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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如是.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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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如是》作者:花犯夫人(9.6完结)
文案
她不过是一个对世事厌弃的女子,平凡静默,随佛祖召唤而去。
她又为何女作男装,遁入佛门?
天下之主的绝密,危机四伏的佛门,真的是她的安生之地吗?
虎视眈眈的离国,内乱不休的梵天国,她如何凭借一己之力保住佛门基业?
而谁,才是她的心之所向?
脱尘绝世的佛门师尊,体贴深情的师兄,文韬武略的离国将军?
谁是她的子期梦?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凭,无止师尊,呼延烈,了悟,源匡秀 ┃ 配角:鲁赫蝶儿,公输玉,天骄公主,南宫筹,羽幕,芷兰 ┃ 其它:天下之主,风起云涌,心之所向,情深不寿
第一卷:佛门篇
第1章 缘深缘浅不可知
11月,带着不可遏制的冷清,秋天来了。任娉,一个人开始了简单的周末旅游。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黑色的瓦檐白色的墙,形成这个繁华世界里独特的风景线。这个季节,正是枫叶正好的时候,枫林深处,那袅袅檀香的庙宇,朱红炫目,门槛都近踏破,那些善男信女,求着美妙姻缘大好前程。
任娉,芳龄25,大学毕业两年,几番跳槽,是个性格极度不安分的人,活着只要今天不要明天那种。对自己的评价就是,多之不多,少之不少,我于世界,可有可无。思维散乱飘渺,今天流浪诗人,明天纵情声色,后天皈依佛门那种。喜欢热闹,不学无术,高谈阔论中尤其兴奋,双眼都是光芒,一站到台上,活脱脱的肆意。谁也不会知道,那时刻欢笑的唇角在深夜里是怎样的冷硬。
修身的黑色打底裤,深帮的黑色系带皮靴,外套一件黑色的长至膝盖的邋遢的宽大毛衣,毫无身材可言,只露出两根突兀的锁骨,半长的黑发绑成一个马尾。脖子上系着一根白色丝巾。背着小书包,里面两本诗集,洗漱用品,车票,就这样,开始了两天的旅行。今晚是该回去的,或许是枫叶太美,或许是庙里的人太过虔诚,她忽然就想在此悠然一生。她坐在石阶上,怅然的不能自已。这个尘世太寂寞了,不能让人停下来。
为什么就是不能停下来呢?谁会知道,她每夜窝在床上不停的看书,她牵起男友的手,一遍遍地走过小树林,她背着书包,一次次的离去,就是为了让时间停下来啊。她只是想让她的心停下来啊。我每次都以为,你就是那个该陪我到老的人啊,为什么啊,时间还是带走了我。她叹息,却又走的那么义无反顾。
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仅仅一个大学,她就有了三次恋情,跟这个社会的速度一样,马不停蹄。无一例外的都是伪文艺青年,她总是戏谑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就载在文艺男手里了。第一任为她写了一首诗,第二任说,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第三任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看得见你的心。她就被这些只言片语给蛊惑,义无反顾的栽进去。后来又折腾的生离死别那样痛苦,她哪是恋爱啊,根本就是把恋爱当做一场华丽的彩排啊。可是原来每一场,都是咔咔咔的输。
她以为她是情深似海,可是不也同样无情无义,她总是更快的速度投入到另一场爱情,然后又演绎一场情深似海,每一场都是真的,可是每一场的结局也是真的。她每次都告诉自己不再爱了,可是然后又爱的情深似海。她的眉眼,甚至不曾为此而憔悴和冷清过,面对下一个猎物,她依然会故作姿态的挑起眉角,笑容肆意。
当晚,她没有回去,忽然就有一种放肆的想法,明天又如何,与我何干呢?我当真就不能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着啊?她住在了山下的旅馆里,很复古的建筑,她打开木头窗,看见满天的星辰和远方庙宇的烟雾寥寥,明亮的红色灯盏和寂寞的呤诵。她清楚的看见了一个天边的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张多么慈悲的脸啊,悲悯而又高高在上。那是佛祖啊。檀香悠悠转转,她怔住了,她又该如何感激上苍,让她得见佛祖呢?可是,她应该如同世人一样跪拜吗?请求佛祖指点迷津吗?她没有,原来,她走了这么久,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路。又何须指引呢?
佛祖伸出了手,她感觉那个指尖的不正是她吗?
