喜怒哀乐,宋勿止暂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却乐意她情感越来越丰富,所以基本不拘着她的喜好。 午饭自然是在安全区食堂的三楼的宴会厅。 在末世前不算丰盛甚至有点简单的饭菜,不过在末世后已经是宴请的标准了。 清若和杨阳姗姗来迟,反正所有人都在等着,因为宋勿止不说开饭,大家就干敬酒说些干巴巴的官话。 清若玩开心了,和杨阳两人收获颇丰,杨阳一身溅的血,收拾了东西之后快速洗了澡换了衣服,清若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过杨阳去洗澡,她回家里放东西。 听着人说到了,宋勿止直接站起身走到门口等着。 清若神采飞扬的上来,看见笑容温柔的宋勿止就扬扬手,“宋勿止,找到好东西了。” 宋勿止牵了她的手,也开心的扬眉笑开,“这么厉害,找到什么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一只五阶的,两只三阶的变异动物,晶核都放在你卧室了。” 宋勿止一时间失笑,侧头亲了亲她的脸,“谢谢你。”变异动物基本上对她来说是没用的,所以他高兴,完全是为他高兴。 不过,清若指了指身后的杨阳,“三阶的晶核给了他一个。” 杨阳翻白眼,“应该两个都给我。” 清若装作听不见,说完就转会了身。 宋勿止失笑。 杨阳走上来,“诶,清若,我发现你现在可会装样了啊,看偶像剧学坏了。” 清若瞟了杨阳一眼,转头看向宋勿止,一脸无辜,“坏吗?” 宋勿止搂着她亲了两口温声软语的哄,“怎么可能坏,清若最乖了。” 清若就看着他甜甜的笑。 宋勿止就上头,脑子不清醒,转头瞪杨阳,“乱说些什么,你多大了,跟她计较什么。” 顿时惊得差点跳起来,抬手指着清若话都说不起,“哥!她她她!冲我做鬼脸。” 宋勿止心里一跳,转头却看见清若软软萌萌的样子,乖乖的。 收敛眉眼,转头冷冷的撇了杨阳一眼就带着清若往里面走,“乖乖,别理他,我们吃饭啦。” 清若点头,软糯糯的答应,“好。” 杨阳站在后面有点凌乱,应该不可能是他眼睛花了吧?! 杨阳直接急匆匆到周怀安旁边拍了一下他肩膀,“啊呀,清若学坏了,跟大哥陷害我,大哥说我她还背着大哥冲我做鬼脸。” 周怀安正在和别人说话,一开始还认真听,听到后面就给了杨阳一个你是傻逼的眼神就直接转过了头继续和别人斯文的交谈。 杨阳有点,怀疑人生,又去找李鑫,得到了,差不多的回应。 最后捧着玻璃心去找自己的女朋友。 周采妮挑高了眉看着杨阳,杨阳要哭了,“你也不信我?!” 周采妮为难的咽了口口水,昧着自己的良心摸了摸他的脸,“我信你我信你,我今天跟大哥申请,原本该分给我的那份烟,之前没要的,今天领一包给你,好啊,乖啦,吃饭了。” 【for.】 [摊手~]恕我直言, 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咯~ ‘来自学坏的某某’ ☆、61.宋勿止(11) 随着来买药的异能者越来越多, 跟随着异能者后面来的普通人也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 就是安全区的扩建和对这些普通人的安置安排问题。 大方向都是大家一起开会提议再表决, 细节上就由各方面负责的人再去协调周全。 因为明天要出去,目标是一个位于f市比较靠近市区中间位置的一个粮仓,所以今天大家都在行政楼买了一天,忙着部署准备,也忙着处理好之后几天的事项。 “清若呢?” 晚饭众人都是在会议室吃的,清若和食堂那边一起送过来的晚饭, 她也陪着宋勿止在会议水吃了晚饭, 不过后来她听着没意思, 和宋勿止说了一声就走了。 周采妮从前面回头, “小若回家去了。” 宋勿止一直皱着的眉眼缓和下来,点了点头,“你们回不回去?” 众人都摇头,表示刚从会议室出来, 但是还要自己具体负责的部分要去细化交代, 宋勿止点点头, “我先回去了。”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宋勿止在下面就看到了窗子透出来的灯光,安全区里其他地方是限时供电的,不过这里和行政楼却是一直供电的。 宋勿止的心也跟着缓和下来, 上楼梯的时候脱了外套挂在手臂上, 到家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清若。”他宋勿止进了屋把衣服往鞋柜上一放, 双手撑着鞋柜脱鞋换脱鞋,不过眼睛却是一直看向屋里。 “诶~在这!” 她没关门,宋勿止走到门边就看见小姑娘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背对着他,垫着脚,伸手在哪衣柜上面的东西。 但是她没穿裤子,白花花的大腿,也没穿鞋子,莹嫩的脚就那么踩着地,衬衫因为她抬手的动作,边角已经到了腿根,宋勿止模模糊糊看到粉红色的蕾丝边角。 她长长的头发半披在前面半披在背后。 宋勿止还在愣神,清若回头,看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宋勿止,帮我拿一下那个。” 宋勿止呆呆的哦了一声,僵硬着身子走过去,都没看她要那什么,直接伸手就拿了递给她,不过手感好软。 清若接过,朝他笑,“谢谢。” 宋勿止下意识的低头看她,入目先是她漂亮纯净的脸,而后是纽扣开了两颗,露出来的锁骨,和因为没有穿内衣若隐若现从领口展露的弧度。 …… 清若这时候还嘟着嘴挑着眼角和他抱怨,“也不知道周采妮这次为什么要把我内衣放在那么高的柜子上,明明知道我拿不到。” 清若惊讶的瞪眼,“宋勿止!你流鼻血了!” 宋勿止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完全白活了,伸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居然不知所措。 清若也急,漂亮的小脸皱起来,而后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眼睛在房间里四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给他堵一下鼻子。 结果没看到什么能给他堵一下鼻子的,一看自己手里的内衣,布的,直接就在宋勿止惊呆、惊悚、惊吓的目光中,一把拉开宋勿止堵着鼻子的手,把她的内衣捏成一坨堵在宋勿止鼻孔上。 她这么一急,原本松松垮垮的衬衫直接要滑到肩膀下面还下面了。 鼻血更汹涌了。宋勿止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完全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说话这个功能,转头就跑,跑回自己房间猛地砸上门又冲进浴室手忙脚乱的锁了门之后把冷水开到最大直接对着自己脑袋冲。 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一边清理房间里的血迹一边思考怎么办。 敲门声响了。 “宋勿止~你没事吧。” “鼻血还流吗?” ……原本不流了,你这么一问我感觉自己又不太好了。 “不,不流了。” 清若松了口气,“那你开门一下。” 宋勿止低着头擦地上的血滴,“门没锁,你进来吧。” 清若推开门,走到宋勿止旁边,宋勿止低着头,就看见白花花的腿和脚,踩在地上站在她面前,她说,“宋勿止,今晚我陪你睡,万一你晚上再流鼻血。”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你不来我就不流了。 ……怎么还没换衣服,而且,似乎还没穿内衣。 啊!宋勿止一半灵魂在煎熬,一半灵魂在叫嚣着爽,一时间人都有点扭曲了。 没等他拒绝,清若已经直接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就睡进去躺平平了,还拍了拍旁边,“你快来睡吧,不是说明天要早早出发。” 清若无辜的看着他,“周采妮说你喜欢我穿粉红色的,其他粉红色的前两天被她不知道收去哪了,只有那个了,脏了。” 说完小可怜的看着他,“不穿内衣不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也、不是。” 清若灿烂一笑,“那快来睡吧。” 宋勿止实在拒绝不了,低着头闷着点点头,“好。” 于是地也不擦了,站起来纸拿到浴室一扔,关了门准备快速洗一洗。 他这边正在思想备受煎熬,外面的那个小妖精还在软绵绵的喊他,“宋勿止~你快点呀~你要干嘛这么久。” 宋勿止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但是,并没有半点用,他认了,他死了。 宋勿止僵硬着身子开了门,小步小步的挪出来。 清若已经给他撩开了被子,拍拍床,“快来吧。” 宋勿止准备安生睡觉,清若却不放过他,身 ☆、62.宋勿止(12) 这次的目标靠近f市中, 所以初期估算来回是四天。 晚上不是找居民楼清理休息就是找一些视野好的地方休息。 杨阳这次虽然出来了,但是周采妮没来, 所以清若也没办法实际对比一下她和宋勿止之间是哪个环节没对。 这会他们正找了个居民楼清理之后做今天晚上休息的地方,宋勿止他们正在分配今天的晶核等东西。 宋勿止今天一整天都感觉毛毛的, 她这么盯着他, 他肯定有感觉, 手一抖,手里的晶核差点没直接掉到地上,慢动作的转头,“怎么了?” 清若不说话,嘴巴里还含着吃的,就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偏惊奇多一点的眼神。 周采妮没出来,清若晚上不睡觉, 自然不可能安排其他女异能者和她一间房,所以最后,还是宋勿止和她一间房间。 只有一张床。不过除了昨晚得知真相的周怀安和李鑫,其他人都了然。 宋勿止在外面一直转悠没回房间,转悠到值夜的人第四次紧张兮兮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时候终于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回了房间。 推开门。 清若盘腿坐在床上, 衣服裤子都穿得好好地, 面前放着平板, 正抬头看着他。 宋勿止松了一口气。 “睡觉了?” 清若点点头, 自动自发钻进被窝, 剩了一边给他。 没有电,房间里的蜡烛是周怀安他们带出来的,火系异能者点好之后每个房间放一支。 在外面也只能是简单的漱口洗一把脸,洗脚什么的太麻烦了,除非水系异能者自己折腾。 宋勿止在外面刷了牙擦了下脸,这会只脱了外套,脱了鞋,也躺在床上,躺在边缘,离她远远的。 “我把蜡烛灭掉了?” 清若嗯了一声,把平板的屏幕关掉,放在了枕头边。 宋勿止两只手交叠搭在肚子上,整个人呈现一种非常笔直的睡姿,闭着眼,呼吸平稳,反正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过了好久清若突然翻身,宋勿止闭着眼,不知道她是背向他还是面向他,心里有点紧张,呼吸乱了一下,还是一动不动。 听见清若十分奇怪的开口。 “宋勿止,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可以同时?” 不能怪宋勿止思想猥琐,实在是从昨晚开始被她弄得神经太敏感,所以一听这话条件反射差点炸了。 猛地侧身看她,“谁?!” 清若点了三个人的名字,队伍里的。 宋勿止眼眸里全是冰霜,声音冷得掉渣,“不可以,你什么时候听见的?” 清若唔了一声,“就晚上吃饭之前。”指了指天花板,“他们三个在上面。” 宋勿止恨不得现在起来去砍死那三个傻逼。 宋勿止心里又焦又躁,有点不知所措,手伸了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伸出去,折腾两三次才终于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软下了话语,“清若,是因为听见别人那样,所以你也想吗?” 清若摇摇头,脸贴着他的掌心,她的脸软软的很嫩,可是他的掌心温热而坚实。 “我想成为真正的道侣。” 宋勿止突然就觉得心里又酸又涨的,原本还想说话的,可是突然觉得嗓子哑哑的,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中间隔得远,他摸着她的脸挪过去缩短距离,而后吻她。 清若试探性的回应他,笨拙却又格外小心认真。 宋勿止感觉自己全身都硬邦邦的,只有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那等这次回去,好吗?” 清若有点不太懂为什么要等回去,但是还是点点头,“好。” 宋勿止就抱着她,含着她的唇温柔的舔舐,缓慢认真的和她说,“不可以和别人,我不可以和别人,只有你,永远。” 清若就笑,“我也一样吗?” 宋勿止在想怎么回答她,因为他不确定,他的寿命,和她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他年老死亡,而她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清若已经自己又开口和他说了,“我也一样,不和别人,只有你,我们永远是道侣。” 即便不是末世,成年之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人把永远挂在嘴边做承诺,何况现在是末世。 可是宋勿止就是脑子里充满了这两个字,固执而虔诚的重复,“嗯,永远,永远。” 宋勿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睡醒之后感觉自己怀里暖暖的,一睁眼,嗯,他的小家伙睡在他怀里。 不确定她真的在睡还是只是闭着眼在养神,可是宋勿止就是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就那么看她一会又闭眼一会,闭眼一会又睁眼看她。 外面走动的声响越来越大,敲门声之后是周怀安的声音,“哥,起来了。” 宋勿止在低头看她,还是闭着眼睛,他也不说话,装没听见。 周怀安那边叫了一声就走了,而后就是其他人在收拾整理准备出发。 清若还是闭着眼,在他怀里幽幽的问他,“我们不跟他们一起了吗?” 宋勿止也学着她那种幽幽的口气,“可是你还没起床,我也不能起啊。” 清若睁眼看他,“可是你不叫我我怎么起,你原来不是说每天叫我起床。” 宋勿止低头亲亲她额头,“清若,起床吧。” “好。”而后掀开被子,利落翻身而起,头发顺顺的根本不用梳,她的脸又不会像他们一样睡起来脏脏的要洗,加上昨晚穿着衣服睡觉,坐在床边低着头穿好鞋站起身利落的把自己的背包一提,“走吧,我可以出发了。” 宋勿止起身把床单被子枕头卷起来,塞进贴着他名字的袋子提出去让空间异能者收起来。 早餐已经准备好,大家吃好就出发了。 宋勿止和清若是最晚起来的,偏偏两个人又是所有人重点注目对象,一大早就收获了不少暧昧眼神, ☆、63.宋勿止(完) 首都基地来的, 军方的代表叫周昊然,四十七岁, 风火双系异能者, 并且是五阶快到六阶。 双系异能者本身就数量很少,同时双系异能者升级非常慢, 所以周浩然即便之前头衔不高, 现在也已经升到中将了。 政方来的负责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首都基地的一个副部长, 叫柳媚, 人如其名, 而且是少见的精神系异能者。 周采妮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伸手捂着嘴巴,整个人很放松的靠着椅背。 “周将军,柳部长, 不是我不想让你们见,那确实是清若和我们宋总出去了, 你们自己也在安全区里打听了,现在这个情况, 又没有什么通讯设备能让他们回来, 是吧。” 周采妮说着说着, 又打了个呵欠。 柳媚笑意盈盈,只有周昊然,一直黑着脸。 他们来到安全区第一天就知道人出去了,同时也是第一天就派了自己队里原来专门的侦察兵出去,现在是第三天了,如果有动静就会有人回来传消息,现在他和柳媚放出去的人同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f市的丧尸再多,也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周昊然身边专门交涉的人还要说话,周昊然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结实的实木大会议桌直接被他拍出一条裂纹,周昊然口吻是不容拒绝,“现在立刻走,你跟着我们,直接沿着他们去的路去找人。” 周采妮看着他手底下的桌子抽了抽眼角,这桌子可是她千挑万选放进会议室的。 于是翻了个白眼,直接偏开了头。 刘焱笑呵呵的接口,“周将军,这安全区里这么多人,宋总走了,只有小周在负责,她不是不想去,是实在不能离开。” 周昊然沉着脸,站起身,招呼身后的警卫员,“带走!” 刘焱站起身挡在周采妮前面,“周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是。” 柳媚坐在一边腿搭在桌子上,事不关己的拨着头发玩,指尖鲜红的指甲油和红唇一样鲜亮,“老周,你这驴脾气怎么这么急。” 周昊然不看任何人,直接往外走。 两个警卫员都是高阶异能者,再有其他几个周昊然带来的人,准备逼开刘焱带走周采妮。 周昊然拉开门,刚好,和门口的一大群人撞面。 周怀安和杨阳走在前面,“咦?首都基地来的?” 周采妮听见杨阳的声音,猛地转头惊喜的撩开嗓子就喊,“老公!他们要掳走我!救命呀!” 周怀安还没和周昊然说话,杨阳一把推开周昊然声音炸在会议室里,“给老子离她远点。” 刘焱笑眯眯收回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几个人耸耸肩,而后退开避开火急火燎的杨阳朝外面喊人,“宋总,周先生,李先生。”还有,最后视线定在清若那,“大小姐,你们回来了。” 几个人朝他点点头。 周怀安推了推眼镜,笑容友好的朝被杨阳推开在一边脸黑黑的周昊然伸手,“您好,周将军是吧,我是周怀安,很荣幸您能亲自来安全区。” 杨阳那边急躁躁的差点没直接打人,不过周昊然那边的人看正主回来了,也就过来跟在周昊然身后,杨阳被周采妮拉着,打不起来。 柳媚也起身带着人走了过来。 清若上来的时候是宋勿止搂着腰上来的,这次找到一个新的平板,里面的电视剧不仅很对她的口味,并且都是她没看过的,清若正着迷,走着路拿着平板在看。 完全没注意到多出来的人。 门口人太多,大家都在相互打招呼问好。 清若低着头,感觉周围一片黑漆漆的,一只手里拿着平板,把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饮料递随手递给身边的人,就低着头伸手去拨开前面的人,“让、让。” 她前面的人谁敢拦着她,挪开一条路。 周昊然和柳媚正在和宋勿止说话,不过余光一直注意着她,宋勿止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往旁边退开。 两个人不明所以也跟着退。 于是一个会议室里面空荡荡门口全是人就看着她自己低着头拿着平板走进去,拉开椅子坐在她之前坐的位置,双腿往上一缩踩在椅子边,调整了一下身子的姿势,平板放在膝盖上,继续舒舒服服看她的电视。 从头到尾没有分一丁点注意力给其他人。 随后还有捧着清若递过去的饮料,而后小心翼翼一路避开人走到前面,看着宋勿止小心的开口,“宋总,大小姐的饮料,我拿过去吗?” 双手捧着。 宋勿止点点头,“嗯。” 那人捧着饮料,又朝一边的周昊然还要柳媚笑笑,就一路小脚步匆匆又格外轻的走到清若旁边,弯腰放饮料在桌子上,“大小姐,您饮料在这啊。” “谢谢。”清若头也不抬,“不谢不谢。”又傻乎乎笑着回来了。 倒是正在和杨阳腻在一起的周采妮突然想起来,那人走到会议室中间,周采妮朝他开口,“小方,柜子里放着零食,你给清若拿点过去。” 小方诶了一声,“好的周姐。”嘟嘟嘟跑去打开会议室放资料的柜子,其中一个柜子已经变成了专门放零食的,外面直接贴着纸,谢谢大大的零食二字。拿了零食之后又拿过去给清若桌子上。 周昊然这边的兵哥哥们几乎都看傻了,就是柳媚那边带着的一堆老油条脑子都有点懵。 周怀安朝走廊那边看了一眼,上前来三人面前开口,“大哥,人差不多到齐上来了,还有东西拿上来了。” 他话说完,几个人已经听见走廊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宋勿止朝周昊然和柳媚笑笑,“我们说好了回来分配晶核,要是二位不介意我们先分一下,省得他们人都堵在这。” 两个人当然不介意,刚好看一下安全区大多异能者的水平。 门口的其他人已经进了会议室坐下。 走廊的人嘈杂热闹的过来,都和宋勿止他们打了招呼之后自己找位置坐下,会议室大,绕着会议桌的椅子摆了三圈,所以多的是座位。 周怀安还在一边给周昊然和柳媚解释,“这些都是安全区里小队的队长或者是异能小队的负责人。” 人都坐下之后会议室反而安静了,就剩下清若平板里电视的声音,还有她吃零食的声音,周采妮坐在她旁边不时和她说话的声音。 周昊然和柳媚也带着人入座。 宋勿止的位置是主座,在清若旁边,他走到座位旁边摸了摸清若的脑袋。 周采妮周怀安几个人全部起来了,外面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准备做纪录。 而后就是空间异能者,把晶核放出来。 即便隔着有点厚的塑料箱子,晶核闪出来的光芒也几乎亮得刺瞎周昊然和柳媚这边的人。 连柳媚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怎么都压不住。 整个巨大的会议桌除了清若面前那全部放满了,箱子还在往上叠着放。 而且李鑫还在一边指挥,“三级这边,四级这,五级放这。” “一级二级的。”李鑫顿了下,看了看实在是桌子放不下,转头指着后面空着的地方,“直接放地上去。” 暴殄天物呀。 柳媚这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去他妈的政府,去他妈的政府任务,老子要是现在把这些晶核都抢走,完全可以建一个基地自己当女王了。 周采妮还不知道清若又出了群攻大杀招,也有点吓到,没想到这次有这么多。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不过这么多晶核,意味着,这么多的丧尸。 周采妮兴奋劲一下子淡了,急急转头问杨阳,“死了几个?受伤了多少?你呢?”说着就伸手拉着杨阳的衣服要看。 杨阳摇摇头,“我们都没受伤,你别急。受伤了七个,不重,都在医务室那边了,没人死。” 周采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杨阳朝清若的方向抬抬下巴,周采妮瞬间了然,兴高采烈的转回身,抱着清若的脖子就凑过去一顿猛亲,“啊,清若,我爱死你了!” 清若不为所动,一巴掌推开周采妮的头,“让开,别闹。” 会议室除了电视的声音,一度安静到诡异的静,周采妮问杨阳的话,周昊然和柳媚自然也听到了。 两边一直只是明面过得去,现在两个人却认认真真对视了一眼,看见这么多晶核被刺激的情绪也渐渐冷静。 周采妮被清若推开还在高兴到爆炸,兴高采烈的问宋勿止,“哥,f市是不是被你们直接扫空了。” 宋勿止看了一眼清若,摇了摇头,她可着急回来了,只配合目标地点,还扫空,怎么可能配合。 接下来,论功行赏。 这些事原本是周采妮和周怀安负责,不过这次周采妮完全没料到有这么多,加上她没去,所以这次就周怀安和李鑫来负责。 每个队分的全部由队长领。 宋勿止站着开口,“这里面分配的,不仅是这次行动的,还包括了之前承诺过的安全区药品交易给其中一些队伍和异能队的分成。” 并不是所有异能队和小队都有,不过这些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定下的,现在眼红人家也没用。 杨阳这时候突然想起来,靠着座椅咦了一声,“哥,之前遇到那几个人是他们的?” 周昊然和柳媚都打起精神,知道重头来了。 宋勿止偏头,表示自己不管这些,开口叫周怀安,“怀安,过来。” 杨阳重新问周怀安,“之前路上遇到那些人,是在你那边吗?是不是他们的人?” 周怀安也是恍然大悟,突然惊讶的转头看向周昊然和柳媚,“周将军,柳部长,之前路上遇到些人,是你们派出去的吗?” 两个人也在想,周怀安又说道,“应该是了,他们说是首都基地和领导一起来的。” 周怀安说完,珉了珉唇,不开口了。 周昊然和柳媚心里都是咯噔,他们派出去的人,是带着‘异能失效药剂’的,当时给的命令就是,如果见到了就看机会,能直接掳人走就直接行动。 现在看这情况,肯定是遇到了,问题是,那些人呢。 “额,他们现在人呢?” 两个人都没承认是他们的人。 周怀安招招手招呼自己带着的小队的队长,“你去把人带过来给周将军和柳部长看看是不是他们的人。” “是。” 周怀安交代完图绦α恕 周昊然和柳媚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至少,来硬的应该是不可能了。 来软的,人家肯定不会和你走,又不是没脑子。 人还没带来,会议室里的晶核分配已经分完了,队里带了空间异能者的,就收回空间,没有的,就直接把塑料箱子放在自己脚边,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然后大家都无聊嘛,就开始打量周昊然和柳媚这边的人。 愣是把首都基地的人看得毛骨悚然,实在是每个人都一副看猴子的表情,隐隐的全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末世之前,首都的地位不言而喻,末世之后,首都基地的地位更是空前之高,不仅在国内,还包括现在在整个世界范围内。 他们这次出来代表的是首都基地军政双方的官方意志,怎么都不应该,是被这种态度对待。 但是就是脾气火爆的周昊然都生不起气来。实在是,安全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首都基地再强,现在对于在别人安全区的他们也是千里之外的无能为力。 柳媚看着周怀安和李鑫忙完了,准备开口来缓和一下气氛。 还没说话,刘牧航吊儿郎当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身后也是跟着一大堆人,看见柳媚和周昊然那边明显带着的首都基地标志,直接嘲讽开口,“这群就是首都基地来的傻逼呀?” “噗噗噗。”各种偷笑。 刘焱抬头头疼的捂额,“牧航!” 刘牧航无所谓的耸耸肩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开口,“我劝你们赶紧打哪来滚回哪去,好心的诚心建议。” “是吧,宋总?” 宋勿止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刘牧航看清若头都没抬哼了哼,可是路过时候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大小姐好啊。” 理都没理,他身后的赵雷比较狗腿,直接在清若旁边停下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大小姐,弟兄们这趟去江南基地那边见到的巧克力,这是之前外国进口的,口味多,拿来给您尝尝。” 清若终于把电视暂停,抬头,看赵雷。 赵雷笑得老脸菊花褶子一样,“大小姐,我赵雷,有印象吗?” 清若看着他,先接了巧克力盒子放在腿上才摇头。 赵雷瞬间失落。 不过清若伸手去宋勿止口袋里,摸出宋勿止用小的封口袋装好的药,一颗。 递给赵雷,“交换,你可以吃了。” 赵雷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已经走开的刘牧航一直竖着耳朵听,这时候也顾不上矜持了,转身推身后跟着的队员,“快点,东西拿出来。” 队友把一个大箱子拿出来,刘牧航脚步匆匆抱着砰一声放在清若面前的桌子上,“给你,很多种类的糖和巧克力,药给我。” 清若看都不看他,巧克力盒递给宋勿止,拉着他的手晃悠,“想吃嘛~” 宋勿止笑着挑眉看着她,“今天的份已经吃掉了。” 