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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妃传.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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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简妃传
作者:圣手镇九州
全能型女大学生颜书雪在一次旅游中意外摔倒,醒来后发现自己竟成了即将出生的婴儿,书雪童年的生活虽很辛苦,但也很快乐,长大后却不幸被指婚给声名狼藉的铁帽子王做继福晋。面对比自己大近十岁的丈夫、对自己怀有敌意的继子、在王府根基深厚的侧室,甚至是丈夫在外院的男宠,书雪将何去何从?面对九龙混战时代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书雪又将如何置身世外?敬请期待《简妃传》!
注:本文灵感来源于雁九的《重生于康熙末年》但保证不抄袭!
内容标签:清穿 宅斗
主角:完颜书雪(颜书雪)、雅尔江阿 ┃ 配角:简亲王府的一家子、康熙的一大家子 ┃ 其它:女强、清穿
☆、一、姑娘命运真悲催
上了大学,书雪的“流氓”本质获得了由内而外发掘的客观条件,书雪崇拜余纯顺,理想是走遍全国。在过去的十八年中,书雪需要伪装乖宝宝麻痹“敌人”,这下好了,天高皇帝远,即便是在相邻的城市,书雪也绝对拥有远离敌人统治的安全距离。受国学大家外祖父熏陶,书雪的文学造诣已经相当之高,所以应付大学学业绰绰有余,家庭教育使然,书雪在跆拳道黑带二段的老爹操练下已经拥有红带实力,我们绝对可以放心书雪单独出行的人身安全,在奶奶与妈妈的悉心培养下,书雪一身武艺足以在课余时间赚取充足的旅游资金,当然了,受益于从外语学院提前毕业的哥哥,只要不迷路到火星,书雪几乎没有走丢的可能。不过,书雪没有十足的胆量过于挑战四座大山的权威,也就只能将远足的目标放在本市,好在B市不仅是首都,还是几百年来的文化中心,旅游资源相当丰富,作为宅在T市18年伪装乖乖女的书雪,这些已经很让自己满足了,她自信满满,认为自己为实现我的青春我做主的目标迈出了最伟大的一步。只要游遍B市,她绝对可能右边H省进而游遍全国。所谓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书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上帝似乎与书雪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经过大一一年的小宇宙爆发,书雪对B市的大小景点已经门儿清,大二黄金周,学院有团体组织A省H山三日游,书雪银牙一咬报名了,当然,随后书雪也悲剧了。
怪罪的根源还在书雪奶奶身上,因为其自小便对书雪进行刻意培养,每到一地,书雪不仅照相,而且采景作画,H山四景全国驰名,书雪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背着画夹跑到山顶作画,一不小心便忘了时间,下山时一时心急,脚底一滑,悲剧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这是书雪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感想。
☆、二、梦里不知身是客
“太太,小格格睁眼睛了。”奶娘抱着小书雪对太太讲。
书雪眯眯眼,打了个哈欠,无聊的听着便宜额娘与心腹嬷嬷的对话。
“我现在也算儿女双全了,以后那些个狐媚邪道就由着她们,只要永庆、永振和大格格好,我又何必自降身价。”便宜额娘边拍著书雪边轻声回道。
“可是,唉,老奴听太太的。”嬷嬷显然是妥协了。
“太太,两位少爷请安来了”一个穿着粉红夹袄的小丫鬟进来回话。
“叫他们进来吧。”太太一边吩咐一边将书雪放到暖炕上。
“给太太请安”,两个正太进来后便规规矩矩的给额娘打千儿请安。
“都起来吧”太太此时已整装坐到了上位上“今儿都学了什么,永振没有淘气吧”
“额娘,永振都是哥哥了,才不淘气呢!”小正太很放得开,这就撒上娇了。
“噗”额娘一笑,摸着小儿子的脑袋笑道:“既然长大了就好好上进,可别让妹妹小瞧了”。
“额娘,我要看妹妹。”小正太说着话已经扑到书雪的眼前了“妹妹,我是你阿珲,快叫阿珲!阿珲给你好玩的”。
书雪额头上的黑线滚滚而下,话说虽然我是二十岁的灵魂,可毕竟才出生不到两天,要是现在叫你一声阿珲,还不得把我当成妖孽啊!
好在大正太为书雪解围了:“你安静点儿,别吓着妹妹。”
太太乐得看儿女亲近,对儿子说:“你妹妹还小呢,再过几个月就会叫人了。永振可要疼妹妹啊。”
“额娘,您放心吧,永振一定会好好疼妹妹的”小正太信誓旦旦。
太太和两个正太交待了几句便赶人了:“额娘还在月子里,以后不许再来了,永庆看好弟弟,额娘出了月子亲自下厨犒劳你们。”
“额娘放心”大正太明显要懂事的多,拉着不情不愿的弟弟告退了。
洗三了,奶娘把包的像粽子的书雪抱到客厅时立刻响起一片呼声,不得不说,女人,特别是即将跨入中年行列的女人的热情还是很难让人消受的,书雪只知道老娘是和硕格格,而且还不知道是那个王府的,只是据此可以推断老爹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中间听到有人恭维说伯爷好福气,那老爹就应当是伯爵喽?自己姓什么呢?书雪很久纠结。既然考虑不清楚,书雪便决定不再耗费自己少的可怜的脑细胞,爱咋滴咋地吧,不管一群婶子大娘的恭维,书雪不顾形象的磕头大睡了。
浑浑噩噩过完满月,小书雪觉得能穿回去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如果想活着,自己就得认命学会适应现在的生活,不然自己这个外来户也就只能痛并更痛的生活了。想到这,书雪的小宇宙便全面爆发力!
☆、三、唯把他乡作故乡
书雪最大的优点便是尽可能利用所有有利条件让自己过得更好。想通了,书雪也就彻底认命了,在阿玛额娘面前,书雪会撒娇卖萌,在哥哥面前书雪将野蛮妹妹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欺负的哥哥特别是二哥永阵叫苦不迭(姑娘:哼,谁叫你戳我脸的)。当然书雪很有眼力劲,她总是踩着二哥的底线不让他爆发,搞得二哥哭笑不得。
呃,扯远了,自己不是十四福晋,这不是件好事吗?反正自己又不是清穿腐女,见个阿哥就想往上扑,爱怎样就怎样吧。与其可怜别人倒不如想想自己,自己对康熙的一大家子了若指掌,可偏偏对自己的命运一片茫然,谁比谁更悲剧还不一定呢!
