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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生活记事.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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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生活记事》作者:我乃小鬼
VIP2014-06-13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288713 总书评数:361 当前被收藏数:1652 文章积分:18,297,684
文案
爽快版文案:
郁郁而终后穿到侯府主母身上,有爹疼,有兄长爱
重要的是,老公还是个高富帅
再拐了前世女儿做儿媳,世界就完美了~
文艺版文案:
黄粱一梦醒来时
她已经是侯府的主母
只是不知道她那梦中的女儿
是否还沉沦苦海,等她救赎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靖薇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梦醒
都道黄粱一梦,梦中经历的人生,究竟是真还是只是一个梦,到现在,顾靖薇也没有弄明白。如今已经是天宝十三年,而梦中的那个她,竟是在天宝三年就已经因为产后抑郁而终了。
醒来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她还是柳曼彤,那个不受婆婆待见,不受夫君喜爱,就连家中妾侍,也可以欺负到头上的那个翰林院侍郎夫人。
梦中那个她原本是本朝礼部尚书柳青羽的独生女儿,本是家中娇养的闺阁千金,可是坏也就坏在她是独女,家中既无兄弟为她撑腰,又赶上是柳尚书老年得女,待她嫁作人妇之后,父亲就辞去了尚书一职,归了乡间。
夫家欺她娘家没有兄弟,父母也不在京城,过门之后又未曾孕育子嗣,以延续后嗣为名,竟聘娶了翰林院编修丁家的女儿做了贵妾。那丁家女进了傅家门之后,她原本就不受宠的日子,越发的难过。好不容易等她育有一女之时,那丁家女却是早已为傅家生下长子,为了给长子以嫡子的身份,竟是不顾她刚刚才诞下一女,就抬了平妻。
“夫人!”
顾靖薇的思绪被这一声给打断了,不由轻轻叠起眉头。见她神色不渝,身边的大丫头妙梦连忙上前,将唤她的丫头暮春拉到边上,神色有几分苛责。暮春连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却是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叹了口气,顾靖薇轻声道:“行了,起来吧,没得为了这一点小事,将头给磕破了,回头出去了,人家说我这当主母的刻薄一个丫头。”
闻言,暮春连忙打住磕头的势头,却是仍旧不敢起身。侯府规矩甚严,她如今伺候的这位,虽然只是侯爷的继室,但那也正紧的当家主母,何况母家是那般显赫的身份,打发了她一个丫头,那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顾靖薇见她不起,倒也不甚在意,只问道:“你刚刚唤我究竟是何事?”
“侯爷让人来传话,说午后请夫人去小厅坐坐,有事相商。”暮春轻声的说道,不敢轻易多话,主母的脾气如今越发的难以捉摸了。
“知道了,你且去回话吧。”顾靖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软软的朝着贵妃榻躺了下去,顾靖薇闭上眼,一时思绪紊乱。她还需要花点时间去适应侯爷夫人的这个新身份。侯门的规矩自不是原先侍郎府里能比的,好在她虽然是继室,上头却没有婆婆压着,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主母了,不必天天去别人那立规矩。侯爷膝下子女尚幼,也没有儿媳妇来让她立规矩。
说起她这个新身份,那可真算是显赫了,虽然不是皇室贵女,但是,有个辅国将军的亲爹,一个吏部侍郎的二兄,和兵部尚书的大兄,以及现在虽然只是员外郎的三兄,其门庭便是连一般的宗亲也不能比拟。
一梦黄粱清醒过来,她的丈夫已经从工部侍郎换成了建安侯不说,连当今皇帝的年号,都从天宝三年变成了十三年。她甚至不知道梦中的夫婿女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若是真的,那么,她可怜的女儿,如今也该有十三了。
想到梦中的那个瘦弱怯懦的孩子,顾靖薇就再也坐不住了,立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梦中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这个世间是不是真有一个叫傅宛瑶的孩子。
“夫人?”妙梦见到主母神色有异的朝外面走去,连忙跟随其后,夫人这般急切究竟是为何,作为贴身的大丫头,却是从来没有在主子脸上瞧见过这般急切的神情。
妙梦的呼唤,让顾靖薇停下了脚步,是了,她现在是侯府的夫人,与傅家没有一丝的关系,她怎好贸然的去打听人家家中的情况。再者,她又该向谁去打听呢,她甚至不能确定那一家子的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不能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前了,她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慢慢策划,筹谋,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妙梦,你说,侯爷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情?”顾靖薇定了定神,想起刚刚暮春说侯爷有请,回身看向贴身的丫头,她身边几个伺候的丫头,只有妙梦和以冬是自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也是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的,最是贴心不过。
“妙梦不知,不过,先前以冬打听来消息,侯爷像是有意在玉祺,玉明,玉轩三位公子中选一人过继到夫人膝下,今日请夫人过去,倒是有可能会提起这事。”被问到的妙梦略一思索,想起前日以冬探来的消息,琢磨了一下,汇报给了主子。
闻言,顾靖薇轻叹了一口气,是了,若说梦中的柳曼彤是子息困难,嫁入侍郎府足足三年才艰难的育有一女,那么现在的建安侯夫人,在子嗣一事上,比之柳曼彤更甚。
