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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真绝色.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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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姐今日去参加诗会,你可知晓?”
“原来是这事,那个湿啊干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南珊说着笑起来,“我可没那本事,也不会去找那罪受,怎么?姑母因着这事又不痛快了?”
“可不是,”钟蔻珠又叹下气,“埋怨大舅舅,不替我铺路,又怪我不好好钻研,连个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没有。”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地位颇高,有才情的女子更是备受大家的推崇,习文断字,吟诗作词都是一个世家贵女必学的功课。
府中有坐堂的夫子,教的都是些寻常的识字学文,琴棋书画,侯府的姑娘们都跟着夫子上课,世子夫人私下又请了一个女先生,养在自己院子里,专门教导她亲生女儿大小姐南瑾的诗词技艺。
世子夫人所出的大小姐南瑾,三岁能写,五岁能做诗,七岁以一首咏柳名动帝京!被称为帝京第一才女!
想到这,南珊白胖的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咏柳?!
见钟蔻珠沮丧地垂头,她娇憨一笑,“姑母望女成凤,也是煞费苦心。”
不过是失了丈夫,后半生都寄托在独女身上,自是希望她能出类拔萃,将来嫁入高门,做母亲的后半生也有倚杖。
见一向不谙世事的表妹都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钟蔻珠又是重重一叹气,端着杯子抿一口。
远远见一个身段姣美的大丫头端着腰身走来,仪态风流,若不是身着丫环的衣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丫头见着两人,只点头见礼,态度颇为倨傲。
南珊笑憨憨地问道,“丝绦姐姐,可是大姐姐又有什么吩咐吗?”
丝绦的手中拿着一张纸卷,她纤长的手指将卷筒捋开,虔诚地将纸张展开在南珊和钟蔻珠的面前,“这是大小姐在诗会上做的诗,连护国夫人都大加赞赏,此诗被一致评定为头名!”
说完,见南珊张大嘴,她满意地接着道,“大小姐还未回府,正与护国夫人共同探讨诗词,特命奴婢先行一步,将此绝句传回府中,让各位小姐研读。”
钟蔻珠双手将宣纸接过来,丝绦又道,“既然表小姐也在,那奴婢就不必多跑一趟,这份抄卷就放在这,两位小姐慢慢品鉴,奴婢还要去四小姐处,先行告辞。”
南珊凑过头去,见那宣纸上娟秀地写着一首诗:
不见子美久,佯狂真可哀!
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静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好诗!”钟蔻珠小声地吟读着,“三表妹,大表姐确实极有才情,此诗不愧选为头名。”
南珊木木地回着,“嗯,此诗极妙。”
诗圣杜甫的诗,何止是妙,根本就是千古佳句!
“大表姐帝京第一才女的称号名不虚传,”钟蔻珠似是想到什么,又叹口气,将诗卷收好,放到南珊的手上,“我已记下,回去摹写一份,再细细研读,这份就留给你吧。”
“谢谢表姐,”南珊笑嘻嘻地接过来,府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回大小姐南瑾的诗,都要送到各房小姐中,大家品读后,再齐聚大小姐的蓬莱阁,先是各个背诵,接着就是说出读后感。
这是世子夫人定下的规矩,美其名曰南瑾身为一代才女,她的诗词同为姐妹的众人一定要牢记于心,便是有人问起,也能知其意,懂其内涵。