清若嘟着脸,凑过去亲他,“三颗嘛~” 宋勿止把另外一边脸转给她,清若又乖乖去亲,“一颗。” “两颗!” 宋勿止点点头,给她拆包装塑料纸。 清若开心了,点开电视继续看,等着宋勿止投喂。 刘牧航黑着脸,敲了敲桌子,“交换。” 清若头都不抬,“交换找宋勿止!” “你!”刘牧航抓着在一边偷笑的赵雷,“那你刚刚还和他交换!” 清若完全是睁眼说瞎话都不带眨眼,“没有。” 刘牧航差点气死了。 赵雷笑疯了,拍拍他的肩膀,“刘队和宋总换吧,我过去坐了。” 刘牧航站在两人身后大喘气,喘了半天,还是怂了。 气呼呼抱着箱子坐到刘焱身边,刘焱笑着转头看他,“你是遇到克星了。” 刘牧航瞪他,不说话。低头打开箱子,“不吃算了,老子自己吃。” 吃了几颗糖之后脸都扭曲了,“妈的,怎么会有人喜欢吃糖,难吃死了。” 刘焱伸手拿了一颗剥在嘴巴里,“还行啊。” 这么半天,原本去带的人还是没来。 倒是先前周怀安让去带人的队长带着几个人满头汗的回来和周怀安说,“他们不来,一说上来这跟疯了一样,绳子捆着都要自杀,现在还在下面闹着。” 周怀安转头看向周昊然和柳媚。 两个人也了然,站起身,“那我们随周先生去看看吧,如果是首都基地来的人,我们该去看看。” 周怀安勾了勾唇,却没同意,转头看向小队长,“你就和他们说,清若让他们过来,动作快点。” 那小队长脸抽了抽,看着笑容和善的周怀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掉头走了。 周昊然和柳媚明显感觉,周怀安那句话一说,不仅那个小队长脸抽,会议室的气氛都有些怪。 这一次,简直是飞速,走廊里响起了匆忙慌乱的脚步声。 一群人乱糟糟的疯了一样的跑进会议室,都没看周昊然和柳媚,直奔清若就,“您有事找我们啊。” 清若抬头,几个站得笔直的人身子一软,清若摇摇头,“没事啊。” 周怀安在一边笑着推推眼镜,“清若,这些人的领导就是周将军和柳部长,喏,那两个。” 周怀安在一边指给她看。 清若砖头看向了一眼两人,又看向宋勿止,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两个人,指使他们,要带走我们?” 宋勿止拉着她的手,笑着点点头。 清若转头看向周昊然和柳媚,“你们要带我们去哪?” 清若奇怪的挑眉,他们不回答,干脆转头看向身边站得笔直的几个人,“嗯?” 几个人一点犹豫都没有回答,“去首都基地,是首都基地发的命令,要带你回去,异能是失效剂也是他们给的。” “哦。” 周昊然和柳媚看着那几个完全从进会议室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的人,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有点害怕。 清若转头看向宋勿止,“你要去吗?” 宋勿止摇摇头,“不去。” 清若哦了一声,看向周昊然和柳媚,“我们不去。” 柳媚扯了扯周昊然的衣服,“周将军,您可是这次行动的第一负责人,说话呀。” 周昊然皮笑肉不笑扯扯嘴,“你是第二负责人,你不是一直厉害得很,现在说话啊。” “呵呵,周将军,激将法对我没有。” “这他妈就尴尬了哟~”这当然是嘴闲的刘牧航。 说完这话还看向清若身边几人好奇的问,“她怎么你们了,怕成这样啊,也没断手断脚啊。” 周昊然和柳媚也想问这个问题啊。 几个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管刘牧航怎么问,就是不开口。 清若一集电视剧看完。 桌子上的零食推开,平板往上面一放。 伸手拍了拍桌子。 全场瞬间安静。 清若看向周昊然,“第一负责人是吧?” 周昊然看着面容很年轻的清若,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是。” 清若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支药剂针,放在桌子上。 “这个药是你们的药师做的?” 周昊然没听懂,宋勿止翻译,“这个是不是首都基地那边的研究院做的?” 周昊然点点头,“是。” 清若扣了一下桌子,“这个药,半是毒,半是药,做出来干嘛?” 做出来干嘛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宋勿止牵着她的手,看着周昊然笑了笑,“劳驾周将军回去和领导们商量商量,咱们若是想好好做生意,那我们随时欢迎生意协商。 周昊然没办法回答,因为谁都知道首都基地那边领导层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没放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清若一只手指戳着桌子上的药剂针滚过来,滚过去。 想了想突然开口。 “那我要杀掉你们了。” 什么鬼一言不合就要杀掉,还不是你,而是你们。 清若突然站起身,她身后几个人几乎是完全没有想要挣扎的感觉,低着头,感觉心如死灰。 柳媚和周昊然第一时间站起身,和身边的人一起退到窗子边。 窗子已经破开。 柳媚随时准备精神攻击,但是笑得漂亮明媚。 会议室里安全区的人全部站起来,每个人都全身戒备,而且,透出杀意。 就是刘焱和赵雷的异能队也是直面首都基地的人。 周怀安慢悠悠的推了推眼镜,“行政楼在安全区的里面,周将军和柳部长觉得你们能离开?” 玻璃打烂有什么用。 现在这个阵仗,柳媚算是看清楚了。 没理周怀安,笑得明媚亲和,看向清若,“能不能请问一下,我们哪里得罪你了吗?首都基地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药剂也不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似乎算不到我们头上,何况就算杀了我们,首都基地只会派更多人来,并没有实质的作用。” 宋勿止其实也不想杀掉这些人,否则就不会有今天一系列的震慑,他想要更多的利益,而不仅仅只是杀掉首都基地派来的人。 不过,宋勿止没想阻止清若,只是问她,“清若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清若握拳,一本正经,“震慑!” 她继续说,“成为极道总裁第一步,让所有人知道你很厉害。” 李鑫别开了头。 宋勿止没打算放过他,“你把什么给她看了?” 李鑫望天,斗手指,“就,就小说啊,我觉得挺好看,大家一起分享嘛。” 就小说,才怪。宋勿止无言以对,完蛋了,清若被这帮蠢货彻底祸害坏掉了。 所以,清若看向几个人严肃道,“首都基地的行为,是挑衅,这是抢地盘的先兆,我要先下手为强,杀了你们,让他们意识到我很厉害。” 柳媚觉得自己三十年没笑得这么僵硬过了,“呵呵,恕我说句实话,不杀掉我们,让我们痛哭流涕跑回去传达讲述您的厉害,才是更好的选项。” “嗯?!”清若有点懵。看向李鑫,“那个书里有这样写吗?” “李、鑫!”宋勿止感觉自己牙都咬碎了。 而且,周采妮在一边小声的问杨阳,“咱们这是要和首都基地撕破脸?宣布独立?!” 周采妮表示,哦,太激动忘记了。 显然,这些人是不能杀的。 但是,就是没有人开口阻止清若。 周昊然都急了,现在在人家地盘窝里面,真死了他们也是白死。 周昊然脸黑得跟碳一样,“宋总,您不劝劝您女朋友吗?” “是道侣。”清若在一边积极补充。 道侣?清若皱眉,道侣?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哦!对了!清若一把拉住宋勿止的手臂,“宋勿止!你说回来就可以的!我们都回来好久了。” 宋勿止一看她这个样子,嗯,好像忘记要杀人的事了。 咳了咳,搂住人的腰,凑近小声开口,“好,那我们现在回去了?” 清若点头,转身往外走,“走走走!” 宋勿止只得匆忙交代,“周将军,柳部长,她小孩子脾气,开个玩笑,你们先和怀安他们聊着啊。” 宋勿止本来想回来之后准备准备,给她一个很美好的记忆,但是在路上就遇到了周昊然他们派去的人,回来知道人都在行政楼,肯定就先赶来行政楼。 现在清若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往家走,宋勿止原本是有些好笑无奈,可是看着她在前面十分开心眉眼弯弯的模样,就只剩下温柔的笑意了。 和她十指相扣。几个大步跨上去,“我们回家。” 清若转头和他对视,重重点头,“嗯!回家。” 进了家门,宋勿止弯腰给她拿拖鞋,自己也低头换鞋。 鞋子脱一半,清若身子堵着他,把他直挺挺堵在门板之间。 双手拉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可以了吧?” 她眼睛里有星光璀璨,宋勿止一时间脑子抽筋,压根没想她说话的什么意思,呆呆点头。 清若一个大步撞在他身上,把他整个背撞在墙上,伸手就开始扒他的裤子。 清若低着头,专心脱裤子,“嗯?” 宋勿止受到了惊吓,双手拉着自己的裤子,紧紧捏着,“清若!冷静点!冷静点!” 清若拨他的手,“你说的可以了,让开,快脱。” 宋勿止哭笑不得,可是看着她有些急皱着眉的小脸,又觉得满满的幸福满足感,双手放开裤子,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往房间走,低头亲她,“恩,我说的可以,我也想要你呀。” 一路到了房间,关上房门,“很想,比你想的还要多。” 宋勿止动作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自己拉了她的手圈在自己脖颈上,手臂撑在她两边,眉目温柔,“我们先洗澡吧?脏呢,我怕你嫌弃我。” 清若摇摇头,“不嫌弃。” 宋勿止笑开,低头去亲她的额头,一路顺着到眉,眼睛,鼻梁,脸,下巴,最后是唇。 含着温柔的带,慢慢的哄,“可是我舍不得你呀。” 清若这才觉得迷迷糊糊的好奇怪,突然就觉得宋勿止说什么都愿意听他的,半睁半眯着眼,身子绵软软的舒服,“好~” 日光还长,爱与被爱,都不着急。 最后,没成。 澡洗了,亲够了,可是她皱着脸看着宋勿止说疼。 她说疼啊。 宋勿止背上全是汗,额头上的汗直直滴在枕头上。 撑着身子直起身低头亲亲她的唇,“嗯,我知道了。” 然后翻身睡在她旁边,把人整个搂过来怀里圈着抱着,“我们抱一会,乖乖就不疼了。” 清若皱着脸,“为什么会疼啊?可是那些道侣不是挺喜欢双修的。” 宋勿止转头重重呼了口热气在外面,回头抱着她,“慢慢的就不疼了。” 周怀安他们那边和首都基地的人只是简单的交涉。 周昊然和柳媚也闹明白了,宋勿止不管事,但是所有事,拒绝不能过开他,最后能拍板做决定的,还是宋勿止。 周昊然和柳媚虽然一直在安全区,虽然知道清若厉害,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确实有些不理解安全区好多人简直对她盲目崇拜。 对于宋勿止,整个安全区承认的,是他的能力手段和头脑,只是清若,只有一点,盲目的杀伤力和药物崇拜。 之后的有一两次在一起吃饭,周昊然和柳媚就经常看见那些异能者一点犹豫没有吃掉清若新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药,问都不问一句。 安全区的实验室已经完工。 虽然现在还叫安全区,但是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f市基地。 期间安全区和首都基地的各种联络自然是通过周昊然他们,他们有直升机,同时还带了专门的末世后首都基地研发的接通内部的通讯器材。 末世爆发十一个月时候,f市基地迎来了丧尸潮。 赵雷带着异能小队突围来安全区求救,情况惨烈,不仅有丧尸,还有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似乎丧尸在不断进入高级以后也开始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大大小小的基地都有遭到丧尸潮的袭击。 安全区这边人员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出发去增援f市基地。 宋勿止和清若在车上讨论药物的问题。 清若把背包放在腿上,靠着宋勿止的肩膀,“亲一下,给你一颗药。” 宋勿止懒洋洋嗯了一声,靠着座椅,没动。 开车的是李鑫,副驾驶坐着李鑫新找的女朋友。 两个人看了眼后视镜,准备装聋作哑。 清若拐了拐宋勿止,“那你亲呀,我数着。”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宋勿止搂着她的背,靠着座椅继续闭目养神,声音悠悠的,“先用,你自己记着,用了多少回来亲。” 清若哼哼唧唧,“那上次的还欠着好多呢,还不是又要欠着。” 宋勿止嗯了一声,“总会还完的嘛。” 清若翻了个白眼,拿出平板来准备玩游戏,懒得搭理他。 宋勿止抽了她的平板,随手放在了一边,清若抬头瞪他,发现人家闭着眼睛的,伸手去拿,宋勿止轻易挡住她的手,顺便把她的手捏在了手里,“别玩了,你现在都快成瘾了。” 清若长长叹口气,“宋勿止,你越来越不好了。” 宋勿止随意嗯了一声,搂着她背的手拍了拍,“我睡一会。” 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清若又翻白眼。不过到底安安静静靠着他胸膛,没说话。 f市基地现在和安全区关系不错,已经在这边交换了不少药,但是很多群杀性的药,只有清若一个人能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是异能,而她是修炼的关系。 所以f市基地的情况并不好。 不过,清若来了就不一样了。 丧尸再多,但是他们有恢复异能的药,虽然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比异能耗尽好太多太多。 加上现在异能者进阶之后没有副作用,若不是会痛会受伤,哪还有丧尸蹦跶的份。 从丧尸潮爆发开始,安全区的人和清若,基本的路线就是周围的基地,随后是远一些的基地,最后,直冲首都基地。 丧尸潮巨大,恐怖,但是也意味着只要守住,人类衍生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 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食物的消耗,除了大型的基地有工厂农田,小型的基地最后都因为食物或者变异植物或者变异动物而支撑不住或者消亡。 因为食物供给不上,即便有劳动力,但是吃穿用度每一项都需要基础。 所以小型基地只能慢慢融进大型基地。 消亡,扩建。 安全区,基地的变迁,同时带动着末世后人口新中心的不断变化形成。 末世后的通讯器渐渐成为通用。 现在全世界国外七个大型人类基地,国内则是三个。 安全区在周围包括f市基地融入之后更迭为基地。 名字是宋勿止取的,简单粗暴,清若基地。 另外屹立的首都基地,还有占据了各种地形,资源,天气优势在末世后不断壮大发展的曙光基地。 三个基地现在算是相互牵扯也相互需要。 首都基地的热武器,高科技。曙光基地的粮食,日用品生产,清若基地的所有异能者都需要的药物还有其他各种堪称逆天的药物。 周采妮和杨阳的孩子小明叫小光,李鑫儿子的小名叫小明,周怀安生了个女儿,也强行把小名叫了小永,他们说,把小存留给宋勿止和清若的孩子。 清若觉得亏大了,窝在宋勿止怀里,“那我们的孩子小名岂不是要叫小存。” 宋勿止不想评价这群蠢货的蠢脑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意思是你觉得小光,小明,小永好听?” 清若弯了眉眼,“永永长大恨死周怀安了,人家可是女孩子。” 宋勿止曲着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如果你生个女儿,以后她也会讨厌小存这个名字的。” 两个人在清若要成为道侣的三个月后才真正成为道侣。 那之后,清若似乎就越来越贴近这个世界了。 她的情感越来越丰满,也开始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样貌,和她原来的世界,何止千差万别。 清若打了个呵欠,翻身背对着宋勿止,“我觉得在在挺好听的,光明永在也行啊。” 宋勿止嗯了一声,“困了?” 清若点点头,“困了。” “睡吧。”宋勿止动了动手臂,给两个人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 清若睡了一会迷迷糊糊的突然开口,“宋勿止,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见到我师傅了。” 宋勿止嗯了一声,“见到了。” 清若睡意淡了一点,还是闭着眼问他,“他和你说什么了,他还好吗?” 师傅坐化了,没有了,可是清若还是想问,他还好吗? 宋勿止笑了笑,“师傅说他挺好的。” 清若嗯了一声。 宋勿止翻身,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和她说,“师傅说,他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清若好久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宋勿止那天晚上,和清若真正交融那天晚上,睡着之后,莫名其妙就梦到了她师傅。 其实应该不算是梦到,应该是她师傅下在她身上的某种法术禁制。 他说清若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是他师兄,年轻是急于功成,他动了心思,想练一枚引天灵丹给师兄。 招错了魂。清若的魂入了隔世,魄却散在这,所以原来才会那般。 那一次已经动了天道之规,他师兄也因此被他连累,所以后来有了师门逐他,和师兄反目等等。 要在送清若回来,那他就得死了。 他当然自私,就那么耗着。 只是后来,他师兄去了,加上他窥一点点天机,知道这个世界灵力大动定是有了天罚,所以他做了准备,把清若送了回来。 回到这,清若魂魄会渐渐归灵,也会慢慢生老病死。 不过末世降临,这个世界灵力大动,异能者寿命会增加,清若虽不修为可能止步再难往前,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已经足够了。 她师傅和宋勿止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丫头也找到想要成为道侣的人了,那好好对她。 后来清若和宋勿止还真的生了个女儿。 在清若和宋勿止的强烈反对之下,终于帮女儿推掉了巨难听的小存,叫为在在。 清若惊喜到完全楞在原地,等着宋勿止抱着还在麻麻的女儿走上去才反应过来,“在在会叫妈妈了!” 宋勿止笑着点点头,“会叫了。” 清若凑过去亲亲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在在真棒,叫爸爸。” 清若慢慢的重复,“爸!爸!” 在在偏了偏头看着她,“妈!” “哈哈。”清若笑得不行,把在在从宋勿止怀里抱过来自己抱着,“小笨蛋。” 宋勿止敲敲她的脑袋,“是你教得不用心。” 他们两说好的,宋勿止教妈妈,清若教爸爸。 清若斜了他一眼,“是你没我好看,所以在在最喜欢我,先学会叫妈妈。” 宋勿止懒得搭理她,搂着她的腰,“走啦。” “明天去首都基地?” 宋勿止点点头,“几个基地的人都要去,国外的已经有几个到了,我们明天出发,能赶上就行。” 清若皱眉,“在在怎么办?不然我不去了,你和周怀安他们去吧。” 宋勿止侧头看她,“带着她去吧。” 清若瞪眼,“带什么带,她才这么小,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宋勿止摇头,“带着去,没事。” 清若皱着眉,不同意,不再说话。 到了家,看着客厅已经全部打包好的行李箱,才发现,宋勿止似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个人不放心,即便知道基地里安全,但是还是坚持在在和他们睡在一个房间。 等着在在睡着了,清若才小声的和宋勿止说,“路途上在在肯定会不舒服。” 宋勿止转头看一眼睡在一边小床的女儿,“这次几个孩子都要带着去,也多带些人照顾,没事的。” 清若拧了他手臂一下,“你一点不心疼闺女。” 宋勿止侧身圈着她的腰,“他们都要去,你和在在在基地我不放心,而且你一个人照顾她累,没事,你别担心。” 清若想想也只能接受,反正这么多年宋勿止也从来没让她为难过,他会处理好。 点点头,手搭在他手上,“好。” 宋勿止轻笑,凑过去她耳朵边软软的开口,“乖。” 清若瞬间脸就红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多的是基地的琐事和生活,这种突如其来沙哑声音柔软的字眼,清若缩了缩肩膀,“睡了。” 宋勿止轻轻嗯了一声,落了个吻在她后脖颈处。 “睡吧。” 清若睡着以后,宋勿止还在想明天的安排,还有他们出去十多天基地里的安排还有没有遗漏。 想清楚了没有遗漏了宋勿止才准备睡觉。 怀里的呼吸平稳,一大一小一个在怀里一个在一边的小床里,都是触手可及。 末世之前,宋勿止都没有想过有天自己的生活里会出现两个女孩,两个都是他终生视为女孩般珍之、疼之。 只是一个永远拥在怀里,一个护在掌心里,等待她长大,打开手掌让她展翅,却又和怀里的女孩一起永远为她留着掌心停留。 末世之后,遇到她的时候,宋勿止也从来没有想过有天她会变得温柔,关心照顾他,也开始心疼怜惜他们的女儿。 他那时候想了很多,他要永远养一个女儿,并且是永远每一样东西教她,带着她,指引她。 即便收益巨大,但是这样的坚持,是一件恐怖的事。 那时候他想得最清楚的,就是就算那样,他也愿意。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命运又安排了如此让人惊喜的美好。 宋勿止勾了勾唇,黑暗里眉眼温柔凝水。 凑过去动作轻轻亲了她一下,“晚安,乖。”我还记得呢,现在还欠你1091个亲亲。 慢慢还,反正一直还,一直欠,未来那么长,时间太多,不急。 宋勿止【only for you.】 我的女孩。 我愿意。 ☆、64.楚清若(1) 十一月的西楚, 寒风凌厉。 窗幔只撑起个矮半, 可是呼呼灌进来的冷风让原本温暖的屋子都染上了寒意。 窗外, 是漫天的雪白。 喜鹊双手紧紧搭着站在后方,不敢上前, 小姐现在觉得她这个名字晦气得很, 难免又要发火。 安嬷嬷脚步匆匆,落地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到了喜鹊旁边,喜鹊转过头来看她, 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安嬷嬷也急, 站在后方试探性的往前探出半个身子, 声音又轻又小, 一点不同于她平日的气势汹汹,“小姐~小姐~” 前头坐着的人没反应, 动都不曾动弹一下。 大冷的天, 喜鹊和安嬷嬷愣是又急又怕出了满头大汗。 外走坚实的脚步声传来, 安嬷嬷和喜鹊又喜又怕。 两个人急急迎出去, “世子爷。” 楚辞紧蹙着眉,肩头和头发上都是从外回来凝上的湿水,径直进了屋子。 原本坚实稳健的步伐就这么慢了下来, 有些踌躇, 寒着脸,却温着声音, “小若。” 楚辞走上前, 看着她身上盖着厚厚的白狐毯, 可是脸上却是一片苍白。 心里一抽,“小若,窗边冷。” 楚清若转过头,看见楚辞,平平稳稳开口,“哥。” 楚辞生生忍下心里的万千思绪,上前试探性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轮椅上,清若没什么反应,楚辞就推着她进了屋,安嬷嬷赶紧关上了窗,喜鹊又是弄炭火又是泡热茶的忙活起来。 楚辞想问她,腿疼不疼。 但是问不出口,也怕她再发作。 静默坐了半响,才看着她的神色缓缓开口,“过两日,咱们就动身回京去过年了。” 楚清若原本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听见楚辞的声音愣了愣,“过年?” 清若打断他的话,直勾勾看着楚辞,“回去。” 楚辞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要回京了? 清若偏头,喜鹊不敢上她眼前晃悠,泡好了茶是安嬷嬷递过来给两人的,喜鹊在后头远远的站着。 清若接了安嬷嬷递过来的茶盏,视线落在楚辞湿哒哒的肩头,“你回去吧。” 清若不说话,就靠着轮椅靠背静静看他,楚辞头一低,转身就走了。 到了门口,突然又听见她开口,“王明阳呢?明日让他来我这。” 楚辞身子一僵,没回头,“好。” 安嬷嬷和喜鹊都绷紧了大气都不敢出。 清若的腿,虽说是帮楚辞挡了一刀现在不良于行,可是,把清若推出去给楚辞挡刀的,却是王明阳。 当时也是没办法,王明阳中了刀,身边还围着人,楚辞是他主子,情急之前只能扯了身边的人推出去,哪想被推出去的是清若。 那一次,楚辞身边的人死了三个,清若这边安嬷嬷没有跟着出去,跟出去的四个大丫鬟,喜鹊没受伤,黄鹂脸上落了刀被清若撵了,另外两个死了。 王明阳进屋的时候,清若还是坐在窗边,窗子大开着。 楚辞都不敢管她只能哄着,何提安嬷嬷和喜鹊。 昨夜又落了雪,院子里树上的白又厚了一圈,不过早上清若起身时候院子里路上的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楚辞什么时候让人来扫的。 王明阳早早就来院子外面等着了,只是等着清若起身用了早膳才敢进来。 外头冷,西楚的风又烈,即便穿得多身体底子好,这会王明阳还是觉得脑子被风吹得嗡嗡作响。 王明阳进屋衣袍都没撩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奴才王明阳见过小姐。” 清若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王明阳额头还贴着地。 “抬头。” 王明阳抬起头来,清若看见他苍白的脸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眸格外显眼。 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轮椅边。 王明阳,她记得的,上辈子回京之后,被她下令砍了双腿。 楚辞要养着他,也被她拦了,撵出了定国公府。 王明阳是汉中人。也不知道是楚辞安排的还是她爹安排的,他回了汉中。 清若上辈子再见他的时候,他同她一样,坐着轮椅,只是他平日里伺候的人和药不如她,看着身子比她差很多,满脸皱纹沧桑。 清若那时候问他,恨不恨她。 王明阳说不恨,他是卖了身给楚辞的,如若不是当时没办法,他为楚辞挡那刀就算是要他的命也行,既然是他把清若推出去了,清若废了腿,要他的腿他也没有怨言。 是条汉子。 清若眼眸淡而无波看着他。 安嬷嬷和喜鹊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叫人喘不上气来。 自打小姐受了伤之后,性情整个都变了。 这几天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就是喊打喊杀,可是那眼睛,看着就叫人心肝乱颤。 清若点着轮椅的手指停了。 “我叫人砍了你的腿,你有意见吗?” 安嬷嬷和喜鹊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重点是清若说这话时候,口吻平淡得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才十五岁呀。 王明阳直定定看着她,眼眸里的惊悚恐惧一晃而过,她不是开玩笑,她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半点开玩笑的感觉。 王明阳紧紧抿着苍白的唇,摇头,“回小姐,奴才没有意见。” “你家是汉中的吧?” 王明阳叩头,“是。”回答完没有再直起身,眼泪不受控制再往下落。 清若只是淡淡的看着。 过了一会,“寄一百两黄金回去,你的卖身契改为死契给楚辞。” 一百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即便不到活不下去很少有人愿意签死契,可 ☆、65.