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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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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一品娇
作者:不语安然
文案
一朝穿越富贵家,以为混吃等死乐逍遥,却不料要与心机女死磕到底。
庶姐伪善?狠狠撕开她的美人皮,叫她装不成绿茶婊牌白莲花,露出她肮脏的污莲本质!
渣男无耻又下流?姐姐我承全你断子绝孙的诺言,巧计送你上黄泉,不谢!
(本文女主设定两世娇养,未曾经历过人生大浪,所以刚穿越时有些傻白甜,等明白过来,出手就会狠厉,之前一切都是做铺垫,本文无圣母,看见圣母切勿上当,一定要有耐心往下看,爽文,故事情节紧凑不注水,行文简洁不啰嗦。
☆、第一章 穿越
番外曲:未向你道过那一年的花不解语,敛了我半生癫狂,自此一世独殊,不诉终殇。
小谖穿越的时候毫无任何征兆。
那天正好是个星期天,不用补课,从早上七点钟做作业直至晚上十点才奋斗完毕。
她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正要把作业本之类的往书包里放,小帆似乎隔着另一个时空对她一切都了然,手机叮了一声,搞笑的段子及时送达。
高三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白天还要各种智力闯关,像小谖这种经常拉低全班iq值的废材姑娘每天心灵都要受到严重的伤害,幸亏有小帆的段子让她苦中作乐,缓解一下心塞和疲劳。
今天的段子实在太搞笑了,
小谖笑得肚子都疼了,但转瞬就变成胸腔内撕裂般难忍的疼痛。
小谖自小就身患重病,这么多年病魔渐渐侵袭了心脏,情绪上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她心里发慌,知道诱发了心脏衰竭,张嘴想叫父母,却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狠拍了几下背心,疼得她受不了,便嘤咛了几声,复又闭上了眼,只觉好累,只想睡,偏偏耳边响起一个鬼鬼崇崇又难掩激动的声音:“夫人!小姐终于哭出了声!”
“嗯,给我。”一个端庄的声音大大松了口气,隐隐透着丝丝的喜悦。
然后,小谖就觉得自己被放入了一方温暖的天地。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美妇人的目光,再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已变成了婴儿。
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好半天才醒悟过来,自己穿越了,不禁想到,自己在那个世界一定是死了,老爹老妈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伤心欲绝,又一忽儿想到自己死了也好,从小到大,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不能为家人争一口气,还一身重病拖累父母,现在他们放不下也得放下,就不知老爹老妈现在还生一个来不来得及?
小谖天性就有些多愁善感,这时胡思乱想,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那个美妇人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摇晃,百般温柔地哄着:“宝贝别哭,娘知道小宝贝一定是饿了,”声音一变,含着怒气:“这帮奴才,没一个会看眼色,这么长时间也没带奶妈来。”
小谖暂且止了哭,转动着小脑袋四下张望,房间低调奢华,靠窗的红木雕花小几上供着一枝香气扑鼻的蜡梅,屋内的云蝠纹鎏金熏炉里,上好的熏香袅袅而升,外面虽是三九严寒,屋内却暖如春日。
美妇人不耐烦地吐了个“嗯。”字,那丫鬟忙走到门边,刚将门打开,便失声叫道:“老夫人!”一面跪在一侧,好让老夫人和她的随从进来,一面不安地请罪:“不知老夫人驾临,有失远迎,奴婢该死。”
“起来吧。”语气冰冷威严高高在上。
小谖看见一个保养得极好的老贵妇在一群穿戴得花团锦绣的仆妇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床上的美妇人忙小心地将小谖放好,自己下了床,跪在地上:“媳妇拜见婆婆。”
面色凝重的老贵妇这一刻却和蔼可亲:“快起来罢,刚生产怎能随意乱动,万一沾染了风寒,可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说这话的时候,早有丫鬟将美妇人扶起,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将她围拥着靠坐在床上。
老夫人走到一张榻上坐下,眉眼舒展地问:“听说生了一个丫头?”