南珊目送着钟蔻珠离去,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宣纸,讥笑一声。
果然,晚间时分,大小姐与二小姐回府,南珊被知会前往蓬莱阁,等她到时,钟蔻珠已经到了,正中间的上座坐着一位轻纱羽衣的少女。
少女冷若冰霜地看着墙上的壁画,鹅脸蛋儿嫣红嘴,细长的柳眉,清冷的眼,青丝上一根白玉簪,宛若雪峰上的高岭之花。
她身后的大丫头碧玉不悦地看一眼南珊,所有的小姐们都到了,就三小姐来得最迟,但看着三小姐胖乎乎的模样,似乎还喘着气,转念一想二房住得最为偏远,也就不说什么。
“开始吧。”
南瑾冷淡的声音响起,坐在下首的二小姐南瑛连忙站起来,双手搅着衣角,一字不差流利地将诗句背出来,背完后,垂下头去。
“不错,看着用了心,坐下吧。”
南瑛是大房庶出,平日里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一句,看着唯唯诺诺的样子,衣袖处都有些短了,她听见嫡姐的话,松了一口气,才敢坐下。
接下来便是南珊了,她木着圆脸站起来,平声平调地将诗背完,上座的南瑾眉头微微地皱起,看着她茫然的神色,心知以三妹妹的德行,能背完就算不错,抬手示意她坐下。
紧接着是三房的嫡四小姐南琬,三房也是嫡出,南琬自然要大方许多,她长得很是娇俏,嫩
黄色的八幅裙上绣着淡粉的枝花,腰处紧紧地束着粉嫩的带子,越发显得盈盈一握。
她声音脆灵地将诗一一诵来,抑扬顿挫,带着丰沛的情感,任谁听了都会夸这姑娘不仅有好嗓子,还是个似水的娇人儿。
轮到钟蔻珠时,自是轻松过关,接下来便是鉴赏。
“大姐姐,此诗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细细读来让人感同深受,知己难求,只四妹有一问,记得去年大姐姐有另一首中,曾提到一位美娘,不知与此诗中的子美是否一人?”
说着,南琬将另一张纸抽出来,上面的诗云:
美娘有佳句,往往似阴铿。
余亦东蒙客,怜君如知己。
醉卧百花丛,携手日同行。
更想幽期处,还寻静山谷。
“正是,看来四妹妹深知诗词的精髓,不错这两首诗确实同指一人,正是一位姓杜的女子。”
南瑾的冷艳的脸上现出向往,“此诗是我偶感而发之作,大约是一位姓李的公子思念亦师亦友的妻子,我闻之,怜其痴情,写下此诗!去年遇见时,李生与杜氏正情投意合之时,一时感念,故有前一首。”
“原来如此!”南琬的眼眶有些湿意,“大姐姐敏而有才,善而知悯,能由细微之中道出人间真情,实在令妹妹心生景仰。”
南珊的脸更加木然,一片懵懂之色,看着用帕子拭泪的南琬,低下头去,杜甫若也能穿越,必会当场给你一大耳刮子。
你抄袭便抄袭,改诗也还自罢了,本是人家杜甫写给李白的诗,你改成李白写给杜甫的也行,可好好的将人家一个大男人说成个娇滴滴的女子,哪个男人能忍?
美娘?
杜甫字子美,你叫人家美娘!
他会不会半夜摸上蓬莱阁的门!
上座的少女俯视着她们,神色越发傲然,“大凡诗词大家,无不通古今,知时事,晓天下,方才能出传世之作,还望各位妹妹以史为鉴,以前人为范本,多多读书,不为成名,也为知理!”
“是,谨记大姐姐教诲。”
第5章 凉意
从蓬莱阁出来后,迈出院门的南珊一转头,见上头金边银底的三个字发着冷光,蓬莱蓬莱,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中,传说中蓬莱岛上有仙人,仙人住在楼阁中,南瑾这是将自己喻做仙子。
“大表姐这院子的名字起得妙,初见时我百般思量不解其意,后听大表姐道出,原来蓬莱是一座仙山,大表姐学识渊博,让我等望尘莫及。”
钟蔻珠感叹一句,站在南珊的后面,南珊回头朝她一笑,便拉着她的手,一同回去,两人住得近,都在府中最偏的西边,初夏的风还是有些凉的,表姐妹俩相互搀着,前面的万福打着灯笼。
慢慢地越走越偏,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晃动,凉风透过轻薄的衣衫儿,带着微微的水气,又冰又凉,两人越发靠得近。
“三表妹,你身上好暖和。”
“哈哈,”南珊笑起来,“我身上肉多,当然厚实,自然暖暖的,现在知道胖人的好处了吧?”
