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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谈恋爱吗?.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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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喂,谈恋爱吗?》
作者:昀川
文案:
古玉衡:这位大夫,我观你骨骼清奇面容俊秀,很适合做我的炮|友。
攻:傅昭阳
受:古玉衡
小狼狗医生攻 X 饥渴明星受
PS:主攻
标签:年下、娱乐圈、慢热、久别重逢
内容标签:娱乐圈 年下 现代架空 甜文
主角:古玉衡,傅昭阳 ┃ 配角:傅朝晖,慕青,傅卫,王若钦,张岩 ┃ 其它:
第1章
“Cut!”
赵海潮的话音刚落,吊在半空中的古玉衡便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裹着一身白纱戏服扑啦啦遵循地心引力坠落下去。
事故大概发生在零点零一秒,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便很快听到高空坠物砸在地上发出的沉重的钝响。古玉衡的小腿像根脆弱扭曲的芦柴棒,在地上摆出一个匪夷所思超出人体极限的姿势。
……
医院急诊室的大门被人潮劈开,中间的移动床上众星捧月一般推着断了腿的古玉衡,被簇拥着送进抢救室。
他脑袋上还戴着假发套,身上仍裹着那绢古装白纱,被碎石划拉得稀烂的裤子上渗出斑斑血迹,一双裸露的赤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古玉衡满头满脸的冷汗,人还清醒着,只是非常虚弱,半垂着眼睛看护士往他身上插各种管子。
傅昭阳的白大褂扣子系得十分随意,只有中间那一粒晃晃荡荡连接着两片衣襟,大概是因为值夜班,头发也没怎么打理,剪短推平的两鬓上耷拉着几缕头顶散落下来的微卷的发丝。傅朝晖曾评价他的发型与职业严重不符,应该辞职转业去当二流子才名符其实,这发型配上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平时医患家属看到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贡献几下,让患者的骨头碎得更彻底。
傅昭阳穿过抢救室外的人群,被一个年轻人拽住衣袖,哭得撕心裂肺死了爹一样:“大夫,我们古哥怎么样啊?还有救吗?”
这个‘谷歌’到底是哪两个字他没听太清楚,但不外乎急救室里刚刚送来那几个人,便没多在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说:“你让我先进去看看。”傅昭阳的嗓音浑厚低沉中带点沙哑,像被烟酒泡过多年,听进耳朵里让人莫名想起一个叫‘性感’的词。
那年轻人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轻轻挣出袖管,推门进了抢救室。
门外的人声海潮一般涌进来了一瞬,随着大门的关闭又被隔绝开。
手术主刀是骨科主任陆友良,享誉全国的圣手,最后缝合的时候架着手让到了一边,说:“小傅来。”
每次陆友良手术,只要傅昭阳在,都是他缝合。偶尔遇上不那么棘手的活儿还会让他直接上,从旁指导。巧的是陆主任正好家有千金,年龄与傅昭阳仿佛,与他们共过事的人便都说陆主任这是把小傅医生当女婿培养。
口罩遮住了傅昭阳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换了位置走过去接手。他的手又稳又细,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盯着病灶,心无杂念的架势。
手术时间不长,古玉衡的伤势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吓人。傅昭阳换了手术服出来,看到之前问他话的年轻人,正弯腰坐在长椅上,揪着头发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他这才想起来,‘谷歌’那两个字大概是‘古哥’,古玉衡的古。
傅昭阳远远站着喊了一声:“哪位是古玉衡的亲属?”
“我我我!”长椅上的年轻人跳起来想往傅昭阳身边跑,被身后那中年人挂了电话抓住衣领子,拎鸡崽子似的骂了句:“你什么你?!”
年轻人弱弱撇着嘴噤了声,朝着傅昭阳看过来。
“刚才谁签的字?”傅昭阳问。
“我。”中年人走过来:“我是古玉衡的经纪人。”
“王若钦?”傅昭阳看着手术单上的名字念了一遍。
“是。”王若钦对着穿白大褂的傅医生勉强压下了火气,可看他的长相和造型又觉得像是混进白衣天使团队里的奸细,颇有些不信任地问:“手术怎么样?”