据说当年辅国将军在南疆打仗,彼时,将军夫人正好有孕,等到将军夫人要生产时,恰好从前线传来将军深入险境的消息,将军夫人情急之下动了胎气,生生早产了一个多月,而后更是因难产血崩而亡。未能足月的女婴自小就体弱多病,也不知从小到大灌了多少人参燕窝,名贵药草给她吊着,才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漫说是生儿育女,便是自身也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这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去年辅国将军顾阳舒南疆大捷,当今圣上论功行赏,不知怎么的就惦记上了顾将军的独女。只是在指婚这件事情上,却是犯了难,嫁入普通人家,显然不能算是恩典,可若是嫁皇室宗亲吧,明摆着她又不能繁衍后嗣,总不能为了安抚功臣,就祸害皇族吧。
最后思来想去,也只有丧偶的建安侯最为合适了,建安侯的原配乃是云敏郡主,十年之前生育时,没能熬过去,扔下刚刚在襁褓的幼女就去了。建安侯自那以后一直未曾再娶,虽然是继室,但是将顾靖薇嫁入侯府却也不算辱没了。更何况,皇帝还答应封他家闺女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荣宠,即使是放眼朝中上下,也是没有的。
那顾将军一思量,建安侯虽然年岁比自家闺女大了近十岁,可胜在上面并无婆母压制,嫁进去又是正紧的主母,看在他的面上,建安侯也不敢欺负他闺女,而人家建安侯又已经有了嫡子嫡女,倒是也不怕人家在后嗣上为难他家闺女,却是上上之选,也就做主拍板,愉快的接了皇帝的指婚圣旨。
“若侯爷真是有这个意思,你说,府中的三位公子,我该将谁过继来养在身边比较好?”顾靖薇扶着桌边坐下,看向手中蜀锦制成的帕子,上面金丝绣制的牡丹花,针脚细密无比,泛着亮眼的光泽。不得不说的是,顾家当真是疼爱顾靖薇这个女子的。
顾靖薇的陪嫁之物,莫不是精致出挑的,仅这样一块帕子,蜀锦本是贡品,上边的牡丹花样子也不过才杯口大小,便需要由宫中绣功上乘的绣娘花上五六天的时间,精细制成,更不要说那些制成的成衣和朱钗首饰,其华丽程度,简直堪比皇室公主。
前些日子她更是在陪嫁物品之中,翻出了一盒子尚未雕琢打磨的各色宝石,每一颗都有鸽子蛋的大小。据妙梦说,那是她亲爹当年在南阳戍边的时候,带着大兄扮成海盗,打劫了一个土著部落搜刮来的物件,都是挑了个头大小差不多的留着给她当嫁妆。其他更小一些的,多是琢成了圆珠子,让她小时候当弹珠玩了。
“按说,三姨娘碧巧夫人膝下的玉明公子最为合适,今年不过才七岁,虽然已经启蒙了,但是生娘不如养娘亲,只要主子你悉心教养,总会跟咱们亲的。且三姨娘育有两子,便是过继了来,也不甚大的影响。”妙梦倒是一心的为主子打算。
“那还有两位公子呢?”
接过妙梦沏好的新茶,顾靖薇轻轻抿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了。许是从前的顾靖薇是个病胚子,就连喝的茶都是药茶,里面的名贵药材不知几何,但药味着实太重,让她不由自主的皱眉,想起梦中的柳曼彤,生下女儿傅宛瑶之后,她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接连着汤药没有停过,最后弥留的那段时间,更是满屋子都是药味,对这个味道,她实在是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让以冬去替我换一壶清茶来,我记得上个月大兄不是托人送了一盒今年的雀舌么,就沏那个吧。”
“主子想试试新茶倒也不妨事,但是这药茶却也不能不喝,这可是将军缠了老医正好几天才要来的方子,主子可不能辜负了将军的一番心意。”妙梦却并不似顾靖薇想的那样听从吩咐,只是唤了以冬去取了新茶重新沏,而手中的药茶却是又送到了她的手边。
顾靖薇却看着手边的药茶,露出无比嫌恶的神情来。
“主子如今已是嫁为人妇,是若大的侯府主母,怎地还像个孩子似地,不愿好好吃药呢。”妙梦见她这般模样,却是嘻嘻的笑了起来。
第2章
以冬将新沏好的茶的送上来,见到主子跟妙梦的神情,就知道主子又犯了毛病。许是从小就药不离手,所以对带着药物的东西,却是十分的不爱,每次要吃药的时候,那可是非要让人哄上好半天,才肯进药的。
跟妙梦不同,以冬却是觉得,主子虽然是先天的不足,但是也未必就非得是抱着药罐子才能存活,她更注意主子在衣食上的精细,当年老太医不也说,她们主子这是胎里的毛病,光喝药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何况是药三分毒,有毒的东西进多了,也是不好的,还不若多吃点精细食材,好好养着呢。
“你也别光看着,也来帮着劝劝。”妙梦劝顾靖薇不成,连忙唤以冬来帮忙。
“我劝什么呀,咱们主子的心里跟明镜似地,该进的一定不会忘记,倒是妙梦姐姐你,再皱着眉头,那额上的皱纹就该堆起来了。等过两年主子开恩配婚的时候,人家一瞧,还道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呢,怎么就跟个小老太一样了。”以冬却不但不劝解顾靖薇,反而对着妙梦一番嬉笑。
“你个作死的丫头,不帮这劝劝主子便罢,竟还编排起我来了,且看我怎么收拾你。”妙梦劝解顾靖薇不成,眼见着以冬不帮忙反倒嬉笑自己,却是有些恼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要过来挠以冬的痒痒肉。
“哎哎,我的好姐姐,我还端着茶呢,一会要是摔了,烫着我倒是事小,搅了主子喝茶我看你怎么赔。”以冬见妙梦恼怒的冲她过来,连忙将手中的茶盘放到桌上,跟妙梦闹成了一团。
顾靖薇却是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看着两个丫头有些愣愣的出神。对于那个梦中的她来说,这般无忧无虑的开心,在嫁为人妇之后就变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除了每天每夜的盼着夫君能对她们母女多些怜爱,多几分看顾,还要为女儿的将来发愁,为侍郎府的后院大小事务发愁。不受婆婆待见的她,那是怎么做怎么错,又如何能放松下来,展颜一笑呢。
而如今万事都有人操持好,手中钱银不缺,家中更有父兄撑腰,就连身边的丫头也能这般没心没肺的嬉闹,与梦境中的那个她相比,现在的她过的日子,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两个丫头闹了一阵,却见顾靖薇有些发愣,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也就停下了打闹,变得乖巧起来。本就是极为机敏的两个丫头,若不是为了哄主子开心,也不至这般混闹。
“主子,你可是还在想着,要从三位公子中过继哪位过来养在身边?”妙梦见顾靖薇坐在那里发愣,也不知道这主子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当初老医正可是说了,主子的心疾那可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不宜忧思过度,所以,打小她们除了小心伺候着,还得负责为主子排忧解愁,哄着主子开心。
“恩?”顾靖薇闻言略微回神,是了,晚点她还有这么一件事要应付呢,这身子不能生育,过继一个侯爷的庶子过来养着防老,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究竟该选谁,还是个大问题呢。
“以冬,你说说,我该过继谁来养着比较好?”她对这侯府里的事还是昏头昏脑的,摸不清方向,对这府里的风向,只怕还不如这两丫头清楚呢。