“嗯!”钟蔻珠也笑起来,将她的手臂挽得更紧,“可是暖和归暖和,时人以瘦为美,三表妹还是稍加克制些饮食。”
南珊笑笑,她本就贪嘴,前世也是一样,可却是不胖,今生她还有一个更为贪嘴,满心纵容她的父亲,便是想克制也克制不起来,看着父亲的身材,怕是遗传肥,这样子的最是难瘦下来。
钟蔻珠放慢步子,轻声地在她耳边低语,“三表妹,你可曾听说那蒋家的事儿?”
见三表妹不明白的样子,钟蔻珠将声音放得更低,“蒋家落败,前几日不是还有传言说府中只是许了个嫡女给蒋家,并未指名道姓,大舅母明摆着想赖掉亲事,又怕坏了大姐姐的名声,正想着法子将此事圆了。”
“圆了?”
“嗯,我听说当初订亲时,确实只说嫡女,那时候侯府出生的只有大表姐一人,众人也都以为是大表姐,可现在府中的嫡女可不止一位。”
南珊木木地看着她,魏氏这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另攀高枝儿,蒋家再找个人打发,不就是偷梁换柱的事儿呗。
钟蔻珠见她呆呆的,似是还没明白,叹口气,“二舅舅虽是庶出,可三表妹也算是嫡女啊。”
她算哪门子的嫡女,论身份怕是还比不上一般世家的庶女?
岔路分手后,南珊带着丫头往回走,脑子里想着表姐的话,又想着那日里见过的男子,一片乱糟糟的,不远处,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挪动着,黑影身形庞大,走得很慢。
她心一暖。
“爹!”
“珊儿!”
正是她父亲的声音。
“爹,你出来干什么?”南珊心里受用,嘴上却小声地抱怨着,跑上前挽着她爹的肥硕的手臂。
南二爷见女儿贴心的样子,喜得见牙不见眼,“听丫头说你晚上用得不多,为父担心你饿着,走,还给你留了汤。”
南珊晃着他的手臂,满脸的娇憨,“还是爹最好。”
“哈哈,”南二爷爽朗地笑着,“傻闺女,爹不好,谁好?”
留着灯的灶间,南珊大口地喝着鸡汤,南宏俊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眯成一条缝儿,等女儿喝完,才将她送回房间。
翌日母女俩前往灶下,南珊一眼看到案上新鲜的藕稍儿,似是清晨刚采下的,水嫩嫩的,看上去就知吃起来一定脆鲜无比。
心知必是大舅舅早上让人送来的,听闻他们最近油水不好,丁大舅又送来半扇肉,她高兴起来,也不吩咐下人,自己找个小竹蓝子,装上一半藕稍儿,上面盖个布巾。
丁氏见女儿的动作,欣慰地夸道,“还是珊儿心细,这些素时鲜你祖母必定喜爱!”
南珊娇憨一笑,将小蓝子挽在手臂上,“娘,我给祖母送去了?”
丁氏摸下女儿软嫩肉乎的脸,满心眼的欢喜,“去吧,记得回来吃午膳,有你最爱吃的肉燕儿,娘亲自给你下厨。”
“好咧!”
南珊跑远,边跑边朝母亲挥着手,她一身嫩绿的衣裙,衬着白扑扑的圆脸儿更加的红嫩,胖胖的身板儿走起路来倒是灵巧,迎着早上的初阳,满脸的朝气。
一路往清晖院走去,她口中的祖母是德勇侯后娶的夫人卢氏,先侯夫人去世时,侯府的三子一女皆已长大,卢氏进门后不知因何缘由,不久便避居佛堂,膝下无一儿半女。
路上正好碰到四小姐南琬,一身粉色的衣裙,娇俏可人,也挎着个精巧的篮子在收集花瓣儿,南珊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四妹妹,你采花儿啊?”