“该接的都接上了,看恢复情况,这几个月好好养。”他叮嘱完了注意事项,才转身往办公室走,路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值了一宿夜班,早晨又被抓壮丁到抢救室,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半,整个人都疲惫得麻木了。
初春的阳光被厚厚的雾霾遮挡,只给下界的凡人们投射下一片雾蒙蒙像过了滤镜的光。
傅昭阳脱了白大褂去食堂吃饭,遇到一同下了手术与他前后脚进来的陆友良,远远叫他:“小傅,这边。”
傅昭阳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盖浇饭走过去,看到陆友良对面坐着心外科主治管宁,打了声招呼:“管医生也在。”
“嗯。”管宁点了点头,很害羞似的,他长得斯文秀气,人又腼腆,很多医生护士都玩笑叫他院花。“我也刚下手术,听陆主任说你们那边收了个明星?”
“啊,躺在病床上也不像个明星了,就是个肉体凡胎。”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说完,又看向陆友良,拎了拎自己手里的盖饭盒子说:“师父,我先回去了。”
陆友良知道他昨晚上值夜班,便点点头:“回去补补觉。”
傅昭阳回宿舍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给傅朝晖打个电话,手机拿在手里,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皇太后’三个字。他看着轻轻叹了口气,舍生取义一样接起来,喊了一声:“妈。”
“吃饭没有?”那边问。
“还没,打包了盒饭,正往宿舍回。”
“昨晚不是值夜班吗?白天没休息?”慕青对傅昭阳的行踪了若指掌,鲜少有失误的时候。
“早上急诊室来了个摔断腿的,缺人,把我叫过去了,跟我师父又站了台手术。”傅昭阳说:“刚得空儿,一会儿吃完饭补补觉。”言下之意是如果没什么大事,就不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最近慕青三天两头给他安排相亲,逼得他轻易不敢回家。
到底血浓于水,慕青听他这样说,才答应了:“哦,那你回去赶紧睡一会儿。”接着又补了一句:“晚上我帮你安排了个约会,八点在人民广场旁边那个月半弯,到时候拾掇利索点儿。”
“不去。”他皱着眉没好气说了一句,慕女士年轻的时候也是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自打过了五十,不知道是更年期还是怎么的,疯狂沉浸在各种保媒拉纤的活动中无法自拔。“以后这种好事儿您也多想想我哥,我才二十五,他都二十八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多可怜。”
“胡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哥高一的时候逃补习班去跟小姑娘约会,是不是你帮他打的马虎眼?”慕青说:“我不操心他,就偏心你,还不偷着乐吧,废话那么多。”
傅昭阳挂了电话,皱着眉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轻轻骂了一句:“操。”
他暂时还不想对父母出柜,但不出柜不代表要结婚生子糟蹋别的女孩子的青春,反正家里还有个顾朝晖,再者他们家也没皇位要继承,就算真生了孙子,在他们家这种学习氛围浓厚的家庭里,也就是个当孙子的命。
傅昭阳想着,大概真是到了要出柜的时候了。
老傅同志在大学里教课,常年跟年轻人混在一起,思想相对开放,又一辈子跟书本打交道,倒是很好说话,就是太后娘娘太难打发。慕女士脾气本来就爆,天天坐办公室跟一群体制内的老妇女们在一起,除了保媒拉纤就是比谁家的老公儿子有出息,比输了就气得回家逼傅昭阳背新课标超纲的课文。
天知道小学初中那段时间傅昭阳是怎么过来的,相反傅朝晖就好过很多,天生长着一张欺骗性强的小白脸,嘴甜的像磕了两斤白糖,上辈子大概是巧嘴八哥儿托生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哥学习好,常年霸占学校第一的宝座,对比着傅昭阳只要一跑出班级前十就得挨揍。
天空的颜色比十分钟前显得更加灰暗。
第2章
那边大概正在路上走着,声音有点喘,带着笑意问他:“刚醒?”