“告诉我,孩子,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遥远的声音传来,悲悯而且淡然。
“我要,换一个尘世。”她像是受到了召唤,嘴并没有动,心里的声音却飘散了出来。呵呵,这就是她的心吗?原来她一直像换个尘世啊?这个尘世,连孤单都容不下啊。
是啊,她走过的岁月,那些深不见底的孤单,只能在车水马龙里被深刻的隐藏,她活的有多无助。她是可以放弃一切,羽化而去的。她的父母子孙缠膝,她的爱情遥遥无期,她的朋友各奔天涯。她不过是漂浮在尘世里的一个人,甚至是无牵无挂。
那些,人世间的缘分啊,深浅也罢,都随风而去吧。这一刻,她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宁静。是呵,缘深缘浅几人知啊,不过蜡成灰一吹即灭。
第2章 尘里尘外天人隔
大门缓缓打开,她看到了坐在首座上的男子,睁开了平静无波的眼睛,深灰的外衫,垂下的黑色青丝,脚下生风似的,翩然走到门前。
“何人来我佛门?不请自来,实非君子之道。”
左右各有一个小童提着灯笼,照亮了她的身影。旁边穿着白色粗衣的弟子们有序的排列好,男子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携来一阵檀香。
看来她是穿到了佛门,这或许就是佛祖的旨意吧。为何这些佛门弟子,都蓄发诵经呢?来不及多想,她想站起来,膝盖的疼痛让她难以站立。看来她一定要留在这里休养几日了。她只能以跪立的姿势,谎言道,“我乃拜佛之人。”说着,恭敬的叩拜了三下。
旁边立刻有人出声了,“你撒谎,佛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应尊之。也只有蛮夷之辈,才会修发。”她暗暗惊奇了下,看来这边的佛教,真是与众不同啊。看来,她真要小心应对啊。
她看着那个出声的弟子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唯父母命,自然应该尊之。而一入佛门,皆不过尘埃,何须计较?”
“你信口雌黄,佛祖何时说过这些?”看的出来,这个左侧的弟子应该有着地位的。
她转过头,正色说:“尘是人,人是尘,身体发肤也不过是如同尘土一般,尘非尘,人非人,既然尘土不是尘土,人不是人,又何须计较?”
“强词夺理,佛理岂是你们凡俗之人能够妄议的!”
“了然,不得喧哗,既是拜佛之人,报上名来。”男子拂了一下长袖,缓声道。
“任凭。”
“任凭风云色,不改我本真。确是好名字。了悟,你去把南院里收拾一间出来,还有,任凭的膝盖,你给看下。都歇下吧。”男子再一拂袖,翩然离去。
了悟走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的。这里居然有佛教,而且佛门弟子都蓄发修行,而且看得出来,这里能参悟尘非尘人非人的很少。更甚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都没看出她是女子,居然这么轻易的收她为弟子。不过话说回来,她长的确实不够女气啊。她的长相本来就随父亲,眉毛浓黑斜飞,额头宽阔饱满,鼻子挺立,脸型也不似一般美女的秀气,唇线和脸部线条都比较冷硬,那一双眼睛,不动声色时更是有着男子的冷漠感,单眼皮勾勒,可能是小时候好哭的原因,眼睛里面总是若隐若现的弥漫一层清澈的水汽,一笑起来,眼睛细长而且弥漫着波光一样,怎么着也算不上美女。虽然皮肤算白,但是21世纪的山水怎么能比这古时呢?这里男子的皮肤都是细腻的。脸像男子就算了,本来就是平板身材,虽然小有凸出,但是没有衣服的勾勒,实在没什么感觉啊。算了,何必计较男子还是女子呢,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
好在了悟拿的僧衣倒也合适,内衣高至脖颈,外衣手一甩就衣袂飘飘,白色粗布,腰带系起,倒也轻松舒适。她把自己的原来的紧身衬衣穿在里面,倒也裹住了胸部。头发高高的束起。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郎。她躺了两天,就这样出门了。
她就这么告别了所有的过往,不是不怅然的。她没有来得及尽孝,她的那些无疾而终的爱情,那些纯真的已经远去的朋友,她的一事无成无用的任性肆意。其实在那个尘世,她曾经也想过坚持自己的自我,奈何声音那么小,抵不过大浪淘沙。那个尘世,更多的就像光怪陆离鬼怪横行,人情冷漠奢靡无望,人人都在欲海里挣扎。而她,从来只想做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第3章 谁道清心不能得
深夜,万籁俱静。她走出了卧室,在院内闲逛。这里的布局很是开阔,只有苍劲的松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味。想必这里的清规戒律一定很严,她的住处里只有一张整齐的床铺,一张桌子和木凳,内间有加盖的马桶和浴桶。她只有两套僧衣。听了悟说,这里的作息是:寅时起床,洗净衣服,洗漱完毕。卯时会准时钟响,所有弟子都要汇集大堂食早饭。然后就是上午的课业,一直到巳时结束,午时食午饭,未时休息,申时和酉时是下午的课业。戌时是夜宵,亥时是晚课。