南琬娇柔地摘下一朵茉莉,眼皮儿未抬,“带着露珠儿的花,做花茶最是合适不过。”
“四妹妹好雅兴。”
对方似是看不上南珊的样子,冷着脸与丫头往另一头花圃走去,南珊抬眉笑笑,不以为意,将小蓝子往上提了提,直奔清晖院。
“哼,光吃道吃的蠢货,讨好人也不看看身份!”南琬嘴一撇,看着她跑过去的方向,满府中谁将清晖堂的那位放在眼里,也就南珊这个笨女,巴巴地上前讨好。
那话语隐隐随风传到南珊的耳中,她低眉一笑,讨好?还真不是,卢氏无子又无女,在侯府中如隐形一般的存在,无宠又无权,娘家出身也不显,不过是锦州知府的妹妹,这样的人讨好来有何用?
不过是她心中怜悯,见卢氏一人实是可怜,时常去相陪,天长日久,俩人倒是交情深厚,外人瞧着是祖孙情,在她自己看来,卢氏与她前世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说是闺友也行。
思索间,清晖院就到了,青嬷嬷看到她就笑起来,“三小姐,赶紧进来。”
一面朝里高喊着,“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南珊将手中的蓝子递给青嬷嬷,对方将布巾一掀开,惊喜道,“好鲜嫩的藕稍儿?这可是个稀罕物儿,也就是三小姐有心,有口好吃的都想着老夫人。”
打内室门帘处走来一位灰衣的妇人,约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平静,中人之姿,发髻梳得光光的,插一只桃木簪,别无他物,见到她,往日里晦涩的眸中划过淡淡的喜悦。
“珊儿来了,快来祖母这里。”
“祖母,这几日您咳嗽好些了吗?”
南珊乖巧地坐在她的下首,白嫩的双手不自觉地替她捏着腿,仰着脸儿对着她,因着长年跪蒲礼佛,卢氏的寒腿之症甚是严重。
卢氏满脸慈爱地看着她,摸着她头的发髻,“已经好了,也就我们珊儿还记挂我这老婆子的病。”
“那祖母你可得好好的,让珊儿少操心。”
软嫩的脆声说得人心底发酥,卢氏眼中的暖意更盛,轻声答着,“好,依我们珊姐儿的。”
南珊将桌子上的经书递给卢氏,趴在她的身边,听着卢氏那平静的语调诵着经书,如安抚人心般的声音缓缓地响在耳边,仿若时光在此刻停留般,她慢慢地睡着了。
青嬷嬷与卢氏相视一笑,轻轻地给她身上搭了一件披风,南珊无意识地缩下脖子,粉嫩的小嘴儿嚅动着,睡得更香。
“三小姐是个好的,良善纯真,只可惜出身不好,听说主院的那位想将主意打到二房头上?蒋家那门亲事怕是有变。”
卢氏冷哼一声,“哼,魏氏果然上不了台面,不过是个奴才家出来的姑娘,沾护国夫人的光封了伯爵,还当自己是真正的世家贵女,吃相难看不说,完全不知遮掩。”
说着看着睡得香甜的南珊,眼神一软,“当年与蒋家订亲时,我可是在场的,魏氏想李代桃僵,必先过我这关,也要看老婆子我同不同意!”
“小姐,你别整天老婆子,老婆子的,你不过才三十六岁,哪里就是个老婆子了?”
卢氏的眼神黯下去,眸中的暮色更盛,叹口气,“青娘,不是长相,是心老,我的心已经垂垂老矣。”
青嬷嬷的眼眶一红,“小姐,想想珊姐儿,珊姐儿如此孝顺,为了她,你可不能意志消沉下去。”
卢氏看一眼正做着美梦儿的胖姑娘,双手抚着她的鸦黑的青丝,低头不语。
第6章 爬床
睡了约模半个时辰的样子,南珊睁开眼,伸下懒腰,见祖母依旧坐着原来的位置上,满目慈爱地看着她,她用袖子抹下嘴角的口水,揉下微麻的手臂。
“祖母,我又睡着了?”