忘了提一下,可能真是命运的安排,上一世叫颜书雪,这一世叫完颜书雪,因为在抓周礼上书雪将刺绣、算盘、诗书、马鞭等全都囊括一空,为阿玛大大的挣了一口气,高兴之余,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阿玛便给书雪起了这个让众人跌破眼眶的名字,如此文雅的名字竟出自一个武夫之口,确实令人侧目。天知道万吉哈为了给宝贝女儿起名字愁白了多少根头发。
书雪决定做一位全能淑女,自五岁起,她便开始学习女红刺绣、易牙之术,闲暇之余便缠着两个哥哥给自己念诗颂词(其实书雪只是不想给家人带来太多惊吓),自然,书雪带给家人的惊喜还是很多的,凡事就怕比较:书雪出生八个月后,阿玛的宠妾佟姨娘又给她添了一个异母庶妹,周岁后取名为书艳,书雪自小伶俐(纯属老黄瓜刷绿漆),不到十个月就能开口叫人(实际上她已经够汗颜的了),三岁便极有千金小姐的气度,五岁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了,偶尔还会将自己的女红献给阿玛和哥哥(虽然开始时是残次品,但阿玛和哥哥已经相当满足了)、做几个小菜犒劳一下家人(虽然起初的时候很难入口)。而书艳两岁的时候话都说不全,被佟姨娘弄得唯唯诺诺全无半点气度,五六岁了还天天哭鼻子。刚开始,万吉哈还是很疼爱庶女的,但久而久之便对小女儿动不动就哭的性子不耐烦了,加上太太的刻意引导,更是觉得与嫡女比起来书艳太上不了台面,连带着也嫌恶佟姨娘不会教女(他当然不会怪自己一时精虫上脑答应爱妾亲自养女儿)。佟姨娘在气书艳不争气的同时把书雪恨得牙痒痒,却不能甘心失宠的境遇,便使出万般解数争夺宠爱,佟姨娘老姓佟佳氏,是家中的庶女,自小便被当姨娘的生母熏出了一身小范,很有些汉家才女的意味。她今儿个给万吉哈绣个荷包,明天为万吉哈做件衣服,实在不行便打着书艳生病的幌子将万吉哈从别院拉去,书雪简直腻歪透了,这不又来了:
媚儿是佟姨娘新给万吉哈抬举的通房丫头,不过因为佟姨娘身份所限并没有过明路(只有正妻和侧室才有资格抬举通房)近来却非常得万吉哈宠爱,一身弱柳扶风的气质颇有些扬州瘦马的韵味,因为身契与家人都捏在佟姨娘手中,她与佟姨娘很是齐心,最近佟姨娘便派她去其他姨娘处截人,这次竟然截到正院来了。媚儿一听万吉哈应了,得意的瞟了太太一眼便转身要走,“老娘能忍女儿也不能忍了”,书雪不等万吉哈起身便将饭碗一放,扬声道:“你且站住,我有话问你。”万吉哈听到女儿的话,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将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媚儿明显一愣,但也不敢太过张狂,只得停身等问。
“西苑的份利太太可曾有所短缺?”
“太太持家公正,自不会克扣奴婢等。”媚儿不明所以但也很快回话。
“二妹身边应当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粗使丫鬟吧?”书雪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媚儿曾是佟姨娘贴身丫鬟,自然对书艳的情况门儿清。
“那好,你回去说与佟姨娘,自来大家便没有让姨娘养小姐的礼,当初老爷答允姨娘亲抚二妹不过是为二妹的身体着想罢了,既然佟姨娘照料不好二妹,便照我先时的例将二妹挪出来吧,反正太太已为我们请了宫里的嬷嬷供奉,也不必再让姨娘费心了。”叫你整天走文风学瘦马,非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行,书雪心中的小人挥舞着小旗呐喊。
媚儿显然没料到书雪有这一手,脸憋得通红,她知道如果真把二小姐搬出来,佟姨娘绝对能活吃了她。
“老爷,书雪说得有理,她在书艳这个年纪时早就有自己的院子了,佟氏自己也五病三灾的,对二丫头难免照料不周,挪出来也好。”原已入定的太太突然抢在媚儿前面发话了。
“嗯,也好,就这样吧。”万吉哈觉得妻女的话有理,便答应了。
媚儿见大势已去,只得告退。永庆向书雪微微一笑,永振干脆竖起了大拇指。
丫鬟刚把饭菜撤下,屋外便传来一腔哭声:“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四、妻妾心思强争风
四、妻妾心思强争风
“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佟姨娘的声音颇有些九曲十八绕的意味。书雪一抬头,就看到佟姨娘掐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要说佟姨娘,确实很有几分手段,太太出身王府,自小就见惯了妻妾争斗的隐私手段,单看书雪出生前府里没有一个庶子庶女,便能反映出太太的战斗力,可佟姨娘愣是能在太太即将临盆,对姨娘、通房有失警惕的当口一击成功,怀了书艳,待到太太知晓,早已是阖府皆知了。当家嫡妻可以想方设法阻止妾室丫鬟怀孕,却绝对不能直接将手伸向丈夫的子嗣,哪怕你是和硕格格,一顶妒妇、不贤的帽子压下来宗室女的声誉就会因你蒙羞,因此壮士断腕的事太太不会干,但心里难免像吃了苍蝇一样,对佟姨娘越发不待见。后来佟姨娘央求万吉哈自己抚育女儿时,太太便顺水推舟的应了。旗人女儿的嫡庶界限并不如汉族那样明显,因为旗人要选秀,上位者在考虑朝局动态的同时难免会根据自己的好恶拴婚,举个例子,姐妹俩一嫡一庶,嫡女指给一个阿哥做正妻,庶女指给另一个阿哥做侧室,这也算嫡庶有别,但若将来庶女嫁的阿哥继承大统,又受宠封了皇妃,甚至贵妃、皇贵妃、继后,那嫡女就杯具了,即使自己嫁的阿哥受新帝重用被册封为亲王,那她也只是个亲王妃,大清亲王嫡福晋秩比皇妃,见到当年总被自己压一头的庶妹反而需要你去对她行大礼,这其中是什么滋味,请自行想象。出于对自己和书雪的考虑,太太也不情愿给人做嫁衣,要知道姨娘教养的和当家太太教养的在议嫁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书雪与书艳年纪相近,万一将来书雪被书艳压了一头,那她上哪儿哭去?今天只所以同意书雪的建议,一是出于敲打佟姨娘的目的,再则也是为自己、为儿女以及为整个伯爵府利益的考虑,就太太看来,书雪自小聪慧过人,年纪虽小却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大家小姐的气度,单看现在的相貌就不难推断十年后的书雪必定是一位国色生香的大美人,而书艳却畏畏缩缩,小猫一样,拍马都及不上姐姐。女儿这么优秀,将来少不得会有大造化,若是被不成器的庶妹拖了后腿,那自己这个额娘可就太不合格了,同时,将来袭爵当家的是自己的儿子,庶妹有什么不好难免影响伯府的名声。故而太太便同意亲自教养书艳。
佟姨娘却不往这方面考虑,她认为从长远讲,书艳是伯爵府唯一的庶女,只要自己把女儿看住了将来就算自己生不了儿子,老爷为了女儿的前程也会抬举自己做侧夫人,到时候伯爵府就没人敢小瞧自己,即便袭爵的是太太的儿子也不会苛责父亲的侧室;从当前看,只要书艳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多了接触老爷的机会,能借机怀上儿子也说不定。本来佟姨娘的算盘还是打得挺好的加上自己最近又抬举了媚儿做老爷的通房,老爷最近留宿自己房中的时间明显增加,即使媚儿也趁机获宠,可好歹比便宜别人强,更何况媚儿的身家全捏在自己手上,也不怕她能反出天去。谁知乐极生悲,媚儿竟然傻得当着太太的面去截人,还把自己的女儿搭进去了,待问明事情的原委后,佟姨娘恨得甩了媚儿一个大耳瓜子,又咒骂书雪不是省油的灯,才六岁就这般刁钻,长大了还了得。却也无法,趁老爷的话还没落实,扯着帕子便冲到正院来抱屈了。
永振三人都正准备告退呢,佟姨娘便喊着冤闯了进来,永庆已经十四岁,太太都快给他安排通房丫头了,一时回避不及便只能垂首肃立到一边。太太眉头皱了皱,却并没说话,万吉哈不高兴了,将丫鬟刚递到手中准备漱口的茶碗往桌子上一墩,呵斥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哪个委屈了你不成?”
