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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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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
作者:易修罗
文案:
在遥远的天宿星,生活着这样一群特殊的智慧生命,他们没有幼年,也没有老年,没有出生,也没有真正的死亡。他们以一种极特殊的方式降临世间,在一代代的轮回中保留下了关于生存最原始的记忆,他们就是天宿人。
每一个天宿人在找到心仪的对象后,若要与对方结为伴侣,就必须经历一场生死角逐的成人仪式,仪式上的胜出者,将成为配偶关系中绝对的支配者。
内容标签:未来架空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科幻
编辑评价:
天宿
璧空学院二楼的校长室内,瞳色浅灰的校长倚窗而立,在他视线触及之处,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正自远处连打带闹着嬉笑走来。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位来自遥远星系的异星客,”校长懒洋洋地开了口,“他的眼睛是清澈见底的碧蓝色,犹如盛载着整片汪洋,让人过目难忘。”
校长的嘴角因为回忆到愉悦的往事有些微微上扬,“我曾经对他说,你一定拥有着你们星球最漂亮的双眸,可你猜他说什么?”
那群学生又走近了些,五官变得愈发清晰了,他们容貌各异,身材不一,唯独眼睛里都是一水的烟灰。
世间那么多瑰丽的色彩,汇聚到这里却被统一成最不醒目的一种。所有的光谱都被贪婪地吸收了一部分,剩下的则被糅合成雾蒙蒙的灰反射出去,染满整个瞳仁。
“相比之下,我们这个星球的色彩是多么单调啊,”校长如此感慨道。
在他不远的身后,伫立着身材比他高大许多的教导主任,他的眼珠漆黑如墨,似乎连光线到了这里也无足遁逃,可如此深邃的瞳色,却也沦为校长口中的单调色彩之一。
主任将视线悄悄从楼底的学生们转移到校长的侧颜,尽管这个人时常把年轻和回忆一类的词挂在嘴边,可容貌和身材却与这所学院的学生相差无几,若是不看眼睛,很难让人辨别他的实际年龄。
这里是天宿星,人们的眼睛仅有三种颜色,同时也是重要的身份识别特征。璧空学院的学生,无论男女,绝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未成年专属的烟灰色,只有极少数人的瞳色发生了转变,这意味着他们已经从雏态觉醒为成人,同时也将很快不属于这里。
这个行星的人没有幼年也没有老年,他们以一种极特殊的方式降临人间,经历一段漫长的沉睡期后,苏醒为少年的模样。他们天生拥有生存能力,不必蹒跚学步,不必牙牙学语,甚至在一代代的轮回中保留下了关于生存最基本的记忆。
他们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人人生而平等,无身份地位之别。在他们的雏态期,所有成年人共同担负起抚养的责任,让未成年者在璧空这样的初等学院度过人生的启蒙阶段。完成成人仪式之后,则会二次发育成人,然后便一直维持着成年的模样,直至进入下一次沉睡。
这就是天宿人,没有出生,也没有真正的死亡,生生世世生活在这个星球上,至今已有几千年。
“这些学生是十年级的吧?”校长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眼下路过,因为无法从身高或相貌上判断年龄,这里的教育工作者们普遍养成了过目不忘的能力。
主任淡淡地扫了一眼,很快便锁定住几个目标,“是的,他们大部分都处在雏态九到十年左右,正是觉醒的高发期。”
刚刚从这里走过去的学生们,此刻正三两一伙,谈论着刚刚结束的体能测验。
“听说这期的体测咱年级有两个人上了三百分,真的有这么强?”
“还能有谁?肯定是凌霄和嬴风他们俩,我敢打赌。”
“你们猜他俩谁的成绩更高一些?”