这里有一百多名弟子,每4名弟子住一间卧室。只有了悟和了然是大弟子,他们两人是单独住在一起。而她只是刚巧所有的房间都住满,所以有了单独的房间。南院和北院是以大堂为中心呈对称。北院,是专门为香客准备,看来这个佛门名声显赫,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她没有通过了悟去了解这个世界,因为那样会太不合时宜,她的奇怪的装束和短头发,所有人都把她看作了蛮夷之辈,自然是极度轻视和防备。
她闲踱在院中,思绪散乱。大堂依然烛火通明檀香袅袅。她自然是不会再鲁莽的跑到堂前,她从后院慢慢的走过去。或许这夜的月光太美,也或许是月下的人太美,连月光都舍不得挪一下目光。她一眼就被击中了,那个斜躺在石阶上的深灰色的男子,姿态风流随意,松垮的外衫,不羁的长发。
他仰着头,对着月光低吟着:“吾世代佛教中人,无不应该俯首感激佛祖赐予我们的月光啊,圣洁的月神啊,只有你能不嫌弃这脏污世间,不遗余力的温暖人心啊。”
她怔住了。她再次看到了这个淡薄的平静的眼神,仿佛世间没有一物可以留恋,随时可以羽化而去。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啊。她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任凭,你来了。”
“师尊,任凭无意冒犯,还望恕罪。”她缓缓跪了下来。
一只长袖就那么潇洒的垂到她的眼前,她抬头看到一张平静的似笑非笑的脸。
“任凭,连你也要像俗人一样吗?佛是宽恕这世间一切的罪啊。所以,你又何罪之有?还是说,你面前的也是俗人,只能以俗人之礼。”
“任凭一遇师尊,方知自己不过一介尘埃,卑微至此,只有俯首仰望。任凭打扰了师尊与佛祖对话,纵是死罪也不可恕啊。”
“任凭,你的罪,是你心里的,而佛,怎会计较?起来吧。”
他们就这样沐浴在月光下,一尺之外的距离,清冷自持,只能依靠月光取暖。她感觉背后冷汗沁出,她前世的高谈阔论肆意笑容都去哪里了,她抿着嘴唇只能一言不发,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错。她本想像世人一样仰望着佛祖,她可以卑微而且虔诚的跪下,可是,他只言片语,就打断了她的姿态。
“任凭风云色,不改我本真。任凭啊,你心有佛缘,怎知,佛就不容于你呢?傻孩子,明天开始与众弟子一起参学吧。回去歇息吧。”
长袖一甩,深灰色的身影飘然而去。
她回去,简单的躺了下,日出初生时,了悟就来敲她的们,“任凭,起来啦。”这两天在了悟的照顾下,他们也愈发熟识了。了悟看她一副对世事懵懂的样子,却姿态坦然,不由对她好感剧增。虽然在佛门修学几年,到底也是个少年,加上了然一直与他疏远,其他小弟子对他从来就是毕恭毕敬一声了悟师兄,难得遇到一个不错的同伴,自然心生欢喜。
卯时,了悟领她到大堂坐下,一个师尊座下和了然了悟并排的座几。众人哗然,皆是疑惑和不满之色,了然甚至刻意从她身边走过,狠狠甩了下长袖,哼了一声。然后师尊缓步上座,一派寂静。清粥小菜,馒头,她低头慢慢咀嚼。一小童为师尊呈上了早食,另一小童将筷子呈到他手边,他只是懒洋洋的开始饮食,而那副表情,却似乎无所谓饮食一样。她偷偷的抬头看他,那张寂静的脸,苍白的手指,行云流水,羽化登仙般的无所谓。此刻,她毫不怀疑眼前的年轻男子,为何能登上师尊之位了,就那副刻骨的做派,又岂是俗人能够做的出来的?她甚至不怀疑,哪怕就一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依然无所谓。
早餐撤下,便是开始早课了。一小童为她呈上一本《法衍经》,一小童呈上宣纸和笔墨。
淡然的声音道:“《法衍经》已经教授完毕,然众弟子并无法参悟。须知,取佛道,并不在经文的多寡,万物都不过一为原,衍生二,二生四。如能参悟其一,万物不就通透?而今众人,过于执着于我佛门这一阁经文,而不知,其理,佛祖已经昭告天下了啊。从今天起,我将代佛祖,从头教授《法衍经》。众弟子可有异议?”
“师尊,弟子无知。”了然的声音掷地有声,看来师尊是极其宠爱这个天生聪慧的弟子的,如此驳他的意,也不动气。了然严辞道:“众人皆知,《法衍经》乃佛门精髓,从不对外传授,如今有外人在,师尊却公开教授,此意何为?”大堂一片寂静。
“了然啊。今后任凭就是我佛门任字辈弟子了,与了字辈平级。”淡然的声音道。
她怔然的看着座上清淡如仙的男子,那双眼睛,甚至都没有一丝波澜。声音优柔低暗,却似是真理,无人敢辩驳。
“任凭,还不跪下参拜师尊。以后你便是我师弟了。”了悟语气轻快的催促。
她恍然的跪下,“佛门任字辈任凭参拜师尊,佛祖在上,任凭将一生交付佛门。”
“一入佛门,断绝前尘,任凭,你当真舍得?”了然似笑非笑道。
“佛门昭昭,只有佛祖,怜爱我心,一介发肤,都随尘土。”她恭敬坦色道来。