佟姨娘一惊,“战战兢兢”的看了太太一眼,眼睛蒙着一层似有似无的水雾一般,娇娇怯怯地对万吉哈发嗲:“老爷,婢妾是奴才,论理不该说太太的不是,可书艳是婢妾的心头肉啊,打她一落地便是婢妾亲手照顾,太太要她搬出西苑,那不是要婢妾的命吗?太太一向宽宏大度,怎么就不能体谅婢妾的一片慈母心肠呢”说着话,佟姨娘已经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书雪上辈子虽然被奶奶和妈妈向古典型美女方向培育,可最见不得离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女子,最讨厌琼瑶式“小三无罪、真爱有理”的倒灶理论,听到“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您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仁慈一定会原谅我们对不对”之类的言论便恶寒不已。佟姨娘一番上太太眼药的言论显然触动了书雪的逆鳞。鉴于自己是晚辈,书雪忍了又忍,觉得不能在外人面前扫了万吉哈的面子,便沉下气等万吉哈发话。
不过很不幸,书雪高估了男人在精虫上脑时的脑力思考值。面对梨花带雨的小妾,万吉哈显然忘记了自己也答应过让妻子来教养庶女,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妻子一眼,万吉哈安抚佟姨娘道:“你既不愿意,叫书艳仍和你一处便是。”
佟姨娘一听,心中大乐,无视书雪几欲喷火的眼睛,用惊恐的小眼神快速瞄了太太一眼又低下头,怯怯的说:“那太太的意思是”
“啪”书雪脑海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了。忍不了了!
不等万吉哈开口,书雪便冷笑一声,说:“我听说姨娘也是出身大家,虽然是远枝庶女,好歹算孝康皇后、孝懿皇后同族,难道连妾室侍夫,嫡妻教子的道理都不明白?莫说我们堂堂伯爵府,便是满京城的朱门大户,哪家有姨娘教养主子的?姨娘离不得二妹,莫不是要二妹将来也去为奴做妾不成?”
佟姨娘脸色一梗,转及又悲悲切切的转向万吉哈:“老爷,大格格怎么能这般诋毁我一片慈母之心,我”说着,佟姨娘以帕掩口,低声啜泣起来。
“慈母之心?你是谁的母亲?二妹的母亲是顺义伯夫人、康亲王府和硕格格,几时有个做姨娘的母亲?我敬你是二妹的姨娘,不欲和你计较,发话决定二妹搬出西苑的是阿玛,你一幅被欺压的样子是做给谁看?额娘素不与你计较,你是不是觉得伯爵府就属你最大了?眼泪一掉就全得听你的,你以为你是孟姜女能哭倒长城啊?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脸上都长褶了还打扮的妖妖艳艳,也不嫌脸上的脂粉重的慌,指望你能把二妹教养成什么样?”自穿越以来,书雪一直憋着一口火气无处发泄,周身打交道的除了亲人就是贴身丫鬟,书雪也不好意思向宠爱自己的人过分无理,今天面对撞到枪口上的佟姨娘,书雪终于爆发了。
“书雪,不得放肆。”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还不快向老爷赔罪!”
其实书雪这时已经后悔了,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长辈,又当着阿玛的面,这不是扫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吗?(姑娘,你才六岁)好女子能屈能伸!想到这,书雪只得起身,向万吉哈屈身一礼,道:“女儿因关心二妹,一时鲁莽,冲撞了姨娘,请阿玛恕罪。”
万吉哈此时理智已经回笼,也觉得妻女的决定完全有理,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答应佟姨娘的请求且当着儿女给发妻没脸,又深知大女儿外柔内方,最重规矩(?),今天据理力争,斥责姨娘,也是为了妹妹好。一番脑补,便深认为书雪不愧满州姑奶奶的风范,敢作敢当。一见女儿请罪,便立刻上前抱起女儿道:“阿玛的女儿怎么会有错,有错也是别人错,哈哈哈哈”,永庆和永阵满头黑线,那位“别人”则气得咬牙切齿。
因为书雪的努力和太太的支持,二格格挪院的事还是定下来了,不过万吉哈也答应每天都让书艳去看佟姨娘。事情总算完美落幕了。
经过此事,太太可能觉得书雪的性格还不够隐忍,便要求书雪在每日功课(学习管家、女红、厨艺等)做完后加抄佛经、女戒若干,三个月后,书雪终于受不了了。
☆、五、原是异乡知音人
五、原是异乡知音人
书雪抄了几个月佛经,写了数十天的女戒,终于受不了了,一天傍晚,在给太太请安过后,书雪便缠着永振要他带自己出去玩,话说自从穿越到清朝以后她连伯爵府的大门都没迈出去过,旗人的女儿虽然不像汉族那样保守,可却也有许多规矩限制,通常情况下只有到快议亲的年纪才能在当家主母的带领下去参加各种以相亲为目的聚会。书雪掐指一算,自己少说还有六年才能出府,这绝对是不能忍受的,但自己周围不加教养嬷嬷,光丫鬟就有十几个,想要独身出府可谓比登天还难,思来想去,书雪便把注意打到了二哥头上。
永振虽然是个妹控,但也知道事情轻重,饶是书雪磨了半天也不敢点头应承,到最后只答应在书雪求阿玛额娘时在旁边敲敲边鼓,书雪只得作罢。
腊月十三是书雪的生日,书雪一早起来便为父母和哥哥下了寿面,万吉哈大乐,抱着书雪便一阵猛亲,涂的书雪的脸颊满是口水,书雪大囧,却也并不曾反抗。趁着万吉哈高兴,书雪便撒娇道:“阿玛,女儿今天七岁了,您送什么礼物给女儿呀?”