“嗯,刚下课?”傅昭阳半裸着上身,用手挠了挠发顶。
“嗯,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晚上又给你安排了相亲。”傅朝晖听筒那边远远传来学生打招呼的声音,叫他傅老师。
傅昭阳听到了,揶揄他:“傅老师打电话来是做好替我相亲的准备了?”
“咱妈专门警告我,不准替你去相亲。”傅朝晖声音乐滋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认命吧。”
傅昭阳只穿着一条短裤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客厅去灌了半杯水说:“你别得意,过两天薅根儿头发去化验,你指定不是妈亲生的,一般人对捡的孩子都客气,你比我还大三岁呢,马上就奔三的岁数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很能说明问题。”
傅朝晖笑着啧了一声:“你思路不对,关键问题还要往自己身上找,哪个儿子活了二十五年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飞过,当妈的都得着急。”
“从小到大没见你这么腼腆过,准备跟我告白啊?”
“傻逼。”
两人挂掉电话已经七点十分,傅昭阳一阵风似的洗完脸,胡乱捞了件卫衣套上,步行到广场时,礼堂上的大钟刚过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
月半弯的窗子里闪过暧昧朦胧的光,两相照面的时候,双方都有些尴尬,但姑娘是美的,略含羞涩的看着他,涂着樱花粉唇彩的嘴巴嗫嚅半晌,才开了口:“你好。”
傅昭阳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尴尬地坐下,端起茶杯时又像回到医院里坐诊的样子,公事公办地说:“你好。”
烛光映着美人的脸,却无半分旖旎,傅昭阳只琢磨着,这个款式要是当他嫂子大概会合傅朝晖的胃口,自古以来的太后娘娘都爱乱点鸳鸯谱。
静默的空气在两人间晃荡了三分钟,傅昭阳喝了半杯绿茶,对面的姑娘终于受不了这气氛开了口:“听阿姨说你是医生?”
“对。”傅昭阳中午那点盖浇饭早就在胃里磨完了,此时腹内空空,肠子缠在一起造反,他又不想在这儿吃饭,怕姑娘误会他要长谈,只能忍着。
“你们医院里平时遇上形形色色的人,挺有意思吧?”
“还行,人多,顾不上观察他们有没有意思,只想着看病了。”
两人不尴不尬又聊了几句,他的回答明显敷衍,并且随时一副站起来就走的架势。姑娘看出来了,半晌说:“挺晚了,今天先这样?”
傅昭阳连忙答了句好,又到吧台去买单,姑娘教养挺好,一直跟在他旁边,等两人走到门口,才说:“傅医生,下回要是不想相亲,就别答应过来,既浪费大家时间,又不尊重人。”
两杯茶一盘小点心,花了一百四十五,饿着肚子过来坐了半个小时,末了还被姑娘讽刺到脸上,傅昭阳砸吧砸吧嘴,半晌无奈笑了笑,心想: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很想下了班回家舒舒服服吃着外卖看猫片好吗?
傅朝阳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一边端着汤碗去加料,一边答:“三个。”
第二天一早到医院里,傅朝阳在住院部挨个查房,他把古玉衡那间放到了最后,说不清是什么想法,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踯躅了一会儿。屋里的人已经醒了,大概是很疼,蹙着眉想要动弹,呻吟了一声,偏头看到他进来,瞳孔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放大了一瞬,然后抿了抿嘴,张口叫了一声:“大夫。”
傅昭阳故作镇静地答应了一声,问:“身边没有陪护吗?”然后一边去检查他的身体。
傅昭阳像被人用炙热的目光扒了个干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退到两步开外,说:“不要下地,伤腿不能动,饮食上多吃豆类和蔬菜,帮助肠胃蠕动,这几天大概不好受,忍耐一下,让家里人好好照顾,一会儿护士过来帮你打吊瓶。”
古玉衡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听着,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神游天外,只等他说完问了一句:“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古玉衡将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似乎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最终也没搜寻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傅昭阳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没什么印象了,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隐约的情绪在他心里滞留了一瞬,又飞走,他手里按着圆珠笔的笔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按了两下又插回病历簿上,说:“有事按呼叫铃。”
房门开着,走廊里传来一串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与正要出门的傅昭阳撞了个正脸,是昨天那个拽他衣袖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保温桶,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叫到:“傅大夫,来查房啊?”