楚清若(2) 冬日里赶路实在不好受, 即便楚辞准备得再充足, 更别说清若的身子还不方便。 车队慢慢悠悠的速度堪比乌龟。 天气冷, 除了换班的侍卫骑着马,其他的人都坐着马车, 也是楚辞那里万事以清若为重, 不着急,也不算太难受。 前面几天还好,后来车队速度实在太慢, 那些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就受不住了, 自己安排了排班之后就骑着马在附近林子转悠。 下着雪, 动物只要一出没就特别明显, 倒是让他们逮到不少野味,到了休息时候或者客栈就热热闹闹的开火。 “小若~小若~” 清若靠着马车壁看书, 她坐的马车是楚辞特意找工匠测量设计打造的, 里面的座位对她来说格外舒服, 而且安嬷嬷和喜鹊一人坐一边, 还有很宽的位置放东西放桌子。 安嬷嬷看了她一眼,“小姐,世子爷听着好高兴。” 清若放下书搭在腿上往车帘看, 安嬷嬷才咧嘴一笑转身挑开厚重的车帘。 因为要挡风, 车帘两边不仅用了隔水纸,里面更是加了厚厚一层, 重得很, 喜鹊也赶紧伸手帮着安嬷嬷一起拉开帘子。 楚辞骑着马, 戴着帽子,围着围脖还披着披风,一身黑色就显得手里红通通的一团格外显眼。 楚辞还没说话,安嬷嬷和喜鹊就惊喜的叫出声,“小姐!是火狐!世子爷提了只火狐来。” 清若难得目光亮了一点,伸着脖子往外望去,果然见楚辞提着只红彤彤的小家伙,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楚辞到了近前利落的翻身下马,他手里的小东西受了惊,尖声叫了一声。 但是被楚辞牢牢捏在手里又挣扎不脱。 精力十足的。 楚辞凑近,带过来一阵寒风。 他说话呵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小若,找到只火狐,路上再找找,给你做披肩。” 他穿了一身黑,隔得远看不出来,这会近了才看得出来他披风上不少地方是湿的。 清若伸手去接,“我抱抱。” 楚辞却往后退了小半步,摇摇头,“会咬。” 安嬷嬷也道,“小姐,火狐性子烈,怕伤了您。” 清若略有些遗憾,她倒是有火狐的披风之类的,后来更是什么珍宝没有,只是第一次见活的这小东西。 怪好看的。 楚辞见她喜欢,难得有她喜欢的东西,转头叫王明阳,“找绳子或者找笼子来。” 回头和清若说,“小若等一等。等他们找绳子来,我把它指甲剪了,把嘴和爪子捆上给你玩。” 狐狸本就聪明,火狐比一般狐狸还要聪明。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原本就挣扎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楚辞对它满满的恶意,现在死命挣扎起来,叫声尖锐刺耳。 清若皱了皱眉,看楚辞似乎一巴掌就想给这小家伙拍晕,赶紧开口阻止,“放了吧。家里有披肩,也不缺一件两件。” 楚辞有点犹豫,“可是。” 清若摇摇头,“放了吧,哦,给它点肉吃再放了。”省得又被抓了。 楚辞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好,小若真善良,哥哥这就给它吃肉放了它。” 一直到楚辞牵着马提着狐狸走远了,安嬷嬷和喜鹊才放下车帘。 清若最近性子好了一些,不再动不动就要打就发脾气,喜鹊现在胆子也大了点,遗憾的说,“那毛色真的很漂亮。” 说完才惊觉捂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的去瞟清若,清若没理她,又继续看书,喜鹊悄悄松了口气。 “回去给你们两一人做一件白狐的。” 安嬷嬷和喜鹊都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着两个人反应过来惊喜万分要谢恩时,清若已经摆了摆手。 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半月,终于到了京城附近。 近了十二月中,雪越发多起来,已经到了下午,进京还要几个时辰。 询问过清若的意见,楚辞就觉得今晚歇在京郊边自家的庄子里。 到了京城这边,天气更好一点,风不是很烈,楚辞就骑着马走在清若马车边。 “小若,庄子边有条河,这个时节鱼鲜得很,一会我们去凿冰捞鱼,想吃煮的,烧的,还是蒸的?” 清若第无数次放下手里的书,干脆扔了书在一边,“随便。” 楚辞还在继续,“或者一样来一点,你都尝尝。” 清若不接话了。 楚辞最近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说完直接就兴致勃勃的策划起来了。 终于骑着马去安排侍卫走上前去了。 早早有侍卫先来庄子里通知过,他们到庄子时里面的管事已经全部等在门口了。 之前都是安嬷嬷抱清若,不过最近楚辞觉得自己和清若的关系突飞猛进,都次上下马车都是他来抱。 喜鹊扶着轮椅在一边,安嬷嬷拿着毯子,等着楚辞小心翼翼把清若放在轮椅上就动作轻轻给她盖上毯子,放上小暖炉,又给她手上递了一个。 庄子里的管事带着人上前来行礼问安,“老奴见过七少爷,六小姐。” 楚辞身边跟的不是小厮就是侍卫,这话不好开口训斥,楚辞推着清若的轮椅,安嬷嬷站在一边跟着,听了管事这话紧蹙着眉开口就训斥,“你这老刁奴莫不是离京久了都忘了规矩了。” 那管事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摆出来,却没有跪下。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只是奴才离京时几位少爷小姐还小,都是这么叫的,一时间习惯了。” 清若的祖父是定国公,祖母生了三女一子,只有清若父亲一个嫡子,不过在算上父亲庶出兄弟下面的子女,楚辞在里头排第七,清若排第六。 只是,祖母可不兴府里的人这么叫。 这管事,倒是祖父身边梅姨娘的亲眷。 天气冷,楚辞只想赶紧进了宅子让清若暖和的休息着,什么话都没说,推着清若往里头走。 安嬷嬷瞪了那管事一眼,压下其他的话想着回去之后要禀告老夫人,“还不快生招呼世子爷和小姐。” 进了正堂,楚辞脸刷就黑了。 正堂除了主位摆 ☆、66.楚清若(3) 李管家被打死的消息比楚辞他们先一步传回府里。 梅姨娘手里的佛珠直接扯断了线, 檀木的佛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四处滚落,梅姨娘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落满了错愕惊诧, “你说什么,楚清若让人直接打死了?!” 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度。 来禀告的也是庄子上的人,先前跟在李管家手下做事的,昨儿可是眼睁睁看着李管家被打死的。 楚辞推着清若出来之前, 王明阳是让人塞了布条的, 可是后来清若出来了, 说让人把布条扯了, 李管家叫得那个惨呀, 可是后来,也叫不出来了。 楚辞看着都紧紧皱着眉,也就清若, 从头到尾盖着毯子,半眯着眼靠着轮椅, 似乎在看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那表情, 真的有些享受的感觉。 想起来都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说不下去了。 年纪大了,梅姨娘也是信佛的,手里的佛珠已经断了,只能紧紧闭着眼,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一个劲的念阿弥陀佛。 梅姨娘还没安慰完自己,来禀告的人又继续开口,“小姐说,要,要把黄鹂姑娘提成管事嬷嬷,以后那庄子,就黄鹂姑娘去管了。” 梅姨娘没忍住,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京郊的庄子,每年都让她多赚多少钱她自己都没数过。李管事是她的人,国公爷也知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也算是她给自己还有老三补贴一二用度。 但是转念又想到,直接下令把人打死了,不管中间有没有楚辞的事,事情都超乎她之前的预算,四皇子那边,就有了更多的可能。 楚清若行事这般毒辣,四皇子那边更是铁了心要退婚。 四皇子那边退婚,对定国公府肯定要有补偿,小玥虽是庶出,但是只求一个右侧妃的位置,四皇子和良妃那边为了安抚定国公府和天下悠悠之口,肯定会答应,也会对小玥好。 也算值了,庄子的事,就先忍了,成了大事之后,在来算这笔。 清若和楚辞到家的时候是中午,不过老国公和父亲今日都推了公务,都在家里内堂等着。 清若之前不许家里修建方便轮椅通行的地方,这会进了府,遇到门坎台阶都是侍卫直接往两边抬起轮椅让她过去。 轮椅被轻轻放下,老国公和老夫人坐在主位,老国公旁边坐着梅姨娘,再下方是楚辞和清若的父亲,楚川岩,还有两人的母亲,何氏。 何氏不是楚辞和清若的生母,两人的生母在清若九岁那年病逝。楚川岩还年轻,不可能不娶,老夫人又给他娶了何氏,何氏虽然年岁小,但是家里和定国公府没得比,嫁给楚川岩也不算委屈。 四年前何氏生了个女儿,叫楚清茵。 原本和清若关系挺亲的,不过清若伤了腿之后谁都不想给好脸色,所以小姑娘现在见到清若没有立刻跑过来,只是拉着何氏的手,怯怯的站在一边,小声的开口叫人,“哥哥,姐姐。” 老国公在儿子里头稍微更偏心梅姨娘的儿子,不过在孙女孙儿辈里,最喜欢清若,就是现在最小的孙子都没得比。 老夫人只有楚川岩一个儿子,府里这一辈的孩子自然最喜欢楚辞,清若和清茵。 清若生母离世前,叫楚川岩发了誓,就是以后有了儿女,也要对楚辞和清若好,特别是那时候年纪还小的小女儿,楚川岩也是从小把清若当眼珠子疼大的。 何氏虽不见得打心里多喜欢清若,但是清若在这个家明显靠山很多很牢固,她只有清茵一个女儿,娘家和定国公府,和清若楚辞的外祖父家都差了太远,自然是处处和清若楚辞和睦相处,清若伤了腿之后更是能让就让。 这也是清若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能肆无忌惮在这个家纵横的原因。 何况还有个楚辞,因为亏欠,更因为这是他在母亲床前发了誓要一辈子照顾好的亲妹妹,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楚辞推着清若上前,两个人一起开口叫人,“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茵茵。” 一屋子的嬷嬷丫鬟忙忙碌碌的。 老夫人和国公同时开口抬手招人,“来,祖父看看咱们小若是不是都瘦了。” “快来,祖母看看。” 只是老国公叫的是清若,老夫人叫的是楚辞。 楚辞笑着推着清若靠近。 清若原本手放在毯子下面,到了老国公面前,突然伸出手,两只手合拢在一起的。 “祖父,给你。” 老国公一愣,“什么呀。”伸手接。 清若两只手一打开,一个西楚款式绣纹的荷包掉在老国公手上。 老国公呆呆的看着,一直精明锐利的眼神都迷茫起来,“西楚的啊?” 清若轻轻嗯了一声,“姑祖母绣的。” 楚家的老家在西楚,老国公的亲妹妹便嫁在西楚,这些年来,虽然书信没断过,东西往来也寻常,但是毕竟老国公没有公务不能离京,而姑祖母那边家里人多事多,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也受不住。 老国公呆呆笑起来,一只手紧紧捏着荷包,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姑祖母好吗?” 清若点头,“儿孙满堂,身体也好,姑祖母让您别惦记她,和祖母小心身子。” 老夫人早就握着楚辞的手停了说话听着这边,这会爽朗一笑,“二妹可担心过了,京城太医那么多,还月月请脉。” 梅姨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夫人嫁给国公爷之前,她就跟着国公爷了,但是妾就是妾,国公爷即便念着多年的情,也多加照顾偏爱,可是在外人说起来,永远只有国公爷和夫人。 清若这时候却突然看向她开口,“梅奶奶。李管家去之前,把他三个儿子托给我了。” 梅姨娘心头一跳,手上快速转动着佛珠,可是毕竟新的佛珠有些不习惯,就是觉得动作不顺,心头更是跳。 “怎,怎会托给你?” 清若靠着轮椅,目光淡淡,口气平稳,“李管家在府里这么多年了,结果未经主家命令允许,擅动庄子正堂,犯下这么大的错,李管家自认没脸再见祖父祖母,也怕他的几个儿子日后再乱了府里的规矩。去之前,托给我,求我好生教导管教,也给他们日后谋个好前程。”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梅姨娘一拍桌子就想开口斥道。 可是桌子拍下去,声响和手掌疼她才突然想起来,她不能说楚清若是乱说。 因为她不应该知道当时李管家到底有没有托给楚清若,若是她说她知道,事情从头到尾是谁指使不是清清楚楚了。 反正现在李管家死无对证。 梅姨娘这一下拍得重了,原本屋子里忙碌的丫鬟们都停了动作。 老夫人更是直接沉了脸。擅动正堂,说是没人指使她怎么可能相信。 梅姨娘眼角瞟了一眼端着茶盏沉默不语的老国公,索性一咬牙,手里的佛珠一放,身子一歪直直靠老国公倒去,“国公爷~妾身突然胸口好疼。” 老国公赶紧放下茶杯手忙脚乱的接住梅姨娘,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何况还有儿子女儿。 老国公咳了咳,“难受就让大夫来看看。” 但是清若的轮椅,可还横在前面呢。 清若低着头,拨着暖炉不说话。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这病倒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及时啊。” 梅姨娘只当自己聋了,哼哼唧唧靠着老国公急急皱着眉,捂着胸口不说话。 老国公看着面前的清若,和坐在一边目光沉沉的楚川岩何氏,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老夫人和楚辞。 “小若,你若是要人,祖父下午就派五个得力的人去你院子里报道,那李管家犯了大错,人去了,他这几个儿子,祖父送出府去着人教他们规矩。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梅奶奶这身子生你三叔时候落了病根,胸口疼这毛病发作起来耽搁不得。” 清若听着老国公说话时候指尖就一下一下点着轮椅扶手。 听完他的话,动作停了,自己控制着轮椅退到一边,“恩,祖父带梅奶奶给大夫看病去吧。” 钝刀子杀人,可比一刀毙命有意思多了。 清若抬起头,靠着轮椅看了一眼倚靠着老国公离去的梅姨娘。 哎,梅奶奶,你可撑住了啊,想想楚婉玥嫁给四皇子的美好光景,告诉自己,你能行。 清若招呼喜鹊,“喜鹊,来把梅奶奶方才扔的佛珠捡起来,擦干净了,下次见到还给她。” 喜鹊原本在一边候着,听见清若的话哦了一声,才去找一块新的手绢来去捡梅姨娘的佛珠准备把它包起来。 她们家小姐,继之前半年的狂躁之后,现在显然进入了一个更深的阶层。 那天李管家的事她和安嬷嬷虽然跟着,但是没敢细看,光是听着那声音都觉得要命。 她还觉得自己会做噩梦,她们也担心小姐,晚上安嬷嬷问小姐说要不要安神汤,她家小姐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头发,口吻颇有些诡异的高兴,“不用,我今晚心情好,能睡个好觉。” 老国公和梅姨娘离去,老夫人冷沉哼了一声,就着拉着楚辞的手让他坐到了一边,才开口问清若,“怎的直接把人打死了,你受了委屈,把人带回来自有祖母和你父亲给你做主。” 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弯腰伸手把她的轮椅拉到自己跟前,摸了摸她的手,暖暖的,手背又贴着她的脸滑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倒是没被风给你脸吹破,瞧着精神头好一些了,治病不急,只要静元大师出现,家里总会给你寻回来,你这性子要自己调一调,生气苦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老夫人说完,也没想等她回应,转着清若的轮椅,面对着楚川岩,“是不是瞧着精神多了,就说让她出去走走,有辞儿照顾着,你还担心这担心那的。” 楚川岩认真看着她,目光深切的关心,确认似乎比出去前好了,看着和儿子关系也缓和了,点点头,“母亲说的是。” 楚川岩现在领的是京城羽林卫统帅的职务,也是京城军队的副将军,今日特意推了公务回来等着清若和楚辞,原本是有些担忧的,现在看到人了,情况比他预想的好。 坐了一会便要起身出门去营里。 楚川岩要走,何氏虽然心里有点怯,不过她也是当家夫人好几年了,只说让楚川岩安心去,小心身子,别受着凉风。 清若行动不便,何氏带着楚辞和清茵一路把楚川岩送到院子门口。 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清若,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目光温柔怜惜,捏了捏她的脸,“听说你把那王明阳改为死契给了辞儿,不怨你哥哥了?” 清若没回答怨不怨,只是口吻淡淡开口,“本就不是他的错。” 老夫人真真切切笑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起来了,可是整个人显得十分和善叫人亲近,拍拍她的手,“你乖,日后不管怎么样,这家里委屈了谁,你爹你哥都不可能委屈你。” 清若点点头,“我知道。” 上一世祖父去世,父亲接过定国公之位,父亲不在后,是楚辞,楚辞死之前,把整个定国公府的人,钱,兵符,全部交托于她,包括楚辞的妻子,还有将将两岁的龙凤胎。 楚家西楚的兵力更是下了死令,只听令于她一人。 所以上一世她可以拖着残破的身子,和四皇子达成合作协议,以皇后之位,全力助他登顶皇位。 而后,在他刚刚登基朝堂不稳之时找到机会,反咬他一口。 她有个好出生,从出生之时祖父的偏爱开始,到母亲死时让父亲和楚辞对她几乎无条件的爱护照顾。 已经决定了她即便断了双腿,依旧可以站在比别人高太多的位置。 楚辞跟着何氏进来,给老夫人问安要回院子,这里毕竟是内院老夫人的屋子,祖父父亲在时还好,现在只剩下他一个男的,而且何氏的年纪和他相差无几,总要注意些。 老夫人也知晓,亲自给他整理了大衣披风才让他回去。 楚辞问清若,“小若在祖母这用晚膳吗?” 这会时间近下午,出了点太阳,照着外头院落的雪反光,屋子里亮堂堂的,清若闲适的靠着轮椅,点点头,“嗯。” 老夫人在一边笑起来,转头吩咐嬷嬷去厨房通知准备她爱吃的。 楚辞也笑,蹲在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小若用完晚膳之后哥哥再来接你,送你回院子?” 清若问他,“刚回来不忙吗?” 忙肯定是忙的,楚辞摇了摇头,“没多少事。” 清若就点头,“好。” 楚辞笑得眉目温和,又揉揉她的头发,站起身朝何氏弯腰,又捏了捏清茵的脸颊才走了。 何氏坐了一会也要告退回院子,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茵茵在这和小若一块用晚膳吧,等辞儿来接时候一道送回去。” 何氏点点头,“那就劳烦母亲了。” 何氏温和的和清若说了几句话,“你院子里昨儿个壁炉已经烧起来了,暖和得很,要是缺了什么让喜鹊取找管事直接领。” 清若点点头,“知道了母亲。” 何氏弯着眉笑了笑,又交代清茵要乖乖的才带着丫鬟嬷嬷离开了。 清若转头看着她摇曳离开的背影。 说实话,何氏对她不算是一个特别周全的母亲,不过何氏嫁过来的时候楚辞已经大了,知道顾着清若,又有老国公老夫人和楚川岩各个偏爱清若,她其实也过多做不了什么。 但是,她算是楚川岩称职的妻子。 上一世何氏和楚川岩后来是有一个儿子的,清若那时候已经嫁到四皇子府,性子更是偏激又残忍,定国公府不知道当时谁的主意,居然没有人告诉她何氏怀孕。 要不是府里去寺庙给她祈福的丫鬟回来跟她说遇到定国公府的丫鬟给夫人祈福她估计要被瞒到何氏孩子出生。 可想而知她当时心里的想法有多恶毒。 她那时候和四皇子关系糟糕,能稳坐王妃之位,多半靠的是定国公府和楚辞。 她不想给楚辞好脸,但是不代表她允许有人弄乱她身后所依靠的势力,楚辞只能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出的世子。 而后,她让人下药流掉了何氏的孩子,四个多月快五个月,据说已经能看出一点性别,是个男孩。 何氏大出血差点没命,那之后,一直到楚川岩死后她自行回了娘家住在一个庄子上,清若没有再见过她。 老夫人屋子里有不少清茵玩的东西,也有楚辞清若小时候玩的玩具还留着。 闲着无事,清茵因为清若在又紧张,清若就让嬷嬷去拿益智棋来玩。 专门给小孩子玩的东西,两个人以上,六个人以下都可以玩。 老夫人之前已经午睡过,清若干脆叫着老夫人一起。 小孩子忘性大,还没玩过第二局清茵已经敢直接伸手来拍清若了,“姐姐,你别赖皮!明明就是你输。” 清若摊摊手,难得的好脾气,把手边的糕点碟子推过去给清茵,“好,我不赖皮了。” 清茵的眼睛和楚川岩很像,和清若也很像,笑起来弯成小月牙,加上小孩子肉嘟嘟的格外讨人欣喜。 清若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目光平和,她小时候笑起来是不是也是这样? 楚川岩也有两个姨娘,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不过老夫人不喜庶出,除了逢年过节,是不过来请安的,何氏偶尔会在自己院子里见见,不过很少让清茵接触。 难得清若又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姐姐,清茵玩着玩着就差直接赖在清若身上了,一直粘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清若有点想打她了。 老夫人笑得不行,一高兴还准备自己下厨给她们两煲汤。 好不容易吃了饭,清若总算是第一次盼着楚辞快来。 楚辞一进门才跟老夫人请了安,清若就招呼安嬷嬷和喜鹊推轮椅,“快走。” 后头嘟嘟嘟小跑着的清茵屁颠屁颠跟着,“姐姐别走,要和姐姐玩。” 清若脸都黑透了。 楚辞这个没眼力见的还哈哈笑起来,一把把清茵抱起,“那哥哥和姐姐一起陪你玩好不好?” 清茵拍着小手,高兴得不行,“好呀好呀。” 清若咬牙切齿开口,“你们自己玩吧,我回去了。” 楚辞笑着亲了清茵脸一下,“茵茵乖,姐姐累了,让她回去休息。改天天气好哥哥和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楚辞和她拉了钩,小姑娘小拇指还没伸回去,“姐姐也拉钩钩。” 楚辞笑眯眯的抱着清茵蹲下身子,“小若。” 清若拒绝。 小姑娘站在地上,放开楚辞的脖颈,自己动手拉过清若一只手,掰起小拇指,自己勾上去。 落上一直更大的小拇指。 楚辞伸着手,把两只勾在一起的小手指圈起来,视线看着清若,“哥哥和你们一起拉钩吧,和姐姐带你出去玩。好吗?” 清茵不明所以,只知道高兴。“好呀,好呀。” 清若定定看着楚辞,没反应。 楚辞却看着她,目光温和,在屋子里的灯光中瞳孔里似乎有延绵不尽的暖色。 楚辞低醇的声线和清茵干净清脆的声音在耳边混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盖章!”小姑娘抽了手鼓掌欢呼,“耶!” 留下一白一黑搭在一起的手指。 清茵高兴,跑着去找老夫人也要拉个勾盖个章好像要做个见证。 清若目光淡淡收了手放在暖炉上。 不拉钩,她也知道的,楚辞在母亲床前发的誓,会一辈子照顾妹妹,保护妹妹。 他一直到死,都在践行。 楚辞站起身,宽厚温暖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扶着她的轮椅站着等着清茵和祖母拉完勾过来一起走。 ☆、67.楚清若(4) 老国公言出必行, 何况是当着那么多人帮梅姨娘揽下的事, 第二天清若还没睡醒,老国公身边的人已经带着五个人来清若院子门口等着了。 老国公身边的人,安嬷嬷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但是清若还没起,他也不方便进去打扰,清若现在的性子, 整个府里都有耳闻, 安嬷嬷是不敢去叫她起身见人的。 于是老国公身边的人把五个人留在院子里,让安嬷嬷先带他们休息, 等着清若起身叫去看看满不满意。 另外还留下了老国公给清若的一匣子银票, 说是让清若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清若起身之后安嬷嬷才跟她说这件事, 五个人清若没见,只看了一眼装着银票的匣子, 从梳妆镜里稍微抬头看向安嬷嬷, “去支会二总管来我屋里一下。” 安嬷嬷不敢问是什么事,转身就要走,不过又想起来, 回头和她说, “小姐, 管家那边安排黄鹂明日去庄子上, 您要不要见见她?” 清若点点头, 让她现在过来。 安嬷嬷咧嘴一笑, “好, 奴婢这就让她来。” 喜鹊站在清若身后给她梳头发,动作轻轻,也珉了珉唇带起些笑意。 清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总归,比黄鹂的归宿去处要好得多。 喜鹊听得眼红,嗓子涩涩的,低着头,声音软软,“奴婢只求小姐不要再怨奴婢,奴婢日后嫁人也还要跟在小姐身边伺候。”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静静听着没说话。 府里的总管都事多,安嬷嬷也不可能突然就找到。 黄鹂被清若从身边撵走之后就在何氏院子里做事,倒是好找,一个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虽然风光,但是和自己在外面管一个庄子的管事姑姑不管是自由,权利,可以支配的人手财物都是没办法比的。 对于黄鹂来说,即便脸上有伤也是下半辈子有了仰仗。 黄鹂不顾下过雪之后很滑的石板地,几乎是小跑着来清若院子的。 可是到了院门口却不敢进,叫了院子扫雪的丫鬟先进来通报,听说清若叫她进去了才抬脚晃了晃试图让自己的鞋底干净一些之后往院子里走。 外头寒风凌凌,屋子里因为烧着壁炉,开着窗子还十分温暖。 清若的内室是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的,雪白的地毯上看着纤尘不染,清若坐在桌边吃早餐,喜鹊在她身后伺候着,看见黄鹂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笑起来朝她动作小小的摆摆手。 黄鹂笑了一下快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没踏进室内,只在门边就给清若请安,“黄鹂见过小姐。” 清若嗯了一声,似乎只是瞟了她一眼,“瘦了点,你现在在母亲院子里做什么?” 黄鹂压着砰砰砰的心跳,“做,做一些针线活。” “倒也清闲。” “抬头。” 黄鹂忍着心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没敢看清若。 她脸上的伤疤在左脸颊上,斜着的一条,现在已经变成了比肉的颜色更深的,像是一条爬行的蜈蚣。 黄鹂上辈子也是在何氏院子里,清若让人下药打掉何氏的孩子,就是她命令黄鹂干的,下了药,她安排的人就在后门等着黄鹂,后来黄鹂就在她手下做事,不过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她没有回头路。 上辈子她见不得黄鹂脸上的疤,虽然把人从自己身边撵走了,不过黄鹂的卖身契却一直在她手里,何氏从来没有向她开过口。 清若朝她招招手,“进来吧。” 黄鹂站起身,两只手却紧张的扭在一起,脚步踌躇不敢踏进。 “奴婢,奴婢脚底不干净。” 喜鹊赶紧出去拿了放在一边的毛巾给她,“黄鹂姐姐用这个擦吧,我和安嬷嬷都是用这个擦的。” 黄鹂弯着嘴角朝她道谢,“谢谢。” 喜鹊又回到清若身边去伺候了。 黄鹂擦得急,但是却十分用力认真,确保自己鞋底不会踩脏地毯之后才跨进了室内,站到桌边,“小姐。” 