“不碍的,小姑娘家家的,多睡些对身子好。”
抬头看下外面的天色,日头渐高,想着母亲说的肉燕儿,她吱唔着,“祖母,今天珊儿就不陪你用饭,我娘亲自下厨呢。”
卢氏笑笑,“嗯,你娘的手艺自是好的,祖母这里都是些素菜,确实不合你的胃口。”
南珊不好意思地干笑,装作听不懂卢氏语气中的调侃,拿过空篮子,迈着小粗腿儿,往自家的院子去。
路过花圃时,花丛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她翻下白眼,加快脚步,花丛中冒出一个少年,正换嗓的年纪,声音如杂着石子般让人听了不舒服。
“三胖儿,这是去哪了啊?”
少年约十三岁的样子,面嫩体长,看相貌确实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可这性子?
本不欲与其计较的南珊听见三胖儿几个字马上火大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少年,“瑭哥儿,我是你的三姐,便是你不愿意唤我为姐,也不能叫我三胖儿,难道在学堂中先生没有教过你上尊老,下爱幼?”
南瑭是大房的嫡次子,平日里最不把他们二房看在眼中,往日里南珊是能躲就躲,不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屁孩儿,她还真不愿意与他计较。
可她最不能忍的就是南瑭叫她三胖儿,从他的嘴里叫出来,总是带着让人极其难受的恶意。
“哼,三胖儿,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就你那榆木脑袋,怕是还认不全三字经上的字吧?”
南珊深吸一口气,讥笑一声,“认不全又怎么样,便是认不全上面的字,我也知道见到年长者要用敬称,哪像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瑭哥儿!”
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走来一位白衣瘦高的少年,正是魏氏的嫡长子南璟,他的长相肖母,与魏氏有七分相似。
南瑭见亲哥哥来了,如鼠见猫般“哧溜”一下子跑远。
速度之快,看得她瞠目结舌,慢慢转过头,对南璟行礼,“大哥哥好。”
“嗯,”南璟看着她,似无奈般摇下头,“瑭哥儿性子玩劣,三妹妹不要与他计较。”
南璟与南瑭的性子截然相反,虽然只比她大一岁,可性子稳重,为人老成,听说在国子监中很是得先生们的器重,对于她,也没有明显的厌恶,总是以礼相待。
南珊露出憨甜的笑来,“大哥哥言重了,瑭弟不过是爱开玩笑而已,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
他的眼神略微看她一眼,便错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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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转角的书房门半闭着,上头的红漆掉得东一块西一块,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一片斑驳。
外面悄悄地走来一位丫环装扮的女子,尖尖的脸蛋细细的腰儿,一身淡青色的交襟儿束腰齐踝裙,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刻薄的嘴儿涂得红艳艳的,泛着桃色的眼中带着一丝得意。
她款摆着柳腰,慢慢地靠近书房,见左右无人,闪身进了去。
正走进院子里的南珊远远瞧见这一幕,心道刚才那偷偷进父亲书房的丫头,不正是大伯娘院子里的柳絮吗?
那丫头进去不久,便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响,南珊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丢下手中的蓝子,如小牛犊般地冲进去,见柳絮正跌坐在地上,一双美目中泛水意,泫然欲泣地看着座上的男子。
南二爷肥胖如熊的身子挪了挪,满是肥肉的脸一抖一抖的,神色沉如锅底,厉喝道,“你可真是好胆色,也不知是何人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跑到我这西跨院中来送死?就你这弱鸡般的模样,二爷我一屁股坐下去,你就得一命呜呼。”
说完见跑进来的女儿,马上换了一个慈如弥勒的脸,“珊儿怎么来了?赶紧出去,莫看这些个腌臜玩意,生生脏了眼。”
南珊装出无辜的样子,似是不明白父亲说的话,看得南二爷一阵失笑,父女俩挤眉弄眼的,将那地上的美人儿晾着。
“什么腌臜东西?竟然跑到老娘的院子里来撒野?”
外面传来一道丁氏的声音,那刚还摆着姿势娇羞坐在地上的丫头脸色变了几变,二夫人不是在灶下亲自下厨做饭吗?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
想着二夫人的模样,又挺直身体,论长相,她可是个美人儿,哪是丁氏一个粗鄙的妇人所能比的,她如此想着,一双眼轻抛着媚眼,去看坐上的南二爷。
随着外面的话音一落,身着窄袖衣裙的丁氏一脚跨进来,见着地上的娇人儿,嘴角泛地冷笑,“原来是大嫂院子里的柳絮啊?可真是个稀客啊!可是大嫂让你来的?”