“对。”傅昭阳看了眼他手里的饭盒,问:“买了什么?”
小伙子大大咧咧地,笑着说:“豆腐脑油条,您也没吃早点吧?留下来吃点儿?”
他这样说,小助理才懂了,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说:“那我再去买份儿小米粥?”然后又转头对床上的人埋怨:“我就说买小米粥,你非要吃豆腐脑,这下好了。”语气亲昵而放肆,不像是一般的助理。
古玉衡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显然是习惯了。傅昭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心里忍不住冒出疑问和一股涩,嘴上却说:“以后饮食上要多注意。”然后转身走了。
助理在后面拎着保温桶进屋,把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说:“这大夫怎么像逃命一样?是不是你又调戏人家了?”
古玉衡撑着胳膊费力想坐起来,张岩过去帮了他一把,听见他说:“还没来得及。”
“你还是收敛点儿吧,叫王哥听见又得骂人,而且人心隔肚皮,万一人家把你的事儿散出去,娱乐圈还怎么混?”张岩将他背后的枕头垫好,拧开保温桶,将里面的豆腐脑倒出来,显然已经把傅昭阳的话忘在了脑后。
古玉衡也不在意,接过碗送到嘴边,说:“他骂他的,谁单身谁知道苦,他天天搂着女朋友当然能骂人了。”
傅昭阳走到办公室,心里还不得劲儿,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读信息,是慕青的,叫他晚上回家吃饭。铁定是为了问相亲的事,傅昭阳坐到办公桌前,两个大拇指点着屏幕回了个好字,然后放下手机长长出了口气,他是真有点想出柜了。
一上午,病人络绎不绝,同科的护士探头进来问他午饭吃什么的时候,他还在轻轻敲一个病人的小腿骨。一直等午饭到了,才终于有口喘气的机会。傅昭阳就着办公桌低头吃外卖,一份酱油倒多了的炒米皮,有点咸,电话拿在手里刚想刷一会儿微博,就看到一则新消息的提示进来,还是太后娘娘的,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这就是亲妈,会对你关心得过分,可也是真的心疼,唯有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才会有这样的心疼。
第3章
晚上下班的钟点,傅昭阳站在办公室里,脱白大褂的手犹豫了一瞬,想着下班前是不是再去看看古玉衡,毕竟伤那么重。他那个助理看着莽莽撞撞,万一没轻没重把刚刚接好的骨头再碰歪了。
这样想着,那扣子就没解下去,心里安慰自己,这全是看在傅朝晖的面子,毕竟是他以前最要好的同学。两条腿恍恍惚惚到了住院部,路上遇到同事打招呼,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
管宁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下楼,见到他,脸上露出疑惑,问:“你今天不是白天的班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儿?”
“前两天有几个刚做手术的病人,不放心,下班前来看看。”傅昭阳不愿自己的私心显得太昭然,捎带手将其他病人也说了,倒不算假话。
管宁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哦了一声,看样子是信了,又真心实意赞他:“有这份心,陆主任再使把劲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升主治了吧?”
“早着呢,医院里的体制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这水平也不行,且得练呢。”傅昭阳被他夸得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个明朗的笑容,说:“硕士学位都没有,怎么当主治?”