清若一边端着碗喝粥,一边问她,“管事那边给你安排嬷嬷教记账了吗?” 黄鹂点点头,“安排了,不过奴婢刚学几天,明日去时候徐嬷嬷还有周总管要一道去的,等奴婢适应了他们再回来。” 清若其实也没什么想交代的,那个庄子一年虽然能扣下不少钱,但是那点钱她还不至于惦记,点点头道,“那去吧,有什么问题你找人来知会安嬷嬷就行。” 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府里的庄子,每个庄子的管事都会扣下一下收益,给自己的主子做私房。黄鹂也以为清若今日找她是要交代这个。 清若摆摆手,“能留的你自己留着就行。” 黄鹂还要说话,喜鹊赶紧拦住了,喜鹊和安嬷嬷现在是十分了解清若脾性了,一看她淡漠的眉眼就知道她快要不耐烦了。 于是赶紧拉着喜鹊出去私下交流了。 黄鹂走后过了一会安嬷嬷才带着二总管来了。 二总管自然不敢接她的钱,清若受伤之后府里就要给她四处打通轮椅道的,若不是清若抗拒太强烈,现在早都修好了,不过钱是一直划出来没动过的,老国公和老夫人都说等她不那么抗拒了就开始修。 清若摆摆手,让安嬷嬷把钱硬是拿给二总管了,“我院子里,祖母院子里,还有楚辞的院子,听懂没?” 清若沉着眼定定看着人说话的时候,她点着轮椅的手指就会停下来,有时候手指立着,有时候是放在腿上,那是一种二总管不太能理解的气场,总感觉小姐这时候那双手里面握着很多叫人恐惧的东西。 无形的,似乎来自她眼眸,又似乎来自她身体动作,又或者,只是因为是她就存在的压迫感。 总管点点头,低着头没敢抬头问了一句,“那,将军院子里。” 老国公下人们叫国公爷,楚辞下人们叫世子爷,楚川岩下人们习惯叫将军,虽然是个副将军,但是叫人时候哪会加上副字,将军这个称呼叫着就觉得威风凌凌。 清若眉眼不动,“不修。” 二总管不敢多问多说,只点点头紧紧握着手里的银票,“奴才知道了。” “退下吧。” 二总管告退。 安嬷嬷和喜鹊也不敢多说身边,清若又拿出四张银票,两张给安嬷嬷,两张给喜鹊。 两个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先接过放在手里等着她开口。 “这些钱,你们去买点你们喜欢的人。” “啊?”安嬷嬷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这么多,那要买多少啊?” 喜鹊一偏头,“小姐是想要人过来身边伺候了吗?” 清若摇摇头,“你们自己买就成,别凑来我身边,但是我要做事时候,安排下去,要有人做。” 喜鹊和安嬷嬷,她是不指望她们买的人能做什么大事,只是以后跑跑腿,打听消息这样的小事,要胜在人多和勤快就成。 两个人知道清若现在那种能说一句就不想开口第二句的性格,虽然还不大明白,但还是应下,准备私下两个人再商量商量,再不成就去找世子爷问问。 她重生回来是在西楚,上辈子后来在皇宫待了近三十年。 京城对于她来说,几乎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昨日回来时候,楚辞四处小心,又怕她着凉,加上定国公府标志的马车一上街,大家都避让开,从城门到府里,没走多大一会。 清若那匣子里剩余的银票拿出来递给安嬷嬷,“我要出门。” 安嬷嬷诶了一声,“奴婢现在就去吩咐。” 清若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要马车,轿子。” 安嬷嬷轻轻蹙眉,“小姐,轿子冷。” 清若摇头。 安嬷嬷就不说话了,只是吩咐喜鹊,“给小姐把披风和暖炉准备好。” 喜鹊点点头,“奴婢知道。” 大明的社会风化对女子并不严苛,寻常女子上街很寻常,街头巷尾开店或者做些小买卖的女子也很常见。贵女小姐要出门,和家里长辈请示,再带着嬷嬷丫鬟,家里不放心里的,也配着侍卫。 安嬷嬷没去找何氏,而是直接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听说她愿意出门,高兴都来不及,立刻同意安排了两个侍卫,还又拿了钱给安嬷嬷让清若买东西。 不过,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快过年了,街上人多,一定要看好小姐,别让人碰到撞到,还有西市太乱,别让小姐去,晚膳之前一定要回来。” 安嬷嬷一一应下,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若是清若真要干嘛,别说她和喜鹊,就是再加上世子爷也拦不住。 关键是她和喜鹊压根就不敢拦。 清若的轮椅还是府里的侍卫过门坎时候直接抬,府里有专门给她打的轿子,轿子是她伤腿之后打给她秋天用的,所以轿子用的材料都不怎么挡风。 里面是空的,不过却打造了可以放置轮椅并且把轮椅固定的挡板。 天气虽然冷,但是快要过年了,街上买卖年货的人多,十分热闹。 安嬷嬷和喜鹊一人一边跟着轿子,安嬷嬷问她,“小姐想去哪?” 清若想了想,实在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一品仙。” 安嬷嬷应了声,轿子比马车小,他们人多,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选着人少的街道走。 停了轿,门口招呼人的小二看见定国公府的轿子赶紧弯腰迎上来,安嬷嬷和喜鹊都是生脸,小二不知道轿子上的人是谁,只是到了近前就笑意满满开口,“贵人来了。” 等着侍卫抬着轮椅下来,小二知道了。 “原来是楚小姐,快里头请里头请。” 转身吆喝,“掌柜的,定国公府楚小姐来了。” 掌柜的一撩衣袍跑出来,“楚小姐来了,您想上几楼呀,靠里还是临街呀,您一位还是还有朋友。” 安嬷嬷正在给清若拉腿上的毯子,“小姐冷不冷?” 清若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一品仙里宽敞的楼梯,“二楼,临街,一位。” “好嘞,各位爷跟着小的,往这。” 侍卫抬着轮椅跟着掌柜上楼。 掌柜一面引路一边介绍一品仙里的特色菜,清若是生客,掌柜的自然要亲自介绍一番。 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午膳时间,而且清若起得晚,用了早膳没多大一会,不怎么饿。随便点了几样。 时间还早,一品仙里人少,进了包间掌柜的就让跑堂的小二上了炭火盆,包括侍卫嬷嬷们都递了毛巾擦擦手擦擦水。 清若这样的主子自然有身边的人会带着东西照顾她,用不到他们的东西,一品仙在京城算是高消费的地方,里面包括的就是高质量的服务。 二楼往上每个包间门口都专门候着小厮。 清若让安嬷嬷开了窗,自己就坐到窗边,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京城。 一品仙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转角,周围全是商铺,外面小摊贩也多。 喜鹊给她倒了热茶过来,“小姐,要喝茶吗?” 清若嗯了一声接过来,吹了吹喝了一口。 算是一品仙里的好茶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口感差。 喜鹊看着她皱眉偷偷弯了弯眉眼,轻声问她,“小姐,奴婢带了茶出来,要不要给您泡家里的茶?” 清若转过头睨她,“早怎么不泡。” 喜鹊偷笑,声音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一进来他们就泡好送来了,奴婢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故意的。 清若懒得说她,直接把茶杯递给她。 她脸朝着包间里面,喜鹊却是脸朝着外面。 突然瞪大了眼睛都没接她递过去的茶杯。 清若拧眉。 喜鹊突然捂了一下嘴,指着外头街道,“小姐,四皇子,还有太子爷。” 清若砖头看去。 果然。 三个人走着,秦佑轴似乎正在和太子说什么,态度很恭敬,太子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把折扇,不时点一下头。 街道上人很多,但是喜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实在是,三个人里面,太子和秦佑轴的锦衣华服太显眼,旁边黑瘦的小孩子再一组合也很显眼,更别说三人身后跟着的侍卫。 一品仙刚好在街道转角,三个人从对面街直直走过来,显然是要来这的。 安嬷嬷听见喜鹊的话,也凑过来看,一看还是真是四皇子,顿时高兴起来,“小姐,没想到出门就遇到四皇子了。” 不是没想到,是她知道秦佑轴和太子最常来这,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撞上了。 安嬷嬷凑在窗边,小心的看,直到三个人进了一品仙的大堂才问清若,“小姐,要去给四皇子和太子爷请安吗?” 清若难得目光诡异的看了安嬷嬷一眼。 安嬷嬷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还是被清若的目光盯得身子一抖,没敢开口了。 秦佑轴这个时候,确实还是太子的人。 不过,两人身边跟着的那个?清若想了想,没印象。 看着才有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太瘦了,加着一身黑衣,她们在二楼看着几乎是一个骨架穿着衣服在走的感觉。 宫里这个年岁的孩子,还是大臣家的,上辈子这个时间段清若和宫里接触不多,一时间想不起来会是谁。 太子不常出宫,不过秦佑轴却是一品仙的常客,掌柜是知道他是四皇子的,看他对待太子的态度就大概知道,只是他们不说破,掌柜只能以贵人相称。 自然是比对待清若还是小心客气的引着上楼。 秦佑轴往二楼包间门口侍卫看了一眼,“定国公府哪位在这?” 掌柜的一路弯着腰低着头,恭敬的回答,“是楚小姐。” 秦佑轴轻轻蹙了蹙眉,外头人不知道他和楚清若的婚约,但是即便外人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知道,他身边的人也知道。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又如何,瘸了腿。 太子哗的打开扇子,“哟~没想到是楚将军的女儿,佑轴,你去打个招呼吧。” 秦佑轴心里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得去,去之前还和掌柜说,“今日楚小姐的账一并算爷的。” 掌柜的应声。“小的知道了。” 往年的宫宴里,太子是见过楚清若的,不过自打她伤了腿之后就不出门了,于情于理,现在和秦佑轴在一起遇到了,都该去看看。 门口的侍卫行了礼,称呼叫的是见过几位爷。 秦佑轴还没敲门,门就被安嬷嬷打开了。 太子一拍身边小黑子的肩膀,“哈哈,这是十一皇弟。” 安嬷嬷和喜鹊心里一惊,继续把话说完,“十一皇子。” 清若坐在轮椅上,朝三人行礼,“太子爷,臣女腿不方便,您见谅。” 太子摆摆手,“不用不用,小楚姑娘免礼。” 太子看了一圈,“孤和四弟还以为小楚姑娘还有朋友,没想到是一个人啊。” 清若点点头,“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到几位爷了。” 太子来这是有事来这见人说事的,和清若扯闲几句就要出去。 拍了拍秦佑轴的肩膀,“四弟不如陪小楚姑娘坐会说说话吧。” 秦佑轴轻轻笑了笑,“楚小姐既然是想出来透气的,皇兄让我在这岂不是叨扰了。” 这话没毛病,而且虽然有下人在,但是说出去清若名声也不好。当然,前提是两个人之间没有婚约。 两个人的婚约是先帝在时就赐下的,那时候秦佑轴才四岁,清若才一岁半,这些年宫宴或者其他宫里活动时,秦佑轴和清若之间不说单独说说话,东西往来是有的。 秦佑轴现在这个话,很明显就是他不想和清若待。 安嬷嬷一听心里就不大高兴了,可是人家是皇子,只能小心的去看清若的脸色。 清若点点头,“臣女恭送太子爷,四皇子,十一皇子。” 太子也不好说多,只转身走,秦佑轴却突然转身开口,“我听说,楚小姐前段时间去西楚求医,寻医不成,回到京郊庄子因为管事一点小疏忽便大发雷霆,让人活活把五十多岁的管事打死了,可是真有此事。” 安嬷嬷都顾不上身份就想开口,清若却已经点头,“是。” 太子秦佑容打小是三朝元老和朝中大儒教导大的,从来都是比较温和的脾性。 就是在宫里都没听说过随意就把奴才活活打死的,没成想这个楚家的楚清若竟然心思如此狠毒。 一时间惊得扇子指着清若,“你!你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他是真的生气。 清若目光淡淡,所以太子赢不了。 清若不咸不淡的回答,“那管事签的是死契。”就是我打死他其他人也管不了。 太子气得更狠,四皇子却突然沉了眉眼,“如此心性之人,太子何必多费口舌。徐老应该到了。” 秦佑轴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清若也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一品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但是她不饿,没什么胃口。 坐着看了一会街道便准备走。 “去坊玉阁买点东西。” 主街上人多,一行人往旁边的巷子走。 “十一皇子!” “见过十一皇子!” 轿子停下来,落了地。 外头沙哑难听的声音,“我想和她说两句话。” 外头都没怎么听说过,宫宴上从来看不见,看他一身黑漆漆的衣服袖子边角都脏得黑色反光了,而且有破洞。 都十一岁了,看着才七、八岁孩子的身形。 清若撩开了轿子帘子。“安嬷嬷,你们去前面等我。” 安嬷嬷回头应声,“是小姐。” 人都走了,面前瘦瘦小小的人才抬起头,脸颊更瘦,凸显得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要掉出来一般。 咬着唇看着清若不开口,清若也不开口,上辈子,她是没见过这个十一皇子的,她嫁给秦佑轴之后,听说十一皇子去了南疆,那时候南疆民众暴动,他自己请命去的。 后来秦佑轴登基为帝,她忙着和秦佑轴斗,秦佑轴也忙着和她斗,都分不出精力去管已经在南疆站稳脚划地为王的十一皇子。 上辈子太子被她和秦佑轴一起弄死了,太子有个遗孤,秦佑轴有个小妾刚好生了个儿子,被她掉了包抱来养着。 一直到封了太子,秦佑轴中毒已深,她才告诉秦佑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太子的种。 她记得,秦佑轴当时就气急攻心吐了血。 她当了太后以后,反正当皇帝的又不是她儿子,她才懒得管,也没有再关心过南疆如何。反正南疆那地方,不是巫蛊就是毒虫,她连过问的兴致都没有。 清若撩着帘子,一只手里拿着暖炉。 看着他,却突然想起来,十一皇子,皇帝是没有给取名字的。 皇宫里,并不是所有皇子公主皇帝都会亲自取名的,特别是公主,但是皇帝不取,生母也会取,或者会有宫里年岁大的跟过太后或者皇帝的嬷嬷取了乳名,等到年纪到了,由皇宫里专门给皇子公主取名字的内设取一个。 他好像,被所有人遗漏了。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开了口,“能不能借我两百两银子。” 清若差点笑出来。 一个皇子,用这种难以启齿的方式问她借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就是她身边的安嬷嬷和喜鹊都能拿得出。 清若目光淡淡没有笑意,“什么时候还?” 他的目光突然盛满巨大的惊喜,似乎瘦得只剩下的皮的脸都笑得诡异的灿烂。 “我有钱马上还,还有利息。” 清若没装着钱,都在安嬷嬷那,便朝外头喊,“安嬷嬷。”朝安嬷嬷招了招手。 又问他,“你要做什么。” 清若轻轻蹙了蹙眉,他立马开口,“我会还你的,一定会还。” “生了什么病?” 他愣了愣,突然整个人凑近清若。 他无知无觉,整个人显得很着急,“他一直咳嗽,不停地咳嗽,还咳血。” 安嬷嬷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一时间心里的慌张超过了对身份的惧怕,想都没想就一把拉着他的肩膀往后脱,“离小姐远点,肺痨会传染的。” 太瘦,也太轻,安嬷嬷一个用力,他直接退后坐到了地上。 目光茫然似乎不会疼,“肺痨是什么?很严重吗,会死吗?” 安嬷嬷顾不上,着急的看着清若,“小姐,咱们回府吧,要喝点药了。” 清若伸手,“钱给我。” 安嬷嬷还是下意识把今日带出来的银票都递给了她。 地上的人看见银票眼神突然变成了狼一样的幽色。 清若直接一把递给他。 他急急来接,清若没有放手。 握着银票目光定定看着他,“和我借东西,代价很大的。” 他猛点头。“我赔,我会赔的。” 清若放了手。 看着他万分宝贝小心的把银票藏进衣服里,又看着她重复,“我会还你的。” 而后转身就跑了。 安嬷嬷紧紧皱着眉,“小姐!十一皇子这是肺痨了?”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摇摇头,“不是他。” 安嬷嬷松了口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找大夫来开点药,小姐您回去可得把衣服换了。” 安嬷嬷没忍住心里骂了十一皇子几声,不过转念一想,这哪像是个皇子,看看太子和四皇子。 清若却是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一直觉得太子温善,但是看看,十一皇子肯定是和太子和秦佑轴都借钱没借到才借到她这里了。 对于太子而言,两百两算什么。不愿意借,是因为生病的是个老太监吧。 何况这个年岁,连上书房都没去过的十一皇子,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出门一趟,回来二总管倒是来和她禀告,今日工匠已经来府里了,府里不仅她今早说的三个院子,四处都要改修轮椅道。 就是老国公姨娘和庶出住的西园那边也在修,其他地方是老国公和老夫人出钱。 二总管小心的看着清若,说话之后轻声问道,“小姐,修吗。” 清若点点头。“听祖父祖母的。” 二总管这才舒了口气。 连西园也修,清若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去过西园。 老夫人要修西园,是要警告西园,四皇子有意退婚的消息,现在府里老一辈肯定都是知道的。不是她楚清若,西园的人也不用想。 老国公,自然是要敲打一下梅姨娘,也要安抚一下楚辞和楚川岩。 梅姨娘算计她,她这里老国公可以给点钱就安慰过去,毕竟是个小女孩,顶多发发脾气。 楚川岩和楚辞可不一样,手里都是有实权的,在老国公护不到的地方弄死梅姨娘跟玩似的。 ☆、68.楚清若(5) 每年的除夕, 按照惯例定国公府的嫡系是要由定国公带着入宫在宫里用完宫宴才能回来守岁的。 不过清若这个样子她显然是不想入宫,家里也没人问她。 最后就是定国公带着楚川岩和楚辞入了宫,而家里的除夕宴老夫人坐镇,何氏安排,茵茵也没去, 都留在家里吃。 每年的除夕宴都摆在东园, 西园那边的庶出都要过来,往年都是他们吃着, 留一主桌, 定国公带着人从宫里回来之后再上主桌,而后守岁。 除夕宴摆在大宴会堂里, 屋子太大,没有弄地暖和壁炉,都是摆炭火盆子。 因为老夫人和何氏都留在府里,所以今年一开始就上了主桌,留了另外一张等他们三回来, 主桌同坐的除了嫡系这一支, 还有老国公几个庶出的老爷。 晚宴开桌没多久,一边候着的喜鹊轻轻蹙着眉来清若身后戳了戳安嬷嬷的背。 安嬷嬷正在给清若布菜, 转头看见是喜鹊,弯腰和清若说了一声,顺带交代了旁边的丫鬟先照顾着清若, 才转身拉了一把喜鹊的手臂, 两个人一直走到边缘, “怎么了?” 喜鹊又朝清若那瞟了一眼才有些为难的和安嬷嬷说,“门房那来人说,外面有个叫十一的小男孩,说是找小姐。” 安嬷嬷蹙眉,“十一?!不是十一皇子吧?”第一句声音比较尖,后面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压低了声音。 喜鹊皱着脸,摇头,“不知道,可是今日是除夕,十一皇子,不会出宫吧?” 安嬷嬷想着也是,但是不好说,也有些犹豫的转头看向主桌被众人围坐着的清若,老夫人还在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喜鹊轻轻拉着安嬷嬷的衣袖晃了晃,“嬷嬷~怎么办。” 安嬷嬷拍手,“等,等我想想。” 除非必要,除夕宴肯定是不能离场的,何况清若现在的状况,一动动静颇大,若是十一皇子还好,若不是,这除夕晚上在家门口见一个外男,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嬷嬷咬咬牙,还是道,“我去告诉小姐。” 说肯定是要说的,只是之后怎么决定就看清若了。 喜鹊哦了一声就跟在安嬷嬷后面。 安嬷嬷走到清若身后,弯腰,压低了声音,“小姐,门口有位自称是十一的,小男孩,找您。” 安嬷嬷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清若旁边的老夫人还是听到了,偏头看过来,桌子上还是几位庶出的老爷,所以老夫人没有开口。 清若轻轻蹙眉,搁了筷子,转头和老夫人道。“祖母,我腿有点不舒服,我回院子收拾一下。” 老夫人犹豫了一会,还是点点头,“小心点。”眼神示意安嬷嬷和喜鹊,“照顾好小姐。” 安嬷嬷和喜鹊点头,安嬷嬷推着清若的轮椅退出桌子。 这一下动静大了,三老爷笑呵呵的问她,“小若这是不舒服?” 清若点点头。 三老爷还是笑着,“你身边照顾的人太少了,总有不周全的地方。” 清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嬷嬷和喜鹊都跟着后面低着头。 出了院子清若才问安嬷嬷,“哪个门?” “侧门。”安嬷嬷说道,换了喜鹊推着轮椅,安嬷嬷给她把腿上的毯子拉了拉,翘起来的地方重新压下去,“小姐腿有不舒服吗?” 清若摇摇头,靠着轮椅轻轻阖了一下眼。 还真是十一皇子。 站在门口,一身黑色的衣服上带着寒冬的湿气,脸色苍白眼眶周围青黑。 即便是被定国公府门口的大红灯笼照着都一点没有喜庆的气息。 门房的人笼着袖子缩着身子站在里面避风的地方,远远看见清若,小跑着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奴才见过小姐,还真是找小姐的啊。” 清若淡淡嗯了一声,从手上随手退下一个今早收到的除夕新年手镯,“你去吧。” 门房千恩万谢双手捧着,“那奴才就去了,还劳喜鹊姑娘一会把门带起来。” 他们虽然守着门,但是今天也是在旁边的屋子里一群人一起吃年夜饭的,听见门响才会出来开门,找府里主子的,他们拒绝不得,只能等着府里主子回话或者是主子派人过来接人了,才能关门继续回去屋里吃饭。 十一站在门外,侧门两扇打开了一扇。 门口有台阶,安嬷嬷把轮椅停在台阶前面。 “奴婢见过十一皇子。” 清若也看着他点点头,“十一皇子。”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 清若看见他袖子在往下滴水。 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十一青黑的眼睛因为看见她出现,一路过来,泛起了一点红色,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这会听见她的话,才抬起脚步踩着台阶进了院子。 喜鹊上前,把开着的门关上了,实在是外面风太大了,吹得人脸生疼。 随着男孩的靠近,冰冷的冬天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有点难以形容的臭味。 站定在清若面前,定定看着她,而后从怀里掏出银票,捏成一把,还有碎银子递给她。 他张嘴,居然一时间吐不出声音。 似乎是努力咽了咽口水,才声音哑哑的开口,“这些先还给你,用了一百五十七两,我以后还。” 递过来的手,黑黑的,银票上感觉都是水。 清若仰头看着他,“你怎么过来的?”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清若转头吩咐安嬷嬷和喜鹊,“你们两先过去。” 安嬷嬷迟疑,“小姐。” 清若摆摆手。 安嬷嬷和喜鹊只好朝两个人行了一礼之后退后大概十米的距离。目光却紧紧盯着清若。 清若轻蹙着眉问他,“照顾你的那个人,死了?” 十一突然泪如雨下。 大滴大滴砸落下来。 可是却没有眨眼也没有动,依旧维持着睁大着眼睛,拿着钱递给她的姿势。 固执的,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清若拢了拢身上的毛毯,轻声问他,“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十一低下了头,病得严重的时候,他常说,世人都说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可是他这样的人,没有归根之处,也不能入土为安。 他从出生开始,没有见过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除了有十一这个排行,偶尔有人叫他一声十一皇子,他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他恐怕现在连说话都不会。 他没有别的能为他做的,这就当做是这十几年的照顾,唯一给他的报答。 十一说,“你帮我把他送回故乡入土,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只有十一皇子这个身份能用,你要这个身份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低着头,露出帽顶有一个破洞,但是帽子是黑色,头发也是黑色,十分不显眼。 举起一只手,冲着天,做了发誓的手势。 清若手指点着轮椅边看着他,单薄,消瘦,在落泪的少年。 现在看不到眼睛。 她停了手指的动作,问他,“他家是哪里的。” 清若想起前世她嫁给四皇子后几位皇子妃在一起和宫里女人常说的一个笑话,十一皇子是不是因为生母是个宫婢的缘故,身上老是一股散不开的臭味。 上辈子,他最后还是带那个老太监回到蜀地了,镇压了蜀地的暴动,在蜀地划地为王,最后,他肯定也能找到那个老太监准确的故乡。 她从来不喜欢太过情深义重的性格,比如楚辞,也比如眼前瘦瘦小小的十一。 这样的性格,太过伤己。但是她非常喜欢,这样性格的人,为她所用。 清若点点头,“好。” 十一抬起手臂,黑漆漆湿哒哒的袖子狠狠抹了一下脸。 另一只手一直捏着的银票依旧维持着递给她的姿势。“我会记得我今日说的话。” 清若做了个拒绝的摆手,“你拿着吧,至少下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不希望再闻到你身上的臭味。” 他点头,“好。”一把把钱又塞回自己衣服里。 转身就走,自己走到门边去打开被喜鹊关起来的门。 十一离开,开着的大门又呼呼呼的灌着厉风进来。 喜鹊和安嬷嬷小跑着过来,喜鹊先跑过来去关了门,安嬷嬷过来弯腰瞧了瞧清若,才轻声问,“小姐冷吗?” 清若摇头,“走吧,回去吃饭。” 喜鹊一听安嬷嬷这么说,珉了珉唇,心里也觉得可怜,“看着他衣服都是湿的,肯定冷坏了。” 清若看着前方,一言不发,毫无波澜。 喜鹊有些紧张不说话了,安嬷嬷却是低头看了一眼清若黑黝黝的头顶心里叹了口气。 小姐是真的不一样了,原来伤了腿之后虽然闹,虽然骂世子爷,可是她只是害怕,可是心是热的,只要找到静元大师,小姐治好了腿,就没事了。 打去了西楚之后那段时间开始,小姐像是彻底冷了心,即便对着世子爷,对着将军和老夫人,也不见小姐的心里多少对待亲人的暖意。 原来小姐虽然嘴里不说,但是总是有意无意在将军在府里的时候和世子爷一起去将军院子里,毕竟从小没了亲娘,对父亲的依赖更多。 可是现在,即便是将军来院子里,也不见小姐半点高兴笑意,来就来,该怎么招待怎么招待,该说什么说什么。 安嬷嬷想想,打西楚那段时间以后,她就没见小姐笑过,这是怎么了,唉。 临近午夜老国公才带着楚川岩和楚辞回来。 除夕宴已经扯掉,家里的人全部都在家里大堂里守岁。 