丁氏正在灶下处理大哥送来的半扇猪肉,听得丫头的报信,风风火火地杀来。
“不!不是的,二夫人!”柳絮儿急得直摆手,两双眼睛还不停地瞄着南二爷,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哈哈,”二夫人丁氏见她这作派,大笑起来,亮出手中的家伙,大手翻转,手中的双刀交在一起,摩擦一下,寒光四射,泛着森然冷光的剁肉刀和剔骨刀在她手中抛上抛下,吓得那柳絮直往后缩。
丁氏一使眼色,后面的婆子便不由分说地将柳絮捆绑起来,柳絮儿一边挣扎一边求饶,“二夫人饶命啊,奴婢不小心闯入二爷的书房,确是无心之失,望二夫人明察。”
说着一双眼去勾着南二爷,“二爷…您帮奴婢说说话,奴婢什么也没做啊!”
什么也没做,南二爷面上的肥肉抖着,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吧!他正伏案小憩着,这丫头鬼鬼祟祟地进来,正要解身上的衣衫,他闻着浓郁的香粉味儿,立马清醒过来,见着来人,一脚蹬了出去。
丁氏自是相信丈夫,哼,大嫂这家管得真是好,光盯着捞银子,克扣派发的定例,手下的人一个个都削尖脑袋想爬爷们的床。
不理那柳絮的叫唤,直接堵了嘴押上,一行人气势汹汹往主院去。
主院中的魏氏见着丁氏手中双刀不离,气势汹汹地走来,后面跟着五花大绑的柳絮,她的面色冷下来, “二弟妹这是闹得哪出,咱们侯府可不是你的流仙镇,更不是什么市井乡野,你拿着两把杀猪刀是要做什么?”
丁氏紧紧地盯着魏氏,半步不退让,“大嫂莫怪,实是在灶下剁肉没来及得放下,弟妹也正要问大嫂,这小叔子的闺房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做大嫂的插手,恕弟妹读书少,竟不知世家的贵女们都是如此行事的?”
魏氏扫一眼堵着嘴的柳絮,立马明白这浪蹄儿见在自己院里子没地方出手,竟将骚气儿撒到二房那边,气得柳眉倒竖,眼中厉色尽现。
立在魏氏身后的云姨娘低下头去,她是二小姐南瑛的生母,也是魏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柳絮几次三番地世子的跟前晃荡,若不是夫人盯得紧,怕是早就得手。
人人都以为能当上侯府世子的姨娘,是她们这些丫头最好的出路,其实内里的心酸又有几人知道呢?
当上了姨娘又如何,生了子女又如何?在主母的面前,她还不过是个丫头,做的依然也是丫头的活计,斟茶倒水,捏背捶腿。
便是亲生的女儿,都不能亲口唤一声娘,瑛姐儿跟在大小姐的身边,还比不过南瑾的几个贴身丫头体面,说句大不敬的话,走出去,旁人定会以为瑛姐儿是丫头,丝绦她们几个是小姐。
可这些苦楚她不能说,只能一遍一遍地叮嘱女儿,陪好大小姐,以后才能嫁个体面点的人家,做正头娘子,她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柳絮嘴里“呜呜”叫唤着,魏氏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她的脸变得煞白,夫人的性子最是容不得沙子。
毕竟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魏氏怒道,“二弟妹慎言,柳絮的事情我半点不知晓,且捉奸捉双,我观柳絮儿衣着完好,不知弟妹是在哪里将人拿住的?”
丁氏冷笑一声,剁肉刀一挥,扎在魏氏面前的桌子上,入木三寸,惊得魏氏头往后仰,涂满蔻丹的手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这个丁氏,果然是个混不吝的杀猪女!
“大嫂出身显贵之家,巧舌如簧,弟妹我这笨嘴儿,可说不出那些个弯弯绕绕,人是在二爷书房里逮住的,至于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大嫂可不要说是你派去传话什么的?弟妹我可是一万个不信,传个话还要先解衣衫的?”