“奴婢觉得,几位公子中,倒是已故的二姨娘寄翠夫人膝下的玉轩公子较为合适。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胜在无母,若是主子能将他视为己出,为他挣条出路,将来他也必定会好好奉养主子的。”以冬先前隐约听见了妙梦跟主子分析的情况,却是提出了跟她不一样的想法。
须知,这大宅门地之中,庶子的地位何其低下,本是贵胄出生,却不能袭爵。若是个没有能力的便也罢了,将来也就是在侯府的产业里选个铺子做个管事,在小侯爷的手下讨生活。若是个有几分能力又心大,又岂会甘心屈居人之下。
要是能过继到她家主子名下,那可就是嫡子了,就算将来不能袭爵,却也是可以出仕的。须知大荆朝的规矩,袭爵的只能是嫡长子,而余下的嫡子则可通过母家的举荐,经过内阁的决议从仕,怎么也能混个从三品的官职。而那些庶子,若是想走出自己的路来,不想荒废了人生,就只能像普通的学子一般,参加科考,一步一步的挣自己的出路。
一个嫡子一个庶子,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给她家主子当嫡子,将来凭借着老将军和三位爷的威望,若是自己再争气点,靠自己挣出一条光明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的,怎么都要比寄居人下要强。相信这里面的关隘,年长的那位玉轩公子总要比年幼玉明公子的明白。尤其是玉明公子如今已经七岁了,早已开蒙,亲娘又在同一个府里住着,只怕将来有心人一挑唆,怕是容易跟主子离心。而玉轩公子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他一定更清楚侯府的嫡子这个身份对他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顾靖薇闻言点了点头,暗自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心中便有了计较。
午后,正是阳光普照,秋后的太阳虽不似夏日那般炎热,但也不可小觑。顾靖薇现在穿的一身菱纱轻渺的外衫,最是沁凉的料子,出得门来仍觉得一阵暑气熏人。若不是建安候相邀,她是决计不会出门的,秋老虎的毒日头也不是好受的。
为了见她的夫君建安候,刚刚午休起来就被以冬和妙梦两个丫头给她从头到脚的收拾了一顿,原本在屋里穿的素色长衫被妙梦换成了一身的锦衣。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而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压住翻飞的裙边之外,更是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再看她头上,拆了原先以冬为她梳的繁复的发髻,摘掉了那满头的朱钗,换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也没有多余的发饰,仅一支碧色的簪子斜插入发鬓,难得的是碧玉簪子琢成了青竹的造型,为她平添了几分清逸,褪去了几分因纱裙而显得轻佻的浮躁之气。
别看着她穿着显得简单,仅是这一身的常服,这些衣料的花费,就已经够平民老百姓吃上好几个月了,更不要说头上那支不论从成色还是从雕工,都是上乘之选的碧玉簪子以及腰佩了。
下午太阳有些毒辣,这会出门正是暑气逼人的时候,以冬怕她被晒着,给她撑了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边,而妙梦则是搀着她缓步前行。
顾靖薇其实很好奇,建安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说来也巧,她醒过来也不过才几天,连这府里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还弄不清,而身为她夫婿的建安候,这几天竟一次也没有来过她居住的荷香院。
说起来,这荷香院的名字也真是有够俗气的,一会见了她这位夫婿,得记得跟他提一提,换个名字才好,堂堂的侯府主母住的院子,竟是个这样流俗的名字。哪怕是换汤不换药,改成芙蕖院也比荷香院强点。
嗯,想到建安候,顾靖薇细细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发现她真是对这位夫君十分的陌生。因着身体不好,她已经习惯早睡,而建安候每次来她这里,多数时候已经是入夜了,他来了也不会吵她,便是两人的房事,多数时候也是按部就班,只是在纱帐外头点了一只蜡烛,几乎是抹黑完事的。
她这身体的毛病是心疾,在房事上早有太医的医嘱,不易过甚。一个月里她的侯爷夫君到她房里歇夜也不过是初一十五罢了。有时候还是到了半夜才来,丫头婆子伺候梳洗了之后,与她躺在一起便歇下了。
建安候乃是朝廷重臣,在朝中有着不弱的权柄,白日里头自有不少的公务需要处理,而她却是经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们也难得见上一面。这样成婚半年下来,夫妻两个像今天这样正式见面的次数,竟是五个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如今想起来,竟觉得他的面貌在印象中,很是有些模糊得不真切。严格的说,她的这位侯爷夫君今年也不过才而立之年,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
而建安候这人,平素待她虽然谈不上上心,但是该给她的体面,却是一点也没有让他得宠的那几个侍妾逾越了规矩。从这一点来说,就不知道强了她梦中那位侍郎夫婿多少倍。而后院在他的示意治理下,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出格的事。
就冲着这一点,也让她对下午的会面有了几分的期待。
第3章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小花厅,顾靖薇总算是见到了她的夫婿建安侯。
这个男人与模糊印象中略有不同,似乎多了几分冷峻,她印象中的那个男人,虽然谈不上温柔,但是总归是有礼的,不似今日看上去这般的难以亲近。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之相呼应的是他头上的羊脂玉发冠,更显得他挺拔俊朗。深邃的五官,却并不显得沧桑,比那些所谓青年才俊还要多了几份儒雅之气。就这样随意的斜靠在椅背上,也端的显出几分气势来。
“不知侯爷寻了妾身来,有何事?”顾靖薇在靠窗边的八仙椅上坐下,挥退了两个丫头,端起茶盏,细细的品了起来。反正她是不着急的,不论要谈什么,不急不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可是从她爹和兄长们身上学的。
“最近你身体可还好?听管事嬷嬷说,最近送去的饭食你都没进多少,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如今连饭都不吃了,这是想当神仙么?”沈君睿放下手中的茶盏,略微不悦的看着顾靖薇。
靖薇一愣,她一路走来,想了很多种他两对话的情景,也想了很多他们要谈的内容,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一开口竟是会提起她最近的膳食。