孩子们凑在一起玩,大人们凑在一起说话或是打牌,外头是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屋子热闹温暖四处摆着吃的。 下人来通知国公爷他们回来了,屋子里又忙碌起来。 嬷嬷扶着老夫人在屋子门口等着。 老国公一进屋便是全家人叫人。 不过,三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笑容有些勉强。 依旧向往年一样带回来了很多宫里的赏赐,由老国公再赏赐下去。 楚婉玥在一边踮脚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绕到清若这边,笑着朝清若开口,“四皇子这次又给六妹妹送什么好东西了,拿出来分我们姐妹开开眼行不行呀。” 这是往年的惯例,两个人之前,有自己准备的东西互送,当然还有国公府准备的和良妃准备的东西。 今年,清若没准备,国公府准备了,四皇子和良妃那,都没准备,意思很显然,所以老国公他们三人都不是很高兴。 但是除夕宴上,四皇子那边没提起,他们也没提起。 楚辞一回来给长辈问了安就直奔清若,这会正在给清若剥皇宫里带回来的橘子。 清若伸手从楚辞已经剥好的一边里面掰了一瓣,含进嘴巴里砸吧了两下问楚婉玥,“你就这么爱惦记别人的东西?” 楚婉玥有点尴尬的拨了一下头发,“不,不是呀,我就是好奇想看一下。” 楚婉玥的母亲坐在旁边,哎呀一声拉了楚婉玥到身边,“六姑娘这话说的,怎么是惦记别人的东西呢,小玥又不要,只是没见过想看一看饱饱眼福,何况你们姐姐妹妹之间,哪算什么惦记别人的东西。” 清若看着三夫人哦了一声,拿着手里的橘子问她,“吃不吃?” 三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不吃?” 清若侧头靠近楚辞低语,“好烦。” 楚辞把手里的橘子递给她,擦了擦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笑道,“大过年的,忍一忍啦,别搭理她们。” 清若略微翻了个白眼,“那你得帮我做件事。” 楚辞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我说怎么会对我翻白眼了,原来又要使唤我了。” 清若定定看着他,楚辞耸耸肩,“什么事,说吧。” 清若摇摇头,“先答应。” 楚辞叹了口气,“我还能不答应你不成?我答应了。” 清若吃着橘子,留了两瓣给楚辞,“明天跟你说。” 楚辞接了橘子,觉得吃得心安理得,点点头,“好,明天拜年之前我来你院子接你。” 不过,当楚辞听到十一皇子,而且是帮十一皇子送一个已经病死的老太监去蜀地时候还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安嬷嬷有些紧张,动作轻轻的给楚辞添了茶,茶水温度刚好,楚辞端起来就喝完了,安嬷嬷又添了茶,楚辞又喝完了,安嬷嬷第三次添茶。 楚辞没再碰杯子,抬手揉了揉头发,“十一皇子怎么会找上你?” 清若耸耸肩,陈述事实,“我已经答应他了。” 楚辞皱着眉,烦躁的双手相互捏了捏,啧了一声,“小若,送人去蜀地入土不难,但是,那是十一皇子拜托的事,他再怎么样,到底也是个皇子,而且你和四皇子有婚约,太子那边的太子也很重要。” 楚辞朝安嬷嬷摆摆手,“你们下去。” 屋子里原本就只有安嬷嬷和喜鹊,两个人退到门口守着门,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若端着茶杯,嗯了一声,“我知道,所以要你帮忙,不要告诉父亲和祖父。” 楚辞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伸手来拍她的手臂,力道却很轻,“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啊。” 清若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腿,面无表情的陈述,“我的腿换成了你的腿,所以,你去安排吧。” 楚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半天才吐出了声音,“你,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咯?” 清若点点头,淡定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去吧。” 清若两只手交叠在腿上,表情闲适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辞你真是的半天也没说完话,突然站起身揉了把脸,“我绝对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而后动作粗暴的走了。 开春之后,良妃终于和皇上提了让四皇子和清若解除婚约的事。 定国公府虽然是重臣,但是四皇子毕竟是自己儿子,若是清若好好的自然没什么说的,但是现在这样,难保以后不是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渡过。 皇帝心里自然也有衡量,这里面可含包含着皇家颜面的问题。 再有,先帝在时定了婚约,不过一直到现在,两家都没商议过婚期的问题。 何况,还有良妃所说的,这楚清若在京郊庄子所作所为,可见心思歹毒,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皇家儿媳。 除夕宫宴,定国公府基本已经确定了四皇子和良妃的态度。 但是他们不能先提出也不能先问,只有等四皇子那边说了,主动权才能转到他们这边来。 府里的大人们一直在瞒着清若,但是现在,必须是要和她谈一谈了。 原本该是祖母和母亲一起先和清若聊一聊,问一问她的想法。 不过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叫何氏,就她和清若。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声音温和小心,缓缓的把事情的全部给清若陈述了一下。 拍了拍她的手,“小若,我们不是要瞒着你,我们只是想等对你最有利的时机在告诉你,你现在和祖母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清若还没说话,老夫人又继续说,“你只管大胆的说,今日就祖母和你,祖母也和你说说,嫁给四皇子,你日后肯定过得风光,吃穿用度精细,身份也更高一层,但是内里的委屈,你自己没办法,家里也没办法,那是皇家,他们明面给你体内,内里却又千万种方法给你难受。” 清若点点头,又摇头,“不想嫁。” 清若点点头,“去年中秋我就听安嬷嬷说了,她说府里的丫鬟偷听到三叔和梅姨娘说话,四皇子可能有意退婚。我想清楚了。” 老夫人紧接着沉了脸,不过没有把那些冷肃在她面前表达出来,拉着她的手握在双手手心里,“小若,你先别管听到了些什么,祖母现在和你说的话你要好好听,好好想。你今年开春已经十六了,现在退了婚,很难很难找到身份好,家世好,条件好的,只是以后有你爹,辞儿照顾你,肯定比在皇家过得顺心自在一些,皇家他们帮不了你太多。” “你先别急着回答祖母,好好想一想,明日再告诉我,你祖父也等着听你的意思。” 清若点点头,“好。” 开了春京城的中午回暖了很多,不过风吹着还是很凉。 清若下午要出门,安嬷嬷和喜鹊还是准备了暖炉和披风。 久安居和一品仙不同,一品仙位于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卖的是品味和服务,而久安居几乎到了京城的边缘,但是地价便宜,占地非常广,里面每一个包间几乎都是独立的小院模式,和一品仙同样的高价位,但是从进门点了要的东西之后,几乎就找不到小厮和跑堂,卖的是清净。 十一皇子依旧没长大,瘦干干的模样,换了衣服依旧是黑色,习惯性的带着黑色的帽子。 大概是出来之前特意洗了洗,原本看着有些脏的脸终于干干净净,看着脸上凸起的骨头就更明显了。 清若到之前,他已经点了吃的,而且吃完了,叫人撤了下去才点了第二份等着清若。 反正都是清若给钱,清若有钱,他不吃就是真的傻。 十一和清若说话似乎永远都是开门见山。 “你不嫁给秦佑轴吗。” 清若坐在他对面,摇摇头,“不嫁。” 十一正拿着他先前吃饭的筷子往桌子上戳,挑眼看着她哦了一声,“那你要嫁谁,总要嫁的嘛。” 清若没搭理他。 看着喜鹊泡了府里带出来的茶端过来,接了喜鹊递过来的茶杯双手捧着。 十一看着喜鹊把茶杯放在他手边,恭敬的道,“十一皇子。” 十一就笑,笑得一口不怎么整齐的牙衬着一张难看的脸更难看,“跟你在一起比在宫里好多了。” 清若没说话。 皇宫里不受皇帝待见,没有母妃的皇子,她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活,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她就不想清楚知道了。 十一把手里的筷子扔在地上,端着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烫得皱脸,“秦佑隆要从北绒回来了,我准备让他下次去北绒的时候带着我去。” “去干嘛?学打仗?” 十一点点头,“那我总要能活下去啊,再待在皇宫我活不下去了。” 清若看着他比自己还细的手臂,淡淡开口,“你这个样子,去了北绒也活不了。” 十一无语的看着她,“我已经吃很多了,只是不长肉。” 清若轻描淡写,“底子已经坏掉了。” 十一放下茶杯看着她摊手,“那我去不去,那你想要我干什么?去读书?” 十一自己说话都一脸不可思议,“我到现在了连三字经都背不全,读书还是算了吧,等我读到四十岁都不一定认得全朝里的职务几品。” 她怎么知道。 清若没说话,低着头拨着手里的茶杯盖。 十一摆摆手,让安嬷嬷和喜鹊去隔间休息。 安静了好一会,十一才问她,“那你想要什么,你总得说呀。” 清若抬起头,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叠,“你想要什么?” 十一回答得很快,“活下去。”他看了眼清若,“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想活下去。”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定定的看着他,“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十一摇摇头,“不知道,你要的我想不到,我第一次见你在一品仙,你看秦佑轴和太子的那种眼神就很不对,不应该是一个大臣之女看到自己有婚约的皇子和太子的那种感觉。” “你在他们身上,无欲无求,但是很明显,他们身上又有你想要的东西。” 清若手指哒哒哒点着轮椅,听着他吐出最后两个字。 “权力。” 清若停了手指的动作,没抬脸,只是抬眼看着他。 十一舔了舔自己的唇,“宫里的权力。” 所以他会找上她。 她想要的东西,她没有身份去拿,他有这个身份,但是他只想活下去,这个身份于他,无关紧要。 清若突然看着他开口,“你娶我吧。” 十一惊得差点坐到了地上,“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几岁了,我才几岁,你比我大着三岁快四岁啊拜托,你疯了吧?” 清若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挑了挑眉,“你不想娶我?” 十一咽了咽口水,努力坐正了自己的身子,“我,我这不是觉得皇宫里不会同意吗?” 清若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皇上会同意的。” 说得斩钉截铁,而后就低头喝茶不再看十一了。 十一心里快苦死了,不用她说,他当然知道,用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去换四皇子,不管是皇帝,良妃,还有太子都会双手赞成。 而且身份上,同样是皇子,四皇子还已经有了暖床,并且同样已经选定了一位侧妃,只等和王妃成亲之后再迎侧妃进门。 他这里还干干净净,算起来不委屈清若,还不得罪定国公府,皇帝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身体有没有残疾无关紧要,嫁的是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需要权力。 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力,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 十一说的对,她想要的东西,她必须要有身份去拿。 上辈子在和秦佑轴的拉锯之中,秦佑轴输掉了权力,但是她这边牺牲掉的是父亲和楚辞。这辈子她想换条路,所以她一直在茫然前路。 不过现在,有十一了。 清若突然放下茶杯,朝着十一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 “十一,娶我吧。” 这是十一从认识清若以来,第一次看见清若‘笑’,别扭和难看不是重点,十一只感觉到了森森的恐怖之感在她笑起来的时候从她身后蔓延出来。 ☆、69.楚清若(6) 十一撑着下巴, 一脸专心的听着清若和他说成婚的可行性,心里其实早已神游到天边去了。 清若珉了一口茶, 点点头,“婚约定下之后, 就尽快成婚, 最好在明年五月之前。” 十一手一软,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明年五月?!”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快四月了。 意思是,她计划在十三个月之内嫁给他? 开什么玩笑?! 清若想了想, 她现在有钱, 但是手里面没有人可以用,不管是国公府还是楚辞的人, 她现在真正想做的事这些人都不能用。 所以最好的, 最快的方式, 就是成亲出去之后,先接手嫁妆,从各种庄子铺面扩大控制接触面,她才能真正开始培养自己的人手。 清若转头叫安嬷嬷,“安嬷嬷, 回府。” 安嬷嬷和喜鹊在里面的小间应了声, 清若看着十一道, “你回去吧, 我这边祖父会去和皇上提, 你不用担心。” 安嬷嬷和喜鹊出来,给十一行了礼,而后就推着清若走了。 清若头也不回,十一看着她离去,只能看到轮椅边她一下一下点着的手指。 和她接触的次数不算多,但是十一已经知道,每当她做那个动作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这次他实在摆不出看热闹的心态,因为这次要倒霉的人,是他,而且是倒大霉。 和四皇子那边的婚事,因为定国公府这边也摆出了态度,良妃和四皇子自然希望快刀斩乱麻,定国公府这边才回应没三天,良妃那边可以说是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等‘良辰吉日’,在一个合适的场合提出。 嗯,四皇子和良妃理亏,良妃是宫妃不能随意出宫,但是四皇子是要亲自带着赔礼来定国公府登门道歉的。 这种情况下,四皇子就是在定国公府被一顿打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定好的时间是明日。 今天定国公府已经全家到齐,在正堂里,也只有老国公、老夫人、楚川岩、何氏、楚辞和清若。 原本清若是不应该在场的,但是考虑到她身体的原因,以后只怕要比寻常闺阁女子更加有主张,所以老夫人也让她过来了。 老国公屏退了下人,自己递了一杯茶到清若手上。“小若,明日四皇子就要来府上了,这事,已经没有余地了。” 清若双手接了茶,没喝,转手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点点头,“嗯,清若知道,祖父放心。” 老国公带起点笑意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欲言又止。 老夫人和楚川岩的神色都十分难看,老夫人见老国公这样,冷哼一声,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怎么,现在不好意思和小若开口了。” 老国公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头看老夫人。 老夫人神色冰冷。 清若只是表情淡淡的等着。 老国公又看像楚川岩,“川岩,婉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都是楚家的孩子。” 清若直接开口问老夫人,“祖母,怎么扯上楚婉玥了。” 老夫人还是冷哼,把她的轮椅拉到身边,摸了摸她的手莫说话,看向老国公,“今日要说的事不是已经说完了,可以散了吗。” 老国公还是看着楚川岩,原本有些愧疚的目光也淡了,“川岩,同时楚家的血脉,你三弟难道就不是你弟弟,婉玥是清若的堂姐,清若已经不可能,让楚家再上一步,你又有什么不满。” 清若哦了一声,“祖父是想让婉玥代了这婚约?” 老夫人直接啐了一口,“她也配,只能上赶着求着做了个妾罢了。” 这话说得重了,老国公沉了脸,老国公可能连楚婉玥具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是她是老三的女儿,老国公就比其他庶出的孙女要偏爱一点。 老国公沉着声,直接叫了一声老夫人的闺名,已经是警告意味十足,而后干脆目光沉稳看向清若,“小若,你是和四皇子婚约的当事人,你来说,你和四皇子已经没有可能,但是楚家还有另外一个可以进四皇子府,虽然是侧妃,但是现在你和四皇子解除了婚约,正妃就是空着的,日后怎么样谁能说得准,若是楚家再上一步,不管你以后亲事如何,家里的仰仗都是更大的。” 楚川岩直接站起身走到清若旁边,手搭着她的轮椅推手,“她不需要仰仗别人,有我和楚辞。” 老国公也火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楚川岩呵道:“楚川岩!你是楚家嫡脉,也是楚家继承人,你要考虑的是整个楚家,而不是由着你母亲教的,隔阂楚家嫡庶血脉,当今圣上还是庶出呢!” 清若稍微抬着下巴看着两个面红耳赤的男人。 “嗯,让她嫁吧,我没意见。” “什么?!” 来自四个人的惊呼,屋里除了何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以说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 清若淡定的点了点头,“我说她愿意就让她嫁吧,我没意见。” “小若!” 祖母是焦急,祖父是开心,楚川岩和楚辞则是沉默不语。 清若抬头看着老国公,“祖父,十一皇子,我可以吧?” 清若哦了一声,“为什么不行?” 老国公急得站起来转,老夫人也急,“不是那个宫妃生的十一皇子吧?!天!怎么可以,到现在了都没名字,小若,祖母可告诉你,不行啊!” 老国公猛点头,两个人瞬间统一阵线,“不行,真的不行。” 清若两只手十指交叠在一起,只看着老国公,口吻淡然,“祖父,婉玥进了四皇子府,我进了十一皇子府,十一皇子不就行了。” 老国公瞬间愣住了。 老夫人一看他的表情心就凉了半截。 “我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 楚川岩绕到她轮椅前面蹲下身,紧紧蹙着眉头,“怎么想到十一皇子了。” “你妹妹和十一皇子见过?”紧接着的一句话是问后面楚辞的。 楚辞在迟疑,清若已经点了头,“见过几次,人不错。” 楚川岩视线转回到她脸上,“你真的这么想的?” 清若点点头。“自在。” 楚川岩沉着脸在沉思,撑着她的轮椅扶手站起了身,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拍了拍楚辞的肩膀,“先送你妹妹回去。” 楚辞嗯了一声,楚川岩又摸了摸清若的头,“回去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清若点点头。 楚辞推着轮椅,安嬷嬷和喜鹊远远跟着。 楚辞低头看她黑黝黝的头顶,叹了口气,“怎么想到十一那去了。” 清若仰着脖子看了他一眼。“他的府还没建,地点也还没选,如果婚约确定,那祖父和父亲完全可以和皇上建议选在定国公府周围,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这算个鬼的理由。 但是楚辞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好像有点被说服了。 十一皇子显然是宫里最惨的皇子,虽然顶着的皇子的名号,但是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 没钱没势。 但是不重要呀,他是十一皇子就行,钱定国公府有啊,又不需要他有势,这样以后清若才能过得顺心不被欺负。 皇帝不管他,没有母妃,意味着没有婆婆。 年纪还小,若是建府在定国公府周围,那以后他可以完全知照顾到清若。 楚辞就这么心里微妙想了一路把清若送回了院子。 不过还是最后问清若,“小若,你真的想好了?” 清若点点头,“嗯。” 楚辞蹲下身,在她面前,“小若,在府里你过得不开心吗?” 清若摇摇头。 楚辞伸手去拉她的手,“我听安嬷嬷说,你给她和喜鹊钱,让她们买点人。” 清若点头。 楚辞珉了珉唇,“府里的人,祖父,祖母,父亲和我给你的人,你都可以放心用的。” 清若目光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辞蹙眉,有些无奈,他想和清若好好谈一谈,但是每次清若都避而不谈。 楚辞叹了口气,“清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 不管是定国公府的人,还是楚辞或者楚川岩的人,她真正想做的事,现在都不能让这些人去做。 就好像楚辞不理解,定国公府的其他人也不理解,她到底要做什么。 在他们看来,她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治好腿,最主要的目标,应该是成就一番好姻缘。 楚辞现在大概连想都想象不到,她心里装着的**和野心有多大。因为他还太年轻,经历也太少。 而楚川岩,祖母和祖父,年纪阅历到了,但是走过的路,现有的经历地位,已经决定了在他们的世界里,一个不良于行的大臣之女该有的范围圈子。 清若真正想嫁给十一,还有一个原因。 他出生在皇宫,是皇帝的孩子,明明出生就高于天下人,但是生活经历却处在皇宫的底层。 这样的出生经历,让他心里身份的鸿沟其实很淡薄,所以他会想到,清若想要的,是宫里的权力,而不觉得一个大臣家的女儿,想要这个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诡异之处。 他的年纪也刚刚好,已经知世、记事、触人性。但是还未被时间打磨成圆滑或者尖锐不可靠近那样固定的形状。 上辈子到现在,她已经一个人太久了。 她会孤独。 特别重生回来之后,她的年纪和现有的状态决定了她不可能真正展露自己心理状态给人,他们理解不了,因为无从理解。 遇见十一,刚刚好。 十一,也刚刚好,似乎饱经沧桑,可是他依旧充满热血。 ☆、70.楚清若(7) 清若不知道老国公和楚川岩最后是如何达成协议, 又是怎样和皇上还有四皇子那边商议的。 她知道的最后结果是, 楚婉玥明年十月进四皇子府,右侧妃。 楚清若明年六月和十一皇子成亲。 于此同时,十一终于有了上玉蝶的名字:秦佑途。 十一皇子府的位置就选在距离定国公府不远的一处。 因为十一皇子年岁还小,即便是成亲之后,也要到十六才能行房,所以十一皇子府先建着,清若明年六月和十一皇子成亲之后,先居住于原来的成王府。 成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现在在南淮, 几乎不回京, 所以整个府都是空着的,加上前年太后要给成王建一个新的成王府,所以皇上就把这个空闲的府批给十一皇子了。 不知道是这个婚约让皇帝终于想起十一了还是太子和四皇子的意思, 十一现在这个年纪入学堂已经是来不及了, 皇帝一道口谕把十一批去工部跟着打杂学习去了。 工部现在是四皇子在管。 婚约定下, 清若在府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手生母当年留给她的嫁妆, 里面可是不少铺子,先前都在老夫人手里帮忙打理, 现在她定了婚约,自然要转给她自己来学着处理账务。 十一身边现在有了太监, 宫婢, 还有了管事姑姑。 住的地方也搬到了皇宫里正式的皇子居所, 皇帝还给他赏了不少东西, 太子和四皇子那里也给他送了不少钱财。 突然就变成了有钱人。 清若在屋子啪啪啪打着算盘,管账她是会的,但是这些铺子上辈子她都没自己管过,基本上接手时候她在忙着要嫁入四皇子府做准备,都是交给府里的管事嬷嬷管的,到后来直接转给楚辞了。 楚辞的婚期原本是定在今年的,但是姑娘家去年祖父去了,要守三年,婚期直接就推到后年去了。 订了亲的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两家虽不是世交,但是楚家发家之时就已经有了交情,故人去了,老国公和老夫人都有些难过,也体谅姑娘家,所以这才由着等着,而且楚辞现在屋里只有两个暖床的。 喜鹊提着一个竹篮子笑嘻嘻的进来,“小姐。十一皇子给你送东西来了。” 清若头都没抬,倒是安嬷嬷坐在椅子上伸头去看,“什么呀。” 看见竹篮子,笑开,“又是吃的吧。” 喜鹊点点头,竹篮子上带着布,撩开了一个角,“小姐,野果子。” 清若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果然,红红绿绿的一篮子,还有树叶和一些泥,看着像是才摘下来就送过来的。 清若看见那野李就条件反射觉得嘴巴里酸得咽口水。 安嬷嬷站起来往这边走不仅啧了啧牙,“小姐要吃吗,奴婢去给您洗点。” 清若点点头。看着安嬷嬷和喜鹊往外面走,又加了一句,“挑甜一点的。” 喜鹊回头,笑眯眯脆生生的应,“诶~” 清若就坐着继续算账。 结果一会安嬷嬷端着果盘进来了,后头的喜鹊捂着半边脸。 安嬷嬷带着笑意把果盘放在清若旁边,“小姐,奴婢们尽力了,这些估计是最甜的了。” 清若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就看见后面捂着脸皱着眉苦兮兮的喜鹊,“很酸?” 喜鹊猛点头,“酸死了。” 清若顿时就不想吃了,但是看着这果子新鲜透亮的颜色,还是想尝一口。 挑了个又红又大的李子。 清若咬一口就出了眼泪,硬生生没吐出来。 安嬷嬷已经往后退了两步,清若朝她招招手,“来尝一口。” 安嬷嬷猛摇头,“小姐,老奴这牙可受不了。”说着顺带推了喜鹊一把,“小姐叫喜鹊尝,她刚刚尝了好几个,看着她挺喜欢的。” 清若紧紧皱着眉把嘴巴里的咽了下去,手里拿着的李子想扔掉,还是放着也不知道。 试探性的偏头问安嬷嬷,“要不,弄点糖来拌着吃?” 安嬷嬷摇头,“糖不行吧,不过小姐,倒是可以弄点辣椒和盐沾着吃。” 清若又咽了一口口水,她倒是在街上见过这种吃法,不过定国公府从来没有酸成这样的水果,所以压根没尝试过。 清若看向喜鹊,“你吃吗?” 清若会这么问,而且手里一直捏着咬了一口的李子,显然就是想吃的。 安嬷嬷立刻转身,“小姐,奴婢去给你拿来。” 清若看着碟子里的辣椒面和盐,迟疑的咽了口口水,“真,能吃?” 安嬷嬷点头,又退后,“应该能。” 清若看向同样拿着一个小碟子的喜鹊,“你吃一个看看?” 喜鹊快哭了,她能拒绝吗,于是鼓起勇气挑了一个,沾了之后,咬了一点点。 整张脸完全皱成了一团,清若看着都有点不忍直视。 不过,喜鹊点点头,“还是挺好吃的。” 不过,清若还是小心的,沾了一点之后,“咦,确实挺好吃的。” “安嬷嬷,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不要,奴婢还有事没做完,小姐您和喜鹊吃吧。” 安嬷嬷跑了。 “小姐,您已经吃好几口了。” 清若装作听不见。 