“你的业务没的说。”管宁脸上的笑容很腼腆,夸着他好像比夸自己还要害羞。
傅昭阳摇摇头,笑着说:“快别夸我了,我师父天天念叨着当年没把你留到骨科是终生遗憾。”
两人说笑间道了别,管宁走出住院部大门时嘴角还一直翘着。
楼上古玉衡的病房里人声鼎沸,鲜花果篮从屋里一直排到走廊。傅昭阳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住院部的护士刘惠推着发药车跟他打了个照面,见他那样子,指了指病房里低声说:“一整天了,没断过,热闹着呢。”
“粉丝?”傅昭阳问。
“不知道,看着不像,估计是娱乐圈里的人,也有明星,华歆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演穿越剧的,今天下午也来了。”小护士两眼闪着八卦的光芒。
傅昭阳看着她好像有点生气似的,绷着脸问:“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你没进去说?”他虽然帅,但是面相带些硬汉的凶,平时面无表情已经吓得病患家属不敢吭声,此时板起脸来显得更加凌厉。
刘惠支支吾吾说:“说了,说了好几次了,不听。”
傅大夫两手插进白大褂兜里,转头敲了敲古玉衡病房的门,大概是屋里太热闹没听见,没人应门。他直接转了门把手推进去,门边站着的人没防备,被挤了一下,哎呦叫起来,呼痛的声音响起,屋里这才安静,十几双眼睛看过来,盯着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傅昭阳。
他也不显局促,大大方方看回去,眼睛一瞪,脸上的棱角有些冷硬。
张岩认出他,叫了一声:“傅大夫,您晚上也亲自查房吗?”
傅昭阳没理他,眼睛在这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床上靠坐着的人,像是很疲惫,此时正半阖着眼,懒懒地看过来。两人视线一碰,傅昭阳又禁不住移开,对着旁边一群人说:“病人刚做完手术,你们这么吵吵嚷嚷的还怎么休息?”
王若钦的表情有些僵,这面子被落得太狠了。
病房里一时尴尬地静谧,访客里先有人打破了沉默,笑着客套:“确实也说了挺长时间了,大家都是因为担心,昨天那一摔太吓人了,玉衡你好好养着。”
来人忙说:“这你不用操心,好好养病吧。”
一行人出了门,王若钦追出去送客,张岩也跟着,挨挨挤挤的人头散去,便露出病房里这儿一堆那儿一簇乱摆的花果篮,地下、凳子上甚至有喝剩的饮料瓶子,还有零星的烟灰烟头。
傅昭阳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垃圾,嘴一张就想骂人,对上床上那人的眼,呼之欲出的责备一时全卡在嘴边,慢慢又咽了回去,半晌只憋出一句:“以后别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
古玉衡半靠在床头,两只眼睛打量着他,并没有接话。傅昭阳以为他是懒得搭理自己,便转身准备出门,没料到刚做了个向后转的姿势,就被叫住了,床上那人露出个灿若朝霞的笑容,问:“傅大夫,有对象吗?”
傅昭阳两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不自在的捻了捻,内心忐忑着,抿了抿嘴唇,面上尽量镇定着,答:“没有。”
得了这句答复,古玉衡反倒不说话了,对着他左看右看,像在看什么模型。傅昭阳不自在地踱了踱步子,喉头发痒轻轻咳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助理回来记得让他收拾东西。”他指了指病房里乱七八糟的花篮还有地上的烟头。
古玉衡的目光追随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傅大夫一出病房,整个人松懈下来,背上出了一层汗,脚步慌张着往楼下走。
张岩送完客回来,与傅昭阳擦肩而过,一进门正好对上古玉衡那双恋恋不舍的眼,嘴里怪叫了两声调侃:“傅医生帅炸了吧?”
“帅是挺帅,炸倒不至于。”古玉衡倚着靠枕往下溜了溜,兀自嘴硬。
“得了吧,你刚才眼睛都快看直了。”
“那么明显?”古玉衡蹙起眉,有些遗憾似的:“我以为表现挺好呢,刚刚我问他有没有对象,他说没有。”
张岩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他:“每次都这样,您就不能矜持点儿?”