“师尊,他似是蛮夷之人,来历不明,师尊就不担心对佛门弟子不利吗?”了然倨傲的跪下,“了然无意忤逆师尊之意,只是为佛门声誉和众弟子着想,恳请师尊三思。”大堂顿时一片死寂。如冰雪三尺。
忽然一声傲然大笑,如一把利刃,砸破了这三尺冰雪。
第4章 朝阳一笑风云变
“有趣啊,真是有趣。佛门三年不曾收弟子,今日倒是破例了啊。”
一行人等步调一致的到来,为首之人紫红长袍,玄色狼腾花纹,当真是炫目至极,身姿魁梧不凡,却又潇洒至极。从头皮抓起的一缕缕细小发辫,笼到脑后,用一金色髻帽固定住。左耳上坠一颗拇指大的红钻。眉若远山,鹰鼻薄唇,双眼微陷,轮廓如同劈开的山峰的线条。斜肆的双眼里迸发着朝阳的光芒,这光芒,足以让人飞蛾扑火。怀抱一个阴柔俊美的华服男子,看来确是男宠无疑,束着松垮的发髻,青丝拂面,身材较为娇小,一身亦男亦女的蓝色华服,唇红齿白,面目含春,当真是美到极致。身后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步履一致,沉稳有力,看来皆是武功不凡之人。
出声的正是这个邪肆男子。声音浑厚坚定,不容置疑里面却是玩世不恭的调笑。
“容兰,你说这佛门弟子,整天清规戒律,不食肉近色,活着有趣不?”男子咬着男宠的耳朵,似是而非的调笑着。
“主上,你怎就知,这些个道貌岸然,不会夜夜芙蓉帐?满堂春色,还有小童,这神妙日子,不比您差半分呢?”男宠掩袖娇笑。
“看来,呼延将军还是不改这风流做派呢?童一,置椅,童二,奉茶。呼延将军,请上座。”平淡的声音传来,两小童迅速无声的制办好,归位垂首。呼延将军大步流星,潇洒上前,大肆坐下,那容兰,柔弱无骨的倚在将军怀里。
“无止,看来我今天来的真是巧呵,正碰到一场好戏呢。呼延烈没什么别的爱好,这看戏嘛,可是头等重要的。”
“呼延将军不知,一月前,无止得见佛祖,佛祖昭示,将有慧敏之人代他下尘而来。无止不敢有违佛祖,三日前,一小儿前来拜佛,并且通透尘非尘人非人之佛门精要,此人全身佛骨,他便是佛祖之意啊。”师尊坦然道,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她暗暗惊奇,这是真是假呢?师尊通晓佛义,已是这里的集大成者,而自己当时只不过是狡辩之术而已,自己一介俗人,从未参研过佛经,这般高帽子戴下来,会不会是祸患?可是她又怎能怀疑这个羽化登仙般的人会撒谎?她本来只是想栖身这里,不问世事而已。以为做了弟子便可了,这般看来,怕是不引人瞩目也不行了。师尊这是何意呢?故意授之以高帽,她若是有心之人,这般暴露,早晚也是自取灭亡。天啊,她怎么能用前世的小人之心来看这个时代呢?
她抬眸看去,了悟依旧殷勤的一如既往的和蔼目光看着她,而了然,那边已是迸出了轻蔑和不甘的火花。座上的无止师尊,依然一派平静,似乎,他陈述的真是佛祖之意。旁边的呼延将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容兰娇笑着推他,“将军,你不会看上这个小子了吧。看他那般孱弱,定不是一个好男子,何况人家可是佛祖之人,天下人尽知,佛意归天,你可不能跟天斗哦?”言毕,又是娇笑不止。
“哈哈,容兰此言差矣,世间男子,有谁能胜你一分?他若不是男子,我尚且看一眼。身为男子,便是败笔了!既生容兰,何以生苍生?”
师尊倒真是超脱之人,对他的言辞置若罔闻。淡然道,“辩术一直是佛门精要,但是自我掌教以来,虽一直传授,却并不提倡。我始终以为,佛祖并不欢喜我们好斗,佛曰随缘,佛祖即使满身诟病,也不在乎世人道啊。这才是通达之气啊。不过,此番看来不妨来一场辩论,也让我看看你们修习的程度。刚好,在此就由呼延将军做个断论之人,看看,这弟子收得收不得?”
“无止,这场辩论,也将是佛门的一段佳话啊。这样吧,无止,就让这场辩论设在万人巷,让万千子民看看,这在梵天和离国享誉盛名的佛门是怎样的独领风骚,时间嘛,就定在三天后。这三天嘛,无止,你也不用讲课了,让他们自己参悟去吧,就陪本将军好好话话家常。”
呼延将军走到无止身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风华无双的立在堂中。朗声道:“离国一直尊崇佛门圣地,今本将军托国君圣意,前来助佛门弘扬佛法,特此与无止师尊订下三日后之约,将在万人巷设一场辩论。佛门至尊亲至,将是万民大幸啊。吾当与民同乐!”
“颜木。”
“奴才在。”
“你速回去将此呈上国君。”
“颜华。”
“奴才在。”
“你速通知各士大夫,让他们各选一位最具慧根的子弟参观盛世,凡能通晓佛义的都将为国君重用。”
“颜远。”
“奴才在。”
“为防不法之徒前来,你速带500精军日夜守护佛门,佛门众位弟子,都将以身相护,不得有误。”
“颜路。”
“奴才在。”
“万人巷的布置和防护措施均由你来统筹,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不可辜负我意。违意者,斩!”
“颜风。”
“奴才在。”
“你速将此盛世笔墨昭之天下,务必让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能看到。三天虽然有限,但是确可做到。如有一人没看到,当取你首级以谢罪佛祖!”