喜鹊也是又酸又辣,还问清若,“十一皇子怎么老是能找到野果送来给小姐。” 她哪里知道,清若咽下最后一口,把碟子一推,捂着自己的肚子,“快拿走。” 喜鹊哦了一声,赶紧把自己吃着的全部含着嘴巴里,手忙脚乱全部抱走了。 晚上楚辞过来找清若时候,被安嬷嬷告知,在茅房。 楚辞挑挑眉,进了屋等着,安嬷嬷给楚辞上了茶,楚辞就一边翻着她今日处理的账本看着等着她。 茶喝到第二盏,账本看到第三本 ☆、71.楚清若(8) 进入冬季,清若的腿只要凉到或者吹了冷风就会疼, 所以她很少出门, 也很少出院子, 基本都在自己屋子里待着。 十一让人带了两次话说是见面清若都拒绝了。 大概五六天的时间,楚辞神色奇怪的走进来,扭着眉, 表情也很奇怪。 清若正在写字,听见脚步声和喜鹊给楚辞问安的声音也没抬头。 楚辞走到她书桌侧面站着看她写字,清若的书桌比较矮,他手背在身后弯着腰看她写字。 但是她写字的姿势非常端正, 写得快,可是每一笔都落得格外有力度。 笔画勾勒之间总有种扑面而来的大气流转。 看她写字, 是种享受。 室内安静只有清若笔尖和纸张之间轻微的声响, 带动洋洋洒洒翻动的墨香。 清若搁了笔,转动着手腕,仰头看楚辞。 楚辞抬头锤脖颈,这才觉得一直低着有点酸疼。 听见清若问他,“有事吗?” 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时候是要来说什么,楚辞瞬间脸上的表情奇怪起来。 清若挑挑眉。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楚辞在一边椅子坐下,清若侧头叫外间的喜鹊, “喜鹊, 上茶。” 楚辞撩撩衣袍, “那个, 小若, 父亲叫我来和你说一声,给十一皇子带个话,天冷了,别老是在外面晃悠,会着凉。” 清若瞪眼,“他要晃悠就晃悠呗,着凉生病了自然就不晃了。” 楚辞无奈的看着她,清若同样瞪着大眼睛回看。 楚辞一摊手,“父亲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每天来爬定国公府的墙了。” 楚辞皱眉说她,“是十一皇子。” 清若表情惊讶,“他,他爬墙做什么?” 楚辞定定看着她,看着她有些呆的样子又无奈又不自觉带起点笑意,也大大方方和她说,“你不出去见他,他想见你呀。” 还爬墙,他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清若咽了口口水,“他没说有事呀。” 楚辞又好气又好笑,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正好喜鹊端着茶进来,听见清若的话也噗嗤笑出声。 清若抬头看向她,珉唇。 喜鹊赶紧严肃了表情,可是笑意还是有点憋不住。 清若不高兴的开口,“笑什么呀。” 喜鹊一边给楚辞放茶杯,一边小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之后小声开口,“不一定要有事呀,小姐和十一皇子已经订了婚,十一皇子想见您也很正常啊,谁让您都快一个月没出府了。” 清若还是不想出门,但是又不确定十一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和她当面说不方便让人带话。 手指曲着在轮椅上点了点,而后和楚辞说,“他若是今日再来,你带他进来。” 楚辞刚在喝茶,听见她的话一口茶喷出来,“你,你说什么?” 清若皱着眉,不悦的看着地上被楚辞喷到茶水的地方。 清若没看他,只是看着地方茶水的地方,紧紧皱着眉,开口声音低低的打断他的话,“楚辞。” 楚辞愣了一下,“啊?” 清若这才转头看他,手指抬起来,往下落,指在自己的膝盖上,“带他进来。” 喜鹊急急忙忙拿了毛巾要来擦地上,楚辞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想再喝两口水冷静一下。 清若看着他,“回去喝。” 楚辞瞪眼站起身有些气汹汹的和她说,“顾清若,总有天我对你耐心耗完看你还怎么威胁我。” 清若稍微扬着下巴看他,听完他的话之后,淡定了哦了一声。 楚辞气得不知道怎么办,冷哼一声一撩衣袍掉头就走了。 清若目光淡淡,“这个月的月钱?” 喜鹊立马闭紧了嘴,并且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之后低头认真擦地。 下午楚辞还真把十一带进来了。 楚辞冷着脸在前面大步大步的迈,十一一路一边左右转头看定国公府里面的格局,一边走几步就小跑着跟上楚辞,他也不知道楚辞这是怎么了,见面时候就黑着一张脸,就说了一句跟他来就转头就走。 那脸黑得,连定国公府一直拦着他的侍卫都没人敢上前问一句。 十一觉得楚辞心情不好,于是也不去凑楚辞的霉头,就跟在后面,也不问去哪,反正楚辞总不至于把他卖掉。 到了清若院子门口,楚辞头也不回就往回走,走了一段怎么听着后面有脚步声,猛地回头,十一在后面背着手跟着他。 楚辞脸更黑了,咬牙切齿的开口,“十一皇子跟着臣干嘛?” 十一莫名其妙,“不是世子方才在门口说让我跟着你的吗。” 楚辞想一脚踹他,但是捏了捏拳头生生忍下,“我要你跟着我干嘛。”指着后面清若的院子门口,“小若要见你。去。” 十一哦了一声,继而笑容灿烂,“那谢谢世子,我这就去。”说着掉头就走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也拿出来了,背影都能看出十分欢乐。 楚辞磨了磨牙,到底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而后气呼呼的掉头走了。 十一到了院子门口,才发现里面是有下人在里面的,只是只有一个,还是在树下不知道在干嘛。 树下的婆子下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半大男孩更是神情紧张,呵斥,“你是谁,这是我们小姐的院子。” 十一看她紧张得身子都绷紧了,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院子门口,“我是秦佑途,我找清若。” 婆子才 ☆、72.楚清若(9) 十一不爱喝茶, 喜欢偏甜的牛奶或者羊奶。 喜鹊给十一上了加了乳糖的热牛奶, 给清若上的是茶,后面跟着的安嬷嬷给清若拿着要放在膝盖上的小暖炉。 十一端着热牛奶, 看着安嬷嬷掀开她腿上的薄毛毯放好小暖炉。 转头看了看屋里, 他坐在这屋里好热。 小心的问清若, “会疼吗?” 清若点点头,“冬天比较容易疼, 不过再过几年就不会疼了。”她这是照经验告诉他。 十一垂眸,轻声开口,“不会再过几年,会好的。” 清若珉唇扬了扬唇角,不怎么在意的应声,“嗯。” 十一虽然不是太懂人情世故,但是他这个时候跑来她的闺房不合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太想见她了。 喝完一杯热牛奶,他全身都是热热的,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轮椅扶手, 也不推, 就低头看她, “清若, 我回去了哦, 等过完年, 天气好一点你再出来, 我们再见面。” 清若仰头看他, 正好喜鹊端着糕点进来,清若看了一眼指了指,“都是你喜欢吃的。” 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见到的,听着他还会一本正经的说等天气好一点再见面,清若才发现其实自己也有舍不得了。 十一看了一眼喜鹊端着的碟子,喜鹊也赶紧点头示意,“是呀,十一皇子,这些都是小姐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 十一珉唇低头看着她笑,然后双手握紧了她的轮椅扶手,内心挣扎了一下,“那,我过年拜年的时候再来看你?” 清若敛了脸上的笑意,没说话。 十一放开手,“那我先走了。” 十一没再看她,从她身后错开直接往外面走,喜鹊端着碟子在门口不知所措,看清若表情不好,想要开口留一下十一,可是确实于理不合,她也不敢。只能侧身急急行了个礼让十一出去。 屋里格外安静。 喜鹊轻手轻脚端着糕点进屋摆在桌子上,“小姐,您要吃点吗。” 清若侧头看着窗外,没回答。 喜鹊就弯着腰准备退出去,她能感觉到,清若心情不好了。 结果她还没退出去,脚步声又进来了,有点急,听起来步子迈得大,又重又沉。 喜鹊看见十一黑色的衣袍角,也没耽搁,直接退了出去。 清若侧头看着窗外,十一大步大步朝她迈进来,似乎没看见她紧绷的表情,走到她轮椅边弯腰下去闭着眼狠狠的抱她,手臂收紧。 最近他长高了一点,也长胖了一点,这么一用力,清若被勒得有点手臂疼,不过还是侧着脸面无表情。 十一抱着她,咬咬牙开口,“清若,我真要走了。” 而后站起身转身又走了。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清若这才扭头看空荡荡的屋子。 鼻尖还属于十一的味道,桌子上空着的牛奶杯子,还有些疼的手臂,确实是他来过。 清若低头,抬手交叠揉了揉自己的双臂,低声轻叹,“怎么跟小牛一样,力气这么大。”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怒气,也散得莫名其妙。 过年前几天,清若收到了一大箱十一让人送来给她的春节礼物。 虽然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大多是些小玩意,最值钱的恐怕还是一块成色一般刻了一个途字的玉坠,不过清若还是收得挺开心的。 老国公和老夫人带着全家去参加宫宴,清若因为身体原因,是家里嫡系里面唯一没有去的。 家里的除夕宴原本是几个夫人负责,不过今年清若在,加上她已经学习管家学习了半年,所以今年家里的除夕宴交由她来安排,另外几个夫人协助。 楚辞在去宫宴之前,收到了清若的指示,“帮她看看十一怎么样,另外照顾着他一点,还帮清若带了一大包银票给十一。” 楚辞手里拿着一大包装得满满的银票满脸茫然,“给他这个做什么?” 清若正在低着头核算家里除夕的采买,“春节礼物。” 清若抬起头看他,点点头,“是没有,不过这东西最实用,也让他再宫里过得自在点。” 楚辞撇撇嘴,“十一皇子最近和太子爷还有四皇子走得比较近,自不自在这个问题你大可以放心。” 楚辞说着,突然有些恶劣的挑了挑眉看向清若,“我还听说,太子爷给十一皇子送了两个侍女,据说长得沉鱼落雁,家世清白,居然只是送去泡茶的。” 清若搁了手里的毛笔,“泡茶?” 楚辞不怀好意的点点头,“不过之前我看太子爷可不怎么想搭理十一皇子,莫不是四皇子的意思,只是毕竟现在你和十一皇子订了婚,,太子爷送的话更顺理成章一些。” 清若神色淡淡,“十一不喜欢喝茶。” 楚辞哈哈笑起来,“小若呀,这好看的人泡的茶,恐怕和一般人泡的茶不一样。” 清若扯了扯嘴角,懒得和他说,摆摆手,“去吧你。” 楚辞捏了捏手里的钱袋子,“嗯。还有没有别的要帮你带的?比如什么亲手绣的荷包呀什么的?” 清若面无表情看着他。 楚辞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那我走了呀。” 走到门口,楚辞又突然回头,“小若,你永远是定国公府的楚清若。” 清若淡淡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和他摆了摆手。 楚辞也和她扬扬手转身,声音飘忽,“别怕,你的家永远在这。” 清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轮椅。 两个侍女,泡茶的? 她不怕,她从来不怕,她只是不喜欢落空。 楚辞从除夕宫宴带回来十一的消息,据说是又长高了一点,又长胖了一点,而且看着精神很好,问了清若有没有腿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在家里的话除夕宴和哪些人。 特别是收到清若让楚辞带给他的钱袋子,据楚辞说是眉目生辉。 之后清若都没有再去了解过关于十一的消息。 ☆、73.楚清若(10) 进入五月, 整个定国公府已经进入清若婚礼的紧张筹备状态,十一那边没有外祖家, 皇帝虽然对十一不怎么上心, 但是定国公府的面子是要给足的,一看定国公府这边准备得热火朝天的,也派礼部的人每天都要过来十一这里跟进一下进度。 定国公,楚川岩还有楚辞这三个定国公府的男人最近都格外焦灼,特别是每天晚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候看见格外淡定的清若他们就觉得更焦灼。 老国公例行每日用完膳后的唉声叹气, “怎么就五月了, 怎么就是今年的六月十六不是明年的呢。” 话都不想搭, 淡定的继续和何氏说话。 老国公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再教清茵数手指头的做加减的清若, 更觉得悲伤上头,转身和一旁的楚川岩说,“能不能换到明年去啊。” 楚川岩紧紧皱着眉,虽然觉得这个提议很扯淡,但是真的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十分动心。 楚辞就更动心了, 口气有点不高兴,“当初定得太匆忙了。” 老国公现在倒是十分勇敢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一听楚辞的话, 重重点头, “怪我考虑不周, 怪我怪我。” 如果是几个月前,老夫人听见老国公这样说,免不得要数落老国公几句再刺上几句梅姨娘的话,但是现在清若的婚期将近,每天府里的安排她和何氏都要过问,问着问着,心里其他的念头都散了,只盼着她以后不要受委屈,过得自在舒心了。 按照惯例,最近都是楚川岩、楚辞,就是何氏都带着清茵一起送清若回院子,不过今日楚川岩似乎有话要和清若交代,于是出门何氏带着清茵先走了,楚辞把两人送到楚川岩书房门口也走了。 楚川岩亲自推着清若的轮椅进了书房,关了门,还问她,“想不想喝水?” 清若摇摇头,刚好正对着楚川岩的书桌,往上面看了一眼,厚厚的玻璃下面,压着的是一张旧旧的纸,那是她小时候第一次在楚川岩书房,楚川岩教她写自己名字时候手把手写下的第一个楚清若。 清若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楚川岩的书房,仰头看楚川岩,“怎么不见清茵的名字?” 楚川岩指了指身后的柜子,“清茵和你哥哥的都在后面柜子里放着。” 清若淡淡珉了个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何氏看见这个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想,但是这种家人对她特殊的偏爱,她永远都只会来之不拒。 楚川岩坐下后轻轻咳了咳,而后才缓缓开口,“小若,父亲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行吗?” 清若点点头,“您说。” 楚川岩吸了口气,声音轻轻的开口,“那个,你放弃了四皇子,选择了十一皇子,你真的没有想过以后比皇子妃更高的位置吗?” 清若看着楚川岩有些紧张的眼神,突然有点好笑,弯了弯眉眼。 楚川岩顿时觉得自己的各种紧张小心翼翼都瞬间被击破,不自觉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认真点,我最近看你做事都很有主意,你祖母还说,把那些个庄子铺子的管事两三次就顺得服服帖帖,比当年她当年几年都来得顺手厉害,说你想事情也脑子清醒,你现在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清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手指又开始点轮椅扶手,大概现在是所有人都很熟悉她这一动作,连楚川岩都更严肃了。 清若没回答楚川岩的问题,只是问他,“父亲,您和秦佑轴谈过这个问题吗?” 楚川岩顿时惊得在桌子后面站起来弯着腰就来捂她的嘴,“是四皇子,还有,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楚川岩吓得够呛,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不想要了?” 清若往后靠躲开他的手,口吻淡淡,“父亲,既然要谈咱们都认真点。” 楚川岩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她格外淡定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欣慰多一点还是头疼多一点,抬手按了按眼角,叹了口气,再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谈这些,你祖父可是一路跟着圣上的。” 老国公是坚定的皇帝派,但是楚川岩,显然是有自己的一些野心的,不过现在,不适合。 清若自己推了推轮椅靠近楚川岩,手指点在桌子上,开口和他笑着说,“父亲您一贯孝顺,哥哥也孝顺,您和祖父都好福气。” 手指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等’。 现在皇帝还身体安康,皇子间有小心思也都是些小打小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早早出头。 楚川岩低头看桌上她手经过的比划,点了点头。 看着平和淡然的女儿,勾了勾唇。 所以老国公最喜欢楚清若,超过所有孙子,楚清若最像他,比他们几个儿子都像老国公。 足够聪明,足够耐心,坚定了目标之后,也最能狠下心。 清若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饱饱足足了睡了两个时辰还多,其他人几乎都是整夜未眠,一到吉时就风风火火整个府里面操持热闹起来。 清若被一夜未眠却比她精神好太多的各种女性长辈从被窝里挖出来。 全程用到喜婆的地方只有在旁边开口说话,动手的部分全有长辈们包揽了。 这个穿衣,这个梳头带冠,这个画眉点唇,场面又是喜庆又是闹得大家异常伤感。 一干男性长辈不是在外头招呼宾客就是在院子门口等着送她出门。 十一带着迎亲队早早准备好等在府门口,踩着吉时出门,又控制着时间踩着吉时达到门口等着迎亲。 清若一直到盖上红带头被强塞了一个苹果在手里,听着身边各种呜咽抽泣才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又’成亲了? 楚辞等在门口,稳稳背起她,路边是亲人朋友热闹却走马观花在耳旁飘进飘出的各种祝福。 只有楚辞的声音一直稳稳在身边。 “楚清若,哥一直在家里。” 楚辞声音压得很低,来来去去出现频率最高的在他嘴巴里出现的就是楚清若三个字。 他很少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今天却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份额都一次性叫完。 她姓楚,永远是楚清若。 她腿脚不便,不能像正常仪式那样。 清若记得上辈子好像是楚辞直接把她背到了花轿里,到了四皇子府,是身边跟着的喜婆和安嬷嬷直接把她扶到了拜天地的垫子上,而后扶着她小动作的和秦佑轴拜了天地。 到了门口,清若趴在楚辞的背上,就听见前面很近的位置突然传来十一的声音,“哥,我来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清若却能在很嘈杂的范围内听见,说明他已经靠两人很近。 毕竟他是皇子,即便是结婚,也不能在外面直接叫楚辞哥,还有说我这样的称呼。 清若在盖头下面扬了个笑,小声的喊他,“十一。” 十一再次应声,声音几乎就在她耳边了,“嗯,我在这。” 楚辞似乎是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清若感觉自己趴在他身上有了一个大大的起伏,“十一皇子,臣把妹妹交给您了。” 十一说嗯,世子放心。 而后清若感觉有人从楚辞背上抱自己,公主抱的姿势。 是十一。 之前十一虽然上马车的时候抱过,但是那时候几乎都有嬷嬷丫鬟之类的在旁边帮忙,也不算是他自己抱。 但是一点都不想动,不想挣扎。 意外的,十一居然抱得稳稳的,似乎还小声的和她说,“好像瘦了。” 清若还没来得及说话,十一又问她,“是不是筹备婚礼太辛苦了,都饿瘦了。” 清若就这样一路安静沉默被十一抱到了轿子里。 十一把她稳稳当当放下,而后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就掰开清若一只手放在她手里。“先吃点,我出去了。” 而后人就抽身出去了。 清若低头,看着一只手上被挤得扁扁的油纸包,一只手上捏着的大苹果,果断把苹果放在一边,她是真的饿了。 十一才十二岁,大婚不行房,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也不和他喝酒,十一一桌一杯敬的完全都是茶水。 婚礼热闹,但是早早散场。 这边按照形式婚房里走了一遍,但是不闹洞房,所以也散得早。 等喜婆走了,屋里只剩下两人身边的佣人时,十一突然就垮下了一直挺着的背,“清若你饿不饿。” 转头招呼门口候着的喜来,“快,准备好的吃食端上来。” 屋子里放着轮椅,十一起身低头解了两人系在一起的喜服,把清若抱到喜鹊推过来的轮椅上,低头问她,“你累不累?” 清若点点头,她真的这一天虽然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但是就是感觉被折腾得够呛。 “用完膳洗漱就休息了,明天还要去宫里。” 十一好歹在外面吃过一点,不过他能吃的状态已经保持很久了,只是不怎么长肉,现在之比原来看着稍微脸上有一点点肉了。 十一吃得急又吃得快,两碗饭下去坐在一边靠着椅子摸肚子,“舒服~” 清若挑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碗边掉的饭,一句话没说继续吃自己的饭。 等她吃得差不多,十一已经坐了好一会了,清若示意他,“你先去沐浴,一会我吃完去洗。” 十一原本闭着眼靠着椅子都要睡着了,听见她的话,抬头看她,“嗯,好。” 门口候着的小太监们立马去布置伺候。 清若这边才吃完丫鬟们进来收拾,十一已经回到房间了。 “清若,你去洗吧。” 清若转身,“这么快?” 一看,头发是干的,衣服只是脱了外面麻烦的外层喜服,中层的喜服还穿着。 十一点点头,“太累了,想睡觉。” 十一现在住的府从批给十一之后就在府里各个地方都修了可以轮椅通过的道,府里虽然大的翻修没有,不过小的各处还是都有修缮。 现在府里只有两个主子,正院很宽,各个房间都很宽敞,用品摆放齐全,很方便。 喜鹊和初夏伺候着清若沐浴完再回去屋里。 十一半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似乎在掰手指头,看见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拍拍旁边的枕头,“清若,快来睡觉。” 清若不自觉笑了笑,点头,“嗯。” 清若已经收拾整理好,十一从床上掀开被子下来抱她,“你睡外面吧,里面你不方便。”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清若看他把里面的枕头竖起来靠坐着,点点头,“好。” 十一把她抱上床,自己又从床角避着她爬上去,又打了个呵欠,“我怕我睡着了,都不敢躺着。” 屋里的丫鬟婆子熄灭烛火,只留下外间的喜烛燃着,守夜的退到一边的小隔间去。 屋里暗下来,清若躺着就困意上来了。 过了一会,却发现身边的人扭来扭去翻来翻去的动。 皱着眉,“十一。”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十一立马挺直身子,“啊。” “你不是困了吗,快睡。” 十一嘿嘿干笑,“本来挺困的,怎么一黑反而不困了。” 清若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不想搭理他。 清若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往后,而后扭头问他,“要入厕吗?去吧。” “哪个?” 清若不耐烦了,“睡觉,别闹。” 十一却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凑过来猛地亲了她一口后,手在被子里落在她胸膛上,摸索了一下找对了位置之后才捏了捏,一副感觉很神奇又得到满足的口吻,“我就是想问你可不可以摸一下。” “喜来给我看的那个小图本他说要等我十六岁以后才可以,不过他说现在可以先前面阶段学习学习。” 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十一又捏了两下,“真好捏,好软,清若,我在捏捏你肚子呗。” 十一心满意足,嘿嘿傻笑,又凑过来亲她侧脸一下,不过却乖乖抽出了手。“嗯,好,睡觉,以后再捏捏。” 十一得到了满足,没一会就呼噜呼噜打起了呼,睡得很熟。 留下清若睁着天,看着帐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是,没人跟她说过成亲是这个玩法啊?包括上辈子的亲身经历,秦佑轴都是很正常正经的那种呀。 你是要学习四年吗?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她好像是被十一耍流氓了,是吧? ☆、74.楚清若(11) 第二日早晨两人去皇宫里拜见皇帝和皇后, 皇帝说了些场面话,赏赐了东西。十一现在算是太子和四皇子后面的小尾巴, 所以皇后也没有多加为难,两个人都没怎么折腾,用了午膳就出宫回府了。 现在问题才开始了。 十一府里面的轮椅道是早早修建好的,府里面每个院子都有轮椅道。 所以清若下午见了见府里先有的几个管事之后就让喜鹊和初夏推着她去府里绕了一圈。 主院里只有一个书房, 还不是十一的, 是清若的书房。 所以清若回到主院, 看见来喜在, 都不用问,直接回房去找十一。 里间的帘子拉着,十一穿着中衣, 被子推到床边贴着墙, 整个人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 嘴角边还有些可疑的晶亮液体。 清若坐在轮椅上, 抬手捏了捏额头。 喜鹊和初夏在后面咕噜咽了口口水,清若放下手曲着敲下两下轮椅扶手,“推我过去。” 喜鹊动作小心的推着她上前。 床不高,清若坐在轮椅上伸手去拍十一的手臂, “十一。” 十一嘟囔了两下,翻了个身, 背对着三人, 又开始呼呼大睡。 清若黑着脸, 直接伸手去扯他的头发。 “哎哟!哎哟!”这才醒过来。 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口水, 翻过身子看见她,又看见她身后的喜鹊和初夏,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了一边的被子来盖着后一只手捂着脑袋后面被她扯头发的地方,半眯着眼,“清若,怎么了。” 清若问他,“府里北苑怎么回事?” 十一偏头,“北苑怎么了?” 清若沉着脸,“里面家具、木材、工具、没用的东西乱堆,根本进不去。” 十一哦了一声,“那是之前成皇叔府里主院的东西,你不是说主院的东西都要换掉,其他地方又没放的,就把它们都放到北苑去了。” 清若沉声问他,“仓库呢?” 十一嘿嘿的笑,“仓库都留着给你摆东西了呀。” 好,这个话题暂时接过。 清若又问他,“怎么府里只有四个管事?” 十一有些不明白,“都没什么事情要管,四个管事还不够吗?” 十一翻身坐起来,嘟着嘴摇了摇头。 有点不死心的又问她,“四个管事不够用吗,不然再算上来喜和我,你有什么事让我们做也一样。”说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我保证完成。” 清若一看他左转右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稍微仰着下巴看着他,“明日回定国公府,我会让祖母挑些管事让我带着来,你有意见吗?” 