万吉哈虽然虽然有四个孩子,可能向他做这般姿态的却只有书雪一人,因着是爱女生辰,万吉哈也高兴,便随口说道:“阿玛的小宝贝想要什么?阿玛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弄来。”
“真的?阿玛太好了。”说着,书雪便“啵”了万吉哈一下。
太太责备书雪:“你阿玛要去上差的,你乖乖的,不要给你阿玛添乱。”
“阿玛是巴图鲁,巴图鲁要说话算话,对吧,阿玛?”为了达成目的,书雪狂拍马屁。
“对,阿玛是巴图鲁,自然说话算话”万吉哈毫无察觉自己已经掉进女儿挖的坑里了。
“太好了!阿玛,我想让哥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书雪都这么大了还没出过府门口呢。”书雪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愿望。
太太急忙救场:“书雪,不要淘气,哪有小女孩家家的出门的,往日学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书雪小嘴一嘟,小声应了:“奥。”然后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万吉哈见不得女儿受委屈,长女自小乖巧懂事,如今想出去玩也不过是小孩天性罢了,何况自己也不愿扫了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威信,略一沉吟,便对妻子说:“夫人在西山不是有座陪嫁的庄子吗?开春后就带书雪去那散散心也好。”
太太从来不会反驳丈夫,便应了下来。
虽然与自己想的有很大出入,书雪却不能得寸进尺,好在不用总拘在府中,便做欢喜状谢了阿玛和额娘。
忙过年,书雪的功课更多了,古人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七岁就算是一个很有标志性的年龄了,一直到进了三月,书雪才在二哥的帮助下说动了太太,答允让永振带着书雪去庄子上玩两天。
其实,太太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原因无他:北院刘姨娘年后查出了身孕。太太比康亲王杰书小了整整十岁,十八岁嫁给万吉哈,成婚四年才生下永庆,过了两年多生下永振,生书雪时已经三十一岁了,那个年纪,勉强算是大龄产妇了,怀上书雪后,太太对万吉哈的妾室看的便不那么严了,到去年永庆补了二等侍卫,太太觉得儿子继承伯府已是板上钉钉,对庶子庶女的问题就看的更开了,结果不曾想到,刘姨娘竟然率先有了消息。
刘姨娘原先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太太婚后数年无子,便给刘姨娘开了脸,想要笼络住万吉哈,刘姨娘一直规矩,在太太产子后便成了隐形的存在,后来添了个跋扈的佟姨娘,刘姨娘就更加透明了,不想竟然来了个老蚌生珠,以三十六岁高龄怀上了身孕,万吉哈的后院顿时醋气熏天,七八个姨娘通房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刘姨娘的肚子,吓得刘姨娘几乎不敢出门。
太太心里挺矛盾,一方面因为刘姨娘怀了丈夫的庶子而感到难受,另一方面去顾念刘姨娘当年扶持自己的好处,且这些年来刘姨娘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就算有了身孕也不曾失礼。思前想后太太觉得刘姨娘不是扮虎吃猪的人,且自己的儿子都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想来一个年幼的庶弟也不会影响到永庆,如果教养得当还会是儿子的膀臂。想通了这些,太太便叮嘱刘姨娘:“好好安胎,只要为老爷添丁,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刘姨娘见太太对自己怀孕并无敌意,安心了不少,便努力养胎,争取一举得子。
再说书雪,好容易才冲出伯府,监护自己的又是妹控永振,便不管不顾撒了欢似的在庄子外疯跑,永振无法,只得照应好妹妹以免其不小心受伤。
西山别院距离京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到达别院时已经时至正午,短暂的进餐休息后,书雪便拉着永振去野餐,永振在书雪面前从来就少有说“不”的权利,自然只有认命跟从,点了八个护院四个长随外加八个丫鬟,一行二十余人便浩浩荡荡的向西山山谷出发了。
到了西山,书雪打发永振去打猎,自己则去河边捞鱼。还真别说,三百年前的河流绝对够清澈,没过一个时辰书雪同丫鬟们便捕到了十多条河鲤。得益于书雪前世的爷爷奶奶曾被批为黑五类(即地富反右坏)而发配下乡劳改,每到假期,爷爷奶奶往往会带书强兄妹去乡下忆苦思甜,书雪因此对村野生活很有些心得,而且自穿越以来书雪把自己努力向全能型人才发展,加上前世的基础,书雪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烹调刺绣无一不通。若非如此,书雪也就不会备受万吉哈宠爱了。指挥丫鬟将河鲤剖腹刮鳞,又让永振留下的四个长随护院拣了些柴火,便静待永振狩猎而归了。
书雪有四个大丫鬟,为图方便,书雪便盗用了曹大大的专利,给她们分别起名为“抱琴、司棋、侍墨(呃,这个要避书雪姐妹的讳,名字中不能有“书”字)、入画”。这次出来只带了司棋与入画两个。太阳快要落山了,书雪等得有些着急,正要打发护院去寻,司棋喊道:“格格,二爷回来了。”
书雪往前方一看,果然,永振带着人回来了,不过后面有个长随是牵马步行的,而马背上坐着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书雪大奇,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永振,永振解释道:“这个洋人昨晚去西山看天相,本来是带着随从的,今早他让随从把自己的东西带了回去,说要游览一下风景,却不曾想下山时不小心摔折了腿,我见他可怜,便把他带下来了。”说完又指着书雪向那个洋人介绍:“这是我的妹妹。”
那个洋人此前也明显看出书雪与救自己的少年关系不一般,听完永振的话,当即在马背上微微欠身,用腔调古怪但很流利的汉语说道:“美丽的小姐,白晋向您问好。”