第5章 三日风云情归处
整个佛门忽然风萧鹤戾。倒是,师尊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待呼延烈下完命令,师尊清淡的说,“我佛门从无偏颇,了然、了悟一直是最通晓佛义之人,任凭虽初入我门,却有七窍玲珑的佛心。而我,是终将西去之人。佛门,不可一日无人传承。”
“师尊。”众弟子跪拜在地,泣不成声。
“师尊,您便是我心中的佛祖,我是因您而生的。师尊不要离开弟子。”了然双眼含泪,嘴唇咬出血来。
“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断绝前缘,佛爱众生,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天下苍生的,而我,只不过代替佛祖,教授了你们而已。生死有命,这段时间我已经时常得见佛祖,他无时无刻不在召唤我啊。罢了。”说着,师尊的嘴角溢出了血。
她抬头看他,不可置信。这是真相吗?难怪他是那么的苍白憔悴,难怪他随时都能羽化而去。她盯着他,依然平静无波的眼睛,黝黑似乎渗泪。嘴角的血鲜艳夺目。整张脸,都是无所求的悲悯。她对这个世界还懵懂无知的时候,才不过几天,他就要离去吗?
师尊轻轻的说,“了然、了悟、任凭,为师不偏颇任何一人。这三日,你们可随时与我相伴,至于得道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来,呼延将军,我们去院后闲话家常吧。至于其他弟子,这三日,均在屋内自行修习,不得外出。”
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容颜,却愈发苍白起来。修长风流的身姿,即使一件深灰色的僧衣也不能掩盖的风华。纵然走在俊美明艳无双的呼延烈身旁,也能轻易让人为之俯首折服。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在这清寒广寂的世外人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生,她前世看透了尔虞我诈人情冷漠,一直玩世不恭,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终将孤独终生,可是如果真让她过这样年复一年的清寒日子,她能过得了吗?她享受过爱情,自然识得其中滋味。她并不能像她义正言辞的那些话,皈依佛门,这是哄骗谁的把戏?
“呼延,我弹个曲子给你听吧。”
“无止,你终于唤我呼延了,你可知道,你那些将军来将军去,让我浑身不自在啊。”
“呼延,我说过,若不是我心在佛门,必然引你为兄弟。你的雄才大略,苍生有望啊。佛祖知了,也是宽慰的。”
或许是师尊的仙气太盛了,容兰也一改之前的骄肆,乖乖的站在呼延烈的身旁,表情恭敬。她与子然和了悟退避在师尊的三步之后,乖顺聆听。那天晚上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整个后院不是一般的清雅,干净的青石板路,空旷的草坪,郁郁森森的松树。师尊随意的在一片草地下盘膝坐下,童一便去取了琴来,恭顺的摆到他的膝上。呼延烈肆意的席地而坐,手上摘了一棵草,叼在嘴角,眼睛明亮,回头朝她笑了笑,意味难明。
空明的琴音飞散开来。哪是怎样的琴音啊?没有一丝杂质的澄净,没有哀伤和喜乐,如同这屹立的松树一般平静,哪管世事无常,永于净土。也只有师尊,能弹出这样的琴音吧。她静静的看着这个弹琴的男子,几近怆然泪下的感觉。他命不久矣,命不久矣。这个声音一直盘横在她的心里,重重的敲击着。
“无止,要是别人知道,佛门的师尊在这些风月上的造化已经出神入化,会是怎样的惊奇啊。”呼延轻轻的扇动着眼角。
“琴为心音,师尊以琴代心,无一不是佛祖的慈悲心肠,将军你怎么能拿来与风月相比?”了然严辞道。
“将军,师尊弹的不是琴,弹的是心啊。又何来琴之说呢?”了悟感慨说。
师尊淡而不语,眼光透过天际,神情慈悲无痕,这笑笑闹闹,又与他何干呢?
“任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无止破例收你。”呼延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和果敢。
“明明弹的是琴,玩的是风月伎俩,难不成换个人,换个曲子,就不一样了,嗯?”
“将军说的有理,弹的是琴,玩的是风月,师尊根本不在意,于他而言,万物皆空,声名也罢,流言也罢,都是一场空。师尊的琴音里面根本就无心,无天下之心。”
“自古文人雅士都是以琴觅知音,照你这么一说,无止的琴音,就没有知音了?”
“有又如何,无又如何,本来就不甚在意,似是而非罢了。”
“到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妙人啊。不知道,无止的仙气,你能染上多少?”呼延逼近她,眼睛有着猎鹰一样的光芒。
“呼延,许久未见国君,不知道,他近来可好?”师尊闭目,似是瞌睡一般,轻轻的问。
“兄长还是老样子,他一直惦记着师尊,总是说,虽是一国之君,却有求佛之心啊。每每念及你,都说若能如你一般,人生才是乐土啊。哎,这几年,他的身体也愈发不好了。王后走了三年了,他还是难以割舍。殊不知,他这凡人之心,又怎么得道呢?”