“找炮友矜持个毛啊?”古玉衡懒懒打了个哈欠,又往下溜了溜,说:“你要理解我这颗二十八年没能破处的心。”
本来七点就能到家,在古玉衡病房耽搁那一会儿,傅昭阳骑上车已经七点半了。慕青怕影响他工作,没敢打电话,发了短信来问他是不是又碰上手术了。他迈腿跨到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回了短信,说二十分钟到家。
二月春风似剪刀,傅大夫穷酸地缩着脖子蹬车,两只耳朵快被剪掉了。到家的时候发现傅朝晖也回了,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在跟他妈说话,傅昭阳冻得抖抖嗖嗖,换了拖鞋搓了搓耳朵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
“平光镜,显得我成熟一点,太帅太嫩老收到学生情书。”傅朝晖腿上放着一筐韭菜,一边摘一边说。
“真不要脸。”傅昭阳话音刚落就被打了一下背,太后娘娘顶着一头方便面的小脑袋从厨房探出来,骂他:“没大没小,一回家也不叫人,张口就是脏话。”
“母亲大人。”傅昭阳无奈,有气无力叫了一声,又问:“父亲大人何在?不孝儿去请个安。”
傅卫乐呵呵从书房里出来,说:“父亲大人在这儿,不用请安了,去帮你妈做饭吧。”
傅朝晖坐在小板凳上,鼻梁上架着金丝边平光镜仰起头看他:“兄长大人还在这儿等着呢。”
“滚犊子。”傅昭阳骂了他一句,到厨房里去洗了手,然后接过傅朝晖递过来的韭菜框子开始淘洗。
“一会儿要包韭菜盒子?来不及吧?”傅昭阳问。
慕青一边把锅里的排骨盛出来,一边说:“这是我跟你爸明天中午的饺子馅儿,趁你们在,正好把活儿给干了。”
傅昭阳端着韭菜筐子在盥洗池空水,叹了口气说:“母爱真伟大。”
慕青绷不住笑着又打了他一下,打完问:“昨天见面怎么样?姑娘漂亮吧?”
“就那样儿吧,不是我的款。”他装模做样拍了拍筐沿儿,问:“诶,这菜得晾阳台吧?”
“你放着别管,先跟我说话。”
傅朝晖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到了厨房门口,有意帮傅昭阳解围,看着里头说:“妈,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你学校里资源一抓一大把,别来添乱。”慕青不理他,追着傅昭阳背后一直跟到阳台,说:“那么漂亮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你跟我说,你喜欢什么款的?只要你说得出来,天仙我也给你找来。”
傅卫在餐厅里喊:“什么时候开饭啊夫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这岔算是打开了,傅昭阳从阳台里出来,悄悄冲他爸竖了个大拇指,傅卫也撇着嘴点点头,意思是叫他安分点别生事。
晚饭过后,两兄弟收拾了桌子到厨房去洗碗,傅朝晖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厨房外的动静,一边小声问傅昭阳:“你昨天晚上本来想跟我说什么?”
第4章
傅昭阳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傅朝晖正在冲洗碗盘上的泡沫,感受到他的视线看回来,问:“怎么?碰上顺眼的了?”
“没有。”他一边用洗洁精刷碗一边说。
傅朝晖的个子比他矮半个头,平常嘻嘻哈哈没个当哥的样,从小到大以戏耍他为乐,但关键时刻绝不含糊,比如性向这事儿,比如出柜这事儿。
傅昭阳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还记得古玉衡吗?”
“记得啊,我高中同学,大明星,小时候我们俩出去玩儿你经常跟在屁股后头。”
“昨天上午他摔断腿去我们医院了。”
傅朝晖把最后一只盘子放进碗柜里,问:“你看上那人是他?二见钟情了?”说着,他又顿了一下,愣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呢,你小时候天天跟在人屁股后头叫哥,比叫我还亲,原来你这家伙早就见色起意叛变革命了啊。”
“我们大学老师对早恋很敏感的。”
“神经病。”傅昭阳笑着骂了他一句。
傅朝晖挨近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神秘兮兮地小声问:“真的假的?这么多年就为了等他?”
“你求我我就去。”傅朝晖笑眯眯逗他。
“爱去不去,又不是我老同学。”傅昭阳扭头要往外走。
“老同学算什么?初恋比老同学重要吧?人家也想给初恋缝合伤口口。”傅朝晖贱兮兮捏着嗓子说。傅昭阳回头一只拖鞋就想扔他脸上。
外面慕青听见厨房水声停了好一会儿,坐在客厅里问:“怎么洗个碗这么长时间?不是躲厨房里抽烟吧?”