十一内心表示不要不要,但是行为上是乖乖点头,“好的,我没有意见。” ……突然懂了男人心里的苦无处可说这句话。 晚上就寝之前,十一先去洗漱,清若就在屋里看她让各个铺子的掌柜拟定送过来的一个下半年的计划。 还没看完两页十一就回来了。 清若压下手里的单子在腿上,抬头看他。 十一看见她抬头,朝她嘿嘿的笑,“你快去洗漱吧。” 清若看着他干干的头发问他,“不沐浴吗?” 十一摇摇头,“我先躺着等你洗漱。” 清若叹了口气,“你今晚先沐浴别洗头发,明早起来再洗头发,行不行?” 十一摇头,“我明晚再沐浴行不行。” 一副小可怜的表情看着她,清若突然凌眼看着他,“明日要回门,你明晚才沐浴?!” 她扬高了声音,十一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迟疑的看着她不高兴的脸,摇摇头又紧接着点点头,“我现在去洗,你别激动。” 转身往外走招呼来喜,“来喜,我要沐浴。” 清若简直头疼,无力的朝初夏招招手,“送一套干净的里衣中衣给来喜,告诉他十一换掉。” 初夏点点头,转身动作迅速做事去了。 第二天回门,远远的才到路口就看到定国公府出来迎接的人了,定国公、老夫人、楚川岩、楚辞身边跟着的人都迎了出来,一见她和十一的马车就到旁边行了礼之后一叠声的往里面喊。 “小姐,您怎么样,老爷可一直惦记着您,昨晚都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开始忙活了。” 外头有人小声提醒,“日后要叫小姐十一皇子妃了。” 喜鹊跟着在马车里面,初夏在外面,清若偶尔回上两句话,大多都是初夏在外面叙述一下清若这两天出嫁之后。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皇帝和皇后不为难,其他人要为难清若也要掂量掂量份量,十一皇子府现在主子只有两个,但是显然现在里面占主导地位的是清若。 到了定国公府大门,外面迎着的都是庶出,清若下了马车,倒是十一接过了喜鹊的位置,一直在后面推着她的马车。 到了主院,定国公和老夫人领着全家,等着他们。 清若不自觉扬起了笑,还回头仰头看了十一一眼,和他说,“跟着我叫人。”而后转回头,她从祖父开始叫,十一就在后面跟着叫祖父。 本来是不合规矩,不过回门这天有些另外,就算是皇帝,这一天这般叫妻子家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所以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应下,而后进正堂去坐着。 家里人太多,正堂里坐得满满当当。 距离用午膳时间还早,坐了一会,老国公一个劲的给老夫人使眼色,老夫人低头喝茶,装作看不见。 老国公眼睛都快抽筋了。 清若终于忍着笑咳了一声,一点都不走心的用手指压着嗓子,“祖母,我嗓子不舒服,您那不是有药吗,能不能给我吃点。” 老夫人站起来,“走,祖母带你去。” 何氏伸手拉着清若旁边站着和清若说话的清茵手臂,“茵茵乖,让姐姐和祖母去屋里一会就出来了。” 清茵嘟嘴,显然舍不得,清若看着何氏轻轻摇摇头,“没事,我带着她过去。” 何氏笑得温善,“那就劳小若看顾好小猴子了。” 清茵不服气的哼哼,“我才不是小猴子。” 十一坐在楚辞和楚川岩中间,伸着头腿已经站起来了,“啊,怎么会嗓子疼?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原本清若声音小,正堂里吵杂,远一点的都听不到,十一这么一站一问,很好,整个正堂都转头看过来。 但是没有人说话。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新妇回门要和家里人说说心里话的惯用套路。 ……实诚的十一。 清若珉了珉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干,你坐着。” 十一哦了一声,还是没坐着,看样子似乎是要朝她走过来确认一下。 老夫人原本想绷着脸,可是有点绷不住,语气半分严肃却带着更多的笑意,“没事,十一皇子坐着吧,老婆子那有药,效果很好。” 十一看了眼老夫人,一本正经的拱拱手,“那劳烦老夫人了。” 清若已经看见十一后面的楚辞在翻白眼了。 老夫人带着清若从正堂后面绕回她的院子,路上就走在她旁边,笑着开口,“十一皇子看起来挺周全的。” 清若珉了珉唇,原本想开口吐槽两句,但是想想那么小气的人,说起嗓子疼要找太医,算了,不吐槽他了。 但是清茵不喜欢十一,清茵牵着老夫人的手,偏着小脑袋看看清若,在仰头看看老夫人,“姐姐,那是你的丈夫吗?” 清若点点头,“嗯。” 清茵就撇嘴,“母亲还说我像小猴子,他才像大猴子。”清茵拧着小眉毛,吐出一个形容词,“丑。” “哈哈哈。”清若没忍住。 惹来老夫人的无语瞪视,老夫人揉揉清茵的头,“那是你姐夫,是十一皇子,可不能乱说,知道吗。小乖乖。” 说完转头说清若,“你也跟着胡闹是吧。” 清若摊手,“我实在是忍不住嘛,话是茵茵说的,我怎么就胡闹了。” 老夫人瞪她,但是其实真的有点想笑。 这边清茵还小声的哼哼,“母亲说要正视自己的错误,那他本来就丑还不让人说。” “噗。”这下老夫人也没忍住。 清若无辜摊手,这下不怪我了吧。 进了院子,早就准备好的她爱吃的吃食一股脑的端上来,清茵高兴地不行,但是老夫人拍拍她的小肚子,“你刚吃了早膳没多久,不能多吃,否则该积食了。” 清茵突然垮了脸,而后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清若,伸手来拉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姐姐,茵茵想吃嘛~” 清若突然有点恍惚,表情都呆到有点空白的状态,像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看着她,突然满脸怜爱温柔,点头,“好,给你吃。” 茵茵拍手欢呼。 清若突然被那欢喜的声音惊醒。 但是,十一那么丑,孩子肯定没有清茵这么可爱。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让十一多吃点,调养身子,长肉长肉,以后生了孩子才会好看。 老夫人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笑得傻兮兮的。” 清若还是笑,“没想什么。” 老夫人伸手点她的额头,“没想什么才怪了,你那个笑的小模样,唉~果然是嫁人的女儿留不住了,这才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就不愿说给我们听了。” 清若还是笑不说话,怎么可能说,这会她自己晃过神来都觉得那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说给祖母听非得把她笑岔气。 老夫人回归正题,不过看她的模样,脸上多出来的笑,还有方才十一的样子,就知道这几天小丫头过得不错。 只是这婚姻,现在才只是开始而已。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小若,怎么样,十一皇子府上的人用得习惯吗,要不要从家里带点人过去。” 清若点点头,“要的,劳烦祖母给我找些能做事听话的管事和嬷嬷,丫鬟的话宫里送来了一些,等我明天看看挑一下,不够再外面买一些回来给嬷嬷带一带。” 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你自己拿主意。不过从家里带人过去的话,十一皇子那里会有想法吗?” 清若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摇了摇头,“不会,祖母放心。” 老夫人带出点笑意,“跟祖母说说,觉得十一皇子这个人怎么样,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说起这个清若就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拉着老夫人的手,“祖母,你知道吗,原来成王府主院的东西,他居然让人全部收去北苑堆着,也不整理归类放着,乱七八糟的,进都进不去。” “还有昨日我找府里的管事过来,有两个他居然见都没见过。” 清若深吸一口气,“前晚说太累了不想沐浴,昨天早上也没沐浴,昨晚居然还不准备沐浴,如果不是我说,估计他能拖到明年去。” 清若还没吐槽完,老夫人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却突然开口打断她,“那小若,你觉得累,觉得后悔了吗?” 清若楞了一下,而后看着老夫人,摇了摇头,“不累,不后悔。” 她想说一点十一的好,可是这一瞬间,脑子里满是要吐槽他的缺点,完全想不起来他的任何优点,可是她就是想告诉老夫人,她不后悔。 老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样挺好的,慢慢来。” 清若这样的性子,能一一细数出十一皇子那么多不好的地方,显然是,真的上心了。 而要让她上心,十一总要有很好的地方,就算别人不觉得怎么样的优点,可是清若就觉得很好的地方。 清若突然顿了顿。 声音轻缓下来,“他很听我的话,我说的,他都听。对我也很好。所以其他的,没关系。” “祖母。这样对吗。” 或许她不会因为爱而习惯一个人,但是她一定会因为舒心而习惯一个人在身边。 没关系,他有种种不好都没关系,他很听我的话,对我很好。这就够了。 ☆、75.楚清若(12) 回门之后, 十一皇子府的生活渐渐回归正轨和平静。 清若有意,所以之后她给府里带来的管事安排事情的时候十一几乎都在身边。 看账本、安排铺面掌柜下半年生意计划、询问庄子管事、嬷嬷、还有一些田地事项的管事, 十一差不多都在。 十一从一开始大致的了解,到最后清楚的认识到,清若手里到底有多少财产和人手。 晚上清若去沐浴,十一在摆弄清若之前算账时候放在桌子上的算盘。 喜鹊推着轮椅进来的声音响起, 十一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接了喜鹊手里的推手, 推着她到床边, 自然而然的拿过了架子上挂着的大毛巾,坐在床上在她身后给她包着头发。 低头给她一点一点用毛巾搓头发。 清若小声和他说,“别太用力, 头发会分叉。” 十一不知道头发分叉是啥, 不过嗯了一声, 放轻了力道。 初夏端着晚上清若睡觉之前要喝的药膳汤进来, “夫人,现在喝还是一会喝。” 清若指了指桌子,“先放着。把书给我拿过来。” 初夏嗯了一声,走过去放着药膳, 给清若拿了桌子上翻盖着看了三分之一的书。 走过来看见十一有些笨拙的动作,不禁带起一点点笑意, “十一皇子, 奴婢来吧。” 十一摇摇头, “没事, 我来。” 初夏躬身行了个礼,退出屋子的时候轻轻带上了一半的门。 清若拿着书找了找之前看到的地方,而后开始轻声的念。 她原来看书速度很快,而且从来不会念出来,只是没办法,十一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自己看书他没耐心,请先生先不说现实不现实,就是请到府里他也不一定有心思能学进去。 所以只能先这样,她现在大多看的都是一些有意思的,比如说一些写得风趣的野史、游记之类的。 而这一本,是关于蜀地的。 十一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听,好奇就会打断她问她,“瘴气是怎么形成的,怎么京城这边没有见过。” 十一嗯嗯的点头,“是不是不同的地方天气都不一样啊。” “不能说不一样,应该是有差异。但是初夏秋冬大致的时间是吻合的,不过再远的地方我也没去过,据说西楚外面的戎国一年三季处于冬天的天气状态,极少有温暖的时候。” 十一听得津津有味,脑子里冒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好神奇。” 清若转头去看他,“以后有机会,你领了差事,就可以四处去走走看看。” 十一低头看着她笑,“顺便带上你。” 清若挑眉,“顺便?” 十一咳了一声,“特意,专门,重点。” 清若带着笑意嗯了一声,不错,最近的书没白听。 十一擦完头发和她说,“你摸摸看可不可以了?” 清若撩过后面的头发摸了摸,“嗯,可以了。” 十一起身挂毛巾,问她,“要不要睡了?” 清若点点头,他就过来把清若抱到床上,把她手里的书抽了,“床上光线暗,你说的看书对眼睛不好。” 清若对此不置一词,和他说,“去洗吧,洗洗来睡觉了。” 十一嘿嘿看着她笑,快速往外走,“我昨天才洗过澡,今天不洗,明天再洗。” 清若在后面沉着声提醒他,“是前天,不是昨天。” 十一装作听不见,一溜烟就跑出屋去了。 十一很快又回来了,清若翻身朝着床里面,听见动静无奈的问他,“怎么这么快,漱口没有,脸和脚洗干净没有。” 十一在后面稀稀疏疏的脱衣服,不满意的哼哼,“肯定洗干净了呀,不信你检查。” 等到他吹了床边的灯上床时候清若还是忍不住就念叨,“洗漱认真一点,洗干净一点。” 十一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原本是两个人盖两床被子的,不过天气热,加上十一老是晚上睡觉要蹭过来她旁边,现在两个人都是盖一床薄薄的夏凉被,只是会在床尾放一床小被子,以防清若晚上腿上凉到。 十一掀起被子在被窝里撑起一个空间侧着身子在她旁边牵了她的手,捏了捏。 “清若,你委不委屈啊。” 清若摇了摇头,“委屈什么?” 十一嘿嘿的笑,“和我成亲啊。” 清若挑眉,“当初委屈的不是你吗。” 十一凑过来亲亲她的脸,说话间的呼吸全扑在她脸上,“那时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 清若哦了一声。 十一又凑过来亲亲她,“不委屈就好。” 清若沉了声,“明早必须沐浴,听到没。” 十一嘴角抽了抽,“嗯,知道了。”实在没有搞懂,又不脏,清若这么执着于沐浴这件事干嘛。 当然,他实在不敢问这个问题,总感觉问了会被打死。 清若开始教十一简单的记账算账,开始教他整理府里的东西汇成册本。 新的十一皇子正在筹建之中,楚辞会过去看看进度,十一也会受不了清若的强行教育之后借口要去看看府邸建得怎么样溜出去半天。 顺道带回来一点清若喜欢吃的糕点。 之后就是管理人手,先从府里的管事开始,而后是皇帝分给他的不怎么多的人手,再加上清若之后给他的人手。 楚婉玥定的是十月十八日进四皇子府。 而后在十月十六日这一天,梅姨娘因为犯了大错被送出了定国公府,送到了一个庄子上去养着。 三老爷那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显然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就是不管什么时候,梅姨娘都肯定是不能走的。 求到定国公那里,定国公连见都没有见。 三老爷没办法,只能到老夫人那里去求见,至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梅姨娘直接被定国公身边的侍卫送走,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就直接出了府。三老爷在外面没听到消息,但是三夫人听到消息就一直堵在府门口想要见上梅姨娘一面,拉上了三房里所有的孩子站在门口拦着。 但是老国公身边的人完全没给这个机会,一点情面都没给。 三夫人心里只知道,完了,梅姨娘一定是犯了死罪了,否则依照老国公对她的情面,不至于到这一步。 三老爷去求见老国公,也没想着还能求老国公能把梅姨娘再接回来,只是想知道一下原因。 但是没想到,老国公连见都不见。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三老爷慌了心神,楚婉玥入四皇子府的事在即,梅姨娘这么一走,无异于搅乱所有现有的场面平衡,如果不是梅姨娘实在犯了死罪,老国公不会在这个当口把人直接送走。 先不说三房这边的混乱,就是四皇子那里,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不给四皇子脸面的行为。 三老爷求到老夫人院子门口,也没等多久,丫鬟出来说老夫人让他进去。 三老爷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绷紧了心神,准备处处小心应对。 屋里不仅老夫人在,何氏在,清若也在。 三老爷俯身行礼,“母亲大安,大嫂、十一皇子妃。” 老夫人嗯了一声,“坐吧。” 三老爷不怎么敢坐,还在犹豫,但是丫鬟已经把茶直接端到一边的桌椅处去了,三老爷也只好顺杆子过去坐下。 老夫人直接开口,“我知道你也要问我什么,梅姨娘的事,是国公爷的决定,老婆子什么话都没说上一句,至于梅姨娘犯了什么错处,我也会照现在有的事实证据一一告知你,若你觉得现在这样的处理有何不妥,那也得去找国公爷,毕竟这事我也做不了主。” 三老爷稍微低垂着头,“母亲,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婉丫头入四皇子府的时间在即,如此,怕是四皇子那里会对父亲有一二想法。” 老夫人淡淡哦了一声,“四皇子那定然不会有其他想法,此事如果国公爷不及时处理才是要闹出大事来。” 老夫人低头拉着衣袖摆了摆,“京郊庄子那个去了的李管家,留了三个儿子你还记得吧。” 三老爷脸色扭了扭,点头,“儿子记得。” 话尽于此。 三老爷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整个背脊梁都软了瘫下来。 老夫人目光淡淡看着他,“事情知道了,回去准备楚婉玥入四皇子府的事吧。” 三老爷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行礼出门晃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何氏侧着头往窗子处一直看着三老爷的背影不见了,才转过头来和老夫人说,“母亲,清茵睡午觉该醒了,醒了估计要找我,我回院子去看看。” 老夫人点点头。 何氏又和清若说,“晚膳小若在母亲这用吧,晚一点清茵肯定要闹着过来找你。” 清若点点头,“好。” 何氏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出了门。 她的贴身丫鬟等在门口,出了门去扶她的手臂,才发现何氏的手臂在抖。 丫鬟知道今日梅姨娘的动静闹得太大,这会还在老夫人院子里,不敢多说,只一直扶着何氏走出院子。 何氏越往外面走身子抖得越明显,脸上都开始冒出了汗。 出了老夫人院子,丫鬟才压低声音问她,“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吗。” 何氏摇头,紧紧握着丫鬟的手臂往自己院子走,“我没事,别说话。” 楚清若这次回来,显然就是冲着梅姨娘来的。 老国公今日把梅姨娘火急火燎的送走,完全是保下她一条命。 今日梅姨娘被数出来的,可不止四皇子那边的事,那件事是用来堵三房的。 而楚清若今日一件一件摆出证据的事,才是梅姨娘和三房在这个府里的催命符。 老国公一是被梅姨娘伤了心,再有,以后老国公恐怕都要远着三房了,不然,楚清若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楚清若今日就摆出了两件事的证据,一是老国公年轻时候一个姨娘掉的孩子有梅姨娘的手笔。二是楚川岩第一任夫人的死,还有那之后梅姨娘和三房想趁机对付楚川岩捞点好处。 何氏进府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梅姨娘那么撕心裂肺的样子,跪在地上一点形象脸面都不要了,去求老国公,去求老夫人,来求她。 她说她没有。 其实何氏是信的,因为老夫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梅姨娘和三房有胆子有本事做这些事,老夫人怎么可能容忍他们到现在。 但是楚清若就那么悠闲淡定的坐在旁边,朝老国公抬抬下巴,“证据都给你了祖父,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若是没有的话您看该怎么办。” 老国公能说什么,看着梅姨娘跪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碰出血的样子,老国公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楚清若转着手指,看都不看一眼,“祖父您要是不好发落,那母亲父亲的仇,我可就要自己和梅奶奶清算一番了啊,哦对了,还有三叔三婶也有参与,我年纪小,又心疼我父亲母亲,到时候没个轻重祖父您可别怪罪啊。” 老国公转头看她,楚清若珉了口茶,而后手指点着轮椅扶手,声音淡淡,“挺吵的。” 老国公沉了沉眼,转头之后,发落了梅姨娘的结局,直接让他身边的人当即把人送去庄子上,完全没有顾梅姨娘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磕头撞的,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梅姨娘才被侍卫架着,清若突然哦了一声,转头看向梅姨娘,整个屋里都屏息等着她开口。 她淡淡一笑,“忘记了,梅奶奶,上次您的佛珠落在堂里了。”朝身后招招手,“喜鹊,把梅奶奶的佛珠还给她。” 喜鹊恭敬应声,拿着一个纯白布抱着的佛珠上前朝梅姨娘走过去。 这一次,梅姨娘彻底晕了。 清若看了一眼,“喜鹊,帮梅奶奶戴上,戴稳了,这么好的佛珠,掉了可惜。” 屋子里似乎只有清若和老夫人两个人能很淡定悠闲的喝茶,吃点心。 老国公坐了半响,地上一点点的血迹早已经被擦干净。 老国公站起身,拿着桌子上那一摞之前清若递给他的‘证据’,“楚清若,但愿你在四皇子那里也处理得这么利落。” 清若淡淡珉唇仰头看着老国公,“承祖父您用心教导,自然不敢辜负。” 老国公脚步顿下,转头看着她。 因为老国公和老夫人坐在首座,何氏和清若就坐在一边,老国公面对着她们。 何氏看见他的眼神,那种不知是痛心还是欣慰,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高兴交织的眼神,太沉,太重让人都有些不敢直视。 他似乎想再说话,可是最后,嘴巴微微张开一点之后,变成彻底闭紧,之后转头大步离开,再没有停顿回头。 等着老国公离开之后,老夫人才开口问清若,“四皇子那里确定处理好了?若是四皇子发现破绽,那脏水就绕到你身上去了。” 清若淡定的点点头,“没事,祖母放心。” 老夫人这下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其实也吓了一大跳。 这会明明想说的话很多,可是最后,竟然只有一句有点骄纵的埋怨,“还说你这孩子不记仇呢,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呢。” 清若耸耸肩,不置一词。 三房那边闹翻了天,但是主院这边却再没有人来打扰。 吃过晚饭,楚川岩来了。 给老夫人问了好,接住扑过去的清茵抱起来,转头问清若,“今晚住家里吗?” 清若点点头。 楚川岩带起一点笑意,“那十一皇子那?” “没问题。” 楚川岩点头,反正这几个月来清若也时常回家,坐一会或者用一顿膳,不过住下来倒是第一次,这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再有第三、第四次,楚川岩自然高兴。 “一会我送你回院子。” 清若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说好。 清茵叫嬷嬷带着先回院子去了,就楚川岩推着清若的轮椅走着,喜鹊和初夏都远远跟着。 楚川岩和她说,“你祖父今天下午找我去书房了。” 清若好奇的问他,“被骂没有。” 楚川岩失笑,她这期待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没有,你祖父只是问我说这件事我怎么看。” 清若哼哼,“显然,祖父还是挺舍不得梅奶奶的,您没看见他今天那个眼神哟~” 楚川岩又敲敲她的头,“不许打趣你祖父。” 楚川岩接着道,“我自然不可能拖你的后腿,你祖父问我说你这样赶尽杀绝是不是有点过了,还有,你那些人从哪里来的。” 说起这个问题,楚川岩倒是皱着眉有点担心,“帮你做事的人牢不牢靠,我身边又几个跟着练了几年的,明早让他们去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可以,让他们去跟着你。” 清若摇摇头,“不用,牢靠。” 楚川岩叹了口气,“真是长大了,比你哥哥可厉害多了,你哥哥就是妇人之仁太多,倒是不如你干脆。” 父母看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往优点上放,这哪里是干脆,这明明就是心狠手辣。 清若哦了一声,“我这不是给她的回礼吗。” 又走了一会,楚川岩没继续推着她往前,而是停在了回廊的正中间,而后问她,“你这是准备把三房的路全给断了?” 清若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清若珉了珉唇,露出一个乖乖的表情,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显然,他们都还是觉得她有点太过心狠手辣。 算了,还是别说了。 楚川岩看着她乖乖的模样,还能说出什么来。 又叹了口气,推着她往前走,“只要找到静元大师,为父一定帮你请回来。承爵的事,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行了,这些大是大非上,你祖父还是能分清的,你别担心。” “这次既然已经做了就做了,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到了门口,楚川岩又突然想起来问她,“十一皇子府什么时候能完工。” 清若没去看过,只有个大概时间,“他们说是后年春季左右。” 楚川岩皱着眉,“改天我再去看看问一问,已经建了快一年了,怎么还要到后年。” 楚川岩伸手拍拍她的头,“那不一样嘛,现在毕竟还隔得远,你过来也麻烦,住近一点好。” 楚川岩还问她,“钱够不够用,还有府里带过去的人已经安排顺当了吗,你这样往家里跑,十一皇子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清若仰头看着他一一回答,“钱够用,安排顺当了,已经都领了差事自己上手管着了,十一那里没有意见。” 楚川岩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问了这么多,点点头,“嗯,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楚川岩退开两步,后面的喜鹊和初夏自然上来推了轮椅。 清若和楚川岩点点头,“我明早再去母亲院子里。” 楚川岩摆摆手,“不用,免得你麻烦,自己用膳,吃饱一点。” 清若珉唇淡淡的笑了笑,被喜鹊和初夏推进院子里,楚川岩一直在门口负手而立看着她,等着她的轮椅进了屋才转身离开。 楚辞当值,大晚上才回到府里,刚洗漱完就听小厮来说了今天府里的事,原本当值一天又累又困,结果被这消息一激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出门就想去找清若,跨出门被风一吹才清醒过来,已经很晚了,清若应该睡了。 楚辞原来想着第二天早上当值之前去找清若,结果他早早起身梳洗之后就去清若院子,大门关着,到了十月,早晨有雾,整个院子笼在雾里显得格外安宁。 楚辞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敲门,转身交代年久,“三房那边,着人看着,别扰了小若清净。” 年久应声,“奴才一会去吩咐,世子爷您回屋用了早膳再出去吧。” 楚辞嗯了一声回院子。 楚辞今日起得早,用了早膳出门比往常出门时间还早,不急不赶的牵着马用北门出来。 