入秋后天气略微干燥了些,加上她一梦醒来,总是有些神思恍惚,进的食确实是不如从前多,就连身边两个丫头,也时常在小厨房准备好不少的小点,哄着她每日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侯爷说笑了,就妾身这般平日不虔诚拜菩萨的人,如何能成得了仙人。”回过神来,顾靖薇一笑,说她不敬神佛,那是从前,也不知道爹爹和兄长们为了她的身体求了多少神佛,她不也还是这般病弱,甚至连生育自己的骨血都不能,爹爹保家卫国牺牲了多少,就连娘亲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神佛若是真有灵,怎地这么残忍。不过,建安侯这番话说来,却是让人不由得发笑。
“虽然不知你身体如何,不过依本侯看来,你这心情倒是不错的很,想来心情愉悦,身体应当也无甚大碍。”许是先前一路过来活动开了,她的气色却是比从前看到的时候要好多了,而且,刚刚一见到她,就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神情之间,退却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妩媚风情。
沈君睿的话从字面上来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不知为何,靖薇就是听出了几分不忿。有些不解的看了看他,他好像对她有些不满?可是为什么呢,回忆前前后后,她平日足不出户,自觉应该也没有什么开罪他的地方,实在是想不出来他这不忿是为哪般。
看她一脸的茫然,沈君睿只觉得气闷。本来这后宅里的事,他是不欲多加干涉,只是思及她体弱多病,平素又是个心思多容易钻牛角尖的,这几日又进食少了,他还以为是谁给她气受了,不但收拾了一番后院,还巴巴的请了太医来府里。结果她倒好,不仅视他的关心为无物,竟还将太医给轰了出去,简直要气煞他。
“过来。”放下手中的杯盏,沈君睿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真是被顾老头保护得太好了,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定是极少受委屈,以至于连脸色都不会看,指望她能知情识意怕是十分困难。还不若他有话直接明说的好。
顾靖薇连忙起身上前去,梦中那段人生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她,对夫婿的顺从,几乎是从小的教养,刻在了骨子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听到他的召唤立刻就有了行动。走了两步之后发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顾靖薇可不是个乖巧听话的性格,决计不会人家一叫唤,就迎上去的,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夫婿。
看到她先是下意识的起身,后又反应了过来,立在原地不动,只是思绪却是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只得起身将距离他不过两步之遥的顾靖薇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他一向在男女之事上不是十分热衷,他的原配夫人云敏郡主,也是个美人儿,他尚且能有礼待之。偏偏碰到这个女子就总是按耐不住,想要多亲近点。还记得那年宫中桃花宴时,其他贵女们都嬉闹玩耍,而小小年纪的她却只能坐在一旁,满眼羡慕的看着。许是那明明渴望得不行,为了身体却只能端着架子装稳重的神情太过印象深刻了,以至于现在他总觉得若是能让她多活动活动,哪怕是任性些,只要不影响她的身体,能不拘着她便多纵容一些。
感觉到靖薇的僵硬,大约是他从来不曾在白天这么跟她亲近过,她略有些不自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像一个父亲那样抱着她,少顷渐渐的感觉到她放松了下来。安抚得她像一只乖猫一般温驯的坐在他怀里。
“过几日就该到秋祭了,咱们府里已经很久没有主母主持秋祭了,既然今年你嫁入了侯府,就由你来操持吧。想来你以前在家中应该也接触过,若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问崔嬷嬷和姜管家。”
秋祭在大荆可是件很重要的事,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在这天举行祭祀,祈求今年能丰收,这也是彰显一个主母的能耐的时候。今年是她嫁入侯府的第一年,按理说是不该让她来挑大梁的,不过若是她能操持好,这主母的位置也就算是坐稳了。最不济,相信有府里两个老人帮衬着,只要她稍微有点脑子应该就不会出大错。
“秋祭?不知道侯府的秋祭选在了哪家寺庙?”是了,再过几日就到了秋祭了,依稀记得梦中的那个她,嫁入侍郎府第一年,就跟着婆婆一起主持了秋祭,结果却在祭祀上因为祭品准备的不妥,被婆婆狠狠斥责了一顿,取消了她主持秋祭的权利。也直接导致后来丁家妇登堂入室,却没有人能为她主持公道。
当初以为是她处事不周,如今细细想来,却发现不过是她那位权欲之心极重的婆婆,设好的圈套,挖好了坑,引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再顺势剥夺了她主母的权利。看看后来的丁氏多聪慧,从来不跟傅老夫人争夺家中管事的权利,只是一步一步的建立自己的班子,慢慢的取代了老夫人在府里的权威。
“侯府的秋祭是在府里举行的,祭祀之前去请了寒枫寺的主持一早来主持仪式,然后再由主母携女眷随祭品一同移驾回寺里安放,在寺里用过斋食,祭拜过秋娘子,再将一盆开得茂盛的秋菊从寺里带回侯府,应当就算是完成了。若是还有不清楚的步骤,你回去细细的问崔嬷嬷吧,府里的秋祭她已经操持了好些年了,最是熟悉不过。”
沈君睿略思索了一番,他大约也就只记得这些步骤了,年年秋祭,他都是要进宫去陪同万岁爷一块,去国寺酬神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府里的祭祀就只能交由她来主持了。前些年府里没有主母,他的几个侍妾是没有资格来主持秋祭的,也就只有请崔嬷嬷代劳了。如今既然有了主母,自然是要由主母操持的。
“恩,妾身一定会好好主持秋祭的,也一定会好好听却崔嬷嬷的意见,不会由着性子乱来的。”顾靖薇也听明白了沈君睿的担忧,今年是她在侯府主持的第一次秋祭,若是顺顺利利自然万事大吉,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侯府的脸面,以后她主母的威严,只怕就要扫地了。
“你明白就好。”沈君睿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另一件要说的事,却有些犯难了,担心说出来会刺伤她。可是今儿下朝了之后,他还被顾老头拦了个正着,追着他问了好半天,可见这事确实是不能再拖了。
“按照当初与你爹的约定,要从我三个庶子中选择一个过继给你养,你可选好了?”