☆、六、机缘有幸逢旧物
六、机缘有幸逢旧物
“他是白晋?”幸而书雪越来越冷静,一句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调整了一下思绪,书雪向对方微微一笑,回礼道:“您好!”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有些激动:这可是名人啊。书雪对正史还算了解,知道康熙有两个法国侍讲,一个汉名叫张诚,另一个就是白晋。自己真是幸运竟碰到了传教士的代表人物。
永振带的护院中有个会接骨的已经帮白晋做了治疗,没过多久白晋便能缓步慢行了。
书雪不想错过与白晋接触的机会,便邀请他与自己兄妹一起用餐,白晋一天不曾进食,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便欣然答允了,倒是永振对自己妹妹竟然邀请洋人用膳感到诧异不已,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转头招呼护院和丫鬟去处理自己的猎物去了。
一餐下来,不仅永振餍足不已,就是白晋也对书雪频竖拇指。永振知道书雪也学厨,但竟有如次手艺却是他不曾料到的。酒足饭饱,永振便腆着脸要求妹妹以后经常为自己做吃的,特别是那个叫化鸡。
书雪心中暗笑不已,自己前世的老妈虽然学得是音乐,但俘获老爸的心却是凭借一手好厨艺,自己当然没少受老妈熏陶,穿越后太太为自己请了四个从皇宫、王府放出来的嬷嬷做教习,厨艺当然也在学习内容之中。融合上一辈子的手艺,除去刚开始一段时间,书雪做的食物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就连教习嬷嬷都称赞不已。
饭后聊天,书雪才知道白晋和张诚只是每十天轮流一次入宫给康熙授课,其余时间则在教堂中著书立说、翻译中国名著。书雪想了想,自己前世是会英语的,就是法语,在当翻译的哥哥影响下也能粗知大概,穿越后更是三语教学(书雪的外祖母,也就是康亲王杰书和太太的生母是蒙古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因此书雪也被太太要求学蒙语),满蒙语言相当精熟,如果再好好回忆一下英语和法语,当个五族通译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即使用不到,多一技傍身总是好的,想着,书雪便打算好好利用一下这次机会。
白晋的伤虽无大碍,小腿却仍有些青肿,永振便派了一个护院回城帮白晋送信,此举正合书雪心意,便顺势邀请白晋留了下来。
书雪总共在别院住了五天,期间不断向白晋求教法语、英语和有关西洋乐理(主要是钢琴)的问题,白晋起初只当作是小姑娘的好奇心,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姑娘不简单,很多知识竟然一点就通。这在中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惊讶过后,白晋教的就更认真了,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告辞回京,却因为难得碰到这样一位天才学生而将归程一拖再拖。永振本来是不愿意妹妹和洋鬼子混到一处的,可一来碍于白晋帝师的身份,二来怕妹妹不高兴,也就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为了自己妹妹的声誉着想,永振还是要求白晋不能把妹妹跟他学习的事情外传。白晋在中国生活多年,熟知汉族文化,自然欣然应允。
到第四天,太太便派人来催了,书雪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这几日的别庄生活虽然未必及得上在家中时充实,却胜在别具风格:在家时书雪学的是琴棋书画、针织刺绣、烹调煮炖。可在庄子上除了同白晋学习语言、数算、艺术(其实更多的是讨论),还能在永振的教导下演练骑射,乍要离开,书雪还是相当留恋的,可母命难为,书雪也不好忤逆太太的意思让永振陪自己吃瓜落,只能恋恋不舍的回京了。
回府后,正好万吉哈在家休假,给父母请过安,永振便向太太汇报了书雪这几天在别院的生活,太太不免数落书雪不知轻重,又责怪永庆处事不周,让一个洋人和书雪同屋相处。万吉哈却不以为意,清朝初年特别是康熙年间,传教士与军队的关系密不可分,当年三藩做乱,察哈尔汗对清廷背后下手:趁八旗主力南下平叛,察哈尔汗以勤王为名欲直捣黄龙,当时京师震动,多罗信郡王鄂札与图海临危受命,率领八千家奴军挥师北上,虽名为家奴军,但其中却不乏未南下作战的八旗显贵,万吉哈便是其中之一,在达禄地方,两军遭遇,清军原处劣势,因借助汤若望、南怀仁设计的红衣大炮,关键时刻轰开敌军防线方使得使战局扭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万吉哈并不像大多数八旗高官那般歧视洋人。见妻子责备儿女,万吉哈便圆场道:“跟洋人学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白晋身负帝师之名,想来人品也是好的,书雪是满族的姑奶奶,何必像汉女一般扭扭捏捏,大规矩不错就行了。”
太太对万吉哈的话腹诽不已,心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怎么就没见你更喜欢旗人女儿,反倒对汉女做派的小妾更青眼呢?虽然如此,太太也不好反驳丈夫,再加上她自己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罚书雪抄两遍《女戒》就罢了。
谁知过了几天,白晋竟派人抬了一架钢琴、几本乐谱和两本带译文的诗集做谢礼,因为这些礼物名义上是给永振的,太太虽然不悦,却也没说什么,便由着永振将东西“转送”妹妹了。
书雪大喜,尤其是在看到钢琴时两只眼睛都冒绿光了,要知道在康熙年间钢琴还是很稀少的,有数的几架都是传教士从欧洲海运带来的,虽然前世学的腻烦,但现在看到钢琴却激动不已。说来也怪,书雪前世更倾向于学古琴,可今生古琴弹得多了又难免想起钢琴的好处来,这也许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更好的”的心理在作祟吧!