“我猜是凌霄。”
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并不知道就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行走着他们口中的当事人之一。
凌霄冷着一张脸,每个人体测的成绩都是从主机直接发送到私人终端,旁人并不知晓,但教官在测验后暗示了他,他的成绩虽佳,却仍不是这届的最好成绩。
而同届人中能超越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嬴风。
嬴风与他先后在半个时辰内苏醒,二人同时被分配到璧空学院就读,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同班,到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他们几乎拥有一切成为好友的先决条件,却因为凌霄的好胜和嬴风的冷漠,至今还是陌路。
嬴风几乎能在所有项目上略胜凌霄一丁点,但就是这么一丁点,足以让凌霄万年屈居第二。唯一能让他找回面子的,是他的身高比嬴风高上那么三两公分,这已经成为十年来他在对方身上取得的唯一胜绩了。
“干嘛脸色那么臭?”他的死党之一岚晟上来勾住他的脖子,“让我猜猜,又输给那谁了是不是?”
走在另一边的屏宗轻轻给了他一肘子,意思是干嘛说得那么直白?
“怕什么?我们家小凌霄最擅长化悲痛于力量,这点小失败,根本打击不到他,对吧?”
“那当然,”凌霄被他的话又激起了斗志,“教官说我跟他的成绩只差了两分,只要稍微一努力,就可以超过他。”
岚晟照准他胸口捶了一拳,“那是必须的,我看好你哦。”
三个人结伴回到了教室,直到进门,凌霄还在跟岚晟拌嘴,“还有,我比你大,不要叫我小凌霄。”
“你只比我早醒了半年而已,更何况雏态期的年龄又不代表什么。”
“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比你早成年?”
“哈哈哈就凭你。”
他俩聊得愉快,不久有更多男生参与了进来,教室里叽叽喳喳一片,嬴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只有凌霄一个人注意到了。
嬴风的座位位于教室最后一排,势必要从凌霄一伙人身边路过。当他经过时,原本半倚着课桌而立的凌霄突然站得笔直,扬起下巴,用一种实在听不出是恭维的语气向他道贺。
“恭喜你啊。”
嬴风面向都没转,冷淡地用余光扫了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很高大的凌霄,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周围的同学对二人不合心知已久,此刻也习惯性地睁一眼闭一眼只当没看到。
看着对方再一次将他彻底无视,凌霄心中怒火顿起。
凌霄信誓旦旦抛出来的豪言壮语就像在教室里抛下一枚原子弹,震惊了全场的同学们,在这些年幼的人心目当中,成人仪式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尽管很多人即将面临觉醒,可成人|之间的关系对于他们仍然是无比神秘的存在。
他们对于成人那些事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偷摸取得的低俗读物,而在那些不入流的描写中,契子简直就是任由契主摆布,毫无反抗能力的奴隶一般的存在,可见凌霄的话,在一群尚未成熟的雏态耳中,显得多么出格与大胆。
“哈哈,”长时间的冷场后,有人尴尬地笑了笑,“凌霄你还真是敢想敢说啊。”
僵局一旦被打破,一群人立刻嘻哈着附议,就像青春期的孩子无意中讨论起了黄段子,难为情的同时却又控制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呐,我昨天听到器材科的老师说,”岚晟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其他人立刻心领神会地聚成一团,“说他一晚上被做了四次,上班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不是吧?”有人惊叫,有人怪笑,“他干什么说这个?”
“千真万确,我听他用通讯器跟他契主抱怨来着,当时办公室里没别人,我也是偷偷躲在门口才听到的。”
禁忌的大门一旦打开就不会轻易阖上,“那他还说了什么?”
“不知道,我就听到这么点,怕被他发现,赶紧溜了。”
“切,”众人集体鄙视之,大好的窥探成人世界的机会就这么被抹杀了。
凌霄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夜四次算什么,等我成了某人的契主,一夜七次,做到他三天下不了床。”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往某人的座位处瞄了一眼,对方居然罕见地抬了下头,二人的眼神有了短暂的对接。
男生群中爆发出一阵哇哦哇啦的怪叫,了不起和你加油之类的呼声此起彼伏,女生们则远远躲到一边,恨不得与这群不要脸的人划清界限。
瑶台方一走进教室,正好将凌霄狂妄自大的言论听了个正着,心中唾骂了一声。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下面还没长毛呢,就敢口出狂言。比起心理健康教育,那个带头的雏态更适合被捆起来抽一顿,那样就老实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同学们见到老师来了,都一哄而散,自己回到位置上坐好。
瑶台拥有这个学院内罕见的傲人身材,眼睛也是深邃的黑色,很多学生背后叫她瑶女王,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其实并不算是学院的老师。
果然,她刚站定在讲桌前,就有学生举手提问。
“瑶医生,今天是您代课吗?”