“尚在考虑之中,若是侯爷允许,秋祭那日,我想带三位公子一同前往,好好的观察一下三人的品性,再好好相处一日,等之后再给侯爷答复吧。”
以冬和妙梦替她分析了很多,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品。不论是玉明也好,还是玉轩也好,且不论他们谁更适合作为嫡子养在身边,若是连最基本的品性都不佳,又如何能指望将来会孝顺她呢。这样的事情总归还是细细考量了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唔,这样也好,终是要叫你一声母亲的,总要你们能处得来才好,就这样安排吧。”反正前后也不差这么几天了。
“那就多谢侯爷了,侯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妾身就先回去了。”顾靖薇见目的达到,便要起身。始终坐在他的腿上,怪不自在的。
“去吧,回去先歇会,我手边上还有些事,忙完了晚膳时候再去看你,今晚我就在你那歇下了,你让丫头们收拾一下。”沈君睿点了点头,想起案上还有公文要处理,也就不留她了。
靖薇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朝他附身行礼,便退出了小厅。往回走了一大段路了才回过味来,不由有些纳闷,侯爷刚刚的意思是,今晚上要到她的院里歇夜,可是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呀?还叫她收拾收拾,莫非是让她将自己洗刷干净了,以便侍寝?
第4章
若说起建安候府,最受顾靖薇青睐的地方决计不是她自己居住的小院。
自打前朝起,京城地区就流传着一句话,南边有辅国,北边有建安,皇城圈圈在中间。南边的辅国将军府就是说的她娘家,背靠洛平大运河,从京城出了城门一直往南,沿路都有一百多个关卡,至下途径富庶的江南水乡,一直到南疆,皆有她亲爹属下的平南大军把守。江南两岸的水军也是隶属在大兄旗下,为此,就连盐漕总督每年私下里也不知道要孝敬她家多少。当然,这是私话,虽然皇帝是知道这些情况的,但是却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而北边说的自然就是她如今的夫家,建安候的侯府了。建安侯府位于城北,紧靠山崖,从皇城北边出去,就是连绵山脉,也是大荆的国之根本,各大矿脉所在。自有建安候派的重兵把守,绵延至极北的地区,阻拦了北边胡人对大荆的觊觎。多年来为了不让皇室疑心,一向是一南一北,相互挟制的,只是可惜到了当今圣上,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都说当今圣上的皇位是便宜捡来的,听她爹说,当年京城的的皇子们为了抢那个位置,最后斗得死的死残的残,被她老爹和她现在的夫婿拥立着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了从龙之功。也是大荆朝有史以来为数不多见的一次南北合作,只是为了怕忌惮两大功臣功高震主,才有了她的指婚,既有恩恤的意思,未尝也不是有着挑唆的心思。
话说回来,建安候府地处皇城北边,背靠山崖,几乎是有着天然的屏障。而她最爱的便是侯府后山一处暖汤池。
从侯府后院出去,沿着一条青石板铺的路直走到一处瀑布下方,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的巧思,就着瀑布下方的山坳,硬是挖出了一个能容纳数十人的山洞,洞内峭壁上,雕琢了雄鹰,鹰眼处镶嵌的是夜明珠,将整个山洞照耀得熠熠生辉,却又不刺眼。门口处一座九折的绣花屏风恰好的阻拦了所有视线,而汤池边上,一人高的八宝架子上,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面全是各种精油和香料。
暖池外头瀑布的对面,有个大的平台,平台是石质的,下方则是悬空的,远看上去,像是一大片石板嵌在了山壁上。平台上有一座八角的凉亭,凉亭八面都挂了纱幔,起着阻风的作用。亭子里石鼓石凳一应俱全,还有一张贵妃榻,榻上垫着厚厚的皮毛,看着显得十分舒适。石鼓上,一个红泥小暖炉上,铜制的小壶里暖着清酒。
整个侯府里,顾靖薇最喜爱的便是这个地方,先前正是酷夏,即使是夜里也热的很,哪像现在入了秋,白日里虽然热气腾腾的,到了夜里还是能感受到几分的凉意,这个时候来泡个暖汤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午后去见了建安候,一路上暑气逼人,尽管她穿的是夏季最耐热的冰丝,却也还是出了一身的薄汗。眼见着夜幕来了,侯爷还说夜里要来她的院里歇夜,想着反正要梳洗,不如跑来这里泡个暖汤再回去。
让以冬在外面守着,顾靖薇退了衣物下水,初时还觉得水温有些偏高,不过一会就适应了水温,加上夜间徐徐微风吹动,倒是不觉得有多烫了。妙梦将她最爱的绮罗香洒在暖汤池里,汤池里的水是活的,倒也不怕香料撒多了,会污了这一池水。
她泡了一小会又喝了一盏清茶,以冬推拿揉捏的手艺是极好的,也是请了以前宫里的女医官j□j过的,正欲唤了她进来给她按按。却听见外间有细碎的对话传来,她连忙让妙梦将罩衫拿来,准备起身,却见妙梦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顾靖薇看见进来的人时,愣了愣,连忙道:“原来是平阳县主过来了,怎么不让丫头通报一声?以冬你这个死丫头,到侯府来以后规矩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看本夫人回去怎么收拾你。”
靖薇随是在骂身边的丫头,言下之意却是对沈玉蓉有了几分怪罪,她好歹名义上还是沈玉蓉的继母,看见她的丫头在外间守候,定知道她在里头沐浴,竟是连通报一声,就这般直接闯进来了,可见这位前建安候夫人所出的嫡女是有多不将她这个后娘看在眼里了。
沈玉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顾靖薇这是指桑骂槐,看着是责骂自己的丫头没规矩,实际上却是在教训她,说她没规矩呢。这便罢了,还非要扯上辅国将军府,明摆着是告诫她,自己虽然是从三品的县主,可这个姓顾的女人却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还是她的继母,她若是想端架子,却是找错了对象。
平息了几分怒意,她虽然是来宣告立场的,但是也并不想得罪这个女人,尤其是听说父候要让她来主持秋祭,那就等于是要放权给她,让她当侯府真正的主母之后。她只是来替大哥哥投石问路的,遂扬起一抹笑容道:
“母亲说笑了,是我拦着不让说的。母亲入府也有半年了,我都不曾拜见,总想着要跟母亲亲近些,却听说母亲身体不好,老也找不到机会。今天听说母亲到后山来了,这才过来拜见母亲,还望母亲不要生气才好。”
顾靖薇挑眉看去,被她左一个母亲,右一个母亲称呼得脑子都有些发昏了。这位主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她自己都说了,她顾靖薇嫁入侯府都半年了也不曾来拜见,怎地今天就这么巴巴的过来瞧她?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妙梦,说起来妙梦可真是她那五大三粗的老爹为她准备的最好的嫁妆之一,妙梦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是经过了府里老嬷嬷手把手教导过的。那些费脑子的事,经过她的脑子一转,十有j□j能断出个子丑寅卯来。
妙梦见主子看她,只轻轻的对了个嘴型:“秋祭!”