初一上手,书雪对琴键有些陌生,再加上与现在的钢琴多少有些差异,书雪并不能应对自如,但熟悉了小半个时辰后,书雪当年被逼练琴的感觉便找回来了。当然,书雪并不敢一开始就弹奏前世学的那些曲子,有七年记忆空白的因素,书雪试着弹奏起白晋所给的乐谱中的入门曲子,不很熟练,但也足以让丫鬟们吃惊了。
☆、七、人去人来事匆匆
七、人去人来事匆匆
一晃眼,几个月过去了,刘姨娘在秋天分娩时难产血崩,挣扎了一夜才生下一个小猫似得男婴,刘姨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孩子托付给了太太,太太念及这些年刘姨娘对自己的扶持,含着泪应了下来。刘姨娘当晚就去了,万吉哈应太太所求将小儿子取名为永保,记在了太太名下,并以侧室礼安葬了刘姨娘。佟姨娘本来还想挖苦太太几句,见状也闭了嘴。
一个姨娘的死并未能在伯府掀起什么风浪,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永庆的亲事吸引了:永庆是伯爵府的嫡长子,母亲又是宗室的和硕格格,身价自然不一般。太太几经筛选后才相中了二等子荣海的嫡长女。荣海是索绰罗氏,满族八大姓之一,隶属正白旗。本来索绰罗氏与佟佳氏、钮祜禄氏、赫舍里氏、纳喇氏以及瓜儿佳氏是并驾齐驱的,可惜当年皇太极驾崩后索绰罗氏在皇位之争时站错了队支持多尔衮,虽然顺治帝在亲政后并没有清算索绰罗氏,但难免感到有些膈应,等到顺治帝病危,托孤大臣便选择了当年大位之争时的皇子派领袖,即赫舍里索尼、纳喇苏克萨哈、钮祜禄遏必隆、瓜儿佳鳌拜。再到后来康熙三次立后、多番册妃也都避开了索绰罗氏。佟佳氏是两朝后族,到现在宫中还有一位凌驾于四妃之上的贵妃,钮祜禄氏也是一后一贵妃,鳌拜让康熙给办了,瓜儿佳氏照样风光,别的不说,太子妃就是瓜儿佳氏。唯独索绰罗氏在多尔衮死后就一蹶不振,淡出朝野了。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索绰罗氏的先祖,多尔衮是正白旗的旗主王爷,通俗讲便是索绰罗氏的主子,支持多尔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除了苏克萨哈这样的异类,两白旗鲜少有皇子派,比较倒霉的是索绰罗氏目标太大,皇帝也就只记住索绰罗氏曾经和自己打过擂台,于是索绰罗氏悲催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脖子粗了不容易被掐死”,清朝实行的是股份制,讲究旗人共掌天下。皇帝一言九鼎不假,八旗贵族也很有分量,皇帝可以改封爵位,比如说钮祜禄家的哥哥惹到了我我就把他的爵位转给钮祜禄家的弟弟,却不能把爵位收回来不给他们家。索绰罗氏在朝中没有权臣,在后宫没有宠妃,但在宗室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原因很简单,皇帝即使不喜欢索绰罗氏,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一定的安抚还是必要的,因此,不被皇帝待见的索绰罗氏贵女便都被指给了黄带子、红带子及八旗显贵,索绰罗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既没有太大的权力,也不会因为宫廷与朝堂的动荡而受到波及。万吉哈和太太对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在与荣海议定后,太太亲自进宫求了太后,选秀过后不久,指婚的旨意便下来了。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下定、纳吉、过礼等程序总算是走完了,在八月二十六这天,新娘总算是过门了。
第二天,书雪起了一个大早,精心装扮一番后就去太太的正院了。不一时,府里的几位姨娘、书艳、永振等人就陆续到齐了。
刚给太太和万吉哈请过安,太太的贴身丫鬟便笑着走进来回道:“老爷、太太,大爷与大奶奶来请安了。”
太太心情明显很好,笑着说:“竟这样早,快让他们进来。”
张姨娘上前恭维道:“这是大爷和奶奶对老爷太太的孝心,太太好福气。”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连一向跋扈的佟姨娘也不好在这样的日子给万吉哈添堵,只是撇了撇嘴,却没敢说什么。
正说着话,永庆和索绰罗氏已经进来了,书雪昨儿晚上已经见过新嫂子了,但因为新房中光线暗、新娘子又盖着盖头,也没能瞧清是啥模样,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佛了。索绰罗氏容貌清秀,五官也很精致,和永庆站在一处俨然是一对璧人。
看着精奇嬷嬷用托盘呈上来的喜帕,太太微微颔首,向万吉哈询问:“老爷,让他们敬茶吧?”
万吉哈明显对儿媳也很满意,点头应道:“嗯,开始吧!”
永庆和索绰罗氏上前行礼:“给阿玛请安,阿玛请用茶。”
万吉哈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对永庆说:“你如今娶妻成家,也算大人了,以后要好好当差,不可失了伯爵府的体面。”
“谨遵阿玛教诲。”永庆微微欠身,应了万吉哈的训话。
万吉哈对文武双全的嫡长子还是很满意的,从身后丫鬟端着的托盘上拿过一对上等和田玉雕成的鸳鸯玉佩交给永庆,礼就算成了。
轮到太太,太太给的见面礼是一对老坑玻璃水色翡翠镯子和一尊唐三彩麋鹿雕像,太太难免说些要儿媳好生保养身体、早日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之类的话,说得新嫁娘面颊绯红,小脸眼看要滴下水来。
永振是小叔,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调侃自己大哥的机会,待互相见礼后,永振很“流氓”的追问起哥哥昨晚洞房的情景,这下不光是新娘,就连养气功夫一流的永庆也绷不住了,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
相较之下,书雪的表现就让永庆满意多了:书雪给兄嫂准备的礼物是自己亲自绣的“龙凤和鸣”壁挂一幅,在听闻这幅壁挂出自不满八岁的小姑之手时,索绰罗氏震撼不已,她自忖就是自己也未必能比书雪做得更好,再看向小姑,索绰罗氏眼中便多了几分恭敬。
这一场景自然也落在众人眼中,几位姨娘都不住声的夸赞书雪手艺精巧、漂亮能干云云,万吉哈和太太也都面露得色,眼中满是骄傲。
轮到书艳则要平凡的多了,不过是佟姨娘为她准备的几样古董玩物罢了。永保刚满月,便由奶嬷嬷代他讲了几句吉祥话,收下索绰罗氏所送的礼物就成了礼。至于姨娘们,因为地位不够,只是见了个礼也就算完了。
帮着太太忙完了大哥的婚礼,书雪又回到了从前宅在闺房“学本事”(实际上更多的是恢复本事)的日子,等年前听到书雪用钢琴弹奏出古琴的音乐、偶尔练习着别人都听不懂的洋文时,丫鬟和家人们就见怪不怪的认为书雪天赋异禀了,永振也认为妹妹太聪明,以至于仅仅被白晋教了三天就能自学成才。不免对书雪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书雪通过上次的别庄之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说服太太和万吉哈让自己能经常出府,那就是“旗人之女不可不通骑射”,觉得不能忘本的万吉哈对女儿的话深以为然,便在休沐时常带女儿去别庄练骑射。本来万吉哈有意带书艳同去,可架不住佟姨娘的哭诉,也就只能作罢。
☆、八、完颜贵女初长成
八、完颜贵女初长成