美妇人忙在被子里跪着回话:“媳妇无能,未能为方家多添男丁。”
“罢了,罢了,哪有那么多礼节,你已有了三个儿子,现再生个女儿,凑个好字,多吉祥!”老夫人终于露出笑颜,接过丫鬟奉过来的香茗,一屋子里的人仿佛身上一轻,不似刚才那么绷着一根弦似的。
“快将小丫头抱给我看看。”老夫人喝了两口茶,便随手将茶递与立在身边的人,忙有人略弯着身子双手接过。
一个穿戴不凡的仆妇从美妇人怀里接过小谖递到老夫人怀里,笑说道:“果然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儿,眉眼倒是和老夫人有些相像,更难得的是,眉心竟有针尖大小的一粒朱砂痣,不仔细看不容易看出。“那仆妇嘴里啧啧有声道:”不过是才落地的婴儿,竟美成这样,长大后定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
老夫人一面满眼尽是喜悦地细细打量着怀里粉妆玉琢般的小人儿,一面冷笑:“女孩儿家,头一等的便是知书识礼要稳重,纵然有天仙般的容貌,若缺失了教养,一味只知狐媚,不过是祸水而已,还不如生得粗鄙!”
老夫人一席话说的一屋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刚才那个拍马溜须的仆妇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恨不能甩自己几个耳光,叫你嘴贱!
老夫人视线扫过红衣丫鬟,暗沉沉道:“我说媳妇,你也太仁慈宽厚得不成体统了,就连生产,身边也通共只有这么一个丫头服侍,其她的奴才都死到哪里去了?”
众人见老人是真动了怒气,忙跪了一地,刚才那个拍马的仆妇磕了个头道:“奴婢这就把服侍夫人的丫鬟媳妇们抓起来铐问,是谁给她们的胆儿,夫人在鬼门关前挣扎,她们竟敢偷懒快活!”说着便要起身,夫人急急地阻拦:“翠玉姐姐切切不可多事,是我吩咐她们不要近前!”
老夫人一听此话,狐疑地看着她。
夫人莞尔一笑,徐徐解释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这孩子虽是个丫头命,可是多舛,刚一生下来虚弱得连哭也无力,媳妇正自惶恐,”夫人说到这里,感激地看了红衣丫鬟一眼,“幸喜白梅狠拍这丫头的身子,才勉强哭出了声,媳妇虑着人多恐惊了小人儿的魂魄,故将她们都打发了。”
短短几句话,老夫人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亏得哭出了声,不然小命可能就不保。”
她将众人环视了一遍,道:“你们还都年青,不知道每个刚生下来的小人都有一方神衹守护,小人儿一哭,神祇便知多了一个要守护的,若不哭,神祇要守护的小人儿那么多,一个失察,新生儿的魂魄最是不稳,极易被那些龌鹾的恶鬼捉了去。这次白梅救了小姐的命,论功行赏,翠玉,你待会记得拿二两银子赏白梅。”
翠玉赶紧应下,白梅磕头谢了恩,跪了一地的人方才在方老夫人的“你们都起来。”的话语中次第站了起来。
翠玉不失时机的奉承道:“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哪里能跟老夫人比?奴婢每次见新生儿哭心里总是奇怪,为什么哭呢,难道做鬼竟比投胎做人好?今儿听了老夫人的话才如梦方醒,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故。”
小谖暗暗好笑,婴儿生下来必须要哭出声其实是有科学道理的,一是能测试喉咙里是否呛到羊水了,二来也可以给肺部做个最初最简单的扩展运动,受益终身,古人明白这个好处,只是不懂原因,便以鬼神解释。
不要问她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她在那一世就是个病秧子,从小就奔波在各大医院里,再加上舅舅是当地西医学的著名教授,大伯伯是几世祖传的老中医,耳染目濡,自然略知一二。
众人忙陪笑附和,却听到扣门声,一个丫鬟在外禀道:“夫人,奶娘来了。”
“快进来!”夫人略显失态急切地命令道,小谖看在眼里,心里全是满满的感动,这个夫人看来是真心疼爱她。转念一想,哪个做母亲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那一世的老妈不论她的病多么凶险,也从不理会为了给她治病钱如流水一样哗哗地没了,却从没想过要放弃过她,自己恐怕再无缘回报前世的奶妈,这一世就好好孝顺眼前的娘亲吧。
与红梅一起进来的奶妈,果然胸怀伟大,一看就物产丰富。
☆、第二章 审问
有丫鬟递上桂圆红枣银耳汤,夫人缓缓地呷了一口,才望向局促不安的红梅,声音依旧柔和,仿若问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叫你带个奶妈,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红梅本是急急地在说,这忽儿陡地停住了话头,小谖觉得万分的奇怪,连奶都忘了吃,好奇地盯着她。
夫人似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以后便是天大的事也别误了小姐吃奶。”
红梅耸紧的肩头一松,答了个“是”字,正欲从地上爬起来,却听老夫人冷冷道:“慢着,”吓得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目光如炬直视着她:“为什么话只讲一半?”