魏氏呼出一口气,狠狠地刮一眼柳絮,朝身后的婆子挥下手,那婆子便将柳絮儿提到外面,不一会儿,“啪啪”的板子声便响起来,因着堵着嘴,只能听见微弱的“呜呜”声。
她见丁氏后面的南珊,语气一转,“二弟妹再是不知事,也不会不知珊姐儿还是个闺阁小姐,怎么能让她见着这些阴私?”
南珊见大伯母提到自己,肉嘟嘟的脸上全是茫然之色,仿佛根本听不魏氏的话,将魏氏气得更加郁闷,这就是个榆木疙瘩!
“弟妹不如大嫂书读得多,可也明白一个道理,多学多看,才能万事通达,这样的后宅阴私见得多了,自然知道如何防范,总比一味清高,不通庶务的好,大嫂你说是不是?”
魏氏又被气得一噎,说谁清高不通庶务,这丁氏,入了侯府几年,别的没有长进,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
“大嫂过奖了,弟妹我这些年耳濡目染,都是跟大嫂学的。”
魏氏一口气堵得,只差翻白眼,目送着昂首阔步走出去的丁氏,脸阴了下来,“柳絮儿留不得,卖了吧。”
“是。”
听出夫人语气中的残酷,云姨娘的头垂得更低。
第7章 高岭之花
被堵了嘴满身是伤的柳絮儿就被婆子给拉下去,那婆子对着人牙子耳语几声,人牙子笑得脸上像开朵花似的,看着面皮儿细嫩如大家闺秀般的柳絮儿,心道果然是个好相貌,怪不得一门心思想爬爷们的床,思索着将她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能得个大价钱。
“慢着。”
人牙子脸上的笑僵住,看着走过来的中年男子,那婆子拉着她连忙行礼,她这才知道中年男子原来正是府中的世子。
南宏焘看着衣裳不整的柳絮,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如此的美人儿,夫人居然下得这样的狠手,看那股后,似有血迹渗出,怕打的都是实心板子。
柳絮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挥动双臂,嘴里“呜咽”出声,美目中盛满惊恐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被女子如此全身心依赖地看着,南宏焘心动不已,对着婆子喝道,“府中下人犯错,责罚改过即可,夫人一向仁慈,莫不是你们这些奴才托大,作主将人发卖。”
这话婆子哪里敢答,用眼神示意人牙子先走,人牙子连忙闪人,南宏焘见婆子不说话,伸手将柳絮拉起来,柳絮身上有伤,站不住脚,一软便跌进他的怀中,他就势将人一把搂住。
“此事我自会与夫人商议。”
南宏焘将柳絮安顿在前院的偏房内,让大夫上过药,柳絮儿作势便要跪下,“世子大恩大德,柳絮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任世子爷差遣。”
说着,目光含情,微低下头,娇羞的模样让南宏焘恨不得立马飞身上塌,可她身上暂时有伤,等伤后也不迟。
“本世子不用你做牛做马,相反,还要让你跟着吃香喝辣。”
柳絮心中一喜,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
主院中的魏氏气得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掀翻,好你个柳絮,居然被世子护起来,让她这个正室夫人情何以堪!
南宏焘若无其事地回到主院,漫不经心地道,“我知夫人历来心善,那柳絮原也没犯什么错,怕是下人们会错了你的意思,往后她就开脸留在前院吧。”
魏氏心中怒火滔天,脸上却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既然夫君喜欢,那便留在身边,当个乐子。”
“夫人贤惠。”
南宏焘很满意魏氏此刻的识相,魏氏一向将院子抓得严,他除了以前的老通房外,只有云氏一个姨娘,老通房颜色已老,云氏也不再年轻,算起来,足有十多年没有纳妾,他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的男人。
等他一走,魏氏的脸立马恢复冷若冰霜的样子,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
大房的这些个破事传到丁氏的耳中,她嘲弄一笑,看着吃得香甜的丈夫和儿女,笑得一脸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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