一晃眼六年过去了,书雪由可爱的小萝莉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因为书雪注重养生,虽然不到十五岁,身体却发育的极好,目测之下,身高应当超过了160公分。而面对优秀的女儿,太太骄傲之余却难免忧心女儿的前程,以伯爵府的地位加上书雪的条件配个皇子都绰绰有余,可太太自己就是出身王府,对皇家那些腌臜之事心知肚明,也就不愿意女儿受委屈。上次选秀书雪因年龄差几个月所以堪堪躲了过去,当时正逢康良亲王过世,太太因胞兄的死而悲痛不已,结果将书雪选秀的事给放脑后了,等太太从兄长离世的阴影下走出来时书雪已经到了选秀的年纪,如果现在报免选就会影响书雪的名声。太太无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书雪却没想那么多,她不是没盘算过选秀的事,可却茫无头绪,对比老康的几个儿媳,书雪觉得自己不会被指的太低,更不会在指婚前就落选。这一点从康熙十多个儿媳的家世便不难判断:大阿哥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父亲是明珠党的第一干将从一品尚书科尔坤,太子妃的父亲是超品三等伯石文炳,三福晋董鄂氏—父将军彭春,四福晋乌喇那拉氏—父内大臣费扬古,五福晋他他拉氏—父员外郎张保,七福晋纳喇氏—父副都统法喀,八福晋郭罗络氏—父和硕额驸明尚,九福晋董鄂氏—父都统七十,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父阿巴亥郡王乌尔锦噶喇普,十二福晋富察氏—父大学士马齐,十三福晋兆佳氏—父尚书马尔汉,十四福晋完颜氏—父侍郎罗察。康熙的前十二位儿媳,除身份最高但出身蒙古的十福晋外,其余诸位家世并及不上书雪,传闻中的八福晋加上太子妃和七福晋身份方能堪堪与书雪打平,更遑论其他人了。
当然,书雪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是宫中几位有子妃嫔眼中的肥肉了。
书雪和十三阿哥同年,但要小一个月。彼时九阿哥以下皆未指嫡福晋,有亲子和养子在侧的德宜二妃不免摩拳擦掌准备给儿子(养子)挑一位出众的儿媳,书雪想当然出现在两大天王的视线之内了。不过因为书雪生母与皇室的关系,这两位也不好表现的太上位,只能等选秀时再做计较了。
书雪现在的小日子过得很Happy,因为打小下苦功,即使要选秀了也不曾觉得紧张,平时照样带着永保出城游玩。太太看女儿言行举止极有分寸,加上来年就要选秀,便不再拘着书雪,任其出府。书雪顺竿就爬,西山别院俨然成了她第二个家。
顺便提一下,永庆和索绰罗氏在成婚后四年终于一举得男为伯爵府添了嫡长孙关佑,万吉哈与太太高兴的不得了,每日一有空就弄孙为乐,连书雪都忍不住嫉妒小侄子。
话说关佑来的不容易,因着婚后三年没有消息,索绰罗氏很是着急,她本想给永庆安排通房,但被永庆拒绝了,后来想想自己也不愿意丈夫有个庶长子给未来的儿子添堵,就不再提此事了,可她不提却有人提:太太先等不及了。
那天书雪去给太太请安,看到屋中一片妖妖燕燕,起初没在意,过会儿索绰罗氏来请安时书雪才从大嫂在看到那些丫鬟时的苍白脸色看出了端倪。
书雪有新时代女性的灵魂,对男人左拥右抱的做派很是看不惯,虽明知这个年代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十分寻常,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芥蒂,看到索绰罗氏的样子,想着她还不到20岁,如果在现代还是被家人千娇万宠的年纪,书雪便叹了口气,心道:能帮一个就算一个吧。
待与大嫂见了礼,书雪便笑着说:“可见是大哥疼媳妇,昨儿巴巴跑到我那儿要我多去找嫂子聊聊天免得嫂子寂寞,太太,看大哥平日对您挺孝顺,照我看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您怕是白操心了。”
索绰罗氏虽知这是小姑的玩笑,却不敢接话,急急向太太辩解:“不敢当姑娘的话,大爷对太太再孝顺不过,寻常都向媳妇感叹说差事太忙不能经常承欢二老膝下呢。”
太太笑道:“你听这个猴儿乱说,她这是看永庆出差没给她带玩物回来才拿我说事呢,自古忠孝难两全,只要他为皇上当好差就是对我二老最大的孝顺了。”
书雪趁势撒娇:“额娘疼嫂子不疼女儿了,女儿不依。”
太太见女儿这般姿态,心情大好,忍不住逗女儿说:“对,额娘不疼你了,你可怎么办啊。”
书雪立即接道:“那女儿将来也找个像额娘这样疼媳妇的人当婆婆。”
一句话说得一屋人轰然大笑,太太点了点书雪的鼻子,笑骂道:“你才几岁,就想到这样的事上来,也不怕你嫂子羞你。”
索绰罗氏感到纳闷,方才看太太的架势明显是要给永庆塞人,怎么没下文了?揣着疑惑一直到了晚上,索绰罗氏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永庆。
永庆略一沉吟便想通了事情原委,看着迷惑不解的妻子,笑问道:“你几时见过雪儿像今天一般当着人前向太太撒娇了?”
索绰罗氏也是个伶俐人,经丈夫提醒当即恍然大悟,心中不免对书雪感激不已,和丈夫商量:“明天我去谢谢小姑吧。”
虽然丈夫说不必道谢,但索绰罗氏还是很感念书雪的恩情的,加上太太暂时断了给儿子塞人的念想,索绰罗氏想当然以为是书雪做了太太的工作,此后姑嫂相处便更为融洽了。待其有孕产子,书雪在嫂子心中的地位也随之更进了一层。
永振在十八岁那年也成婚了,对方是三等伯石文炳的庶出次女。本来封建王朝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对比两家的家世也符合这一条隐规则(石文炳的爵位比万吉哈低二等),可通常来讲庶女是不能配给嫡子做正妻的,不过因为石文炳有个当太子妃的大女儿,瓜儿佳石氏便成了未来的后族,如此一来倒显得是完颜家高攀了。
又是一门显赫的婚事,与索绰罗氏不同,瓜儿佳氏的肚子显然争气的多,进门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十个月后顺利生下了永振的嫡长子,加上前不久刚出生的关佑,整个伯府一直沉浸在添丁的喜悦当中。
扯远了,总体来讲,除了没见过几面的舅舅康良亲王过世,书雪这几年的小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的,做完功课,书雪或是逗逗刚刚蹒跚学步的两个小侄子或是带永保去庄子小住几天演练骑射,再不就是陪太太和嫂子去寺庙还愿上香。一句话,书雪对现在安逸的生活很满意。
☆、九、因歌舞惊鸿伏祸
九、因歌舞惊鸿伏祸
书雪韧性极佳,自七岁开始学习骑射后便终年不堕,时过八年,书雪的马上功夫已经相当了得,就连谙于骑射的永振都对妹妹佩服不已。转眼就要大挑了,书雪为了选秀前的准备,几乎是足不出户,当然,家人对书雪的选秀结果并不是很计较,就万吉哈父子的私心来讲,更是希望女儿(妹妹)不要嫁得太高,这样将来就算书雪婚后有什么委屈他们也能给女儿(妹妹)出头。
与之相反的是,佟姨娘对这次选秀相当重视,这些年她的心气也快被磨平了,太太连嫡孙都有俩了,自己年岁渐长却荣宠不再,想出头做侧夫人就只能靠书艳了。因为指望书艳给自己争口气,佟姨娘每天都往书艳的院子里跑,耳提面命要女儿精心准备,争取能压书雪一头。
书艳这些年过得还算惬意,在她看来,自己就没有能比过姐姐的地方,论出身、论样貌、论人品,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同于佟姨娘的飞扬跋扈,书艳性情十分温柔,自搬出西苑后,太太并没有克扣自己,兄姐待自己也算照顾,且离了生母每天对自己的聒噪,书艳很是适应这样的生活。
如今面对生母每日对自己的督促,书艳很是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糊答应着。佟姨娘见女儿态度敷衍,更来劲了,几乎天天来蹲点监督书艳学规矩。书艳只得缴械。
因为这几年常来小住,西山别庄已经被书雪整治的相当精致,被扩建成三进的院子颇有些缩小版伯爵府的意味。
进了院子,书雪的奶公郭管事便带护院随从下去安排巡防值夜等事宜,奶嬷嬷高氏带人去整理行李,四大丫鬟则领着小丫鬟与粗使丫鬟为书雪收拾闺房,书雪闲来无事便走到院中散步。
受前世外祖父的影响,书雪颇有几分雅骨,别院中除了几种花草,还有梅兰竹菊四君子。前世的书雪最喜欢梅花,家中阳台多是梅花的天下,哥哥曾取笑书雪附庸风雅,连梅花的种类都分不清却妄称爱梅,委实可笑。书雪却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如今却物是人非,自己重堕轮回,家人正不知如何伤心悲痛。想到前世一向宠溺自己的亲人,书雪难免伤怀,等到四婢寻出,书雪已是潸然泪下。
琴、棋、墨、画何曾见过这个局面,乍见书雪无故落泪,都感惊惧不已。
抱琴上前探问:“格格是怎么了,难道有哪里不适吗?”