红梅战战兢兢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老夫人冷笑着对翠玉道:“去将你周大娘叫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现如今主子问话奴才们都敢装聋作哑不回答,是不是全是她调唆的?如今先治服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再治服别的主子,之后就占山为王!”
夫人一听,也顾不上刚生产,从床上滚落,磕头道:“求老夫人息怒,是媳妇教导无方,才致下人如此顶撞老夫人。”
有丫鬟上前将她依旧扶上床安置好。
老夫人叹道:“做主子仁慈固然是好的,但没个分寸就是懦弱。”
翠玉上前给了红梅一脚:“赶紧说吧,难道非等着周大娘来扒你的皮!”
红梅这才强忍着泪水哽噎道:“奴婢带着奶妈才走到留芳亭时,恰好碰到大老爷正往这里赶,见了奴婢,问夫人生了没,奴婢赶紧回答生了,是个千金小姐,大老爷听了很是喜欢,两人正一问一答向夫人的院子走去,偏燕姨娘的丫头蝶舞一头闯来,拉住大老爷的袖袍说姨娘刚诞下位公子,好像不行了,求他去看看。
奴婢见她这样,便和大老爷告了辞,自己带着奶妈过来。
蝶舞却说,她们还未请奶妈,不如先让奶妈去燕姨娘那儿,万一公子救活过来,肯定是要吃奶的。
一屋子里的人都屏息敛气地看着红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夫人蹙眉惋惜叹道:“可惜了的。”再不肯喝一口桂圆红枣银耳汤。
老夫人声音暗沉得如海面飓风将起:“有什么可惜的,一个狐媚子生出来的会有好货?何况咱们方家不缺他那个公子哥!”
偌大的屋子,人也不少,却静可闻落针之声。
老太太站了起来,道:“我也来了有会子了,媳妇这时恐在心里骂我这个老货不会看眼色,明知产后的妇人易疲劳困乏,还在这里赖着不走,别骂别骂,我这就走。”
一席话说得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先前的压抑烟消云散。
夫人笑着辩道:“老夫人说这话是叫媳妇无处容身么,媳妇恨不能像翠玉姐姐一样做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好好服侍,又怕嫌我粗手笨脚,入不了您的眼。”
老夫人笑道:“不过玩笑罢了,哪至于急得脸面通红!”
一众仆妇齐笑道:“谁不知夫人最孝顺,连大老爷也不如呢!”