顾靖薇看到妙梦的嘴型,立刻就醒悟了过来。是了,她若还是如从前一般,深居简出的话,想必这位自视甚高的平阳县主依旧会视她为不存在。只可惜,下午她去见了一趟侯爷,更重要的是,侯爷让她来主持秋祭。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每家每户主持秋祭的都是主母,她可是侯府三媒六聘,由今上指婚嫁入侯府的,将来自然是要当家的。问题是对这位平阳县主而言,那可就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了。
别看着她年龄还小,但是也有十二了,再过个一两年,也到了该议亲的年岁了,照规矩自然是要学着怎么理家的。可是她亲娘去的早,若是侯府一直没有主母,倒是可以请了府里资深的老嬷嬷来教,可是侯府如今不但有了主母,而看他亲爹的那个意思,分明是要放权下来,对沈玉蓉而言,意味着大权旁落不说,以后说不准还要受她顾靖薇的磋磨。
难怪一向骄傲的平阳县主也耐不住性子,坐不住了。
想明白了这些内力的东西之后,顾靖薇倒是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的那位夫君建安候究竟是怎么考虑的,难道就不怕她以后真的虐待她嫡妻留下的孩子么?虽说侯府世子她自是伸不出手去的,且年岁那么长了,要伸手也不容易了,可是这嫡女她若真要拿捏,还是有法子的。
罢了,她素来不爱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家中又俱是兄长,内宅里虽然也有几位姨娘,奈何她这嫡女的身份是摆在那的,又兼着自小体弱多病,便是衣食住行都有老嬷嬷狠命的盯住,一丝缝隙都不曾露出来给人,对这些事情却真是不拿手的。便是梦中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女子,生就在尚书府邸,还是独女也是没有这些腌渍事的。不然也不会在傅老太太设计她祭品一事上,被整治得毫无还手之力。
“县主不必这般,有话就直说吧。”想起梦中一些不甚愉快的事情,她连泡汤的好心情都散了,且不说沈玉蓉一个十二的姑娘家是不是能想这么远,就算她背后真有世子的身影,她也不打算继续与之周旋,她这般的性格里大多遗传她的亲爹做军人利落的风格。
被顾靖薇单刀直入劈来,沈玉蓉却是满口试探的话都无从说起了,她能说什么,是说你顾靖薇虽然如今嫁进了侯府,但是要想在侯府呼风唤雨还是不行的,这里不是你能耀武扬威的地方?她自问她虽然有个平阳县主的封号,也有自己的封地,可是这里不是她的封地,这里可是建安候府。
顾靖薇见她不说话,心中却是越加的不耐烦,也不等沈玉蓉回话,径自说道:“我喜欢直话直说,你可别见怪。我知道侯爷让我主持秋祭,让你跟世子很不安,今儿我就在这里给你交个底,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既不想称霸侯府,也不想对你们兄妹俩做什么,即便将来侯爷指了庶子过继来我名下,我自会为他挣一条出路,对你们却是没有影响的。”
顿了顿,靖薇想了下,接着说道:“你一会回去将我刚刚说的话转述给世子,不论今天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世子让你来的,我的话既然说出去了,就断没有反悔的。我自会守着自己的诺言,但愿世子也能遵着规矩,予以我该有的尊重,想来,这样府里才能安乐祥和。”
说罢,她也不管沈玉蓉那张青红紫绿,不知是怒是恼的脸,让妙梦取来外衫袍子穿戴完毕,竟是连长发也不挽,就着以冬提着的灯笼下山去了。
第5章
平阳县主的到访,大大的影响了顾靖薇泡汤的心情,且不说她的来意如何,只说她才刚刚下水去,就连香料都还没下,那沈玉蓉就冲了进来,害得她只能匆忙起身,这一郁闷的情绪,她直接发泄在了晚上过来歇夜的建安候沈君睿身上了。
沈侯爷甚是纳闷,平日里一向温吞又羞涩的夫人,今儿夜里竟是热情的很,甚至有些热情过了头,他的背上,脖子上,举凡她能用爪子挠到的地方,通通都没放过。原先总想着她体弱,又有心疾,便是房事上,他也不敢太过激烈,倒是经过昨夜之后,他却是觉得似乎是他从前太矫枉过正了。
一个是发泄郁闷之气,一个是收获意外之喜,总之,这一夜倒是成了两人成婚以来,房事上难得双方都和谐满意的一次。以至于接下来沈侯爷一连好几天都宿在了正房,倒是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顾靖薇管家一事的人,那些想弄出点什么事情来刁难她的人,都纷纷停了手上的小动作,歇了那份心思。