她发现,提及王后的时候,容兰的眼睛轻微的眨了一下。
“呼延,你错了,佛爱世人,所以才不好得道啊。若只爱一人心,得道便容易好多啊。”
或许是师尊的身体真的已经趋于羽化,一曲弹完便是闭目养神,开始还能说上两句,后来慢慢似是睡着了一般。子然的眼睛里明显的有了泪光。没人去打扰,甚至不敢挪动一步,生怕吵醒了他。大家也就保持这个姿势,各自思量。她依然是懵懂的样子,怔怔的看着他,看着那紧闭的双眼,雕刻出来的脸,永远是这么的平静,平静到无所谓希望。她从他的琴音里面,便应该知道,他无天下之心。
第6章 白狐有灵乖相伴
师尊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夕下。她终于缓了缓跳跃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她就这么傻傻的看了他一下午。晃过神的时候看到呼延烈似是而非的笑容,那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思索。
“童一、童二,带将军去北院休息,为他准备晚膳。了然、了悟、任凭,你们都回去吧。我还有晚经要诵,都不要来打扰,就这样罢。”
路上,了然,愤恨的看了她一眼,警告道,“我不管你有何目的,如果你敢对师尊不利,对佛门不利,我定要你好看!”然后大步走了。“了悟师兄,了然师兄看来对我成见颇深啊,”她叹息。“任凭师弟,你不必想太多,了然是执念太深,并无恶意。你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了,万人巷辩论上当尽全力才好,否则这是对佛门不敬会惹祸上身。师兄看的出来,你无心相争,但是事已至此,还是看清形势的好。可是师兄,我并无佛心不懂佛意啊,怎么办。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任凭你还不明白吗?这次呼延将军都出马了,并且昭告了天下,如果你不能展现你的才华,你便是刺客,如今世人对佛门推崇之至,你知道你将会是什么结果吗?一不小心,便是身死人灭。不过师尊看重你,我相信师尊有他的理由。你一定是代佛祖之意而来的人。”
“了悟师兄,这个呼延是谁?”
“呼延烈,是离国国君呼延拓之弟,离国人,从来都是马上英雄豪情万丈,英勇无惧。本来他们就要征战梵天,谁知,就在这个世外人间里,离国王后前来祈福,当晚呼延烈带着兵马驻扎在此,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呼延烈杀死了王后。呼延烈次日就带军队回了离国请罪。然后国君一下子苍老了10岁,后来就一直病了下去。国君无子,一生只爱王后一人,王后孤儿出身却善解人意从不善妒结党。呼延拓只有一弟,王位自然要传于他的。自从国君病后,呼延烈就喜好男色纵情声色,他的男宠便是王后的亲弟容兰。”
“那么容兰,不为姐姐报仇?他把一个仇人放在身边,就不担心?”
“呼延烈坦荡无惧,容兰的心都倾倒于他了。”
“啊?”
“世人皆称奇。呼延烈,本身便是奇人。”
深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都是师尊平淡的脸溢血的唇角。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锤击着她的内心。她并不是未尝情事的女孩,那三段恋情每一段都让她痛彻心扉。前世的她因为一点与众不同的文采肆意盎然的内心,那一笑起来眼神里的光芒,再加上她素来无事喜欢揣摩人意,更让人觉得与众不同。每一个文学青年都容易爱上她,迷恋她不羁的内心浪漫的情怀,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长久的爱她,本来这就是时代的悲哀,没有长久的爱。每一场爱恋她都歇尽全力,感情是经不起透支的。所以25岁的她,已经风轻云淡无情无义。
她叹息,辗转反侧后,还是决定起床,出去走走。师尊想必已经诵完晚经歇下了,可是她还是不知不觉的向那个方向走去。是幻觉吗?还是那个月光下的身影,慵懒的倚躺在石阶上,月光下,清冷的流离失所。月光下,那双无波的眼睛,就那样穿过了她的内心。师尊的手上,是一只小巧的白狐。苍白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白狐。白狐亮灿灿的眼睛看着她,像极了无辜的孩子。
“师尊,这只白狐,相当惹人怜爱。”
“我就说嘛,任凭也会喜欢你的。”他低着头,朝着白狐轻轻的笑着,语气里面微微的撒娇口气。
她一下子就怔住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那一笑,该是怎样的风华?眼睛里面,都是流光溢彩,如同桃花纷飞的烂漫三月。那低微的声音,声声穿心。那一瞬间,她丝毫不怀疑,她来到这个世间,不就是为他一笑吗?
“任凭,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只白狐,你会代我照顾吗?”
“任凭,你过来,摸摸它。”
她恍然走了过去,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白狐的脑瓜。她抬眼看他,看到满眼的笑意,无限的纯净与惑人。他的手,随意的盖上了她的手,“任凭,你太用力了,会弄疼它的,要这样,轻轻的。”他的手,一股寒意,让她心疼不止。
“师尊,会一直照顾它的,对不对?”