几个仆妇赶在老夫人出门前将门推开,赫然看见大老爷正准备扣门,见状,噙着笑道:“老夫人不知又在兴什么乐,说来让儿子也乐呵乐呵。”
好不容易掀起的欢乐戛然而止,老夫人仍是一脸温和的笑,只是眼神却冰冰的:“我和你媳妇不过苦中作乐罢了,大老爷好不容易着个家,先赶着去瞧燕姨娘,想必那里更有可乐的事儿吸引了大老爷。”说完也不管大老爷面子是否挂得处,带着一群仆妇扬长而去。
小谖看着好笑,果真是大户人家,有个什么气的恼的,绝不肯摊开来说,像歇候语般话里有话直刺人的心。
大老爷尴尬地对着夫人笑着,才欲张嘴,刚才伴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转来,对着大老爷和夫人福了一福,口齿伶俐道:“老夫人叫奴婢给夫人带话,”
夫人一听,忙在床上正襟危坐。
“老夫人说,正因为小姐生来运势不佳,所以更要多多的派了人手在身边,阳气一足,自然魂魄就稳了。”
夫人就着床拜谢:“有劳老夫人记挂,择日媳妇亲携了丫头去给老夫人请安。”
那个小丫头这才倒退着离去。
大老爷喜得眼睛都缩了起来:“听说生了个女儿,给我看看。”
奶妈早将喂饱了的小谖递与了夫人,夫人再含笑递给了大老爷。
大老爷如获珍宝一样两眼放着光彩盯着小谖看。
小谖也不错眼珠地打量着这位新父亲,长得相貌堂堂,倒是跟自己原来的父亲难分仲伯,只是年岁更年轻些。
大老爷轻点着她娇嫩的下巴逗弄:“笑一个给爹爹看。”
小谖怕痒,咯咯地笑个不停。
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父女两个共享天伦之乐,过了一会子,忽然问道:“燕妹妹那里可好?”
☆、第三章 取名
大老爷一听笑容立敛去,将怀里的小谖还给夫人,在床边坐下,锁眉叹道:“倚梦那里很不好,本来头胎艰难,听蝶舞说挣扎了几个时辰才生了下来,自己只剩了半条命,偏孩子落地没个把时辰也死了,现在更是心如死灰,药也不肯吃,食物也不肯进些儿,叫人心里烦乱。”说着忍不住唉声叹气。
夫人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下去还了得,少不得我去劝劝她吧。”
说着就要下床,叫着:“红梅,给我更衣。”
大老爷忙按住她:“你也是才生产的人,吹不得风,况且外面天冷,要去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坐完月子再去吧,那个已经那样了,不要再搭进去一个,我可是受不了。”
夫人见夫君一脸的愁云,只得做罢。
大老爷叫了声:“好饿”,分咐红梅去厨房传饭,红梅答应着正要出去,夫人将她喊住,对大老爷说:“老爷竟还要在这里用饭吗?我现在不便去燕妹妹那儿,老爷就应该多陪陪她,本来就产后虚弱,还没了孩子,不论怎样坚强的女子都很难挺过,何况燕妹妹又生的那般娇弱,你今晚就留宿在她那里吧。”
白梅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被红梅用眼神制止。
大老爷将头凑到夫人跟前,举止狎昵:“我现在公务繁忙,难得回家一趟,你不留我反赶我?”
夫人将头一撇,羞红着脸道:“叫丫头看见成什么样子?我这里无妨,只是老夫人那里老爷不可不去请个安。”
大老爷收回脑袋,正襟危坐,直直地看了夫人半晌,赞道:“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夫人似恼似嗔:“难道我这么做只是求你一声好?快去吧。”
大老爷站起来,对她抱了抱拳,笑着往外走,夫人忽想起了什么,娇声道:“老爷留步。”
大老爷转身复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夫人一只青葱般的手,嘻笑道:“夫人还是不舍得我走。”
红梅、白梅早就背转了身子,只装做没看见。
夫人将手抽了抽,没抽出来,只得任由大老爷握着,脸上两片绯红,道:“我是有正经事跟老爷说。”
“只要是夫人指派的事,便是刀山火海为夫敢不从命。”
夫人撑不住笑了起来:“在哪里吃了一嘴的蜜糖,这般甜言蜜语?我可不敢劳动老爷为我做什么,女儿生下来到现在还没个名儿呢!现在丫头丫头的浑叫着也是不妥。”
“既这么着,刚才怎么不叫老夫人取呢?老夫人总念叨儿孙辈男孩太旺,女孩儿难觅芳踪,现在得了个孙女肯定高兴!”