这对顾靖薇而言,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偌大一个侯府里头,数百的下人,自然是有自己派系的。她来主持秋祭,小到祭品香烛,大到礼节规矩,无一不是她的责任,若是有人有心为难她,只需在不易察觉的小处使点坏,便是将来能追究到人,却已经是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失了体面了。
她初次主持秋祭,就丢了颜面,日后即使是侯爷再有心让她管家,只怕她也压服不了下边的人了。所以,这次的秋祭不能出错,而侯爷连着宿在她房里,一方面表示了他重视的态度,二来也是威慑众人,新夫人年轻好欺负,可是她背后的那个人是侯爷,是侯府的当家人,即使是有心想使绊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就这样,顾靖薇也头昏脑胀的忙到了秋祭的这天。得益于有侯爷撑腰,加上梦境中那唯一一次主持的秋祭,她总算是磕磕碰碰的,将准备工作做齐全了。
秋祭定在每年处暑这天,一早上起来,妙梦和以冬就全力帮她将层层的朝服往身上套,这是一件极其费功夫的事情。
她是朝廷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她所穿着的朝服深青质,织成五彩翟纹,以朱色罗縠缘袖、边,蔽膝色随裳,大带色随衣,外侧加滚边,上用朱锦,下用绿锦滚之带结用素组,革带用青色,系以白玉双佩。层层叠叠下来,十分繁重。
而头上的发冠更是重得几乎快要压断她的脖子。二品诰命头上的发冠是珠翠庆云冠,珠翠翟,金翟,口衔珠结。还有鬓边的珠翠花,小珠翠梳,金云头连三钗,金压鬓双头钗,金脑梳,金簪,金脚珠翠佛面环。
她端坐在镜前还不觉得,立起身来,才觉得脑袋沉重得几乎无法扭头。她甚至一度在想,穿戴着这一身的冠服,她究竟能在秋祭上坚持多长的时间。
好不容易领着侯府的一干姬妾,和沈侯爷的儿女们在家中将仪式完成,坐上辇轿被送去寒枫寺,顾靖薇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心中无比庆幸,秋祭这样的祭祀一年才一次,并不常有,不然她一定会英年早逝,成为第一个被这身诰命冠服生生压死的侯府夫人。
坐在辇轿里,将领口的那颗扣子稍稍松开了点,方才觉得能喘上气来。她现在真是筋疲力尽了,一早就起来不说,端着一身的沉重,又是跪又是拜的,只差没有折了她的腰。
而更闹心的是,为了不在仪式过程中因为要方便而出丑,从早上到现在她也不过是喝了一碗羊奶,吃了两块点心,如今却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幸好妙梦机灵,怕她饿狠了无力支持,刚刚上轿子的时候,偷偷用帕子包了两块点心塞给她。也顾不得干涩难以下咽了,腹中空空如也的感受,简直就是挠心挠肺的。
侯府这样的宅门,那些点心为了不让主子们食用时掉碎末,都是做成了一口的量,妙梦包给她的点心不过两口就全下了肚。勉强也只能是让她不饿得那么难受而已。
正在琢磨着一会得要妙梦再去给她寻点食来,轿子却突然晃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侯府的轿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年轻有力的仆人,并且经过了长时间训练,才会被派来为各位主子们服务。他们如今走的还是正街呢,这样的晃动明显有些不正常的。
顾靖薇今日上寒山寺,侯爷是派了一队飞羽骑沿路护送的。她撩起轿帘朝前方看去,原来是走到拐角的地方,与那边迎面而来,看方向同样是去寒山寺的一户人家撞上了。这时就看见一银甲小将打马上前,与那户人家交涉之后,就看到那户人家的轿夫连忙将轿子往后退去,将路让出来给她。
银甲小将前来回报:“禀夫人,刚刚礼部侍郎傅家的轿辇与咱们撞上了,如今傅家已经退到一边,将路让了出来,还请夫人坐稳,继续赶路。”
顾靖薇原本也没怎么在意,但是当她听到礼部侍郎傅家这句话时,顿时脑子轰的一下,再也听不见任何话了。傅家,竟真有傅家,而且就在京城,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那个梦境也并不是虚幻的?