“任凭,你对待佛意,太执着了。天命所归,尘归尘而已。不过这只灵狐倒是甚得我意,修佛之人,本不该心存欢喜,所以,我并不是佛祖既定之人啊。死又何惜呢?于这个世界,不过一介尘埃而已。倒是这只白狐,到时你要好生对待。”
“来,任凭,你来抱抱它。”
她轻轻的把它搂在怀里,白狐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是那么的冷清和令人无望。她直直的看过去,师尊,这一切,我很惶恐。她抵挡不住他的惑力,她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只愿,倾心交付。在他即将离开之前,她只想以弟子的身份得到他的慰藉和只言片语。她轻轻的笑了,眼睛里面似有潮汽,弯起的眉眼倒是别具生动。
“任凭,这几年,我为佛门耗费了太多精力,《法衍经》还有那一阁经文,已经透支了我太多的精力,佛祖也要来召唤我了。世人又有几人能够参悟呢?佛意从不在经文里,而在人的心里啊。了然虽然聪慧,却尘缘难弃,修行不够啊。了悟通达佛意,却聪慧不足,怕是难以弘达佛法救济世人啊。任凭,佛祖告诉我你是代替佛祖来的。天意所归啊。我命不久矣,只想在离开之前完满佛祖之意。”
“师尊,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佛祖指定之人吗?”
“任凭,你胸有千壑,那将是世人的良药啊。”
“师尊,佛经我并不通达,你教教我。”
“傻孩子,既能悟出尘非尘,还需要什么佛经呢?经书都不过是些文字罢了,何须执着呢?我花了几年时间,才明白那些不过都是草芥而已。一部《法衍经》便让世人迷惑。世人怎知,他们那是欲念太深,执着于字里行间寻求得道之路,而忘记了,佛祖怜爱世人,从不在意世人如何对他,惟愿世人能得正途啊。”
“师尊,这便是佛祖的慈悲,世人说佛祖高高在上,难以企及,而不知道,佛祖怜爱众生,大爱世人,而世人皆有因果,佛祖看透了这所有的因果,所以教化众人,而世人无知反怨责佛祖无情啊。大爱即是无爱。”
“任凭,你慧根非常,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辩论并无输赢,佛祖从不计较输赢。你无须感觉压力,凡事随心就行。”
第7章 一入尘世难再回
次日,师尊闭关谢客。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了然几近潸然泪下,甩了下袖子回去了。了悟道,“我也要回去参研佛法了,任凭如有不明白之处,可过来一起参研。”她点头谢了谢。
就剩下她和呼延将军了。“将军,那我也退下了。将军随意。”
“慢。”呼延烈一把抓住她的手,“容兰不陪我,你可不能不陪我了。那两个家伙,都是无趣之人,咱们两个俗人就找点乐子做罢。”
“将军此言差矣,任凭已入佛门,将终身供奉佛门。”
“任凭,我想你是忘了,论辩之前,你并未入佛门。”
“任凭,换上这套衣服,随我出门。”
是一件湛蓝色的锦绣华服,上面浮动着白云,当真是别致至极。脚蹬白色靴子,系好腰带。头发盘在脑后,用一金蓝色髻帽固定。看的出来这衣服是早有准备,呼延烈怎么知道师尊今日一定会闭关?他此番带她出去,此意何为?
她现身的时候,呼延斜肆的眼睛里面璀璨明亮。任凭好一风流郎啊。她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不若这几日的低眉垂首,那双清晰的眉眼拉长,野性流光。原本生硬的脸部线条也随之动人起来。她本身便是野性之人,只不过这几日得遇师尊,那样一个男子,总是能够勾起她的脱尘之心。她本身便是食言小人,为了生存振振有词的说供奉佛门,其实她又何曾对佛经有什么兴趣?她根本无所谓诺言,前世的甜言蜜语她并未少说,所有人都觉得她痴情如此,可是她还不是转眼就爱上他人,爱了过后方知乏味。她对整个世界,有着强烈的厌弃之心。所以,佛祖便让她离开了吧。
今日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其实她跟呼延烈倒是一类人,若她可以,她自是也愿意这般邪肆放荡的活着。“呼延,我们走吧。”
“敢称本将军呼延,你也倒是第一人。”
“将军本身便不在意这虚名,又何必拿此话匡我?”
呼延伸出手,拉她上马。“任凭,我今日就带你去这无双城最是鼎盛之地。”
一路飞驰,风猎猎而过,穿过田野山庄,这是个多么美丽的世界。清寒的风铺面而来,她轻轻的笑了。呼延烈一手拉马缰,一手扶在她的腰上,轻轻的婆娑。“任凭,你倒是让本将好生欢喜啊。若辩论之日,就算你输了,本将也会保你一条生路,你毕生侍奉本将,如何?”