校保健医瑶台揣起双臂,“从今天起,十年级的学生要加开生理健康课,由我来担任这门课程的导师,同学们有任何这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生理课?同学们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举手提问。
“怎么?没有问题?刚才大家不是讨论得很热烈吗?”
知道自己被抓了现行,好几个刚刚起哄的男生都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后脑勺。
瑶台不再与他们深究,转身在感应板上画下两个人体轮廓,从线条曲线上,明显区分得出来是一男和一女。
“想必大家了解,我们天宿星人与宇宙中很多其它物种不同,繁殖方式属于非常罕见的无性繁殖。我们的一生只有两个阶段,雏态期和成人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一套独有的年龄计算方式。”
“你,”她随手指了前排一个学生,“今年多大了?”
“雏态九年。”对方流利地回答。
“很好,我今年成人八十七年,请问我比你大多少岁?”
“你应该回答,我不知道。”瑶台继续讲下去,“每个人的雏态期长短都是不一样的,最早有人在雏态四年就完成了成人礼,也有人长到十八年仍然没有觉醒,不过这些都属于特例。”
脸皮薄的女生听到这里已经开始脸红了,但瑶台依然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虽然我们是无性繁殖,不必像其它物种那样为了繁衍而交|配,但不代表我们没有生理欲望。我们交|配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完成二次发育,进化为真正的成人。”
瑶台讲的都是平时学生们最想知道却又最不得而知的知识,此刻每个人都竖直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然而瑶台却话题一转,仿佛要吊足同学们的好奇心一般,介绍起了其它星球的民俗。
“他们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有尊卑嫡庶之分,高低贵贱之别。一个人,纵然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改变他的境遇,但人和人努力的起步点和所需程度也存在着天壤之别。在他们之间,唯一平等的,恐怕就是没有人能选择自己出身的这一点了。”
瑶台猜出他们此时心中所想,一语道破。
“相比之下,我们天宿星人人平等,苏醒后即可享受同样的物质待遇,接受公共的医疗教育,拥有平等的政治权利,这是任何一个星系都无可媲拟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听到这里,已经有同学骄傲地挺直了腰板。
“但是,”瑶台将他们刚刚树立起来的骄傲彻底打碎,“如果你们以为,我们是一个如此重视平等,追求人权的种族,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她的手往白板上一拍,“配偶之间的主从关系!”
摇光
瑶台击打在感应板上的那一掌,也重重地敲打在了年轻天宿人的心上。
“一个雏态天宿人,平均在苏醒后十年左右就会进入觉醒期。诱发觉醒的条件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随年龄增长自动发生,二是如果有人达到性成熟,身边的雏态也容易受其影响而诱发觉醒,因此每一届学生的觉醒,都容易大规模成片发生。”
“如果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与以往不同的变化,不要慌乱,那只是觉醒前的正常反应,每个人都会经历,只是时间早晚不同。”
“当你们正式进入性成熟期后,就会产生交|配的欲望和寻找另一半的渴求,这种欲望是受到理智控制的,所以任何人都不必感到紧张。如果寻找不到合适的配偶,也可以继续保持在雏态期,直到找到理想的对象,完成成人仪式,正式迈入成年人的行列。”
“报告,”有同学举起手来,“到底什么才是成人仪式?”
“笨蛋,就是交|配呗,”旁边的同学小声嘲笑他,引起周围一片哄笑。
下面的骚动没有逃过瑶台的耳朵,她等到大家笑完了才说,“错,交|配不是成人仪式,甚至连其中的一部分都算不上,真正的成人仪式,是取得心头第一滴血。”
“每一对配偶中,只有一个人能取到对方的心头血,这个人,我们称之为契主,而被采血的人,从此则成为他的契子。”
“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可以成为契主,同理也可以成为契子,身份的区分完全取决于成人仪式的结果,跟性别或恋爱中的角色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恋爱双方有一个人觉醒了,但另一个人没觉醒,那要怎么办呢?” 同学举手。
“只能等,没有觉醒的雏态,是不能采血或被采血的。但就像我刚才所说,觉醒易受旁人诱发,如果是关系密切、朝夕相处的情侣,很容易同步进入觉醒期。”
“那到底怎么才能采到心头血呢?”