“不是。”傅朝晖扯着嗓子喊:“妈,昭阳说想帮你们把明天中午的饺子馅儿剁了。”
“那感情好,肉在冰箱里呢,剁馅儿的时候葱姜直接剁进里头,去腥。”
夜里两人没在家里住,骑上车道别的时候慕青在后头念叨:“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个读了这么多年书,大冷的天的还得骑自行车。”
傅卫拍拍她肩膀:“读书又不是为了钱,以后慢慢奋斗,都会有的。”
二月中旬,集中供暖还没停,一开门,室内的热气扑出来,傅昭阳冻僵的四肢瞬间感受到一种解冻了似的酸胀,血液流淌起来,疲惫上涌。
他扑倒在床上,头顶的碎发滑落下来,搔着眉骨有些痒,但疲倦已经将他席卷,实在没有力气去打理它了。
顾朝晖从玄关换了鞋跟过来,伸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说:“不洗洗?”
傅昭阳这才爬起来,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似的,揉着眼睛走到卫生间,洗漱出来,反倒精神了些,说:“你去洗吧,我先睡了,铺盖你自己拿,还在原来的柜子里。”
傅朝晖没走,站在那儿问:“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
“才多大会儿又变卦了?不用我去给你掠阵?”
傅昭阳趴在床上翻了个身:“掠什么阵,他连我是谁都忘了,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什么,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有这么件事儿。”他的语气混着睡意和不羁,好像真不在乎似的。
傅朝晖看着他被枕头压得变形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骂:“怂蛋玩意儿。”
傅昭阳不知道听见没有,躺着一动不动,呼吸慢慢悠长起来。
窗外鸟鸣啁啾,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住院部里风景依旧,傅昭阳查房的时候张岩还没醒,在旁边陪护床上睡得正香。古玉衡拿着手机在玩儿游戏,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傅医生。”
“今天感觉怎么样?”傅昭阳神色如常地按照正常步骤走。
“还行。”他放下手机答,头发在枕头上拱得乱糟糟的,脸也没洗,看着傅昭阳,莽莽撞撞地,像没睡醒似的问:“傅大夫,你对性伴侣这件事怎么看?”
“啊?”傅昭阳愣了一下,怕自己没听清,头不自觉地向前倾,做出疑惑的姿态,问:“你说什么?”
傅医生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舔了舔嘴唇,眉头蹙在一起,有点不敢置信,古玉衡这是在向他约炮?
可如果不是约炮,一个成年人问另一个成年人‘你对性伴侣这件事怎么看’,难道是想得到一篇学术论文?
古玉衡的神态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傅昭阳抿了抿嘴,年少的春梦里,那一帧帧关于这个人的香艳画面,让他时隔多年还觉得不好意思。
可真要约炮,就有点太过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对古玉衡是个什么感情,十来岁时确实有一段属于这个人的时光,眼里梦里全是他的脸。可不论是那段青涩的暗恋,还是此时的医患关系,都不怎么合适发展成简单的炮友。
傅昭阳迟疑了一会儿,才找了个折中的答案,说:“个人选择吧,不予置评。”前后不过几分钟,自从咂摸出古玉衡话里的味儿,再面对这个人,他就显得不那么局促了。
古玉衡听见他这话,还要再问什么,旁边陪护床上的张岩翻了个身坐起来,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眼角还夹着一颗眼屎,打了个哈欠说:“傅医生来了?”
“嗯。”傅昭阳答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古玉衡懊恼地看着张岩,啧了一声,像是在埋怨他:“你醒得可真是时候。”
张岩显然躺在那里已经听了一段时间了,笑着说:“就算真要约,也起码得弄清人家性向吧?你这么生问,万一是个钢管直,多尴尬。”
“他对我有感觉,我看得出来。”古玉衡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说:“绿豆粥、煎饼果子加火腿肠,我再睡会儿。”
傅医生回到办公室,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古玉衡竟然想跟他约炮。
第5章
傅昭阳简直有些痛恨自己的清醒,从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到之后的兴奋,再到此时回过神来的失落,傅医生不开心。
傅昭阳承认,刚刚有一瞬间,他是心动了的。古玉衡那样漂亮的人,就算不是初恋,睡一觉也不吃亏。
可他那么久的感情,难道就只为了睡这一觉?
……这感情未免也太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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