“呼延,何来毕生之说?色衰而爱弛。呼延不过一时色迷而已。而不知,若是得到了我,这滋味甚至比不上容兰销魂。到时,你便后悔了。”
“任凭,你倒是通透,我呼延就是欢喜你这性子。我不能保证能欢喜你多久,但也不打诳语。花言巧语都是小人行径,我呼延从不屑如此。”
“哈哈。论这世间,呼延才是真正的妙人啊。”
“那任凭,才是呼延的知音之人啊。”
他们在一个繁华闹市区停下。两旁都是商铺和小摊,人生鼎沸。看的出来这里治安甚好,他们把马停在一个大马厩旁,付了银两,那看马老头便把马牵到申位置,并给了呼延一个刻着申字的木牌。“任凭,现在我们就徒步逛逛吧。”
她这才感到这活生生的世界啊。眉眼舒展开来,笑容肆意。“呼延,我们去看看这个可好。”来到一个卖玉饰的小摊。一个流光的靛红玉簪瞬间就吸引了她的眼睛,簪的另一头是一颗眼泪状。里面水汪汪的,似乎汪着眼泪。她看的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玉,但巧就巧在这浑然天成。“老板,这个我要了。”呼延扔过银两,小心的把这个玉簪插到她的髻帽上。那红色的眼泪在阳光下似乎在滴血一样。
呼延大袖一挥,搂她在怀。“任凭,若你喜欢,我可送你比这好至千倍万倍的玉,价值连城都可来换你一笑。”
“呼延,我欢喜的,从来就无关价值。有时候,连城跟草芥,是一样的。”
她的语气里面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睛里,璀璨夺目。呼延暗笑,他怎么就看错了啊,佛门里还以为这又是一个呆瓜,所以才想逗逗他,所以让人连夜去最好的衣阁买了这件锦绣华服,本想看这个呆瓜手足无措,却不想,他倒真是一个凡俗中人。那明亮的眉眼,让他都移不开眼睛。他还真舍不得这一个妙人,遁入空门了呢。
“呼延,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就你还修佛之人,贪慕口舌裹腹之欲。”
“哈哈,呼延兄此言差矣,是你说的,我如今,尚且是俗人。”
呼延带她来了一座酒楼,雕栏玉砌,华丽异常,牌匾上《云客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他们来到二楼一个凭栏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戏台。小二立刻上了两壶茶,她不懂茶,但品的出这清香润喉。呼延随口点了几个菜,寒鸦戏水、鹧鸪相问、藕断丝连、情骨食髓、一介脉脉、什锦八宝。还有一壶今宵醉。
“呼延兄,任凭本不过一个乡野之子,对世事懵懂,幸偶至佛门,方有一席之地。呼延能否告知一下这世事人情。好让我不再做愚昧之人。”
“任凭,这天下,说是两国鼎立,梵天和离国。其实是三国啊。你看这无双城,当真是举世无双啊。无双城处于梵天和离国的临界点,地势奇特,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这也是梵天和离国任何一方不能统一天下的原因。而且这无双城城主从未露面过,无人知其真实面目。无双城不喜战争,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说,梵天和离国都可越其战争,无论哪一方胜,都将尊其为天下之主。而且无双城一直与两国贸易,这也是它非常富庶的原因。”
“啊?照此说来,梵天和离国的人都可随意出入,这个无双城不就很不安全吗?稍有手段不就能易主?”
“任凭,你当真是无知啊。这个时代,讲究君子之气,即使是战争,也要坦坦荡荡,才能赢得人心。何况这城主根本就飘渺不可知,何来易主之说?佛门是从这几年开始盛行的,以前的佛门还是一个教义并不完善的小派,这几年在无止师尊的殚精竭虑下,深得人心。现在无论梵天还是离国,都奉佛门为天下第一教。而且一直以来,佛门不仅教义深远,而且有一个传说,历任师尊都是代佛祖而来,并且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谁才是天下之主。”
“就凭这些,也能让天下人信服吗?”
“任凭,你要知道。这就是信仰,如果大家都相信,就是真理啊。”
“这几年,梵天皇子争位,尽是内乱,生灵涂炭,自然无心战争。而离国地域虽然广阔,却人烟稀少,几年前离国各族战乱才能得到一统,这几年都在励精图治。当然,离国人人都是马上英雄无惧生死,自然不会放弃这一统天下之心。”呼延烈的眼睛里面绽放着炙热的精光。
“可是三年前,我军驻扎在佛门,王嫂前来祈福。结果当晚我却杀死了她,一国之后殁。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呼延,呼延的面色坦荡。这不仅仅是一国之后殁这么简单,因为王后前来祈福,希望上天保佑我军。可是她却当晚就死在了佛门,于是军队涣散谣言不止,因为这就是代表着我军乃非一统天下之军啊,既已失民心,再打下去,就是人神共愤啦。王兄因此一病不起,他虽没有责怪我,这几年我也只有尽心辅佐他。”
“离国未出师即败,梵天内乱不休,也就这样保持了平衡。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天下之主究竟是谁,谁才能终结这乱世。”
“这样如果有宵小之辈,对师尊威逼利诱,岂不是麻烦?”
“任凭,看似暴露在天下,是极度不安全的,却不知,这也是最为安全。各种力量都在背后制衡。而且,无止本身便有重疾,如今已经心脉俱损,他本身便无惧无畏,谁能拿他怎么办?而且他的泰然之气,更是让世人奉为神祗。所以,大家都在等。无止终要传位的,历代师尊都会掌握这个秘密。”
“呼延,所以这次辩论,将有重大意义啊。表面看是收徒,但是这徒弟之间,谁更有资格得袭师尊之位,也就昭然若揭了。天啊。”
“你倒是通透。哈哈。没事的,若你败了,我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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