“这是我们的本能,不需要任何人传授,在成人仪式上,你们自动就会掌握。”
瑶台等了片刻,不见有新的提问,继续她的授课。
“契主与契子之间是一对一的配偶关系,但他们并不享有等同的权利。契主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而契子对于契主的命令只能够服从,也就是说,成人仪式上的结果,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地位。”
“这就是方才我提到过的等级制度,是天宿星上唯一存在的不平等关系,却也是最苛刻、最无法忤逆的阶级关系,不管你愿不愿意遵守,都必须接受。”
“这种关系是终身的,无法解除,哪怕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能二次觉醒,重觅配偶。在这一点上,契主与契子一视同仁,毫无例外。”
瑶台打了个弹指,感应板上的人体轮廓自动开始发生变化,“当关系缔结成功以后,双方会进入二次发育,其中又以契主的发育更为明显。以男性为例,身为契主的男性,身高会有明显的增长,肌肉也会更为发达,无论力量还是体能,都会比身为契子的男性更胜一筹。”
“与此同时,男性契主的第二性征也会发生显著变化,喉结突出,声带变粗,生殖器官增大,并且会长出体毛。”
“女性契主也是同理,身材曲线会发生明显的改变,统计表明,身为契主的女性比身为契子的女性平均身高要高至少十五公分,身体素质也会更加出色。”
“那么瑶医生,是不是契子就从此停止发育了呢?”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发育,只是相对于契主的变化,契子的发育显得比较有限,而且容易受契主精神影响。”
“怎么影响?”
“打个比方说,如果契主喜欢两百斤的胖子,那么不要怀疑,契子多半也会照着这个方向发展,就算达不到标准,也会尽可能地接近。所以不要以为男性契子就是身材矮小,女性契子就是飞机场,这些都是谬论。契子的先天身体素质占一部分,后天环境影响占一部分,契主的潜意识占一部分,以上三种因素决定了一个契子的发育程度。”
她的话引发了同学们新一轮的交头接耳。
“那双方能力上会有什么区分?”
“成人仪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契主会获得契子的能力叠加,简而言之就是契子越强,契主越强,这就是为什么天宿人在寻找配偶时,天生就容易受强者吸引。”
“就像有些鸟类喜欢羽毛鲜艳的异性,而很多哺乳动物是靠力量来争夺交|配权,那些生物本能是使下一代获得更优秀的基因,而我们的本能,则是要变得更强。若要获得更强大的能力,就要征服更强大的人,前提是你要有能征服对方的实力。”
“我们最早的灵魂,在一世世的传承和进化中,为了对抗各种恶劣的环境和凶狠的敌人,逐渐演变出这样一种强者为王的配偶关系,让决胜出来的强者变得更强,强大到足以保护整个族群。”
“虽然我们生活的时代和平而又富饶,没有生存压力,没有战乱干戈,但不代表我们可以因此懈怠。主从关系就是先人赐予我们的最好的激励,让天宿人的子孙,即使在和平年代,也要为了努力使自己不成为被支配的一方,竭尽所能地磨练自己。”
征服强者这四个字惹得凌霄心中一动,连接下去瑶台讲什么都没有细听。
“以上,就是往年校方对即将进入觉醒期的雏态学员,进行的觉醒前准备动员。”
“每年我们都在反复地跟自己的学生强调,要赢,要取得支配权,要成为契主,这是我们的生存法则,然而,结局往往不如我们想象得那样美好。”
“作为一名保健医,每年我都不得不处理若干起因为在成人仪式上落败,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契子而罹患心理抑郁的病例,最严重的后果,甚至是死亡。”
伴随着她的声音由激昂转为压抑,每个人心中都不可避免地一沉。
“一个人成为契主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十,而成为契子的几率,同样也有百分之五十。在坐的同学,每两个人中,就会有一个在成人仪式上败下阵来,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会不会接受?”