夫人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抿嘴笑说道:“可不是!竟像得了凤凰一样喜不自胜,所以我才想着要你为女儿取个好听的名儿,让老夫人听着更加欢喜才好。”
大老爷沉思片刻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就叫湄伊吧,听着雅致脱俗,正配得上咱们女儿冰雪身姿花月容。”
老夫人先前的一句话“一味只知狐媚,不过祸水。”言犹在耳,夫人蹙眉半晌,摇头道:“这个名字好是好,只是不够端庄。”
大老爷微怔了一下,笑道:“我可想不出更好的了。”
夫人征求的看着他:“焉得谖草,言树之背。不若叫若谖吧,若谖若谖,若能忘忧,女儿此生就算是有福了。”
小谖忙在床上手舞足蹈,表示满意,改名字什么的最麻烦了,人家本来就有些呆头呆脑,换了名字肯定反应不过来,万一被当作傻子嫌弃,人生就会很凄惨。
大老爷细细琢磨了一会子,赞道:“这个名字果真比湄伊要好,女儿若能承欢在老夫人的膝下使老夫人忘忧,替我们尽孝,而她自己亦能一生无忧无虑,也算是十全十美了。”他宠溺地看着咯咯直笑的小谖,“看样子咱们女儿也挺喜欢这个名字,以后就叫若谖好了,小名唤作谖儿。”
夫人听他夸奖,只是羞涩地低下头来,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大老爷在一旁看得呆过去。
夫人久不见他有动静,疑惑地抬起头来,对上他痴迷的眼神,更是视线没地方搁,轻轻推了他几把:“还不快去。”
大老爷如梦方醒,欲待不去,又恐辜负了夫人的一番用心良苦,只得恋恋不舍地去了。
白梅早就按奈不住,待大老爷离去关好门后,一脸怨念道:“夫人这是何苦,别的姨娘使尽方法把老爷往自己房里拉,夫人倒好,却像赶苍蝇一样把老爷往外赶,夫人就不觉长夜漫漫,寂寞冷清吗?”
夫人怪怪地看着白梅,啐了她一口:“你看你这未出阁的姑娘胡说了些什么,也是,你已十八,是该给你寻个人家配了,不然思春日子难熬,倒是我的错了。”
白梅一听急了:“奴婢只是为了夫人好,夫人何苦作践奴婢?”
夫人挑眉笑看着她:“为我好?为我好说老爷是只绿头的苍蝇,那我又算什么?”
白梅细想了一回,恍然明白过来,知道自己造次了,又听见夫人幽幽叹口气道:“好丫头,你懂个什么?”神色有几分落寞,正不自在,看见红梅在一旁偷笑,翻着白眼道:“轮着你笑了么?”
红梅用手握着嘴,努力克制着笑:“我不和你斗嘴,我去厨房传饭。”
不一会儿,红梅带着两个手捧着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穿戴干净整洁的婆子进来,按照红梅的吩咐将菜肴一碟碟地放在床前的小几上,轻手轻脚的离开。
可谁叫她现在只是个婴儿,娘亲只顾着自己吃,她只能咂吧着小嘴儿眼巴巴的围观。
大概每天锦衣玉食,夫人浅尝辄止便放下筷子,命红梅白梅端下去享用。
若谖眼睁睁地看着菜肴离她越来越遥远,一时忍不住叫出了声:“我要吃!”
顿时屋子里的人全被按了暂停键。
若谖的心咯噔一沉。
☆、第四章 谋划
还是夫人最先有了反应,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若谖,想抱却又缓缓地将手缩回,弱弱地问道:“谖儿,你刚才说什么?”
若谖意识到刚才的无心之举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了大祸。
如果在她前世那个现代的社会,说自己是穿越而来,人们会接受,可现在自己身处古代,怎么解释说明?肯定会被当作妖孽烧死!