“夫人?”银甲小将等了半响,也没见侯府夫人有所反应,不由得再度出声询问。
“嗯,起轿吧。”被唤回思绪的顾靖薇,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松开了被她拧得皱成一团的轿帘,仿佛褪去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靠在了轿子里。由着辇轿抬着她继续前行。
片刻之后,她到底没能忍住,掀开了旁边的窗口的帘子,唤来了妙梦,吩咐道:“妙梦,你去替我打听一下,傅,傅侍郎家中今日来寒山寺的是哪位夫人,可带了他家姑娘一起。”
妙梦愣了下,便领命下去了。虽然她并不清楚她家这位主子为什么会突然对傅侍郎家的情况这么感兴趣,但是主子既然想要了解,那么她自然是要让主子满意才行的。
看着妙梦离去,她这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心中却是乱成了一团。
消息来的比顾靖薇想的要快,傅家这次除了侍郎大人去宫里参加大祭,剩下的人阖府出动。就连傅侍郎原配留下的嫡女,这次也跟了出来。只是妙梦提起这个嫡女时,神情有些异样,有不少惋惜在其中。
顾靖薇的心一扯,那是她的女儿么?妙梦传回来的消息,她似乎很不好?想也是,没有亲娘照拂的孩子,还是个女孩,能有多好。她一颗心纠的几乎要扭曲了。
“傅家的嫡女,好像境况不太好?”顾靖薇问的小心翼翼,她不敢太过表现出她的焦虑的心情,只能强忍着装成一副好奇的样子,甚至不敢问的太详细,就怕被人看出点什么,她身边的这两个丫头,都是人精一般的角色,稍有不留神就会被察觉出来。
“那姑娘真是可怜,听说打小就没有娘,在家里也是个姥姥不亲,爹爹不爱的主。幸好大学士夫人还时常照料,加上身边还有两个忠仆看顾,不然这日子还不定成什么样了呢。”妙梦不由得感叹。好好的一个嫡女,在家过的日子,怕是连她这个丫头都比不上呢。
且看她跟以冬两个,当初主子未出嫁时,她们就是府里的大丫头,过的日子,说出去的话,堪比半个小姐。到了侯府,她们两个是主母身边的陪嫁丫头,下边的人虽不说使足力气的讨好她们,却也不敢轻易开罪,还真不是普通人家家的小姐能比的。
“大学士夫人?”淼淼如今还经常去看顾她的宛瑶么,总算梦中那个她临终之前,央求了闺中好友看顾她的女儿,不然今日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是呢,就是孟大学士家的夫人,听说原先是那傅侍郎原配的闺中好友,两家还订了亲事。只可惜好像傅家以大小姐身体有疾为由,硬是让二小姐顶了亲事,说话年底就要办喜事了。”傅家这事做的可真是不地道。
原本跟孟大学士家定亲,说好的是原配的嫡女将来嫁过去,原先也是看着已故的傅夫人与学士夫人是闺中好友,才定的亲事,本就已经是高攀了,现在让继室的女儿抢了婚事不说,一个有疾的名声也传出去了,将来再要议亲,可是难以找到好人家了。
“有疾?”顾靖薇脸色一变,什么叫做有疾,难道是生了什么重病,或者是身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听说前两年那姑娘从阁楼上摔了下来,把腿摔坏了,养了许久,如今还是有些走不好呢。”妙梦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家主子这么关心那个傅家的姑娘,却还是捡了要紧的说了。
第6章
“起轿!”顾靖薇冷了面色,放下轿帘,淡淡的吩咐。
妙梦看主子神色不对,不敢再多说,心中却是有些好奇起来,她家主子虽然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却也甚少这般有凌人的气势。就刚刚那一下的功夫,她还以为站在她面前的是老将军呢,端的看来却是有了十足的气势了。
安坐在轿子里的顾靖薇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可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她不确定梦中的那个人生是不是真的,但是那个长长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姑且就当是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傅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竟敢这样对待她的女儿,她目前最紧要的是看怎么才能帮到宛瑶,帮她改善她现在才处境。至于傅家人,却是不急,总归会有收拾他们的时候。她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着急,路必须一步一步的走。
今日她总要想法子见一见宛瑶的,只是,究竟要怎么做,才显得自然不露痕迹呢。顾靖薇坐在辇轿里,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就连早先主持秋祭的紧张都全然忘却了。
在她反复思虑的当儿,寒山寺也终于到了。先前在路上相遇,傅家将路让给她,眼下应该还在后边,她还有时间去安排。
按着先前嬷嬷交代的仪式细节,顾靖薇领着侯府的一群子女们,进了庙里参拜秋娘娘,又将祭品献上,算是将仪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等午时去厢房用过斋菜,下午将寺里一位师太请回去上香,再在府里供奉三天,就算是完成所有仪式了。过程出奇的顺利,哪怕她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安排所有事情之后,顾靖薇带着侯府大小的人进了寺里为他们专门准备的厢房歇息。算计着时间,傅家的队伍也应该已经到了寺里。
“妙梦,我想见见那个傅家的嫡女,你一会安排一下,想法子引到后院去。不要让人觉得你是有意的,最好是像偶然发生的。”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到底是没能按捺住她的心思,而且这样的事情也瞒不过她身边贴身的丫头,倒不如索性装成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反正她是女眷,想法子将宛瑶引了来,就是被人看见了,也不怕坏了她的名声,说不定还能让傅家的人不敢太过放肆欺负她,毕竟是入了贵人的眼的。她如今这身份,倒也当得起贵人二字了。
“怎么?办不到?”看到妙梦一脸的为难,顾靖薇挑了挑眉,她也知道这事好像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要见一见她梦里的女儿,所以只好为难这个可怜的丫头了。想来她一直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主子,对于这偶尔的为难,她应该不会太计较吧。
“奴婢知道了,马上去想法子。”妙梦抚了抚额头,对于主子这偶尔为之的有难度的吩咐,办不到也要想办法给办了,要不然怎么配做主子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呢。只是但愿以后主子这样的活少派点给她吧。
只是她实在是好奇,主子怎么就对那傅家的姑娘这么感兴趣呢,她从小就呆在主子身边不曾离开过,实在是记不得主子跟这位傅家姑娘有过任何的交集。想来应当是主子心善,听了她说的那些傅家的龌蹉事,对这位傅家的嫡女产生了同情心吧,毕竟主子也是幼年丧母的。除了这一理由,她实在是想不出顾靖薇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闺中女子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妙梦一面为顾靖薇的行为找理由,一面努力的思索怎么去完成她交代的任务。唉,这主子不想起来就没事,折腾起来那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可真不像一位侯府当家主母会干的事。
主子一时的兴起,她做下人的可不能只听着,既然主子对那傅家的姑娘有兴致,她这做大丫头的,就先一步替主子瞧瞧那傅家姑娘的品性吧,若是不好,以后自当拦着点,尽量让主子把这人给忘了,若是品性不错的话,以主子的身份,侧面帮那姑娘一把也不是坏事,傅家那一家子也实在是够下作的了。
想清楚了关隘,妙梦倒也就不纠结了。在主子备用的钗环里翻了半天,最后捡了一支看着不花俏,但是嵌了两颗东珠的蜻蜓金钗就出门了。
这支钗上的东珠是去年三爷在南洋那边,缴获了一伙海盗的战利品中最大色泽最好的两颗,制工也是选了京城老字号的老师傅亲手打制的,虽然不是什么贡品,但其珍贵程度,也不必内造局送来的那些差了。
最重要的是,这支钗上没有内造局的印子,举凡内造局出的钗饰,在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内造的痕迹和印子,也都是记录在档的。便是平常人家得了去了,也无从出手。将来若是被查了出来,只怕还是祸事一件。对于无法贪墨的东西,自然也就达不到她想要测试傅家女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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