在她发问的同时,很多人也在暗自问自己,眼神忐忑不安。
等了良久,终于有一个男生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讲台上的女人无声地笑了笑,眨眼间消失在人前。就在众人意识到这个人凭空不见而四下寻找时,教室里响起沙哑的叫声,再看瑶台,竟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该名男生的身后,手里多出一把匕首,抵住他的喉咙。
饶是最后排的嬴风都怔了怔,对方的动作之快,连一向观察力敏锐的他也只捕捉到一个影子。
这一幕变故把全班人都吓呆了,没人料到区区一个保健医生也有如此矫健的身手,更没人揣测得到她的用意。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瑶台轻描淡写开了口,“以我的能力,分分钟就能置你于死地,不仅是他,这间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在话下。”
她这句话,先是对那名男生说,后是对全班同学说,说完后,她环视一周,“但是现在我在这里,你们感到生存受到了威胁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这其中甚至包括了被挟持的那一位。
瑶台把手撤了回去,“没错,虽然我具备这种能力,但我没有这种意图,所以你们不会害怕,更不会感到这是一种威胁,甚至会因此获取到安全感。”
“契主与契子的关系也是一样,虽然契主本身拥有强大的操控力,但如果是一对真正的情侣,这种力量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们的心灵是平等的,他们的地位就是平等的。”
她一步步往讲台方向走去,“你们今天听到的这番话,是我第一次在学生面前透露,我不是在教你们输,而是想让你们知道,人人都想当胜者,这没有错,但败者也未必有你们想得那么糟,成为契子,不代表你今后的人生也失去了希望。”
“在真正的爱情里,没有尊卑,没有胜负,规则固然残酷,可执行规则的,毕竟还是你选中的人,他会不会伤害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经过凌霄的座位,把神游天际中的他拍醒。
“请这位同学告诉我,我刚才都讲了什么?”
“如果你没有听到,我再为你重复一遍。没错,契主拥有二者之间至高无上的支配权,但倘若想要利用这种权利针对你的仇人,就要考虑清楚,你的余生是否想要跟自己讨厌的人一起度过。”
凌霄的眼神因此而闪了闪,瑶台装作没看到。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凌霄脸上,一字一句坚定地缓缓道来:
“永远只能是你的爱人。”
十年级的第一堂生理课就这样落下帷幕,同学们掌握到十年来都不曾了解过的知识,兴奋地聚集在一起热烈地讨论,而一向活跃的凌霄此刻却默默地留在座位上,不晓得被瑶台的话触动到什么。
同一时间,走出教室的嬴风却被瑶台叫住了脚步。
“我方才在课堂上讲的内容,你都听到了。”
嬴风沉默着点点头。
“虽然在大家面前,我那样讲没错,但是对于你,我只有一句话:不管对手是谁,无论任何手段,成人仪式上,你只能赢。”
嬴风眯起了眼,“为什么?”
“去年学院有102位学生完成成人仪式,但最终顺利毕业的只有99人。”
“另外三人呢?”
“死于自杀。”
嬴风心底暗暗一惊。
“事实上,每年都有因为落败而放弃生命的契子,学校不想年年悲剧重演,今年的觉醒前动员,基调也柔和了许多,就连契主与契子之间的真正关系,都被刻意淡化了。”
“真正关系?”
“所谓成人仪式,其实就是优胜劣汰的选择过程,失败的人会被剥夺一切权利,而契主对契子的掌控相当残酷,是从心理到生理,各种意义上的绝对支配。”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多年,接触过的雏态上千人,有的人无所谓从属,就算是成为契子也能生活得很惬意;有的人天生就是支配者,也只能成为支配者,我很清楚什么样的性格会导致自我毁灭,而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嬴风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我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赢,要么死。”
瑶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抬起眼,“谢谢瑶医生的警示,我会牢记在心。”
瑶台点点头,目送着他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来回头。
“契主的力量,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瑶台表情严肃,“我没有一句是在夸张。”
开阳
瑶台的一席话掀起了璧空学院内的恋爱热,每个即将进入觉醒期的雏态都开始积极寻找自己未来的配偶,校园内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
这是天宿星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恋爱季节,看到情窦初开的雏态们略带羞涩地卿卿我我,就连在学院内工作的成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带回到往昔的懵懂回忆中去。
然而并不是每一段回忆都是那么美好,校长就是不那么美好中的一员。
“每年这个时候,您的精神状态都令人担忧,”瑶台忧心忡忡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单,那是校长来保健室取药,硬是被她推到体检台上的结果。
校长颇为无奈地拔掉太阳穴上的导线,“我只是来找你拿些药而已,那些检查结果横竖都预料得到,做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善,何必呢?”