她急中生智,不理会娘亲的话,一个劲儿的装蠢卖萌,不时还发出些单音节。
红梅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姐会说话了,原来是无意中吐出的音节,听着怪像“我要吃”。”
“我倒听着不像,只是觉得像是在牙牙学语,又奶声奶气吐字不清,不知在说什么。”白梅笑着道。
夫人这时也定下神来,将谖儿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小脑袋说:“小儿学说话都是从无意识的发音开始,说了些什么,她自己心里根本不清楚,我们听着像句话了,不过是凑巧罢了。”
若谖见她们自说自话,去了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吓死宝宝了,还是装睡吧,免得祸从口出。
她忽然想到古代书籍里记载的关于那些生下能言的怪力乱神的异志小说里的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是穿越而来的呢?
经过那次有惊无险的风波之后,若谖对美食更是敬而远之,免得不小心又露破绽,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有人逗她的时候她便配合着卖卖萌。
说实在的,十七岁高龄装婴儿好累好无聊。
好在三个女人一台戏,若谖这一世的娘亲虽然性格沉静,可红梅白梅话却不少,每日里会将她们听到的八卦讲给夫人听,什么蝶舞被老夫人寻了个错打了一顿,大老爷也被老夫人训斥上不知报效国家,下不能光大门楣,一味只知贪恋温柔乡。
若谖听着她们的家长里短,才逐渐搞清楚了自己现在身处汉朝,当今皇上是汉元帝。
可惜若谖对汉朝的历史除了文景之治略知一二,其余一概不知。
她重生的这户人家姓方,也算得上是钟鼎之家,爷爷随霍去病将军征讨匈奴立了功,回来加官进爵,得了个世袭的永安候,只是命短,死得太早,留下孤儿寡母。
好在爷爷的元配,如今的方老夫人性格坚毅,一肩挑起了府里府外的事,还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若谖这一世的爹爹方永华教育得十分出色,在朝廷做着一个举足轻重的武官。
若谖的娘亲许夫人,是恭哀皇后许平君的堂侄女,也算出身名门。
若谖这一世的叔叔方永庆是爷爷的妾室所生,碌碌无为,一家大小如寄生虫般靠着若谖的父亲苟活于世,很不讨方老夫人的喜欢。
小谖刚重生转世那会儿。
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正值寒冬腊月,本就萧条,偏院子里又没种什么花草,再加上窗槅门框有些地方掉了漆,更显寒酸落魄。
两个穿着洗的褪了色的冬衣的丫鬟站在廊下紧张地望着正房紧闭的大门。
正房里没有烧碳炉,有些冷意,一个高颧骨、三角凤眼、薄唇的中年美人儿正小口小口缓缓地饮着一杯滚烫的热茶,她看了一眼曲背恭立的婆子,尽量沉住气,慢悠悠地问道:“佟妈妈去了这半日,可打听到她二人都生了个什么?”
佟妈妈将腰弯的更厉害,谨慎答道:“回禀程姨娘,燕姨娘生了一位公子,”
程姨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用力地握着手里的茶杯,佟妈妈又接着道:“不过生下来没一个时辰就死了。”
程姨娘嘴角扬起一个冷笑,将茶杯放在身前的小几上,幸灾乐祸道:“看她那么细的腰也不是个好生养的,死了孩子保了大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辜负了我在背后替她诵经念佛。”
佟妈妈阿谀道:“程姨娘宅心仁厚,以后定有好报。”便不再说话。
“另一个呢?”程姨娘拖长声音问。
佟妈妈身子微微一颤,两眼始终盯着自己的粗布棉鞋面子,小心翼翼道:“大夫人生了个千金。”
“什么!”程姨娘失态地惊叫一声,佟妈妈腿一软,差点跪下。
……良久,佟妈妈才擦着额头的冷汗,惊魂未定地从正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两个神情惶恐的丫鬟,提醒道:“拾叶、拾花,今儿可要小心当差。”用下巴指了指正房,“里面那位正心里不爽快。”说罢,匆匆离去。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赶紧打扫庭院,忽听正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两人互相看了看,迟疑了一会子,只得心惊肉跳的走了进去,程姨娘站在窗户边阴沉着一张俏脸生着闷气,她平日视若珍宝的白玉茶杯摔得粉碎,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两个丫头更是大气不敢出,这可得几钱银子一个呀,忙蹲下来收拾碎片。
程姨娘忽然快步走过来,一脚踩在拾叶的手上,用力碾了碾,拾叶的手被手里的碎片割破,流出血来。
拾叶痛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抬起头来,抽噎着哀求:“姨娘,饶过奴婢吧。”
程姨娘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只有欺侮这些比她更为卑微下贱的奴才她心里才能腾起一阵阵扭曲的快感,将脚拿开,喝道:“没用的东西!”