书雪猛然回神,看到四大丫头正关切的盯着自己,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可笑。试了脸边的泪痕,笑道:“瞧我,看着梅花的枯枝就难过起来,也不知悲的哪门子春秋。”
四婢均舒了一口气,却也为一向开朗的格格有如此姿态而感意外。
侍墨笑着说:“格格文采极佳,便是比那易安、幽栖也不差什么,过几十年公然又是一位女大家,她们伤春悲秋使得,就不准格格触景生情不成。”众婢纷纷称是。
书雪情知侍墨有意掩过自己的失态,便调侃道:“我若是李清照,那你定能压过朱淑真,咱们依样做对大清才女。”众人哈哈大笑。
抱琴等人见书雪神态如常,便也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格格,这梅花的花期在冬季,现今才到春天,您要它此时开花未免有些‘强花所难’,不如画一幅梅花,这样就能时时赏玩了。”入画向主子献策。
司棋笑道:“你忘了不成,小姐哪曾少画,不都被二爷拿去了,大爷这么稳重的人还抢了小姐好几幅山水画呢,说是借去把玩,可几时还回来了?”
抱琴突然说:“格格,说到画梅花我倒想起来了,您去年生日时二爷送了一幅<梅妃惊鸿舞>的画像给您,您当时便题了一首美人赋在上头,还感叹说梅妃虽时运不齐但却能一舞传世呢,年后赏梅,您要带我们几个为‘梅妃美人赋’配舞,预备等到太太生辰时当作寿礼来博太太一笑,二爷连衣服都为您准备齐了,因着天凉又没弄成。如今天气正好,且再有四十几天便是太太寿诞,您此时教我们演排可好?”
书雪原已将此事忘了,经抱琴提醒方想起这茬来,又见院中梨花飞舞,颇有些仙境韵味,当即应道:“衣服都带着吗?我们这就试一下。”
抱琴笑应着:“都带着呢,奴婢就去取来。”
几个丫鬟拿衣服的拿衣服抬乐器的抬乐器,不一时便准备停当了。
因着是春天,别庄的气温虽比京城还要高,但不免仍有些寒气,书雪也不敢托大,只将外面的旗装卸了,方换上舞衣。
这时高嬷嬷闻声过来了,劝书雪说:“格格,您是伯爵府的千金小姐,穿着勾栏一般的衣服未免有失体统!”
书雪笑道:“不碍事,不过是在自家院子里同丫鬟玩罢了,难道我还去跳给别人看不成?”
高氏却仍觉不妥,还再要劝,侍墨拉了她一把,低声劝道:“嬷嬷,难道我们就是那起子没分寸的?你也知道格格方才哭了,六月就要选秀,格格必是因此事伤心呢,如今格格好容易出府松散松散,您就由她高兴吧,何况这里除了咱们家几位爷也没其他人敢闯进来,一入宫门深似海,等过了这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次呢。”说到最后,侍墨的声音也呜咽起来。
想通了,高嬷嬷叮嘱了抱琴几个几句就下去为书雪备膳了。
书雪倒没在意侍墨如何劝说的高氏,一心编起曲子来。
因为书雪的缘故,抱琴是会弹琴的,司棋被卖入伯府前父亲是乐师,因得罪权贵方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因此也颇通些乐理,书雪便教她二人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呃,不是笑傲江湖),自己领着侍墨入画以及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个二等丫鬟伴舞,等到高嬷嬷催书雪用午膳时,书雪已将歌舞排练的有声有色了。
可能是因为运动量较大,书雪在用膳时便多用了半碗米饭,放在高嬷嬷眼中,那就是小主子因跳舞而心情好了。下午书雪再带着丫鬟去院中排练,高嬷嬷就完全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了。
书雪正入佳境,耳边却传来一声喝彩。
☆、十、选秀未及风波起
十、选秀未及风波起
书雪大吃一惊,急忙停身看向声源地,竟然是永振和几个陌生男子。
书雪大怒,虽明知几人身份不凡,却仍然恼恨不已。这时四大丫鬟也反映过来,慌乱的排成一线,挡着书雪回房去了。
要说书雪的穿着并没有任何问题,三月的北京常有返寒天气,书雪也不曾换下夹袄里衣,除了旗装换成羽衣,其他的与平常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单就自己跳舞时被陌生人围观就很够书雪气愤了。
书雪养气的功夫相当了得,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风平浪静,扶着司棋的手就像卧房走去。
“呵,永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在这荒山野岭藏着这么一位色艺双全的大美人,怎么着,不给爷几个叫出来介绍一下?”书雪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取笑声。
“就是,刚才爷看得正起劲呢,怎么不跳了,一个外房小妾也敢给爷摆架子,真是反了天了。”另一人也随声附和。书雪听出来了,刚才叫好的就是这位。
司棋是块爆炭,听到二人羞辱自家主子,当即便要回身斥责,不过书雪显然不想在此时做无谓的口角,抓了司棋一把,转头吩咐侍墨:“将东西收拾妥当了便留在这儿听二爷吩咐,一会儿再过去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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