“而且已经危险百年有余了,简直每一秒钟都有自杀的倾向,”校长一句话把瑶台接下来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可毕竟我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而且至今都没想过要放弃。”
校长苦笑,“既然医学无法治愈我,至少给我些缓解的药吧。”
“您最近服药的剂量好像减少了?”瑶台比照着过去的记录,隐约有些欣喜地发现。
“嗯,那是因为我需要的睡眠时间更少了,”校长诚实地告知。
刚刚燃起的一丝欣喜瞬间被浇灭,瑶台黑着脸把几大瓶药推给他,“能不吃就尽量不吃,您也知道这些药对精神伤害不是一般得大。”
对于她的警告,校长却表现得很轻松,“当然,我已经很克制了。”
“您的精神报告很危险,我还是有义务跟疾控中心做一下报备。”
“可以,但是也不要忘记跟他们说我表现出很好的自控能力,”校长笑了笑,除去那笑容略显苦涩,“疾控中心那种地方,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回去了。”
瑶台坐下来在校长的病历上详细地录入今天的检查结果和药物的发放剂量,校长随手拿起她桌上的一个平板打发时间。
“那是十年级的学生档案,”瑶台头也不抬地道,“的一部分,是我筛选出来的今年需要重点监控的对象。”
校长用手拨弄着屏幕,直到某一张后停了下来,看着那上面的照片微微发愣。
“他叫嬴风,是这一届需要关注的重中之重,”瑶台不知何时站到了校长身边,自然也看到了他正在看的那一张,“瞧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会甘居人下,如果他成为契子,后果很难想象。”
校长一言不发地切到下一页,照片上的少年对着镜头笑得青春洋溢,连静止的平面图像都掩饰不住他的自信与张扬。
瑶台没有再说下去,校长也没有追问,把平板又放回到原处,“今年又要辛苦你了。”
瑶台摇摇头,想说不辛苦,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下一堂生理课,我想带学生去参观基地。”
“哦?”校长挺意外的,“为什么?”
“我觉得学生们有必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对于提高他们的自我认识有很大帮助。”
校长沉吟了一下,“这个提议很好,我知道你在基地有关系,这件事就交由你去接洽吧。”
瑶台点头应允下来。
***
连门都没敲就贸然闯入对方宿舍的凌霄,一句话说到后来越来越僵硬,几乎是凭借着惯性说到结局的。
“抱歉,”呆若木鸡的凌霄傻乎乎地吐出两个字,向后退了一步,把门关上,一段空白后大脑才开始处理这复杂的信息量。
“靠!”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凌霄第二次大力踹开面前的门,“什么情况!”
视线中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岚晟大大方方地坐在原处,屏宗却红了一张脸,微微偏过头不敢正视他。
“就是你看到的那种情况,”岚晟坦荡荡地搂住了身边人的肩膀,“我们在交往。”
凌霄自觉滚去墙角画圈,岚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屏宗见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也顾不得害羞,起身去拉他。
凌霄口中碎碎念,岚晟用小指掏着耳朵,“就是因为屏宗总是顾及着你的感受,才一直不让我说,还不就是怕伤到你的玻璃心?”
“行了,”屏宗埋怨他,“他都这样了,你就别刺激他了。”
他硬是用力把凌霄从地上拖了起来,“这事儿主要是怪我,不好意思跟你讲,又怕你在我们面前尴尬,所以才让岚晟一直瞒着没提。”
就算他这么说,凌霄也蔫头耷脑地高兴不起来。
“看,就知道你会是这副鬼样子,你说我们敢跟你说吗?”岚晟挖苦他。
“你们早点说我就不这样了!”凌霄抢白道。
“谁信啊?”
“不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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