绕到正门大街,年久仔细看了看,驱马上前,“世子爷,那好像是十一皇子。” 楚辞也看见有人了,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没注意,听见年久的话,转头仔细看过来。 黑漆漆的一团坐在马车外面的台子上,旁边还跟着穿着太监服的喜来,不是十一皇子是谁。 楚辞抽了抽嘴角,这一大早的,这是来追媳妇儿的吗。 楚辞策马上前,十一原本靠着马车壁似乎正在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听见马蹄声,仰头看过来,看见楚辞扬起笑容,直接手一撑从车壁上跳到地上,“哥~” 又加了一句,“世子,这么早要去当差吗?” 楚辞和年久翻身下马,拱手给他行了个礼,“十一皇子。臣是要去当差,您这是?” 楚辞一边说话一边看他,长高了,而且脸上肉多起来了,肤色也白了些,清若的眼光不用质疑,十一现在穿的虽然还是纯黑色的一身衣服,但是看着就比他原来穿的面料剪裁精致,十月份的早上,看着厚度也刚刚好。 十一转头下巴往定国公府正门抬了抬,“清若说今天回家,我来等她。” 楚辞愣了愣,“十一皇子您进去啊。” 十一摇摇头,“不用了,来喜带了茶和吃食,还有书,我就在这等着她就行了。” 姑爷上门,姑爷的身份还是皇子,自然要一番麻烦折腾,十一知道清若这次回来有事,定国公府现在本来就乱,自然不想再去给清若添麻烦。 十一往后面退了两步,“哥你要去当差你先去,我在这等着她就行了。” 楚辞一时间没想起来该说什么,哦了一声,又上前去和十一说了两句话之后拱拱手行了个礼带着年久翻身上马离开。 走了一段,楚辞回头看,十一和喜来已经回到马车上去了。笼着些薄雾的街道安安静静,只有黑色的马车。 楚辞转回头抿着唇笑了笑,吩咐年久,“你跟我到那之后报个到先回来,等着清若和十一皇子回去之后再过来,看着点,若是府里有什么事出来通知十一皇子一声。” 年久点头,“是。” ☆、76.楚清若(13) 时间晃晃悠悠过了春节, 开春三月之后算是渡过了春节的懒散期,事情渐渐多起来,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十一最近被太子和秦佑轴拉着做一些琐碎的事,没什么重要的大事,但是小事往往很多也很麻烦,要跑的地方多, 每天的早早的出门, 忙到天黑之后披星戴月的回来。 今天难得的叫人传话回来说要回来用晚膳, 清若还没开口, 安嬷嬷就高高兴兴的拍手,“一会奴婢带着厨房的师傅出去采买,买点十一皇子喜欢吃的, 还有买点骨头回来给他熬汤补一补, 十一皇子最近太辛苦了。” 安嬷嬷现在, 越来越喜欢十一。 府上现在没有其他嬷嬷, 皇宫里送来的,外面买来的都送到庄子上请人教导着,还没接回府正式上工。 原来清若想着安嬷嬷年纪大了,不让她在身边跟着伺候, 让她管一管府里的下人,但是安嬷嬷闲不住, 整日都忙忙碌碌的。 看她忙得高兴, 精力旺盛, 清若也就没有再多管。 清若想着十一今日就算回来用晚膳也不会回来得太早, 听了安嬷嬷的话点点头,“吩咐厨房汤熬好之后先温着,菜的话等着十一进府了再下锅,放冷了再热不好吃。” 安嬷嬷点点头,“奴婢去忙去了。”之后风风火火就退出去了。 清若看了眼桌子上原本要给她的账本,再抬头看一眼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安嬷嬷背影。 喜鹊在一边珉唇笑,一把拿起账本小跑着去追安嬷嬷,“嬷嬷,账本~” 安嬷嬷这才想起来,哦了一声转身来接账本。 果然,天色已经暗下来十一才带着喜来骑着马风尘仆仆的回来。 接了披风递给身后的喜来,“你自己去用膳休息,不用跟着我了。” 喜来点点头,“奴才让元守去院子里候着。” “好。” 十一一路没有回头,到了主院门口看见翘首以盼的安嬷嬷点点头,“嬷嬷。” 安嬷嬷咧着嘴笑,行了个礼,“十一皇子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开始炒菜,一会就热热乎乎的上菜。夫人在屋子里等着您。” 十一点点头,“劳烦嬷嬷了。” 院子里一路奴才丫鬟行礼的声音,清若放下手里的笔,双手交叠揉了揉等着他进屋。 十一大步大步的迈进屋,看见她就笑,“饿不饿?” 清若摇摇头,等着十一走到旁边弯下腰来抱了她一下。 清若反手拍拍他的背,“累吗?” 十一点点头,直起身手指着额头,“你看。” 汗津津的,这还是冷天。 清若摸了摸他的手,手掌热乎乎的。 “擦擦汗,别一会凉到了。” 十一嗯了一声,身后的喜鹊已经拿着毛巾上前来了,“十一皇子,奴婢给您擦汗。” 十一直接接过毛巾就往自己脸上按,喜鹊也习惯了,行了个礼问清若,“夫人,晚膳在哪用?” 清若看了十一一眼,“就摆在屋里。” 喜鹊弯腰退下去收拾,清若接了他的毛巾放在桌子上,十一就着桌子上她喝的水杯自己倒了水,喝完水杯子一放,拉过身后的椅子坐在她旁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清若,你想出去吗?” 清若看了一眼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去哪?” 十一咧嘴笑,“今早工部新弄的工具呈上去了,父皇已经点了头,等着看今日辅臣们的商议结果,如果可行,那就要人带队去各属地推行看效果。” “你想去?” 十一点点头,“我想去,我想带你去。” 清若稍稍拧眉,指了指自己的腿,“不方便。” 十一伸手来握她的手,“清若,我可以照顾好你,而且你说的,地大物博,也许不止静元大师,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更好的大夫,有疗效更好的药材。” 清若珉了珉唇,十一原本好不容易养白了一点,最近天天往外面跑,又黑了,只是长高了,肉多了,黑了看着比原来结实多了。 十一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去吧去吧,再说如果我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清若斜他,“我不放心你还是你不放心我?” 十一笑,拉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我也不放心你,真的。你又不能回定国公府去住,这府里这么大,虽然有下人,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当事做主,我不放心。” 清若珉了珉唇,“确定能去?” 十一笑着凑近她,“如果你答应了,就一定能去。” “要去多久?” 十一邪气的挑了挑眉,“好几年,估计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孩子一起回来了。” 清若一巴掌拍过去,“好好说。” 十一往后仰着躲,伸手抓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捏,“全部跑完肯定是好几年,不过看你,你想回来了我们回来就行了,剩下的自然有那些官员去负责。” 十一凑过来亲了她一下,“如果你想去,府里这么多管事,如果不放心管事,就先教给哥或者祖母帮你管着啊。” 清若珉唇,侧头看他,十一凑过来亲她的时候,他脸上汗汗的汗渍,贴在她脸颊上了,虽然汗已经没有了,可是有点黏黏的。 清若愣愣的看着他,没说话。 十一伸手来揉了揉她的头,转头看后面桌子上已经开始上菜,“来吧,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说。” 十一站起来推着她的轮椅往前走。 清若双手扶在轮椅扶手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心里突然绕过很多思绪,问他,“我们可以带多少下人去。” 十一想了想,“应该带不了多少,我只带喜来,你的话,两个,因为人多,时间紧,带的人太多到时候安排不下来。” 清若没说话。 十一把她直接推到桌子边,丫鬟们端着盆过来旁边让他们两净手,两个人净了手,筷子已经放好在碗上。 喜鹊重新用小碗给两人舀了骨头汤拿过来旁边放着,而后带着人退下去,清若不喜欢用膳时候旁边人多,乱糟糟的。 十一是无所谓,反正生活方面的事就将就着清若开心就行。 清若看他似乎是饿狠了,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之后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也没说话,端着碗吃饭。 十一一边自己吃,一边给她夹菜,一句话没说。 两碗饭下去才缓了缓神,端起手边的汤碗喝了口汤。 十一嘿嘿看着她笑,又给她夹菜,“快吃快吃。” 清若看着碗和他说,“我就吃了一口饭,吃菜都吃饱了。” 十一装作没听见,自己继续吃饭。 清若吃饱了,碗里的饭没怎么动,碗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吃,“这几天在外面吃的什么?” “有时候在工部吃,有时候在外面吃。” 清若嗯了一声,“今早呢。” 十一端着碗,脸被碗挡着,“工部。” 清若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那样,每次吃饭都吃得又急又凶,像是吃了这顿担心下顿吃不到一样。 声音温缓下来,“没吃饱吗?还是下午太累了。” 十一碗放着摆摆手,“饭菜都是冷的,而且太难吃了,吃饱了也是一会就感觉没吃一样。” 清若珉了珉唇,“就你?还是太子和四皇子也这样?” 十一摇摇头,“没,他们两早上去朝堂,一般都是下午才来。” 清若就觉得眼睛有点热热的。 看着他把汤喝完了,拿过他的碗给他舀了汤放回去他旁边,也没说话,就坐着静静的陪着他等着他吃完。 十一转头问她,“不吃了啊?”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 清若点点头,“不吃了,饱了。” 十一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又看看她的碗,“再吃一点,你才吃一点点。” 清若是真的吃饱了,不过还是又拿起了筷子,十一就笑,给她夹菜夹肉,满满的又铺了一层。 吃完饭,十一靠着椅子摸着肚子,转头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我们去院子里绕绕?” 清若点点头,十一站起身来她旁边,低头看她腿上带着小毯子,伸手摸了摸,“有点薄,换一个厚一点的。”说着转身就进去里屋找小毯子。 清若侧头看他,“你知道在哪吗?” 十一扬扬手臂,“肯定知道呀。” 十一拿着小毯子出来,给她摸了摸,“这个可以吗?” 清若点头,“可以了。” 十一给她换了小毯子,推着她往外面走,“去哪?西园还是南园。” “随便你。” 月亮已经挂着,府里主子少,这会这个时间段除了侍卫也没下人在外面乱晃悠。 十一看了看月光,“好几天没沐浴了,身上粘乎乎的,今晚要沐浴了。” 清若翻白眼,“你还好意思说。” 十一笑,“那你最近几天怎么不提醒我。” 怎么提醒,回来倒在床上马上就睡着了,显然是累狠了。 清若没接话。 十一又说,“清若,我们去吧,就算没找到静元大师,难说我们找到了其他大夫,我之前问了楚将军,他说三年以内是治好几率最大的时间段。” 清若嗯了一声,“你不觉得麻烦吗?” 十一摇摇头,“不麻烦啊,我已经习惯了,想去找大夫也不是我觉得麻烦,我只是怕我以后想起来后悔,这个时间,明明有机会,没有去试一试。” 清若抬头,看着月亮叹了口气,“我没出过京城,京城外面,我也只是看书。”唯一去过的西楚,两次,都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十一珉珉唇,“万一,我们最后也没找到静元大师,趁现在这个年纪,你不去,那以后,有了孩子以后,是不是更不方便了。清若,我想去看看不同的地方,也想你一起。” 清若其实之前感觉到他脸上黏黏的时候就动摇了,而且,正好,在府里丫鬟下人多,其实不用他过多的做什么,出门一趟去试试,十一到底能不能有那个耐心,如果不行,她先回来就行。 如果她一直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的耐心和底线,能到哪里。 清若嗯了一声,而后斩钉截铁的说,“好,去。” 十一裂开嘴笑,“我就知道,你胆子可大着呢。” 决定好要去,那之后十一就要和皇帝那边还有大臣班子去协商整理计划路线,清若这边还有定国公府的一众人要说服,还有手上的各种庄子铺面一部分交接给府里的管事,一部分重要的还是要先交给老夫人帮忙管着。 还有收拾行囊。 一时间府里热火朝天又有条不絮的忙碌起来。 清若问了喜鹊,因为现在不确定归期,如果她现在选择留下想要成亲嫁人的话清若就让她留下然后安排一下她的婚事。 但是喜鹊要跟着走,现在还不想成亲,以后再做打算,如果一直没有这个想法,就一直要留在清若身边。 这次出远门,原本清若就是有些冒险的行为,如果喜鹊留下,要重新提人上来身边,那用习惯的只有初夏一个,清若其实还是挺愿意喜鹊跟着,所以也没有再劝说,只是让她以后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就和清若说。 这一次十一带队,原本就有太子和秦佑轴的打算在里面,工部出来的东西,太子和秦佑轴自己不可能长时间离京,又不想别人领了功劳好处,只能把十一提起来。 太子给十一向皇帝请职,十一也终于有了一个正式入朝的职务,虽然算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实权。 这次出去,十分之九的官员都没有带家眷,只有带着侍卫小厮,而队伍里的一些嬷嬷则是皇帝那边宫里安排的跟着伺候一些琐碎的事。 而一小部分家眷里,不管十一现在有没有实权,整个队伍里都是他的身份最高,而清若作为皇妃,自然也是重要人物。 女眷的马车在队伍中间,队伍前后是侍卫,十一带着大臣大多是骑马,而后面则是行囊干粮的车辆。 出发这天,定国公府全府出动,就差带上老夫人养的猫了。 工部的事,四皇子也出面来送,不过楚婉玥没来,有了之前李管家三个儿子的事,想也知道楚婉玥在四皇子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前头男人们在说些场面话,老夫人和何氏带着清茵到车队中段上了清若的马车。 该劝的,该嘱咐的话早早已经说过,现在老夫人只拉着她的手说注意安全,还有就是像十一说的那样,每到一个地方,就差人去打听药材和大夫,只要有可能都试一试,银钱不够用尽管让人带话回来。 清茵站在马车里面踮起脚抱抱清若,手臂挂着她的脖子,侧头亲她的脸颊,软声软气的开口,“姐姐早点回来,茵茵给你留着好吃的。” 清若笑,也亲亲她,“好,茵茵乖乖的,姐姐也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清茵弯着眼睛笑,“好,拉钩。” 说话的这会头,楚辞绕过前方乱糟糟的人群,绕到车队中段,找到十一皇子府标志的马车,抬手敲了敲窗沿,“小若。” 清若撩开车帘,一大个包从窗子扔进来,楚辞看着她皱着眉有些不放心的交代,“路上小心,照顾着自己的身子。” 清若点点头,看着腿上的东西,“什么呀?” 楚辞摆摆手要走,“我去前面了,摸着过来的。” 又看老夫人和何氏,“祖母、母亲,差不多时间了,他们准备出发了。” 老夫人点点头,“行,我们一会过来。” 楚辞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清若低头看着腿上的包,放下车帘打开。 ……一整包银票和银锭子。 一车的人都愣住了,老夫人失笑,“这傻孩子,这是存着成亲的钱都给你了吧。” 清若又好笑又好气,把包结起来,递给老夫人,“祖母,您帮我带回去。” 老夫人伸手挡住,“拿着吧,你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他在家里我们还能短着他不成。” 清若又看向何氏,何氏也用手帕捂着唇笑,“拿着拿着,你哥哥不放心你,他的事自有我们帮他张罗。” 车队离开。 定国公和楚川岩一人一边搀着老夫人。 定国公和老夫人两人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酸涩酸涩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走吧,回吧,长大了,嫁人了,总要跟着人家去的。” 定国公闷闷的哼了一声,“还不是我楚家的血脉。” ☆、77.楚清若(完) 入了深秋, 到了傍晚日头渐落,温度就忽的降下去许多。 楚辞和夏氏的孩子已经四岁半, 男孩子这个时间段正是能跑能跳调皮捣蛋的年纪。 清茵是个软性子,七岁得了个软绵绵的小侄子,从此觉得自己是小姑姑,要照顾小宝宝, 于是也算是看着楚至长大的, 整天陪着楚至满府的窜。 身边的丫鬟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清茵从椅子起身走向正在一边拿着树枝翻土里蚯蚓喂鸟的楚至。 “小宝, 该用晚膳了,走我们回去吧。” 楚至一小团蹲在那,背对着她摇摇头, “小姑姑, 我不饿。” 楚至哼哼,“就不。” 清茵珉着笑,“那我回去叫嫂子来叫你。” 这府里, 楚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夏氏, 因为只有夏氏会揪他耳朵, 打他屁股, 罚他站着面壁思过, 谁劝都不好使。 楚至嘟嘴,扔了手里的树枝,仰头看清茵,“小姑姑你一点都不好。” 清茵笑着拉他起来,用手帕去给他擦全是泥的手,“嗯,我不好。”伸手点点他的额头,“你看看你这手,这脸,脏成什么样了。小花猫。” 楚至朝她吐舌头。 好不容易清茵拉着楚至准备回院子去吃饭,路过侧门,楚至又听见声响了,“小姑姑,你听你听,外面好多马车的声音,祖父和爹爹回来了。” 说着就要往侧门跑,清茵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宝宝,他们可不会从侧门回来。” 说话间,清茵也听见门外嘈杂的声响了。 也在想是什么人,西园的人不走东园这边,家里父亲和大哥都是从正门,应该没谁这么吵闹是从侧门吧。 结果这时候门口的门房欢天喜地惊喜的声音,“啊哟!小姐回来啦!不是不是!皇子妃回来啦!” “奴才这就去禀告老夫人!” 清茵和楚至同时被门口的大阵仗惊到楞在原地,欢天喜地的门房直接往住院跑,他们一行人站在路边,门房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太激动忽略了,直接就风一样的跑过去了。 清茵在转头看去。 轮椅进来了。 她知道是谁了。 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虽然记忆里姐姐很好,这些年也有书信来往,而且清若经常给她和楚至寄一些各地的小玩意和礼物回来,可是好几年没见,清茵毕竟才十一岁多的小女孩,一时间拉着楚至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楚至扬声就喊,“大姑姑回来了!” 看着人就大声的喊,扯着清茵就往一群人靠过去,“大姑姑!大姑姑!我是楚至,我是至儿。” 清若的轮椅刚刚进了府,沿着轮椅道下了高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家伙,小家伙原本是睡着的,被闹得这会迷迷糊糊要醒。 清若一边拍着哄,一边看向那边的清茵和楚至,楚至顶着个亮蛋光头笑得一脸开心,清茵有些小脸茫然。 清若温柔的笑开,“茵茵,至儿,过来。” 楚至就更高兴了,仰着头和清茵说,“大姑姑果然和爹爹说的一样,好漂亮还好温柔。” 清茵低头看了一眼傻乎乎的楚至,决定暂时相信,于是拉着楚至上前,“姐姐,您回来了。” 这一会,已经听见迎出来的人的声音了,先是小厮丫鬟婆子直接跑着来,跪的跪,蹲的蹲,“十一皇子妃金安。” 老夫人直接是坐着轿撵过来的。 下了轿子被嬷嬷搀着过来手忙脚乱的,“这就是楚姐儿了吧,快我抱抱。” 清若苦笑不得,“祖母,您一起问这么多,我没办法回答呀,咱们先回屋,您小心点,这丫头可重呢。” 老国公现在已经把大部分事情交给了楚川岩,等楚川岩再熟悉几年就完全交接,所以老国公现在很少出府,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老夫人听到消息就已经让人去通知老国公,让小厮赶紧去通知在外面办公的楚川岩和楚辞。 清若回到正院的时候,除了楚川岩和楚辞还没回来,其他人都在正屋里了。 秦楚楚还在老夫人抱着,知道大家都关心她的腿,清若在喜鹊和初夏的搀扶下起来绕着屋子慢慢走了一圈。 别说老国公和老夫人了,就是何氏都抱着孩子转过头去抹眼泪了。 清若回到轮椅上坐着,到了老国公和老夫人面前,亲手给他们奉了茶。 秦楚楚是个特别乖的小丫头,被老夫人抱着,也不哭不闹,这会看老夫人哭了,还瞪着大眼睛看着老夫人,还笑着伸着手去摸老夫人手上的玉镯。 清若点点头,“嗯,我知道,祖母您别担心,以后慢慢来。” 哭得差不多了,老夫人才又想起了之前的问题,清若只好一一回答,“呈给父皇的是明日十一带着回京,所以他们今日在镇上住着,明日一早回京,他让我先回来家里住一天,明日他回京进宫复命之后来接我,本来该和他明日一道的,所以就走侧门回来,也没通知你们,省得麻烦。” 清若这边话音还没落,门口楚辞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小若回来啦?!” 紧跟着,楚川岩也回来了。 又是各种热闹。 楚至嘟了嘟嘴,拉着夏氏的衣角晃了晃,夏氏正在听着他们说话,转头看见儿子嘴巴能挂酱油瓶了,把他抱到腿上,“怎么了宝宝?” 楚至看了一眼被一家人围在中间的清若,小声道,“我不喜欢大姑姑了。” 夏氏拍拍他的小手,“怎么了这是,不记得大姑姑每年给你寄那么多的玩具了?原来不是是最喜欢大姑姑。” 结果下一秒,清若转头吩咐喜鹊,“让他们把东西拿进来。” 老夫人还问,“什么东西?” 清若挽着她的胳膊坐在她旁边,“给你们带的东西呀。” 几个大箱子抬进来,一个在夏氏和楚至面前放着,一打开,喜鹊推着清若的轮椅过来,清若朝楚至张开手臂,“来大姑姑抱抱,这些可都是给宝宝的。” 楚至就好像得了失忆症,立马从夏氏腿上跳到地上,嘟嘟嘟朝清若跑过去,“大姑姑~” 十一来的时候,清若正在屋子里扶着墙练走路。 墙边原本放的家具都被挪开了一段距离方便她走路。 她现在走得不是很稳,身边的人都在旁边围着防止她摔倒。 十一跨进屋都没人发现,还是清若先看见他,扬起笑,“回来啦?弄完了?” 屋里的丫鬟们这才惊觉,转回头看见十一纷纷行礼,等着十一到了她旁边就退下,十一在的时候也不用别人守着她。 十一点点头,“可以了。”走到她身边,手臂一直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虚空在她旁边。 看见她额头出了汗,脸色有点白,十一啧了一声,“疼不疼?疼就不走了。” 清若扶着墙摇摇头,和他说话转移一点注意力,“父皇说什么了?” 十一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声音温柔的开口和她说今日入宫的事。 清若走得十分之慢,十一也陪在旁边,手掌一直维持着同样的距离在她身边。 “楚楚在祖母那?” 清若点点头,十一就扬唇笑,想都能想到,又和她说,“府建好了,我们回来之前我已经让他们差不多搬好了,今晚就可以回去住了,从家里到定国公府也就半柱香的时间,以后祖母他们想楚楚随时可以过来,你也可以带楚楚回来和楚至玩。” 清若实在累得慌,伸手拉住他的衣摆,继续走,闷闷的嗯了一声,原本还想说话,发现说话都不想了,也就抿着唇继续往前走。 十一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差不多走完每日练习的量在比之前一天多一点点,就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把人放下问她,“药呢?” 清若指了指一边的柜子,十一过去拿了药过来。 先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净了手,拿了毛巾过来,卷起她的裤脚,用毛巾给她擦了膝盖周围的汗,把药倒到掌心,搓热之后才给她往膝盖上揉。 “昨晚揉药了没?” 清若点点头,靠着枕头休息喘气,“喜鹊揉的,力道不够,没你揉得舒服。” 十一抬头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只是力道不够?” 清若斜他,“不然呢?” 十一就笑,凑过来亲了一口她汗啧啧的脸,“技术也没我好呀,我天天揉,而且我肯定比她用心啊。” 十一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清若笑,头往后舒舒服服的靠着舒了口气,“对,你最好了。” 不过问他,“昨晚又没沐浴,一大股汗味。” 十一不回答前一个问题,只说,“今天太匆忙了,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是匆匆忙忙的。” 清若白他,“又不赶,你慢慢的呀,急什么。” 十一低着头看着她的膝盖,又在掌心加了点药,“着急来看你。”紧接着说,“一会洗,我进府直接来你院子了,都没去祖母那说一声,一会收拾好和你一起过去。” 清若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嗯了一声,然后和他说,“昨天祖母第一次抱楚楚,楚楚也让抱,一点没哭。” 秦楚楚很乖,但是这是对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一摸她就哭,别说像老夫人那样抱着不撒手了。 十一没抬头,声音温和带着笑意,“谁喜欢她,谁对她善意,她有感觉的。” 晚上回家,一年前建成的十一皇子府,清若抱着秦楚楚坐轮椅,十一在后面推着,三个人绕了一圈新府,而后回屋收拾睡觉。 安顿好秦楚楚,两个人洗漱睡觉。 十一把她抱到床上,清若翻了个身滚到床铺里面睡着,十一熄了灯过来躺下,把她搂到怀里,清若打了个呵欠。 她今晚从用晚膳就经常打呵欠,十一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昨晚没睡好吗?” 清若摇摇头,“不是,就是没睡踏实。” 十一在她背后笑,“因为我不在不习惯?” 清若没说话,只是往后更贴近他胸膛,闭着眼睛说,“睡觉了。” 十一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侧边的手臂,“睡吧。” 清若真的很困,可是就是睡不着,“十一?” “嗯?不是困了。” 清若突然脑子特别清醒,开口和他说,“我快要忘记自己到底为什么和你成亲了。” 十一在后面笑,温热的呼吸全喷在她耳背轮廓,“现在不好吗?未来怎么样,你要走路时候,我陪你,你不想走,我抱你,我照顾你,未来还那么长,我们那时候再看。” 清若没接话,被子下面和他十指紧扣,“不麻烦吗?” 十一唔了一声,“为什么会麻烦。” 清若轻轻蹙眉,“如果我一直不能走,你不觉得麻烦吗?” 十一叹了口气,拥紧她,“清若,你比你想象中值得爱很多。” “都已经有楚楚了,你为什么还问我麻不麻烦。” “是你啊,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嗯?” 长久之后,黑暗中,清若睁开眼,看着里面的墙,背后是他温热坚实的怀抱,轻声开口,“嗯。” **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成功。 就是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 度过自己的一生。 现在,我喜欢你。 十一。 书香中文网提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来源:中文净网,网址:https://cnj8.com/t/5/12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