两个丫鬟将地板收拾干净,惨白着脸退了出去。
程姨娘如困兽般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冲着门外喊:“更衣!”
拾叶、拾花忙跑了进来,服侍她换上一件桃红的裙袄,又重新将头梳过,头上插了一只蝶恋花银步摇。
打扮妥当,程氏独自一人款款来到荣禧堂,看见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正围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穿金戴银的小女孩儿玩翻彩绳。
那小女孩看见程氏忙提着裙子跑了过来,亲热地叫着:“姨娘!”一头扑到程氏的怀里。
几个丫鬟吓得面色雪白:“凝烟小姐,慢点儿,摔了跤可不是玩的!”
程氏疼爱地抚着她的小脑袋问:“烟儿,今天在老祖宗跟前乖不乖?”
“乖!老祖宗还直夸我聪明呢!”凝烟仰着精致的小脸傲娇地答道,怕程氏不信,扭过头嗲声嗲气地问老夫人:“老祖宗,烟儿说的是实话吧。”
老夫人歪在榻上,笑得很慈祥:“我们烟儿自然是惹人疼的。”
☆、第五章 名分
程氏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脸上堆着笑道:“听说大夫人也喜得了千金,我们方家现有两个嫡小姐了,真是可喜可贺!”
老夫人脸色淡淡的,拿了一片姜糖放在嘴里噙着,程氏有些分不清她的想法,只得陪着闲话了一会子,见老夫人懒懒的,知她有些厌烦自己,忙识趣地起身告退,临走时对着凝烟身边的一个七八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忙找了个借口也跟着出了荣禧堂。
程氏一直走到一处偏僻的凉亭才停住,等着那丫头。
那丫头紧赶了几步追上,四下望了望,问道:“姨娘有何吩咐?”
程氏掏出一个八分的银裸子塞在那丫头手里:“香草,替我看紧小姐,千万别让她惹老夫人生气!”
香草释然一笑,将银子收好:“姨娘多虑了,老夫人不知有多疼小姐,便是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老夫人也断然不会生她的气。”
程氏冷笑:“此一时彼一时,先前阖府就凝烟一个女孩儿,所以老夫人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当做嫡孙女养,可如今大夫人诞下了一位千金,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嫡孙女儿,凝烟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香草一听,蹙紧了秀眉,半晌不语。
程氏见她如此,怕她心生畏惧,不肯帮自己,忙笑着道:“你也不必太为难,只需替我好好引导凝烟讨老夫人欢心便可,你好好干,以后我定为你寻个良人配了,免了你终身为奴为婢之苦。”
香草一听,脸上飞起两大团红云,讪讪道:“姨娘说笑了,奴婢自然会为姨娘卖力。”
程氏嘉许道:“知道你忠心,以后自有你的好处。”心里却腹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给你银子,你这贱人肯为我效命!别说笑了!
香草叹了口气道:“奴婢虽万死不辞,可姨娘也要想法子快快让二老爷将您扶正,到那时凝烟小姐便是方府如假包换的嫡长女了,大夫人的千金再怎么金贵也是嫡次女,对凝烟小姐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这话正中程氏的软肋,她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不甘,尴尬地笑了笑,又嘱托了几句便先走了,一路走一路想,香草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若不能扶正,不论自己的凝烟有多会讨老夫人的好,与大夫人的女儿终究一个是庶一个是嫡,云泥之别、尊卑之分、贵贱之殊已是注定,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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